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王府聽雨軒內,德貴妃手裏端著太醫開的藥,早間剛從鳳歧山迴到天都城裏,她本該跟著皇上一起迴宮,途中軒轅洛毒傷未愈又中了暑氣,咳嗽不止,她根本沒辦法放心,便請旨留在洛王府中。
她知道皇上也是放心不下的,猶豫好久才做出的決定,當初皇上登基之時,並非無人不服,他們隻是忍著,在尋找一個可以將皇上掰倒的機會,而他們選擇的動手良機便是百獸節之時。
起初,她們後宮裏的三個女人是有耳聞的,皇上早已經將一切都布置妥當這才動身前往鳳歧山舉行百獸節,卻不知前去刺殺皇上的不是他們所派之人,洛兒意外中毒受傷也是意料之外的事情,人算總不如天算來得紮實。
眼下,百獸節將則期再次舉行,宮中之事自然也得皇上親自去處理,他是一國之君,當年他的不忍與仁慈沒能感化他們,反倒讓他們暗中培養出龐大的勢力,越加強大起來,此時若還心存仁厚,隻怕會動搖國之根本,皇上斷然不會再手下留情。
一開始,皇上多多少少還在顧念兄弟情份,在眾多孩子的勸說之下,也不得不將他們除之而後快了。而她也慶幸著,她的兩個兒子沒有一個想要當皇帝,而她的洛兒也不想,所以她不用擔心他們兄弟相殘。
皇上有十個兒子,每一個都很優秀,雖說他們的資智各不相同,生在皇家,他們能有一顆善心,不喜權勢,當真難得。他們之情的兄弟之情也感化了她們這三個深宮裏的女人,從最開始的暗爭,到前些年以至於到現在的和睦,親如姐妹,都是因為他們之間可貴的兄弟之情。
他們本是親兄弟,雖生母不同,卻有著比親兄弟更深厚的手足之情,這是她們為人母之福氣,也是鳳天王朝百姓之福。無論將來他們中間誰做了皇帝,都將會為鳳天王朝帶去福音的。
“娘娘,讓奴婢來喂王爺喝藥吧!”宮女香翠,她是德貴妃身邊的貼身宮女,長相清秀,性子柔和,做事也小心,很得德貴妃的喜愛。
“你扶洛兒起來,本宮親自喂他喝藥。”德貴妃搖了搖頭,她還記得軒轅洛小時候也經常如此,一咳起來就沒完沒了,害她沒少為此掉眼淚,那時都是她親自喂藥的,他總是那麽一個令人心疼的孩子。
軒轅洛覺得肺裏的空氣熱得不行,身體非常的疼痛,連睡覺都是別樣的痛苦,手捂住胸口,他清醒了過來,緊接著便是一陣撕心裂肺般的咳嗽,“咳咳咳……”
德貴妃麵色一緊,將手裏的藥遞給香翠,小
心翼翼的輕拍著軒轅洛的胸口,焦急的問道:“洛兒,怎麽了,是不是很難受,母妃給你傳太醫。”
說著話,眼淚是止不住的在眼眶裏打轉,卻不讓淚落下,這個樣子的她怎麽照顧洛兒,隻會讓他更擔心。她知道,軒轅洛是個心思極為細膩的孩子,打小就聰明懂事,從不讓她操心,還事事為她著想。
可就是這樣的他,叫她如何不心疼呀。
“母…母妃…洛兒無事……別擔心……咳咳…”話未說得完整,又是一陣急促的咳嗽,似要將肺一塊咳出來。
軒轅洛艱難的唿吸著,喘著氣,總覺得自己的喉嚨像要斷掉一樣的疼,可他不會將這些告訴德貴妃,這個女人一生為他操了太多的心。
她不是他的生母,卻勝似他的生母。
因為她將她所有的母愛都給了年幼的他,即使是對她的兩個親子也不如對他的關心來得多。
“你這傻孩子,咳成這樣,叫母妃怎能不擔心,瞧瞧臉色如此不好,洛兒快些別說話,好生休息,母妃叫人去請太醫。”手撫著軒轅洛的胸口,看他的樣子她心裏明白,定是極為痛苦的。
點了點頭,軒轅洛也不再開口說話,每說一句,他就覺得自己要死掉一樣的,原來這個時候他想說句話都那般痛苦。
“娘娘,讓王爺把藥喝了吧,都快涼了,太醫說是止咳的。”香翠端著藥站在一旁,時不時感覺一下藥的溫度,此時正好入口,久了便會失了藥效。
德貴妃這才想起,太醫吩咐的藥還未給軒轅洛服下,伸手道:“來,給本宮。”
“是。”小心的將藥碗放進德貴妃的手裏,香翠靜候在一旁。
“母妃,兒子不想喝這藥。”單是聞著這味道已讓他心裏不舒服,想要吐。
“洛兒,良藥苦口,就當是為了母妃,你也要好好的。”說著,德貴妃掉下淚來,到底板要怎麽做,她的孩子才會健康起來。
軒轅洛搖了搖頭,這藥對他的身體根本就沒有什麽好處,喝了也是無用,倘若真的有用,他也是會喝的,就如她所說,當是為了她也好。
從小到大,他喝過的藥不在少數,隻不過那又如何,他成了藥罐子,身體依舊是如此,甚至越來越差,他早就失了信心。
本以為用他不久於人世的生命去救迴父皇的生命,也算是報父皇對他的養育之恩,卻不想他沒有死於蛇毒,竟然活了下來。他燃起新的希望,片刻又化為
失望,師父不是告訴過他,他的生命已不足半年了麽?
誰,還能保得了他的命。
即使保得住一時,亦是保不住一世的。
“母妃,兒子聞著這藥味心裏非常不舒服,很想吐…咳咳…”牽一發而動全身,好像他多說幾個字,喉嚨處的疼痛就會在整個身體裏牽扯開來,疼痛異常。
香翠看著這相的軒轅洛,也止不眼淚直流,她跟在德貴妃的身邊好長一段時日,自然是知道軒轅洛的,卑微的她也心疼軒轅洛,因為他是一個好王爺,哪怕宮裏時不時會聽到小宮女小太監對他的議論,但她也總是護著軒轅洛的。
她相信,好人總會有好報的。
“娘娘,既然王爺喝不下太醫開的藥,不如去請錦王妃娘娘吧。”王爺的命是錦王妃救的,正殿之中,錦王妃說的話,她還清楚的記得。
她說:隻要有她在,閻羅王也別想奪走王爺的命。
德貴妃先是一愣,而後臉上終於露出難得一見的笑容,看她都急胡塗了,齊兒一定有辦法的,“對,本宮怎麽把齊兒忘了,你快些去錦王府請王妃過來一趟。”
洛兒的命是齊兒救的,她願意相信,隻要有藍齊兒在一天,她的洛兒就會平安無事的,人要活得有希望,不是嗎?
軒轅洛靜靜的聽著德貴妃與香翠的對話,微閉著雙目,胸口起伏著,他知道他的命是錦王妃救的,甚至清醒時,他都不知道應該感謝她救了他,還是恨她救了他,他早晚都會死的,何必還要讓他如此殘破的活著呢?
這樣對他,到底是好還是壞。
“洛兒,齊兒一定有辦法治好你的,你要相信她。”之前,她也是不相信的,可看著洛兒的身體明顯的好起來,她是徹底的信了。
“嗯。”點了點頭,軒轅洛迴想起初見藍齊兒時的模樣,一會兒之後腦海裏清晰的浮現出再見她時的模樣,她已蛻變成一隻美麗而驕傲的蝴蝶,她的光采已是無人可以比擬的。
被那條蛇咬中,他還未來得及說上一句話便暈倒過去,當時隻覺得好想睡覺,好想睡,便一下子睡了過去。他感覺到房間裏有很多的人在走來走去,聲音很曹雜,帶著壓抑的哭聲。
似乎還有父皇的怒吼聲,他想告訴父皇不要動怒,他的生命已經快要到盡頭,以後他不能陪在他的身邊盡孝,可他什麽也說不出口,那些話隻是縈繞在他的喉嚨裏,半點聲音也發不出來。
然後,
他感覺到有一隻修長而纖細的手在為他診脈,指間的冰涼令他身體裏的火減弱了,而後,他感覺到似有一張小臉緊貼在他的胸口,聽著他微弱的心跳聲,他可以感覺到她的鼻息,還有她身上淡淡的野花香味。
當他清醒過來,腦袋依舊是昏昏沉沉的,看不怎麽清楚周圍的人,隻隱約盾到床前站著一抹白色的身影,迷糊的看到她清澈的水眸與她含笑的嘴角,還有她霸道的話語。
她說:他的命是她給的。
她說:他已經從鬼門關走了一圈迴來,是死過一次的人,以後要好好珍惜自己的生命。
她說:有她在,就算是閻羅王也別想取他的命。
她說:……
多麽動聽的聲音,他好想看清楚她,可是她卻遮住了他的雙眼,霸道的要求他休息,身體的無力感,讓他聽話的閉上了雙眼。
可他知道,那個救她的人是——藍齊兒。
她說:他曾經幫過她,他的恩情她一定會報的。
就像初次救下她,她也是如此對他說的。
她,一直都沒有忘記過他。
……“王妃,您還要吃點兒麽?”瞪著大大的眼,青憐呆愣的望著桌上疊起的四隻碗,她怎麽不知道她家王妃如此能吃。
大一三兄弟也是同樣用驚恐的眼神時不時偷瞄藍齊兒一眼,心裏腹議道:那麽小的身板,那麽多的飯菜是被裝到哪裏去的,也不見藍齊兒有肚子啊。怪事啊怪事,難道他們家王妃真的是妖精。
“再給我兩碗,真好吃。”藍齊兒埋頭苦戰著,絲毫沒有注意到旁人正用萬分驚恐的目光打量她,活像她是一個什麽大怪物。
她到鳳歧山之後因為熱本就沒有吃多少東西,迴到王府難道遇到這麽好吃的東西,她當然要多吃一些,撐死的總比餓死的強,能吃是福,吃飽好睡覺。
她也不怕真的變成豬……
撫著暈乎乎的腦袋,青憐望著藍齊兒認真的模樣,明白她不是開玩笑的,認命的卻又哀怨的道:“是,奴婢這就去廚房為王妃端來。”
對大一他們投去無奈的求救眼神,青憐頭重腳輕的消失在飯廳裏。
另外三個則是繼續低著眼觀鼻,鼻觀心,不敢再看藍齊兒一眼,實在是害怕被她嚇,以後都不敢吃飯了。
這樣的王妃,好像是被餓了很多天沒有吃東西的一樣,一吃起來,那就一個可怕,男人都比不上,
她的肚子真的有那麽大麽?
某三個肌肉男,完全沒有意識到他們自己吃東西時,到底是有多可怕。
“青憐,你怎麽在這裏?”剛從宮裏迴來的軒轅陌叫住神遊天外,步伐飄浮的丫鬟,她不是時時跟在藍齊兒身邊的嗎?怎麽她的模樣如此的奇怪。
好半晌,青憐這才迴過神來,跪下行禮,“奴婢參見王爺,見過墨王爺,燝王爺。”王妃是直接迴的王府,而王爺卻是直接進的宮,算算王爺在宮裏也已經呆了三四個時辰,一迴來果真是就是衝著王妃來的。
“起來迴話。”軒轅陌清冷的聲音在她的頭頂響起,如一盆冰冷的水從頭而下,青憐渾身一抖,迴想王妃吃東西的模樣,後背那個冷汗啊,流得那叫一個華麗。
“陌,你就不能溫柔一點兒嗎?瞧瞧把人家嚇得渾身都在發抖。”軒轅景打趣的道,藍齊兒身邊這個丫鬟可是撞過他不少次,幸好這次沒有撞上他,否則他還真成了倒黴蛋。
青憐站起身,退到一旁,她不是被王爺嚇的,她是被王妃嚇的,常常看到軒轅陌寵藍齊兒,她知道軒轅陌並非表麵看起來這樣的冰冷,其實王爺也可以是很溫柔的,不過那是外人瞧不著的。
“奴婢是去廚房給王妃拿吃的。”她可不敢說藍齊兒吃了多少東西,若是王爺知道了會不會覺得王妃不好,而不喜歡王妃了。
不管有的沒的,她胡亂的想了一通。
“那就快去快迴。”軒轅陌想起藍齊兒隻要一睡便不會吃多少東西,聽到她要吃東西,心中自是高興。
青憐身子再次一抖,撒開腳丫子跑得那叫一個飛快。
身後的三個男人麵麵相覷,不明所以,跑那麽快做什麽,貌似有哪裏不對勁,比如,那丫頭的表情,好像很奇怪。
解開他們疑問是在步入莫心閣飯廳時,當他們看到藍齊兒正在埋頭吃飯,而她的右手疊起五個碗時,黑線自腦門滑落,總算明白為什麽青憐那個丫鬟會出現那樣的表現,著實有夠嚇人的。
視線再次落到守在門旁的三個門神上麵,他們的表情也足夠精彩的,大張著的嘴,不知能塞下幾個雞蛋呢?
最最不能讓他們理解的是,主角似乎完全沒有受到影響,吃得好叫一個歡。
“懶懶。”軒轅陌輕喚,他從來不知道他的小王妃如此能吃,嚇了他好大一跳,他不是不讓她吃,隻不過……他很擔心她被撐壞。
小小的個子
,平平的小腹,她吃下去的東西都裝到哪裏去了?
“呃。”吃得入神,猛的聽到軒轅陌的聲音,藍齊兒非常光榮的被噎到了,一張小臉脹得通紅,小手用力的捶打著自己的胸口。
軒轅陌心裏那個悔啊,他不該叫她的,大手輕拍她的背,幫著她順氣,焦急的問道:“懶懶,有沒有好點兒。”
“咳咳…軒轅陌,你要謀殺親妻啊,說,是不是又看上哪家小姐了,不想要我了,所以才想要噎死我,你想另外找一個。”藍齊兒猛咳兩聲,靈動的大眼怒瞪著軒轅陌就開罵,還說得挺順溜,可見她沒事兒。
天知道喉嚨裏被卡住,她有多難受,沒有空氣的日子真是不能活啊。
軒轅陌黑著臉,手指輕抬起藍齊兒的下巴,語帶威脅的道:“懶懶,本王有你一個王妃就已經夠頭大了,不想再找一個,四國公主明日一早便會離開,看以後我怎麽收拾你。”
他都已經因為自己的動作而後悔心疼她了,居然還敢說出這樣的話來氣他,當真不可愛,脾氣漸長,不教訓一下,以後可怎麽得了。
還有,他什麽時候又找女人了,還用了一個又字。有她之後,他是忙著將府裏的女人通通送走,一個不留,還敢給他安個又字,可惡。
“嗬嗬…”藍齊兒尷尬的笑,誰叫他要嚇她的,要是她被噎死,多不劃算啊,“親親相公餓不餓,要不咱們吃飯吧!”變臉速度那叫一個快,藍齊兒笑得眉眼彎彎,好不可愛,搖著軒轅陌的手臂撒嬌,這招百試不爽。
“我想陌是不可能有胃口了,因為連我都沒有了。”軒轅景看著桌上那疊碗,女人是不是都這麽能吃,那他還是不娶的好,他可是窮人,養不起的。
軒轅墨則是抿著嘴笑,桃花眼微微的眯起,倒是別樣的誘人,“嗬嗬,陌,你可還能吃?”
藍齊兒抬起頭望著門口的兩大帥哥,一時間聽不懂他們在說些什麽,反應慢慢的順著軒轅景的視線看去,呃,那是她吃的麽?
明明記得她沒有吃多少來著,一隻碗,二隻碗…加上她跟前的碗,媽媽咪啊,竟然是六碗,真有吃這麽多嗎?
小臉暴紅,嗚嗚…她真的是豬嗎?
貌似她好像,呃,可能,似乎還叫青憐為她拿飯,天啊,殺了她,怎麽可能發生這樣的事情。
“哈哈…”終於在藍齊兒這樣可愛又窘迫的表情之下,整個飯廳裏暴發出巨大的笑聲,差點兒將走到外麵的青憐
給震退了出去,她是不是走錯門了。
藍齊兒低著頭,聽著,心裏腹議著:她不就是多吃了點兒麽,至於嗎?她要畫個圈圈詛咒他們。
軒轅陌那麽大一個王府,還怕被他吃圬嗎?她也沒有那麽能吃的好不好。
“王妃,我給您端來了。”青憐看著托盤裏的兩碗飯,祈禱著應該夠了吧,如果再不夠,她冒死也要告訴王妃,堅決不能再吃了。
“你還要吃——”軒轅景撫著自己的頭,沒有形象的軟靠在門上,這女人她到底是個什麽人。
“你確定你真的是女人嗎?那麽多都裝到哪裏去了?”軒轅墨也淡定不了了,他是知道藍齊兒與眾不同,可她該不會真的是個妖精吧。
她說,軒轅陌是妖孽,隻有她這個妖精才配得上。
“臭男人,你居然又再次懷疑我的性別,可惡。”她就是能吃,怎麽著,她又不要他來養。“親親相公,你會不會不要我。”眨巴眨巴大眼,水汪汪的一片,晶瑩的淚珠兒閃動著動人的光,好像下一刻便要滑落一樣。
看得軒轅陌一陣心疼,立馬說道:“我的傻懶懶,我怎麽會不要你,不管我的懶懶有多能吃,我都養得起。”
“嗯,那就好。”藍齊兒抓起他的衣袖,在臉上胡亂的擦了兩下,端起碗繼續奮戰,將笑話她的人都徹底的忽視掉。
這碗真的很小啊,隻比茶杯大那麽一點兒,還是玉做的,奢侈得不得了,一碗也隻能當平常百姓家裏的碗三分之一那麽點兒,她吃六碗也不過才兩碗,真有那麽多嗎?不過就隻是碗疊得有點多而已。
青憐已經徹底石化中了,怎麽王妃一點兒形象也不顧,不隻一位王爺在場好不好,好歹注意一下呀。
軒轅陌拍著藍齊兒的背,擔心她這樣吃飯會再次噎到,平日看慣了那些官家小姐秀氣的吃飯,覺得看藍齊兒這樣吃飯,也是一種享受,毫不做作的,是什麽樣就是什麽樣。
“屬下參王爺。”淩風行禮之後站在一旁,也不知那些煩心事,什麽時候才是一個頭。
“什麽事?”他才剛得空,莫不是那些人如此沒耐心,等不住了。
“迴王爺,貴妃娘娘的貼身宮女在王府外候著,說是奉了貴妃娘娘之命特來請王妃去一趟洛王府的,似乎是洛王殿下不怎麽好。”將香翠的話帶到,淩風也皺起了眉頭,軒轅洛的體質本就差,加之中了蛇毒,定是沒那麽容易調養迴來的。
藍齊兒扔下手中的碗,再次不客氣的抓來軒轅陌的衣袖當紙巾用,擦幹淨小嘴之後,道:“吃得好飽,要運動運動。”
那晚之後,她還沒有見過軒轅洛,去看看也好。
甩掉滿頭的黑線,敢情他的女人是將他的衣服當手帕用了,冷眼瞪了一眼旁邊兩個看戲的男人,軒轅陌道:“懶懶,你先到府外,我隨後就到。”不換身衣服,要他怎麽出門。
“哦。”如果不是他的衣服料子不錯,她才不會拿來當紙巾來呢?
淩風憋著笑,跟著後麵離開莫心閣。
……還未走進軒轅洛所住的聽雨軒,藍齊兒便聽到裏麵傳來濃烈的中藥味,還有軒轅洛壓抑的咳嗽聲,他是不想德貴妃為他擔心吧。
“洛兒,你好些了嗎?”德貴妃溫柔的聲音響起,透著濃濃的關心。
“王爺還是把藥喝了吧,苦是苦了些,若是不喝,咳嗽了止不了。”一旦咳嗽起業便會牽到身體其他部位,心髒承受的壓力也就更大了。
軒轅洛閉著雙眼,手輕壓在跳動得微弱的心上,感受著它艱難的跳動,有時真的很想一死了事,可偏偏他又不能如此自私。
“洛兒…”德貴妃為難的看著軒轅洛,她何嚐不知這藥有多苦,所有的藥都是一樣的,不可能藍齊兒開的藥就不苦。
香翠去了有些時辰了,怎還不見她迴來。
“老臣參見燝王爺,墨王爺,錦王爺,錦王妃娘娘,各位主子萬福金安。”三位太醫跪在地上行禮,連頭也不敢抬,生怕被三位王爺責怪他們無能。
軒轅洛睜開眼,勉強的扯出一抹笑痕,說道:“你們怎麽來了?”他就知道,哪怕是他有點小小的傷風感冒,也能驚動他們。
“不想笑就別笑,笑得很醜。”藍齊兒皺著眉,又迅速的望著裏麵伺候的宮女,冷然道:“把窗戶打開,將這些難聞的藥撤走,挑選些味道淡雅的花放在房裏,另外,讓人將那兩個窗戶封掉,在這裏跟那裏重新弄個窗,這屏風也給我搬到這個位置,動作快點。”
軒轅洛先是一愣,爾後笑了,以前她說話不會如此直接,也不敢直視著他的眼,而如今她早已今非昔比。
“還不快些按王妃說的辦。”軒轅陌冷聲道,房裏的位置稍微調整一下的確是很好的,如此一來,哪怕是開著窗,風也不易吹到軒轅洛的床上,空氣流通又不會害他染上風寒,果真是個好辦法。
房裏的藥味也令他
皺眉,他長這般大,喝藥的次次一個手都用不完。
“是。”被軒轅陌一吼,所有的下人這才反應過來,迅速的行動起來,不到半個時辰,整個房間煥然一新,藥味被清淡的花香所覆蓋,人的心情也放鬆下來。
夏日偶爾會拂來幾縷清風,透過窗戶吹進裏麵來,因位置被改變,軒轅洛可以看到外麵的風景,風與熱氣都不會直接吹到他的身上,一時間讓他備感舒適。
胸口的氣悶也減少了許多,那藥的味道消失之後,他覺得自己的精神好了不少,“咳咳……”不想咳起聲來,他卻是壓抑不住。
“明明想咳,為什麽要陰止,雖然咳起來很痛苦,你若是越壓抑著它,它便會越厲害,有沒有聽過,有壓迫的地方就會有反抗。”藍齊兒笑笑,這家夥的臉色麵得跟紙一樣,估計史書上的林妹妹都沒有如此慘過。
“洛兒,齊兒說得對,想咳不要憋著。”德貴妃是早就看出來了,隻是她不忍心說,哪知藍齊兒是個如此不給人留麵子的人。
藍齊兒走近軒轅洛的身邊,微涼的手指搭在他的脈上,好看的眉頭卻是越蹙越緊,看得一旁的人心憂不已,莫不是又要出大問題了。
太醫更是緊張不已,他們並沒有瞧出有哪裏不妥啊,軒轅洛的身體一直都是這個樣子,他們也不過就隻是盡力維護罷了。
軒轅洛就那樣躺著,感受著藍齊兒的指尖在他的脈博上輕壓著,不明白為何她的手指為何如此的冰涼,明明正值夏季,她的手怎會如此的涼。
“齊兒,是不是洛兒的身體……”一說起這個,德貴妃便掩飾不住的憂傷,眼淚在眼眶中打轉,美麗的臉龐憑添了許些憔悴。
藍齊兒看了看德貴妃,又瞧了瞧跪了一地的太醫,也許是醫學差異所造成的,他們根本不懂得如何治療心髒病,尤其是這種先天性的心髒病。
確實,哪怕是在現代,醫學如此發達先進,這種病也隻有換心那麽一條路可走,即使是換了心髒,能不能活下去,也還是一個不可避免的問題。
“溫太醫,本王妃開一張藥方,從今天起換掉洛王殿下所有的藥,隻能服用這種藥方,這其中需要的藥材,有哪樣是禦藥房缺的,你就開一張清單,本王妃自會想辦法,以後就由你與這位太醫共同照料洛王殿下的身體,本王妃希望你們用心。”藍齊兒走到一旁,提筆飛快的在白色宣紙之上寫下一張方子,軒轅洛的身子此時什麽也不必做,唯有細細調理,才可進一步用藥。
她知道皇上也是放心不下的,猶豫好久才做出的決定,當初皇上登基之時,並非無人不服,他們隻是忍著,在尋找一個可以將皇上掰倒的機會,而他們選擇的動手良機便是百獸節之時。
起初,她們後宮裏的三個女人是有耳聞的,皇上早已經將一切都布置妥當這才動身前往鳳歧山舉行百獸節,卻不知前去刺殺皇上的不是他們所派之人,洛兒意外中毒受傷也是意料之外的事情,人算總不如天算來得紮實。
眼下,百獸節將則期再次舉行,宮中之事自然也得皇上親自去處理,他是一國之君,當年他的不忍與仁慈沒能感化他們,反倒讓他們暗中培養出龐大的勢力,越加強大起來,此時若還心存仁厚,隻怕會動搖國之根本,皇上斷然不會再手下留情。
一開始,皇上多多少少還在顧念兄弟情份,在眾多孩子的勸說之下,也不得不將他們除之而後快了。而她也慶幸著,她的兩個兒子沒有一個想要當皇帝,而她的洛兒也不想,所以她不用擔心他們兄弟相殘。
皇上有十個兒子,每一個都很優秀,雖說他們的資智各不相同,生在皇家,他們能有一顆善心,不喜權勢,當真難得。他們之情的兄弟之情也感化了她們這三個深宮裏的女人,從最開始的暗爭,到前些年以至於到現在的和睦,親如姐妹,都是因為他們之間可貴的兄弟之情。
他們本是親兄弟,雖生母不同,卻有著比親兄弟更深厚的手足之情,這是她們為人母之福氣,也是鳳天王朝百姓之福。無論將來他們中間誰做了皇帝,都將會為鳳天王朝帶去福音的。
“娘娘,讓奴婢來喂王爺喝藥吧!”宮女香翠,她是德貴妃身邊的貼身宮女,長相清秀,性子柔和,做事也小心,很得德貴妃的喜愛。
“你扶洛兒起來,本宮親自喂他喝藥。”德貴妃搖了搖頭,她還記得軒轅洛小時候也經常如此,一咳起來就沒完沒了,害她沒少為此掉眼淚,那時都是她親自喂藥的,他總是那麽一個令人心疼的孩子。
軒轅洛覺得肺裏的空氣熱得不行,身體非常的疼痛,連睡覺都是別樣的痛苦,手捂住胸口,他清醒了過來,緊接著便是一陣撕心裂肺般的咳嗽,“咳咳咳……”
德貴妃麵色一緊,將手裏的藥遞給香翠,小
心翼翼的輕拍著軒轅洛的胸口,焦急的問道:“洛兒,怎麽了,是不是很難受,母妃給你傳太醫。”
說著話,眼淚是止不住的在眼眶裏打轉,卻不讓淚落下,這個樣子的她怎麽照顧洛兒,隻會讓他更擔心。她知道,軒轅洛是個心思極為細膩的孩子,打小就聰明懂事,從不讓她操心,還事事為她著想。
可就是這樣的他,叫她如何不心疼呀。
“母…母妃…洛兒無事……別擔心……咳咳…”話未說得完整,又是一陣急促的咳嗽,似要將肺一塊咳出來。
軒轅洛艱難的唿吸著,喘著氣,總覺得自己的喉嚨像要斷掉一樣的疼,可他不會將這些告訴德貴妃,這個女人一生為他操了太多的心。
她不是他的生母,卻勝似他的生母。
因為她將她所有的母愛都給了年幼的他,即使是對她的兩個親子也不如對他的關心來得多。
“你這傻孩子,咳成這樣,叫母妃怎能不擔心,瞧瞧臉色如此不好,洛兒快些別說話,好生休息,母妃叫人去請太醫。”手撫著軒轅洛的胸口,看他的樣子她心裏明白,定是極為痛苦的。
點了點頭,軒轅洛也不再開口說話,每說一句,他就覺得自己要死掉一樣的,原來這個時候他想說句話都那般痛苦。
“娘娘,讓王爺把藥喝了吧,都快涼了,太醫說是止咳的。”香翠端著藥站在一旁,時不時感覺一下藥的溫度,此時正好入口,久了便會失了藥效。
德貴妃這才想起,太醫吩咐的藥還未給軒轅洛服下,伸手道:“來,給本宮。”
“是。”小心的將藥碗放進德貴妃的手裏,香翠靜候在一旁。
“母妃,兒子不想喝這藥。”單是聞著這味道已讓他心裏不舒服,想要吐。
“洛兒,良藥苦口,就當是為了母妃,你也要好好的。”說著,德貴妃掉下淚來,到底板要怎麽做,她的孩子才會健康起來。
軒轅洛搖了搖頭,這藥對他的身體根本就沒有什麽好處,喝了也是無用,倘若真的有用,他也是會喝的,就如她所說,當是為了她也好。
從小到大,他喝過的藥不在少數,隻不過那又如何,他成了藥罐子,身體依舊是如此,甚至越來越差,他早就失了信心。
本以為用他不久於人世的生命去救迴父皇的生命,也算是報父皇對他的養育之恩,卻不想他沒有死於蛇毒,竟然活了下來。他燃起新的希望,片刻又化為
失望,師父不是告訴過他,他的生命已不足半年了麽?
誰,還能保得了他的命。
即使保得住一時,亦是保不住一世的。
“母妃,兒子聞著這藥味心裏非常不舒服,很想吐…咳咳…”牽一發而動全身,好像他多說幾個字,喉嚨處的疼痛就會在整個身體裏牽扯開來,疼痛異常。
香翠看著這相的軒轅洛,也止不眼淚直流,她跟在德貴妃的身邊好長一段時日,自然是知道軒轅洛的,卑微的她也心疼軒轅洛,因為他是一個好王爺,哪怕宮裏時不時會聽到小宮女小太監對他的議論,但她也總是護著軒轅洛的。
她相信,好人總會有好報的。
“娘娘,既然王爺喝不下太醫開的藥,不如去請錦王妃娘娘吧。”王爺的命是錦王妃救的,正殿之中,錦王妃說的話,她還清楚的記得。
她說:隻要有她在,閻羅王也別想奪走王爺的命。
德貴妃先是一愣,而後臉上終於露出難得一見的笑容,看她都急胡塗了,齊兒一定有辦法的,“對,本宮怎麽把齊兒忘了,你快些去錦王府請王妃過來一趟。”
洛兒的命是齊兒救的,她願意相信,隻要有藍齊兒在一天,她的洛兒就會平安無事的,人要活得有希望,不是嗎?
軒轅洛靜靜的聽著德貴妃與香翠的對話,微閉著雙目,胸口起伏著,他知道他的命是錦王妃救的,甚至清醒時,他都不知道應該感謝她救了他,還是恨她救了他,他早晚都會死的,何必還要讓他如此殘破的活著呢?
這樣對他,到底是好還是壞。
“洛兒,齊兒一定有辦法治好你的,你要相信她。”之前,她也是不相信的,可看著洛兒的身體明顯的好起來,她是徹底的信了。
“嗯。”點了點頭,軒轅洛迴想起初見藍齊兒時的模樣,一會兒之後腦海裏清晰的浮現出再見她時的模樣,她已蛻變成一隻美麗而驕傲的蝴蝶,她的光采已是無人可以比擬的。
被那條蛇咬中,他還未來得及說上一句話便暈倒過去,當時隻覺得好想睡覺,好想睡,便一下子睡了過去。他感覺到房間裏有很多的人在走來走去,聲音很曹雜,帶著壓抑的哭聲。
似乎還有父皇的怒吼聲,他想告訴父皇不要動怒,他的生命已經快要到盡頭,以後他不能陪在他的身邊盡孝,可他什麽也說不出口,那些話隻是縈繞在他的喉嚨裏,半點聲音也發不出來。
然後,
他感覺到有一隻修長而纖細的手在為他診脈,指間的冰涼令他身體裏的火減弱了,而後,他感覺到似有一張小臉緊貼在他的胸口,聽著他微弱的心跳聲,他可以感覺到她的鼻息,還有她身上淡淡的野花香味。
當他清醒過來,腦袋依舊是昏昏沉沉的,看不怎麽清楚周圍的人,隻隱約盾到床前站著一抹白色的身影,迷糊的看到她清澈的水眸與她含笑的嘴角,還有她霸道的話語。
她說:他的命是她給的。
她說:他已經從鬼門關走了一圈迴來,是死過一次的人,以後要好好珍惜自己的生命。
她說:有她在,就算是閻羅王也別想取他的命。
她說:……
多麽動聽的聲音,他好想看清楚她,可是她卻遮住了他的雙眼,霸道的要求他休息,身體的無力感,讓他聽話的閉上了雙眼。
可他知道,那個救她的人是——藍齊兒。
她說:他曾經幫過她,他的恩情她一定會報的。
就像初次救下她,她也是如此對他說的。
她,一直都沒有忘記過他。
……“王妃,您還要吃點兒麽?”瞪著大大的眼,青憐呆愣的望著桌上疊起的四隻碗,她怎麽不知道她家王妃如此能吃。
大一三兄弟也是同樣用驚恐的眼神時不時偷瞄藍齊兒一眼,心裏腹議道:那麽小的身板,那麽多的飯菜是被裝到哪裏去的,也不見藍齊兒有肚子啊。怪事啊怪事,難道他們家王妃真的是妖精。
“再給我兩碗,真好吃。”藍齊兒埋頭苦戰著,絲毫沒有注意到旁人正用萬分驚恐的目光打量她,活像她是一個什麽大怪物。
她到鳳歧山之後因為熱本就沒有吃多少東西,迴到王府難道遇到這麽好吃的東西,她當然要多吃一些,撐死的總比餓死的強,能吃是福,吃飽好睡覺。
她也不怕真的變成豬……
撫著暈乎乎的腦袋,青憐望著藍齊兒認真的模樣,明白她不是開玩笑的,認命的卻又哀怨的道:“是,奴婢這就去廚房為王妃端來。”
對大一他們投去無奈的求救眼神,青憐頭重腳輕的消失在飯廳裏。
另外三個則是繼續低著眼觀鼻,鼻觀心,不敢再看藍齊兒一眼,實在是害怕被她嚇,以後都不敢吃飯了。
這樣的王妃,好像是被餓了很多天沒有吃東西的一樣,一吃起來,那就一個可怕,男人都比不上,
她的肚子真的有那麽大麽?
某三個肌肉男,完全沒有意識到他們自己吃東西時,到底是有多可怕。
“青憐,你怎麽在這裏?”剛從宮裏迴來的軒轅陌叫住神遊天外,步伐飄浮的丫鬟,她不是時時跟在藍齊兒身邊的嗎?怎麽她的模樣如此的奇怪。
好半晌,青憐這才迴過神來,跪下行禮,“奴婢參見王爺,見過墨王爺,燝王爺。”王妃是直接迴的王府,而王爺卻是直接進的宮,算算王爺在宮裏也已經呆了三四個時辰,一迴來果真是就是衝著王妃來的。
“起來迴話。”軒轅陌清冷的聲音在她的頭頂響起,如一盆冰冷的水從頭而下,青憐渾身一抖,迴想王妃吃東西的模樣,後背那個冷汗啊,流得那叫一個華麗。
“陌,你就不能溫柔一點兒嗎?瞧瞧把人家嚇得渾身都在發抖。”軒轅景打趣的道,藍齊兒身邊這個丫鬟可是撞過他不少次,幸好這次沒有撞上他,否則他還真成了倒黴蛋。
青憐站起身,退到一旁,她不是被王爺嚇的,她是被王妃嚇的,常常看到軒轅陌寵藍齊兒,她知道軒轅陌並非表麵看起來這樣的冰冷,其實王爺也可以是很溫柔的,不過那是外人瞧不著的。
“奴婢是去廚房給王妃拿吃的。”她可不敢說藍齊兒吃了多少東西,若是王爺知道了會不會覺得王妃不好,而不喜歡王妃了。
不管有的沒的,她胡亂的想了一通。
“那就快去快迴。”軒轅陌想起藍齊兒隻要一睡便不會吃多少東西,聽到她要吃東西,心中自是高興。
青憐身子再次一抖,撒開腳丫子跑得那叫一個飛快。
身後的三個男人麵麵相覷,不明所以,跑那麽快做什麽,貌似有哪裏不對勁,比如,那丫頭的表情,好像很奇怪。
解開他們疑問是在步入莫心閣飯廳時,當他們看到藍齊兒正在埋頭吃飯,而她的右手疊起五個碗時,黑線自腦門滑落,總算明白為什麽青憐那個丫鬟會出現那樣的表現,著實有夠嚇人的。
視線再次落到守在門旁的三個門神上麵,他們的表情也足夠精彩的,大張著的嘴,不知能塞下幾個雞蛋呢?
最最不能讓他們理解的是,主角似乎完全沒有受到影響,吃得好叫一個歡。
“懶懶。”軒轅陌輕喚,他從來不知道他的小王妃如此能吃,嚇了他好大一跳,他不是不讓她吃,隻不過……他很擔心她被撐壞。
小小的個子
,平平的小腹,她吃下去的東西都裝到哪裏去了?
“呃。”吃得入神,猛的聽到軒轅陌的聲音,藍齊兒非常光榮的被噎到了,一張小臉脹得通紅,小手用力的捶打著自己的胸口。
軒轅陌心裏那個悔啊,他不該叫她的,大手輕拍她的背,幫著她順氣,焦急的問道:“懶懶,有沒有好點兒。”
“咳咳…軒轅陌,你要謀殺親妻啊,說,是不是又看上哪家小姐了,不想要我了,所以才想要噎死我,你想另外找一個。”藍齊兒猛咳兩聲,靈動的大眼怒瞪著軒轅陌就開罵,還說得挺順溜,可見她沒事兒。
天知道喉嚨裏被卡住,她有多難受,沒有空氣的日子真是不能活啊。
軒轅陌黑著臉,手指輕抬起藍齊兒的下巴,語帶威脅的道:“懶懶,本王有你一個王妃就已經夠頭大了,不想再找一個,四國公主明日一早便會離開,看以後我怎麽收拾你。”
他都已經因為自己的動作而後悔心疼她了,居然還敢說出這樣的話來氣他,當真不可愛,脾氣漸長,不教訓一下,以後可怎麽得了。
還有,他什麽時候又找女人了,還用了一個又字。有她之後,他是忙著將府裏的女人通通送走,一個不留,還敢給他安個又字,可惡。
“嗬嗬…”藍齊兒尷尬的笑,誰叫他要嚇她的,要是她被噎死,多不劃算啊,“親親相公餓不餓,要不咱們吃飯吧!”變臉速度那叫一個快,藍齊兒笑得眉眼彎彎,好不可愛,搖著軒轅陌的手臂撒嬌,這招百試不爽。
“我想陌是不可能有胃口了,因為連我都沒有了。”軒轅景看著桌上那疊碗,女人是不是都這麽能吃,那他還是不娶的好,他可是窮人,養不起的。
軒轅墨則是抿著嘴笑,桃花眼微微的眯起,倒是別樣的誘人,“嗬嗬,陌,你可還能吃?”
藍齊兒抬起頭望著門口的兩大帥哥,一時間聽不懂他們在說些什麽,反應慢慢的順著軒轅景的視線看去,呃,那是她吃的麽?
明明記得她沒有吃多少來著,一隻碗,二隻碗…加上她跟前的碗,媽媽咪啊,竟然是六碗,真有吃這麽多嗎?
小臉暴紅,嗚嗚…她真的是豬嗎?
貌似她好像,呃,可能,似乎還叫青憐為她拿飯,天啊,殺了她,怎麽可能發生這樣的事情。
“哈哈…”終於在藍齊兒這樣可愛又窘迫的表情之下,整個飯廳裏暴發出巨大的笑聲,差點兒將走到外麵的青憐
給震退了出去,她是不是走錯門了。
藍齊兒低著頭,聽著,心裏腹議著:她不就是多吃了點兒麽,至於嗎?她要畫個圈圈詛咒他們。
軒轅陌那麽大一個王府,還怕被他吃圬嗎?她也沒有那麽能吃的好不好。
“王妃,我給您端來了。”青憐看著托盤裏的兩碗飯,祈禱著應該夠了吧,如果再不夠,她冒死也要告訴王妃,堅決不能再吃了。
“你還要吃——”軒轅景撫著自己的頭,沒有形象的軟靠在門上,這女人她到底是個什麽人。
“你確定你真的是女人嗎?那麽多都裝到哪裏去了?”軒轅墨也淡定不了了,他是知道藍齊兒與眾不同,可她該不會真的是個妖精吧。
她說,軒轅陌是妖孽,隻有她這個妖精才配得上。
“臭男人,你居然又再次懷疑我的性別,可惡。”她就是能吃,怎麽著,她又不要他來養。“親親相公,你會不會不要我。”眨巴眨巴大眼,水汪汪的一片,晶瑩的淚珠兒閃動著動人的光,好像下一刻便要滑落一樣。
看得軒轅陌一陣心疼,立馬說道:“我的傻懶懶,我怎麽會不要你,不管我的懶懶有多能吃,我都養得起。”
“嗯,那就好。”藍齊兒抓起他的衣袖,在臉上胡亂的擦了兩下,端起碗繼續奮戰,將笑話她的人都徹底的忽視掉。
這碗真的很小啊,隻比茶杯大那麽一點兒,還是玉做的,奢侈得不得了,一碗也隻能當平常百姓家裏的碗三分之一那麽點兒,她吃六碗也不過才兩碗,真有那麽多嗎?不過就隻是碗疊得有點多而已。
青憐已經徹底石化中了,怎麽王妃一點兒形象也不顧,不隻一位王爺在場好不好,好歹注意一下呀。
軒轅陌拍著藍齊兒的背,擔心她這樣吃飯會再次噎到,平日看慣了那些官家小姐秀氣的吃飯,覺得看藍齊兒這樣吃飯,也是一種享受,毫不做作的,是什麽樣就是什麽樣。
“屬下參王爺。”淩風行禮之後站在一旁,也不知那些煩心事,什麽時候才是一個頭。
“什麽事?”他才剛得空,莫不是那些人如此沒耐心,等不住了。
“迴王爺,貴妃娘娘的貼身宮女在王府外候著,說是奉了貴妃娘娘之命特來請王妃去一趟洛王府的,似乎是洛王殿下不怎麽好。”將香翠的話帶到,淩風也皺起了眉頭,軒轅洛的體質本就差,加之中了蛇毒,定是沒那麽容易調養迴來的。
藍齊兒扔下手中的碗,再次不客氣的抓來軒轅陌的衣袖當紙巾用,擦幹淨小嘴之後,道:“吃得好飽,要運動運動。”
那晚之後,她還沒有見過軒轅洛,去看看也好。
甩掉滿頭的黑線,敢情他的女人是將他的衣服當手帕用了,冷眼瞪了一眼旁邊兩個看戲的男人,軒轅陌道:“懶懶,你先到府外,我隨後就到。”不換身衣服,要他怎麽出門。
“哦。”如果不是他的衣服料子不錯,她才不會拿來當紙巾來呢?
淩風憋著笑,跟著後麵離開莫心閣。
……還未走進軒轅洛所住的聽雨軒,藍齊兒便聽到裏麵傳來濃烈的中藥味,還有軒轅洛壓抑的咳嗽聲,他是不想德貴妃為他擔心吧。
“洛兒,你好些了嗎?”德貴妃溫柔的聲音響起,透著濃濃的關心。
“王爺還是把藥喝了吧,苦是苦了些,若是不喝,咳嗽了止不了。”一旦咳嗽起業便會牽到身體其他部位,心髒承受的壓力也就更大了。
軒轅洛閉著雙眼,手輕壓在跳動得微弱的心上,感受著它艱難的跳動,有時真的很想一死了事,可偏偏他又不能如此自私。
“洛兒…”德貴妃為難的看著軒轅洛,她何嚐不知這藥有多苦,所有的藥都是一樣的,不可能藍齊兒開的藥就不苦。
香翠去了有些時辰了,怎還不見她迴來。
“老臣參見燝王爺,墨王爺,錦王爺,錦王妃娘娘,各位主子萬福金安。”三位太醫跪在地上行禮,連頭也不敢抬,生怕被三位王爺責怪他們無能。
軒轅洛睜開眼,勉強的扯出一抹笑痕,說道:“你們怎麽來了?”他就知道,哪怕是他有點小小的傷風感冒,也能驚動他們。
“不想笑就別笑,笑得很醜。”藍齊兒皺著眉,又迅速的望著裏麵伺候的宮女,冷然道:“把窗戶打開,將這些難聞的藥撤走,挑選些味道淡雅的花放在房裏,另外,讓人將那兩個窗戶封掉,在這裏跟那裏重新弄個窗,這屏風也給我搬到這個位置,動作快點。”
軒轅洛先是一愣,爾後笑了,以前她說話不會如此直接,也不敢直視著他的眼,而如今她早已今非昔比。
“還不快些按王妃說的辦。”軒轅陌冷聲道,房裏的位置稍微調整一下的確是很好的,如此一來,哪怕是開著窗,風也不易吹到軒轅洛的床上,空氣流通又不會害他染上風寒,果真是個好辦法。
房裏的藥味也令他
皺眉,他長這般大,喝藥的次次一個手都用不完。
“是。”被軒轅陌一吼,所有的下人這才反應過來,迅速的行動起來,不到半個時辰,整個房間煥然一新,藥味被清淡的花香所覆蓋,人的心情也放鬆下來。
夏日偶爾會拂來幾縷清風,透過窗戶吹進裏麵來,因位置被改變,軒轅洛可以看到外麵的風景,風與熱氣都不會直接吹到他的身上,一時間讓他備感舒適。
胸口的氣悶也減少了許多,那藥的味道消失之後,他覺得自己的精神好了不少,“咳咳……”不想咳起聲來,他卻是壓抑不住。
“明明想咳,為什麽要陰止,雖然咳起來很痛苦,你若是越壓抑著它,它便會越厲害,有沒有聽過,有壓迫的地方就會有反抗。”藍齊兒笑笑,這家夥的臉色麵得跟紙一樣,估計史書上的林妹妹都沒有如此慘過。
“洛兒,齊兒說得對,想咳不要憋著。”德貴妃是早就看出來了,隻是她不忍心說,哪知藍齊兒是個如此不給人留麵子的人。
藍齊兒走近軒轅洛的身邊,微涼的手指搭在他的脈上,好看的眉頭卻是越蹙越緊,看得一旁的人心憂不已,莫不是又要出大問題了。
太醫更是緊張不已,他們並沒有瞧出有哪裏不妥啊,軒轅洛的身體一直都是這個樣子,他們也不過就隻是盡力維護罷了。
軒轅洛就那樣躺著,感受著藍齊兒的指尖在他的脈博上輕壓著,不明白為何她的手指為何如此的冰涼,明明正值夏季,她的手怎會如此的涼。
“齊兒,是不是洛兒的身體……”一說起這個,德貴妃便掩飾不住的憂傷,眼淚在眼眶中打轉,美麗的臉龐憑添了許些憔悴。
藍齊兒看了看德貴妃,又瞧了瞧跪了一地的太醫,也許是醫學差異所造成的,他們根本不懂得如何治療心髒病,尤其是這種先天性的心髒病。
確實,哪怕是在現代,醫學如此發達先進,這種病也隻有換心那麽一條路可走,即使是換了心髒,能不能活下去,也還是一個不可避免的問題。
“溫太醫,本王妃開一張藥方,從今天起換掉洛王殿下所有的藥,隻能服用這種藥方,這其中需要的藥材,有哪樣是禦藥房缺的,你就開一張清單,本王妃自會想辦法,以後就由你與這位太醫共同照料洛王殿下的身體,本王妃希望你們用心。”藍齊兒走到一旁,提筆飛快的在白色宣紙之上寫下一張方子,軒轅洛的身子此時什麽也不必做,唯有細細調理,才可進一步用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