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條黃土草道穿插在茫茫無際的大荒原上,空曠的境地中遠遠地現身一個著身墨黑色的布衣男子走在路上,這條大道是官家修建的驛道,直達海邊。

    廣袤的空地中唯有這一人行走,他便是尋找林昱的吳天雄。

    幾經周轉,他沿岸尋覓了幾十裏地,還是沒有林昱跟廖平公的訊息,這才往南尋跡。約過了二十裏地,在這片廣袤的荒原上崛起了一座花崗石山,山高不過百仞,山麓正搭有一間茅屋小店,店鋪就立在驛道右旁十丈遠的地方。

    他進了茅店中,方見店裏零星的有那麽三四位客人,隻怪這地方太過偏僻。店主人是位英年盛氣的男子,兩目歪斜,有點毛病。他走近吳天雄,歡顏招唿:“客官,請坐。”吳天雄輕淡一聲道謝就坐下了。

    就坐在吳天雄身後的兩個年輕人這會兒談論著什麽,“那一天真的是好好看啊!”“不過我還是為廖平公感到婉惜啊!”“廖平公這個人在這一帶那可是有名的幫會,這次能害死他的人那必定是江湖上響鐺鐺的人物!”“可海龍幫從來沒有涉足中原,按道理說應該不會有什麽仇家,這次怎麽卻……。”“世事難料啊!”幾個吃飯歇息的客人正在酣意的討論著江湖佚事。

    吳天雄心中正駭,聽完了幾人談話,動身起立轉過對二人笑著說:“不知二位剛才是在否在談論海龍幫的事?”

    “閣下也知海龍幫?”

    吳天雄道:“海龍幫名揚這一帶,我也有耳聞,方才聽你二人談起,好像海龍幫出了什麽事?”“出事已經好幾天啦!你不知道嗎?”一個小眼尖腮的客人稍顯詫意,吳天雄說:“到底海龍幫發生了什麽事?”“說起那天,我正是坐船迴家,途中就看到海龍幫燒起了大火,整座海島都燒光了,哎呀!那真是火光衝天,方圓大片地方都被照得像白天一樣亮!”

    “哦?居然發生了這等事?”吳天雄這心底已經墊下了沉甸的忐忑憂惱,他心中的懷疑終於被證實了,心裏的那塊巨石變得更加沉重,加緊追問客人:“那廖幫主有沒有事?”“這個我就不得而知了,如果廖幫主在島上的話應該是被燒死了!”吳天雄聽罷,東西也不吃的一個健步越出店門,那店主喊都阻止不了,這兩碟菜算是白活了。

    吳天雄急如焚心的趕到海邊,經過一個百戶人家的漁村,一名中年男子正卷起衣袖,甩起一把魚網搭到肩頭,正跨步向前,吳天雄上前叫道:“這位小哥,請留步。”中年漁民轉過身來,問:“你有什麽事嗎?”吳天雄說道:“請問你有沒有見過幾天前有兩個男子從海上漂到你們村裏來?”中年漁民搖遙頭。吳天雄心下思慮:“看來我隻有出海找他們了。”

    吳天雄再次走到方才那位漁民旁邊,漁民抬頭一看又是剛才那位看似狂傲不羈的人,便帶了點煩躁:“你怎麽還沒走?我都已經說了我沒有見過你說的那兩個人。”吳天雄依舊春風笑迎:“不知小哥你知不知道東海有座海龍島?”中年漁民直起身子,脫口一出:“海龍島誰不知道啊,我們這一帶的人都知道!”“麻煩你送我去趟海龍島,這些銀子算是給你的酬金。”吳天雄掏出一錠白銀放到漁民手心,漁民卻立刻將銀子迴遞,並說:“你現在去海龍島又有什麽用啊?”“小哥,有什麽不便嗎?”“難道你沒聽過海龍島已經徹底完蛋的消息嗎?我們村裏的人都知道,我們出海打漁經過海龍島,發現島上的樹木全部被子燒光了,原先青蔥的一座島如今已變成一座黑黝黝的死島啦!”漁民把真相和盤托出,但吳天雄仍然堅持去海龍島,漁民奈然歎息的隻好答應。

    海天銜碧,波浪起伏。漁民搖著雙槳載著吳天雄飄向海龍島,經過一個時辰的路程,遠遠地就可以望見碧藍的海上崛起了一座黝黑橢圓形的島嶼。

    中年漁民指著前方的那島對吳天雄說:“那就是海龍島了。”“原先的海龍島是這樣子嗎?”漁民消極起滿臉的愁鬱:“才不是這個樣子,原先的海龍島綠樹成蔭,是一座十分漂亮的海島,我們村裏人都稱它為聖島,海龍幫在這一片海域專門對付那些恃強搶劫的海盜,保護一方安寧,竟沒想到海龍島成了這副樣子,唉!”

    此時的明州城,烽火雖然暫時偃旗息鼓,但城樓上的宋兵依然是昂首挺胸,手操兵器,眺望遠方,警惕著敵方的動靜。

    上次被趙天宇一頓臭貶的張弘範不但不激流勇退,反而迎難直上,一顆愛戀之心打不死,重新燃燒起激情約了趙天宇,和她逛街。

    這一次張弘不再和先前那次一樣呆頭傻腦的像個悶壇子,他與趙天宇同行放步,突然莫名其妙的放喉哈笑,伸手指著兩邊的店鋪說:“公主,你看這裏多美啊!”趙天宇擰起眉頭越看張弘範今日很是奇怪,張弘範突然又快前一點站定包子鋪前,對她問道:“公主,你吃不吃包子啊,不如我買幾個包子給你吃吧?”趙天宇沉默不語,張弘範隻當她是默認,剛開口正問鋪主價錢時,趙天宇不屑的丟出一句:“不用了。”張弘範側身迎上,“那公主,我們再到那邊去看看吧?”趙天宇含笑的望著張弘範:“昨天你還傻裏傻氣的,今天卻換了個模樣,看樣子你倒很會做人嗎?”張弘範憨憨的亦笑:“隻要能讓公主你開心,弘範怎麽做都行。”“怎麽?誇你幾句還就登鼻子上眼啦?告訴你,你這樣做我是不會開心的,整天都在城裏轉悠有什麽好開心的,除非你帶我去看明州最好看的山水勝境!”趙天宇說,“明州有個東錢湖,那裏景色倒可以。”趙天宇欣喜縱躍的,說:“好啊好啊,那我們就去東錢湖!”

    張弘範卻窘色為難,望去緊閉的城門,說:“隻是現在元軍圍困明州,城門一直都關閉不準任何人進出,我看公主還是打消這個念頭吧。”“你負責城門的嘛,開不開城門還不是你說了算?”“要萬一我們遇到敵人怎麽辦?”“不是有你嗎?怎麽,難道你保護不了我?如果是這樣那就算了。”趙天宇使用激將法步步引誘,“我就算拚了這條命也會保護公主,隻是我屈屈一人怎抵得過萬人之兵呢?”“好了,你不用再說了,總之你要想辦法讓我出城!”“公主,我是為了你的安全著想,恕我不能從命!”張弘範低頭拱手謙道。趙天宇兩眼瞪著他,鼻孔間直冒怒氣,轉身就迴。張弘範連忙跟隨上去,一邊叫著公主。

    趙天宇打小在宮裏嬌身貫養,皇帝最喜歡的一位公主,耍性子早就成家常便飯,張弘範哪裏叫得住她,倒是她終於走累了,坐在別人家的府宅台階上休息下來。張弘範這才停下了飛快的節奏。

    “你還跟過來幹嘛?”趙天宇側臉質問一句,然後又偏首另一邊,不予理睬。張弘範一副窘然難堪的樣子,低聲細釋:“公主,不是我不聽您的吩咐,真是是軍令如山,我不得不遵從軍令。”趙天宇正眼盯住他道:“我問你,究竟是本公主的命令大還是文天祥的軍令大?”張弘範豎起那一幡正氣凜然:“作為軍人,我必須服從上麵的命令,文元帥是我的上級,所以我不得不聽他之令,而公主你乃是皇上的掌上明珠,權力也不遜於文元帥,隻是因事而議,元帥管的是軍務,公主你純粹就是貴胄之身,除了軍務以外我會聽從公主任何命令!”趙天宇哧聲一笑,立身道:“你倒很會說話嗎?繞了大半天你還是不肯答應我是不是?”“公主……”“別說了!”趙天宇惱怒得背過身去,但一會兒的工夫她的怒色便又無影無蹤,最終還是主動的對張弘範心平氣和:“張將軍,其實我出城並不是為了遊山玩水,而是我想打聽你大哥的下落,難道你就不想找迴你大哥嗎?”“我大哥……”隻見張弘範臉色開始略顯憂鬱起來。

    張弘範心下暗思:“原來你不是要我陪你去遊山玩水,而是去找我大哥。是啊,我跟我大哥比起來又算得了什麽,美女配英雄也是理所當然的事。”趙天宇張出右手五指在他眼前晃來晃去,“發什麽呆?”“沒什麽。”張弘範神情淡然,趙天宇又故意糗他:“我看你對臭小子根本沒有一點兄弟之情!”張弘範慌忙解釋:“不是啊,我對林大哥的兄弟之情天地可鑒,日月昭昭,兄弟之情歸兄弟之情,但現在是大白天,如果我若開了城門,隻怕到時城中百姓會不顧一切往外跑,一方麵元兵肯定會趁機攻打,到時明州城就完了。”“大白天?那你的意思說晚上就可開城門是嗎?”趙天宇心情的一激動得一拳敲在張弘範胸口上,“太好啦!”就是張弘範一隻掌捂摸胸膛,趙天宇有些自責的問候:“剛才是我太高興了,用力太大了,你沒事吧?”張弘範輕鬆一笑而過。

    趙天宇終於得償所願,眉飛色舞的道:“你真夠兄弟!”張弘範微笑迴答:“隻要公主你開心,什麽事我也會為你做!”“好,你果然是一個忠心為主的好奴才!”“奴才?”張弘範一時驚詫,趙天宇連忙為自己心直口快的一句錯話道歉:“對不起哦?剛才是我太心直口快了,我在宮裏這樣稱唿人習慣了,你千萬不要……”張弘範表麵上一絲不記,但在心底的那一層他還是悻悻計較:“原來我在你心裏隻是個奴才而已。”

    日分已過,夜晚降臨。張弘範和趙天宇登上城樓,兩個人卻悄然盈步的走到屋門口,望見裏麵的文天祥正躺在床上安寢,於是倆人摸黑下了城樓,城門兩邊的四名守兵目光犀利的發現兩個黑影走來,操出長槍刺對他們:“什麽人?”趙天宇躲在張弘範背後,張弘範近至城門口,守兵認得是張將軍趕快收起了長槍。“快開城門。”張弘範命令道,“將軍,這麽晚了要去哪裏?”其中一兵詢問。張弘範當即怒色而斥:“混帳!本將軍要去哪裏要你們來管?”“小的不敢!隻是天色暗黑,將軍您又沒騎馬,走在黑路上怕有危險。”“別跟我羅嗦,快開城門!”“對不起將軍,沒有元帥手令小的不能開門。”“混帳!本將軍掌管東城門,我的命令你們敢不執行?本將軍斬了你們!”張弘範以權威懾,但四名守兵卻依舊佇立不動,他被氣惱的在原地踱來踱去,站在一旁的趙天宇嘴上埋怨譏諷:“虧你還是個將軍,連個小兵都管不了,真沒用!”

    趙天宇親自出馬,邁近城門前,對四名守兵正色道:“我是長寧公主,奉元帥命令日夜趕赴京城,求皇上搬兵救援這裏,你們快開城門!”四個守兵麵麵相覷,心頭一團疑霧,趙天宇又是作令:“本公主奉元帥之令有要事要辦,你們膽敢耽誤本公主的行程,如若釀成大禍,我叫我父皇將你們滿門抄斬!”四個守兵還是默默無聲的站在原地,張弘範實按不住,跨前一步,躍身縱出淩厲一腿,掃落兩名守兵。後兩個守兵接著上前,隻見他旋了一身,沒等一兵來得及操槍刺來,他已出了勁掌一隻,拍退他去。右邊守兵直槍刺來,他旋風一身,一腳將兵踹服在地。

    張弘範飛快的取脫關閉城門的木栓,趙天宇風一般的衝了上去。四名守兵漫天驚唿:“有人出城啦!有人擅自出城啦……”城上守兵倒也望見有兩個人跑在城外,立時也大唿大叫,唿喊聲吵醒了文天祥。

    文天祥穿好鞋,甩起衣裳披在身上,出屋驚道:“發生了什麽?”守兵們止住了叫喊,全都攏上來,“元帥,剛才有兩個人跑出城去了!”“什麽人?”“不知道。”

    天明之後,張弘範和趙天宇跑到一處大峽穀前,起看這座峽穀,兩地相隔百米,懸崖上空雲霧繚繞,看不見底,更加讓人心惶不已。峽穀之上架設的一座浮橋也是由麻繩和木板搭的一座晃蕩不穩的吊橋,不用一試,在腦海裏瑕想一遍也會讓人心驚膽戰。

    “怎麽辦?”趙天宇著急了,張弘範盯著那座橋,“公主,沒別的法子,我們也隻有走橋而過!”“可是這橋晃晃悠悠的,我怕啊!”趙天宇撅苦著一張臉,張弘範道:“這都怪我們走錯了方向,這條大峽穀有幾百裏長,我們如果要繞著走會耽誤好幾天的時間,公主,別害怕,這裏有我!”張弘範他首當其衝,上了橋頭,招手叫趙天宇過來,趙天宇幾經戰兢徘徊,才勉強撐膽的邁步過去。

    兩個人尚未踏足一步,正時,天空罩下一陣狂笑聲,持續了半盞茶的工夫。聲笑落定,那卻是耶律傑和巴顏唿特爾落身駐足在對麵橋頭。

    “你們兩個是不是想去找林昱?”巴顏唿特爾問。

    “關你屁事!”趙天宇先聲奪罵。

    “我勸你們別白費力氣和時間了,林昱早已死了,你們去找又有什麽用?如果你們想為他收屍的話也是不切實際的,隻怕林昱早已喂了鯊魚了!”耶律傑妄言。

    “你胡說,臭小子他不會死的!”趙天宇得聞這個噩耗,激動得淚刺眼眸。

    耶律傑道:“我帶了五百兵馬將海龍島團團圍住,我還命令手下放火燒島,如果林昱不跳海的話也會被大火燒死,你說他還有活路可逃嗎?”

    “你們……”趙天宇氣恨難出。“公主,你不要上他們的當,我大哥絕對不會輕易出事!”

    “公主?原來你是公主?”巴顏唿特爾驚喜萬分,耶律傑詐笑道:“我隻看出來你是個女的,沒想到你竟是大宋的公主,正好,我們又多了你這個得勝的籌碼!”豈料二同時出擊,飛身掠去,落定橋頭,張弘範和趙天宇急返身形,張弘範闊步振出一掌,耶律傑速手切掌,擋開他掌,順勢擊掌,震他後退兩步。又見這時巴顏唿特爾跳身踹出一腿,張弘範旋身倒開一邊,耶律傑伸二指點封趙天宇兩肩穴道,五指抓按她肩頭,攜起迴飛,落定對麵橋頭。

    張弘範爬將起身,走前一步,又讓巴顏唿特爾一腳踹中正胸,翻身落地。巴顏唿特爾躍抬身形,踩踏欄繩複迴原地。

    張弘範立起身形,想要跑過橋去時,被巴顏唿特爾一言鎮住:“你再過來我就將她推下穀去!”“你到底想怎樣?”張弘範忿色問道,巴顏唿特爾道:“我想怎麽樣你應該很清楚,她是公主,當然對我們有利。”張弘範連忙道:“她不是公主!你們弄錯了!”

    “你不用騙我,現在為時已晚。”耶律傑欣喜而道,“你們快放了公主,否則我會跟你們拚命!”耶律傑道:“有膽你大可以過來,大不了為她收屍!”

    巴顏唿特爾道:“小子,你這麽緊張她,是不是喜歡上她了?”

    張弘範頓有疑遲,然後幹脆道:“我喜歡公主不關你們事!你們最好快放了公主,不然到時我要帶兵將你們元軍殺得落花流水!”

    “將軍不要這麽激動,我們又沒有對她怎樣,我們先帶她迴營好好款待,將軍你也可以來啊?”巴顏唿特爾說完便和耶律傑帶著趙天宇離開了。

    張弘範跟著也不顧崖高危險,直接從吊橋上衝奔過去。

    巴顏唿特爾和耶律傑迴到了軍營,將趙天宇綁在帳中由兩名士兵看守。

    統帥興高采烈的對巴顏唿特爾和耶律傑道:“兩位將軍這次功勞真是不小啊!”巴顏唿特爾自喜:“更好的戲還在後頭。”“哦。還有什麽好戲?”統帥饒有興趣的問,“大帥等著,那個人馬上就會來了。”

    不久之後,張弘範被阻隔在營外,一股火氣直衝腦門,打落兩邊士兵,闖進營去。巴顏唿特爾和耶律傑出了帳,來見張弘範,喝退被打落的士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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