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香本以為自己對王默施展了厲害媚術以後,王默定力再高,即便不會意亂情迷,也會多看自己兩眼,誰想王默心思根本不在她身上,略微長著嘴巴,露出吃驚之色。


    “奇怪,這位何大爺到底是不是男人?為什麽對我一點反應都沒有?難道是我遇到了克星?”


    春香雖然不懂武功,但她幾年前就得到高手傳授媚術,非一般青樓女子能比。


    凡是她看中的客人,稍微用點手段,沒有不被她迷得神魂顛倒的。


    那個高手層前段時間還親口告訴過她,除非是遇到克星一般的存在,否則以她現在的媚術,哪怕是修為深厚之輩,多少也會受到影響。


    然而現在,眼前這個名叫何中二的漢子,竟是沒有被她所迷,甚至毫無影響。


    若說不是她的克星,根本無法解釋。


    那個高手還警告過她,當她遇到克星以後,千萬不要硬來,否則後果將不堪設想,輕則被對方反製,重則血氣逆轉,非死即傷。


    她一想到王默有可能就是自己的克星,自是再也不敢對王默施展媚術,而是坐直了身軀,一副規規矩矩樣兒。


    過了一會,王默像是才從吃驚中迴過神來,問道:“梅大友這麽有錢?”


    春香答道:“梅大爺是不是這麽有錢,奴家並不知情,不過梅大友這一年多來在我們‘岑香院’的花銷,據奴家估算了一下,沒有兩萬白銀,也有一萬八……”


    “看來這位梅大友確實是個富商,而且還不是一般富商。”王默笑了笑,見春香一副正襟危坐神色,不由覺得奇怪,問道,“春香姑娘,你很怕我嗎?”


    春香被他看破心思,差點軟倒下去,好在她經久風塵,定力非一般青樓女子能比,暗中吸了一口氣,說道:“何大爺身上有股英雄氣概,奴家稍微靠近便覺得自身有罪,所以……”


    王默道:“春香姑娘,你萬千不要這麽說。我……我有個叔叔,他曾跟我說過,人沒有高低貴賤之分,無論出身如何,都應是人。我不清楚你為什麽會淪落風塵,但想來有不得已的苦衷。”


    春香呆住了。


    她從未遇到過王默這樣的“恩客”,一時之間,王默在她心中的形象變得高大起來,就好像菩薩一樣。


    如果有可能的話,她倒想在這尊“菩薩”麵前跪下來,拜“菩薩”為師,聽從“菩薩”教誨。


    王默見春香傻呆呆地望著自己,目中流露中崇拜之色,不由暗笑:“我就說了句心裏話而已,你用不著對我如此敬仰吧?我要是再多說幾句,你豈不是要……要……”


    就在這時,外邊忽然傳出一聲大喝:“何中二,你跟我滾出來!”


    王默對這個聲音並不陌生,正是竹山幫的那個小幫主畢勝男,不由一愣,忖道:“這個丫頭怎麽知道我在‘岑香院’?難道這裏有她的內應?奇怪,她又是怎麽知道我叫何中二的?”


    “何大爺……”春香低聲喊了一句,神色稍顯擔憂。


    王默想了想,起身道:“春香姑娘,這件事跟你無關,你不必多管。”拿出一錠銀子,放在桌上,走了出去。


    若是以前,春香肯定會先拿了銀子,不用擔心客人的人身安全,可是她已對王默產生了古怪情緒,看也不看銀子一眼,急忙轉身追了上去,打算去把“七姐”叫來。


    七姐不但是岑香樓的老板,而且還是舟山赫赫有名的女中豪傑,就算是竹山幫的幫主畢定,也得要給幾分麵子。


    此時,王默走到了大廳裏來。


    隻見畢勝男帶著六個人站在當心,內中一位太陽穴微微鼓起,內力之深,恐怕也有三十年。


    先前在大廳裏喝酒的那幾個大爺,除了梅大友之外,其餘人全都在,均是一臉看好戲神情。


    “原來是畢少幫主。”王默笑道,“畢少幫主,你好本事,竟有未卜先之能,知道在下大名。”


    沒等畢勝男開口,那身背長劍的老者笑道:“是老夫告訴畢少幫主的。”


    王默一怔,問道:“在下與尊駕有仇?”


    “沒有。”


    “有冤?”


    “也沒有。”


    “既然無冤無仇,尊駕為何做這種損人不利己的事?”


    老者哈哈一笑,說道:“何中二,你得罪了竹山幫,還能逃得了嗎?就算老夫不說,你早晚也會被竹山幫的人找到。”


    王默聽了,竟是找不到話反駁。


    突然,畢勝男往前邁出一步,叫道:“何中二,你要是識相的話,快把你老婆交出來!”


    王默幹笑一聲,說道:“我何中二可沒老婆。”


    “她不是你老婆?”畢勝男詫道。


    王默知道“她”是誰,想解釋一下,但話剛到嘴邊,就見一個年輕男子走了進來,赫然就是愛洲移香齋。


    “咦?這家夥怎麽也到了舟山島?”王默忍不住驚詫。


    “這位不就是鼎鼎大名的地藏俠何兄嗎?久仰、久仰。”愛洲移香齋漫步進來,朝王默拱拱手。


    王默極為吃驚,心想這家夥能耐好大,居然知道我就是地藏俠。


    “閣下是?”王默故意問道。


    “在下艾川。”


    “原來是艾兄……”


    驀地,畢勝男怒吼道:“你們當我不存在嗎?陳護法,我要你十招之內把這個何中二擒下!”


    “是,小幫主。”


    那內力頗為深厚的竹山幫護法應了一聲,大步朝王默走去,絲毫沒把王默放在眼裏。


    在他看來,王默修為再高也不過“通明”初段,而他的修為乃“具相”初段,隨隨便便一招就能將王默拿下,何須十招?


    王默往後退了兩步,說道:“畢少幫主,有話好說,不要……”


    忽聽砰的一聲,一人去到陳護法身後,一掌發出,陳護法瞬間轉身,與對方對了一掌。


    刹那間,那人翻了一個跟頭,動作頗為瀟灑。


    “陳護法內力深厚,在下佩服。”


    那人就是愛洲移香齋,朝陳護法抱抱拳。


    陳護法微微一怔,待要發怒,忽覺心跳加速,竟是無法控製,急忙盤膝而坐,運功平複心跳。


    王默沒想到愛洲移香齋會幫自己,心裏不覺暗想:“這位老兄上次雖然輸給了我,但那隻是輸在精神力上,並非武功,看他剛才打陳護法那一掌,並沒有多大出奇之處,為何能讓陳護法轉眼間便受了罪?難道這就是所謂的扶桑忍術?”


    “你小子敢暗算陳護法!”


    畢勝男以為陳護法中了愛洲移香齋算計,明知自己連陳護法都打不過,更別說將陳護法打得坐下的愛洲移香齋,怒不可遏之下,縱身躍起,抽出一把短劍,刺向愛洲移香齋。


    愛洲移香齋將身一扭,瞬息避開劍勢,然後隨手一推,也不知用了什麽手法,卻將畢勝男連人帶劍推向了王默,笑道:“何大俠,人我就交給你了。竹山幫人多勢眾,萬一引來了幫主畢定,你我隻怕不是他的對手。走也。”


    話音未落,化作一股輕風,竟是從竹山幫的那幾個高手當中一掠而過。


    等那幾個高手意識到人已經跑時,愛洲移香齋早已離開了“岑香樓”,鴻飛渺渺。


    此時,王默順勢將畢勝男擒下,眼見竹山幫的那幾個高手就要一擁而上來解救畢勝男,便以畢勝男當做人質,喝道:“不想傷害畢少幫主的話,盡管上來吧。”


    聞言,那幾個高手全都嚇得趕緊躍身跳開。


    王默看出這一招有效,便手臂一圈,五指扣在畢勝男玉頸上,帶著畢勝男一起向大廳外走去。


    “站住!”就在王默走到大廳外時,盤膝而坐的陳護法陡然站了起來,“你要是敢傷害小幫主一根頭發,我竹山幫叫你不得好死!”


    王默雖未迴頭,但猜到陳護法不會追上來,哈哈一笑,說道:“放心,在下隻想與貴幫畢少幫主走一走,聊一聊。一個時辰後,自當把畢少幫主安然放迴。”說完,挾持著畢勝男匆匆離開。


    陳護法眼見王默就這麽走了,一咬牙,再次坐下。


    竹山幫的那幾個高手麵麵相覷,也不知道該怎麽辦才好。


    “陳老弟,你沒事吧?”那背劍老者看到陳護法麵色古怪,不由問道。


    陳護法稍微運了幾下氣,說道:“那小子的內功十分邪門,陳某一時不察,居然中了他的道兒。”


    背劍老者想了想,問道:“你老弟以前可曾聽說過地藏俠?”


    “沒有。”陳護法仍是坐在地上。


    “怪事,這地藏仙何中二到底是什麽人?跑來舟山做什麽?還有那個名叫艾川的,武功怪異,也不知是什麽來頭。”背劍老者自言自語說道。


    就在這時,那個四十多歲的男子起身叫道:“莫非他們也是為了那件寶物而來?”


    聞言,背劍老者神色不覺一變。


    “走了,走了,我得迴家去了,不然我家老婆子又得罵我樂不思蜀,一怒之下跑去找野漢子,將我綠了,那才叫得不償失……”


    隨著話聲,隻見一個看不出具體年紀,頭發亂糟糟,五六十歲樣子的布衣老頭,將酒壺裏最後一滴酒喝幹,意猶未盡起身,雙手背在身後,像個小老頭似的,一步步走了出去。


    背劍老者和那四十多歲的男子互相看了一眼,均在想:“這老兒到底是什麽人?每天下午都來‘岑香樓’喝酒,也不叫姑娘,天黑時必走。偏偏他就住在鎮裏,家中有個極少露麵的老婆子,好像也不擔心他在這裏與姑娘們風流快活。”


    其實,他們兩個的行跡也很古怪。


    他們來到島上將近一年,經常跑來岑香樓喝酒找樂子,與姑娘們摟摟抱抱的,但就是不開房。


    有段時間,岑香樓的姑娘們都以為他們兩個是“太監”,私底下議論,結果被他們知道。


    兩人為了麵子,當晚就開了房,弄了半夜,直到姑娘求饒才作罷。


    從此以後,再也沒有姑娘們說他們不是男人。


    然而兩人打那以後,就再也沒有碰過姑娘,美其名曰:需要修煉,不宜破功。


    “哇!”那布衣老頭走出“岑香樓”大門,仰首望著夜空,發現星星點點,甚是美麗,不由撒腿跑向街東,脫口大喊,“好多星星,賊亮賊亮的。老婆,老婆,快出來看星星咯,好多好多,就跟你頭上的白發一樣,數一萬次也數不完……”


    “老不死的!”東街傳來一個老婆子的聲音,如母牛一般,“你竟敢說我頭上有白發!你今晚睡地下,別上老娘的床。”


    布衣老頭不敢再喊,但麵上卻是一副賤兮兮的樣子,就好像獲得了解脫一般。


    他心裏在笑:幸虧老夫機靈,要不然今晚還不得累死?俗話說,隻有累死的牛,沒有耕壞的地。這老娘們太猛了,一個月一次還行,三天兩頭就來一迴,老夫可吃不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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