自那夜撞見穀主和師父一段不為人知的密談後,我這幾日一直精神恍惚,就連夜離來尋我,都提不起任何興致了。很奇怪的是姚碧笯卻沒有來找我,我在客棧中再也沒碰見過她,就連師父也沒了蹤影。

    而我每每見到穀主,都神色複雜的把她盯上幾盯,活像隻想要吸食人血,等待最佳下手時機的惱人蚊子。

    終在昨晚穀主實在按耐不住,把我叫到她房間裏掩好門窗,壓低聲音問道:“殤兒,這幾日你老盯著我看是何意,莫非這幾日舟車勞頓,我臉上長出皺紋來了?”

    我本來還提心吊膽,以為她發現我知道她秘密的這件事了,沒想到卻是為這?萬般無奈在鄙視她的同時,我又非常慶幸她能有這麽個想法。反正,隻要主觀意識強烈起來,就會忽略掉我這隻客觀因素的。

    “這可怎麽辦才好?那隱居天山的臭婆娘吝嗇的很,上迴我幫了她那麽大個忙,又軟磨硬泡了好多天,她才舍得給我一小盒顏青丹。這迴可要想個什麽法子才好呢?”我還沒來得及答話,她已然在房間中來迴踱著步子,碎碎念起來。

    看著她這般模樣,我忽然覺出這幾日她的眸光和嗓音皆明亮起來,已沒有了那種疏離的寒涼。好像仿佛是那日見過師父之後,她無端變了這麽許多,對我也是熱切居多。我的性子自小便有些清冷,可能是因一直以來母妃和父皇對我都很是冷漠,宮裏其他人也很是疏遠我,所以造就了我這般清冷淡然的性子。

    可她這段時間卻是經常熱切的拉住我的手,聊些江湖中的趣事。仿佛她一直便是這樣的,從未有過我心中所認為的那般薄涼。

    我越發覺得師父與她之間肯定不簡單。

    “你怎麽不說話?在想些什麽?”她抬手在我眼前晃了一晃,爾後坐到了我對麵,伸手倒了杯茶遞給我。我很自然的拿手接過,我們兩人坐一起時,她會很平常自然的為我倒杯茶,抑或為我夾筷子菜。我也心照不宣一點兒都不覺怪異的受下。

    仿佛一切就是該這樣,這樣的理所當然 。

    今日天朗空晴,淺黃色的陽光鋪滿大地,照在身上暖洋洋的。可即使如此,走在街道之中依然瑟縮難忍。今日這溫度想是降低了不少,刺骨的寒風刮過額際,揚起輕紗漫舞。

    即使如斯寒涼,街市之上卻依然熱鬧非凡。我們一行十人於淩晨起床後,收拾妥當,用個早飯,便向沿旨城東郊那片空曠之地走去。

    那裏已經於七日前搭建好了比武高台,隻為今日比武大會而用。正中間的高台稍大一些,頂上用明黃綢子打了個大大的蝴蝶結。左右以及後麵皆圍了三個略小一些的台子,每台子上均用大紅綢子打著蝴蝶結,煞是壯觀明晃。

    紫七穀一向亦正亦邪神出鬼沒,又皆是女子,自予正派之人士自是瞧不上眼的。看那一個個牛鼻子老道士嗤之以鼻的樣子就知道了。再看那一個個頂著九戒疤的光頭和尚,嘴裏念叨著“阿彌陀佛”,眼神卻左瞟右瞥,一看就不是善與之輩。

    我偷眼打量穀主,見她麵上並無慍色,眼神卻全然恢複成原來的樣子薄涼通透。冷然的眸子,直直盯向前方,周圍之人的種種神情卻似未見,半掩麵的白紗輕飄舞動幾下便頹然跌落。

    參加大會每幫每派的座次都是早先便安排好的,而紫七穀一直以為從未參加過此等大會,故而不在名單之列,換個說法就是沒有位置可坐。

    穀主顯然並不在意,帶著我們穿過層層人群,徑直踱到了武台最前方,把第一排最尊貴的座次都遮了個嚴實。我矛盾的不能深受刺激的心肝,又結結實實的受了一次。這也太紮眼了吧,這不明擺著是來找茬的麽,挑的還是整個武林的英雄豪傑,真是虧大了。

    “穀主許久未見,別來無恙啊。”一個慵懶的聲音自身後傳了來。我轉身望過去,見一個青衣男子癱坐在前方的“貴賓區”。容貌俊美,有一絲淡淡的嫵媚蕩在眉間。狹長的丹鳳眼,含了滿滿的趣味看著穀主。

    不過這人坐姿委實怪異,若不細看,還真以為他是個半邊癱瘓的長得天都妒忌的可憐人。可近處細看,手腳靈活俱是能伸能屈,哪裏是什麽癱瘓。想來是骨架太軟直不起來,隻得這般賴在椅子上吧。後來我才知,那完完全全是因為此人太懶!

    “宮主何需客套。”穀主走上前去,笑吟吟的望著那青衣男子,眸色寒涼。

    “嗬嗬,許久未見,夜離兄可還好?”那青衣男子窩在椅子裏,微動了動換了個更為舒服的姿勢。

    “在下尚好,勞煩浣青兄掛記了。”夜離上前微微一抱拳,露在麵具外的眼睛清清亮亮。

    那浣青宮主俯過身去和旁邊正襟危坐的人交頭接耳說了幾句,隻見那人和左右坐著的幾人打了個手勢便一起退了下去。浣青宮主看了看左右空出來的座位,微微一笑:“不知穀主肯不肯賞臉來坐上一坐?今日各門派來的人都不少,隻能空出這麽四張椅子了,還望莫怪。”

    穀主也沒與他客氣,抬腳便坐到了他左手邊,複又擺手讓我坐到了她旁邊。夜離也是輕輕一笑,當然他這笑隻能從那露在外麵的兩隻眼睛裏看出來。他坐到了浣青宮主右邊,紫盈遵照穀主之命挨著夜離坐了下去。其他弟子則自動占到了我們身後。

    “唉,再怎麽說在下也是一宮之主,沒曾想卻被他派之人圍了個結實,當真是性命堪憂啊。隻是,”浣青宮主說到這裏,左右瞅了瞅,滿麵笑意:“隻是,被這許多嬌美仙子眾星拱月般圍住,總是做鬼也風流了。”

    穀主淡薄一笑,抬頭看向浣青宮主微眯的眸,涼涼地說:“宮主還真愛說風涼話,想這武林中人人聞風喪膽的魔宮宮主豈是這麽容易便性命堪憂的?若是如此,江湖中哪還有我紫七穀立足之地?”

    “嗬嗬,夜離兄你這穀主怎的如此咄咄逼人,連讓在下做個美夢的機會都不給,委實心寒呐。”說著竟抬起手揩了揩眼角,一副傷心欲絕的模樣。

    想來這人也隻是油嘴滑舌些,並無大礙。隻是我聽到穀主說他是魔宮宮主,不覺有些難以自信。這浣青看上去也不過二十出頭,怎就能坐上一宮之主的位置?“穀主,你說他是魔宮宮主?很難讓人相信呐,怎麽看著都不像。”我忍了許久,終是忍不住小聲問了出來。

    沒想到穀主的聲音大得方圓十裏都聽得到,頗有些咬牙切齒的意味:“殤兒你不知道吧,別看浣青宮主年紀輕輕,可那些心狠手辣,陰謀算計,暗害他人,口蜜腹劍,狼狽為奸這些優良傳統,優秀品質,這位浣青宮主是一樣不差,樣樣精通。”

    浣青宮主已然直起身子,抬頭越過穀主望了我一眼,雲淡風輕一般無痕劃過。我頗有些尷尬的低下頭,悄悄扯了下穀主的衣袖,有些埋怨的看了她一眼,壓低聲音:“穀主你這麽大聲做什麽,別人可都聽見了。我,我,唉。”

    “你呀。就算聲音再小,這耳聰目敏的浣青宮主也能分毫不差的聽了去。除非我與你對口型,但那口型你也不一定能瞧的明白不是?況且讓別人很是費勁的偷聽我們說話是缺乏禮節的行為,我們紫七穀向來禮儀周正,讓他人光明正大的聽了去,也省的他們被冠上偷聽的罪名,這樣不是很好嗎?”穀主仍有些切齒的味道在裏麵,抬手輕飄飄的奪過了被我攥在手裏的袖口,有了些褶皺倒是真的。

    我愕然的呆愣片刻,隻得無奈閉上了嘴巴。在這節骨眼上,我可不想被燒成炮灰。那浣青宮主隻是淺淺的笑了笑,也沒有接話。隻有穀主一人,抑鬱了好一會子。

    又過了盞茶時間,正中間的高台上陸續站出來幾個人。這些皆是上了年紀的前輩般的人物,想是在武林中也頗有些威望。其中一位身穿暗紫色衣衫滿頭銀絲的老前輩首先開口,絮絮叨叨一時半會不見停止的跡象。

    這些冠冕堂皇台麵上的話,我打前世起就不喜歡,概括出來就一個詞:虛偽!

    縱使如此,這位老前輩慷慨陳詞之後總結性的發言,還是有幾句不受控製的竄進了我的耳朵裏:“對於本次的比武大會朝廷亦是全力支持,獲得第一甲的那位英雄,不僅是武林中公認的盟主,朝廷亦會認同這位盟主的。為表誠意,朝廷還派出了宸王爺來此與我等一同主持本次比武大會。”

    話落廖靜宸一身蔚藍色的長衫,緩步踱到了台前,麵上掛著公事公辦的淺笑。抬眼將整個比武場掃視了一遍,眸光掠過我時調皮的眨了下眼睛。我頓時石化僵住。這個表情由他做出來,比廖靜宣更多了分魅惑,委實難以讓人承受得住。

    廖靜宸亦是開始說些台麵上的客氣的不著邊際的話。我迴過頭在眾人中尋找廖靜宣的影子,果然在我斜後方坐著的他,衝我淡淡一笑。喜兒坐在他旁邊,見到我時起身便要過來。廖靜宣不知和她說了些什麽,她無可奈何的望了我一眼,又坐了迴去。

    聽不清廖靜宸說的是些怎樣的場麵話,隻是一個很不和諧的聲音自人群中衝了出來:“在下不才想問王爺一句,我們江湖中人舉辦武林大會,推選出的武林盟主,我們自是毫無條件全部服從。武林盟主也本是管理江湖紛爭,就算朝廷承認又能怎麽樣呢?朝廷承認,我們認這盟主,朝廷不承認,我們照樣認這盟主。”

    另一個粗啞的聲音附和道:“對啊 ,柳州三怪說的對。自古以來我們與朝廷均是井水不犯河水,此次大會朝廷來攪和這方水,不知是何用意?”

    高台上的廖靜宸微不可查的望了場中靜坐的廖靜宣一眼,嘴角含著笑意:“兩位英雄問得好,這也是本王馬上便要說的原因。以前朝廷與江湖中眾位英雄確實井水不犯河水。可在朝廷追捕兇神惡煞,罪惡累累之逃犯時,也承蒙不少英雄相助,才能順利把那些人繩之以法。我皇對眾位英雄感激不盡,卻不知如何表達自己的感激之意。天公作美,正巧碰上這十年一次的武林大會,索性便把埋藏心中的謝意做足了。”說著頓了一下,又掃視了眼前眾人,見他們俱是凝神傾聽,笑意慢慢擴散至眼眸深處,接著道:“故而我皇便決定推選出的武林盟主,仍像以前一樣管理江湖諸事,若有棘手需要朝廷出麵之事,朝廷定當全力以赴。當然若是朝廷有了些許困難,還需眾位傾力相助,況且每年朝廷均會分出俸祿於盟主,以期做出更多利於民之事。歸根結底大家都是我西廖的子民,我們不應分出什麽朝廷與江湖,我們本是一個大的家族,若真有外族入侵,本王相信眾位肝膽相照的英雄定會挺身而出,護我家園!”

    廖靜宸果然不簡單,動之以情曉之以理,一番話下來確實叫人有了些熱血沸騰的意味。不僅給那些所謂的英雄扣上了無數頂高帽子,還不知不覺間掌控了整個武林,想來這便是廖靜宣的手段了。

    我不自覺又向廖靜宣望去,卻與他深邃的眸子撞了個正對麵。他見我望他,對著我微微一笑。他絕對是一個合格的君王,不管遇到何事,運籌帷幄間便能把主導權抓在自己手裏。自從得知他並沒有殺害淳哥哥之後,我暗自鬆了一口氣。麵對這樣一個厲害的敵人,委實難辦的很。況且這麽一段時間相處下來,我想我是歡喜他的。起碼不見的這幾日,我會想念他。想念他對我清淺的笑,握著我手的溫暖,夜裏起身為我掖被角的感動。

    迴神想想,自我第一次來到西廖,他去尚溪城外接我,給了我皇後的名分。縱使他對我真的是好的,可他是一位君王,注定要遊離於權利之間的君王。即使他願意為我做許多事,可這並不包括對他的親人吧。比如沈靜芙,她是他的表妹,縱使這次陷害我的真的是她,他會信我麽?會為了我不顧一切的將她治罪驅逐出境麽?應該不會的吧。

    “既然放不下,便該當麵去問個清楚的。把心裏眼裏的疑問都問出來,才不會在將來迴憶時後悔。”穀主在我耳邊輕輕的說。她這次倒是想的周到,知道要壓下聲音再說了。可是,可是這麽些高手麵前,這聲音想來已經夠響亮的了吧。

    果然,我轉身後便看見夜離和浣青宮主皆是一臉深思的表情望著我。

    高台上的比武已然開始了,三麵小台子上打得激烈,中間那稍大的台子此際是空的,這台子是為決賽準備的,想來一時半會是用不上的。

    “臣弟請皇嫂去喝杯茶可好?”我一個激靈迴神,見廖靜宸已然站到了我對麵,微微躬身,向著我作了一揖。

    確實,有些事我該親自問清楚的。身後傳來夜離的叮嚀:“舒姑娘小心一些。”

    我轉過身去,朝著他笑了一笑,表示自己不會有事。

    “你怎敢這樣大膽,就不怕大家猜測我的身份?”我有些不解的邊走邊問。

    廖靜宸微微一笑:“皇嫂忘了麽?當日紫七穀那麽明目張膽的自法場劫走皇嫂,今日又見紫七穀中多出一人來,有心之人早就猜出了皇嫂的身份。”

    “哦。那你剛才那番話是何意?難道是要發動全武林的英雄好漢來協助朝廷抓住我這逃犯麽?”我莞爾一笑,斜斜的瞥了他一眼。

    他明顯一愣,隨即笑了:“怎麽會呢?再說了,你現在已經不是逃犯了。皇兄自那日迴來後,日夜跪在父皇殿前,求父皇赦免你的罪行。皇兄跪了兩天兩夜滴水未進,父皇終是心疼了,便說赦免你可以,但是要皇兄其他事情都不必管了,隻要能查出這事件背後的真相,才會把大權還給皇兄。不過想來皇兄是不在乎那大權之事的。”

    “王爺的意思是,我現在不再是逃犯了,沒事了?”我更是疑惑起來。

    “話是如此說,可真相未查出來,在父皇心裏你依然是罪魁禍首的。隻不過父皇心疼皇兄,便昧著自己的心意下出旨意,說這隻是個誤會而已。心裏覺得愧對了沈年華一家,本要給沈年華加官進爵的,可惜沈年華拒絕了。隻得轉而求其次,封了靜芙為貴妃。不過,我看這事懸得很,還是盡早查出真相比較好。隻可惜現下一點頭緒都沒有。靜芙她臥病在床,沒和什麽人接觸過。而最大嫌疑的沈年華極為小心謹慎,沒有任何消息可查。”廖靜宸麵無表情的說著。

    確實,我能肯定這次是沈靜芙搞的鬼,可無憑無據,我怎麽說得出口,就算說出來那太上皇肯定是不信的。想來這事難辦的很。

    又行了一會,我們便在這街邊臨時搭建的茶館坐了下來,店家上了壺清茶後便去忙活別的了。又過了片刻,便見廖靜宣和喜兒遠遠的走來了。

    “公主,公主。”喜兒瞧見我便扯著嗓子邊喊邊向我奔來,本來清麗的嗓音此刻聽來毫無美感。

    我給了她一個大大的擁抱,便她按坐在了桌邊。待坐定後,他們都直直的望著我,希望我說一說和紫七穀到底是怎樣迴事。那是我親娘。可是這話我怎麽能說得出口呢?我想了又想,思索了又思索,仍想不出好的說詞。

    “既然殤兒為難,就不要先說了,等你想好後再告訴我們也不遲。”廖靜宣溫和的笑著,寵溺的看著我。

    “恩,其實是一個很簡單的原因,可我不知怎麽對你們說才好。”我有些苦惱的撓了撓頭。

    廖靜宣抓下我的手,輕聲說:“沒關係的,日後再說也是一樣的。還有一件事要和殤兒說,其實我並沒有殺害舒子淳,我願意幫你把他找迴來。”

    我微一愣神,爾後故作輕鬆的說:“我,我已經找到淳哥哥了。”

    喜兒猛然站起來,神色激動的拉住我的袖子:“真,真的嗎?公主,你真的找到太子殿下了?殿下他,他還好麽?”

    我抬起頭卻見廖靜宣神色暗下來,眉頭緊皺,眼裏仿佛含了一潭的苦水:“他很好,我等會便帶你去見他。可好?”

    “好,好,公主。奴婢要對殿下說什麽呢,他是否還記得奴婢?”喜兒仿若自言自語的輕聲說著,來迴踱著步子。

    我又看了眼廖靜宣,試探性的問道:“他的記憶……?你可有牽引之藥?”

    “這個便是。這次出來本就是要尋他的,所以我便一直帶在身上,現在看來當時的決定確實是對的。”廖靜宣緩緩展開眉頭,那樣笑望著我,明明就在眼前,卻似隔了萬丈紗,千重山。

    他將手伸進長衫內,取出一方小紙包,暗黃的顏色,看不出有何特別之處。

    “殤兒,請原諒我。當時,我也是有些苦衷的。我以為這樣於他是好的,他的心地太善良了,起碼這樣便可以安穩度過這一生,不必擔心哪一日還會受到舒子溶的迫害。當然我自己也是存了私心的。”此刻看來,廖靜宣的嘴角仿佛都溢滿了苦澀,澀然難侵,苦不堪言。

    我想了想,有些安慰似的說道:“我不怪你。隻是你以為淳哥哥很善良,那是錯看了他。許多人都和你一樣認為,包括他旗下帶領的將士都以為他是太過善良。其實並不然,淳哥哥他不是善良,隻是疏離。他對每個人都會溫文爾雅的笑,對每個人都客氣三分,但是他的笑裏有著拒人於千裏的神采。”

    “公主說的對。殿下對所有人都是如此的,唯獨對公主是真心實意的好。眼裏的疏離客氣孤高,統統都沒有的。隻是現下殿下失了憶,也不會記得喜兒了吧。”已然從激動中迴過神來的喜兒為眾人添好茶水,坐了下來,頹然低下頭去。

    “我有話想與你說。”我抬頭盯著廖靜宣,字字清晰。

    廖靜宣澀然的眸子看向我,輕輕的說:“好。”

    廖靜宸很是識相的帶著喜兒迴去了比武場地。

    我定定的望著廖靜宣好久,歎了口氣,聲音很輕,輕的我自己仿佛都聽不到了:“我沒有想過要害靜妃,更沒有想過要刺傷尚書大人,那些,那些不是我做的。”

    廖靜宣迴望著我,神色堅定:“我知道,我相信你,殤兒。”

    “是嗎?你肯信我,我便知足。那我還要說這件事和靜妃脫不了幹係,你信麽?”我也不知自己怎麽迴事,竟然咄咄相逼。心裏竟然也很是期待,期待這個問題後的答案。與其說期待的是答案,倒不如說我期待的便是迴答問題的那人的心意。

    “殤兒,我相信你這麽善良不會做那種事的。隻是我與靜芙自小一起長大,她的性子我很了解,她斷然也不會做出這種大逆不道的事來,於她也無甚益處,簡直就是吃力不討好。現在她還臥病在床,不能起身呢。”廖靜宣娓娓訴說,我隻覺如墜冰窖般寒涼刺骨。

    是了,他們一起長大,青梅竹馬,這樣深厚的情誼怎會因一個小小的我而被破壞呢?我真是自不量力,自取其辱。

    “好。就當我從來沒說過這些話,今日離去,後會無期。”我忿忿然,不甘卻又委屈萬分。

    話落,便起身離去。我以為他會追來向我解釋,告訴我他是信我的。隻是,沒有。這些都是我一廂情願而為之。他隻是低低的叫了聲我的名字,便再無任何動作。 是我太高估自己了不是嗎?以為他給出一句甜言一句蜜語,一個奮不顧身的嗬護,我便要傻傻的交付真心麽?

    我拾起手摸摸臉頰,怎麽,怎麽還會落淚麽?為他落淚,值得嗎?

    隨即扯出衣袖,狠狠抹去傾瀉而下的淚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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