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九郎乘風破浪而來,轉眼飄至王盤山邊,施展輕功上岸,徑直往王盤山的東邊過去。


    王盤山並不大,也就數千公頃。


    此山在沒有天兵崖以前,土質還算不錯,除了部分地區山石頗多外,花草樹木都很繁盛。


    可是自從有了天兵崖以後,這裏的土質就發生了巨大變化,尤其是東部一帶,就跟天火燒過一般,黑乎乎的,伴有難聞氣味。


    如果從高空朝下望去,就會看到王盤山的東部籠罩著一層層灰褐色物質,由地麵到半空,幾近十丈,大概也就十層樓那麽高的樣子。


    這種灰褐色物質到底是什麽,沒人說得清楚。


    詭異的是,數百年來,它就一直存在於王盤山東部臨海一帶。


    它有時候稀少,隻占據小部分。


    它有時候濃厚,占了全山一半。


    是故,好心人在最遠之處樹立了一塊石碑,上寫“天兵崖”三字,目的就是想提醒上島之人不要再往前去,否則將會兇多吉少。


    少師正到了石碑處,也不多看一眼,直接走過,一步步朝向目力可見的黑灰褐色物質。


    等到新九郎走至石碑邊時,少師正的身影卻是融入了天兵崖的物質之中,新九郎目力再強,也隻能隱隱約約看到一個輪廓。


    “這天兵崖果然不是個好地方。”


    新九郎心中想著,腳底加速,很快來到灰褐色物質外,毫不猶豫進入其中,似未把天兵崖放在心上。


    與此同時,一艘海船由遠而近。


    船頭站著五人,分別是林清淺、林隱真、了緣和尚、馮道廷,以及那位不知姓名的中年文士。


    這五個人除了林清淺之外,武道修為之高,不是頂尖就是絕頂,至於誰的武功最高,因為沒有正兒八經打過,目前仍是未知。


    但是真要細究起來,四人裏麵,馮道廷的名氣雖然最大,其他四人加起來也比不上他一個,但他的武功隻能排在最末。


    林隱真的段位和馮道廷一樣,都是“具相”高段,然而他的武功,卻足以和“坐照”初段的絕頂高手相持數百招。


    林隱真以前與中年文士切磋過十幾招,發現這位島主的修為居然是“坐照”段位。


    林隱真曾開玩笑說他們四人當中,武功最高的當屬中年文士,可中年文士不同意,說真要打起來,他未必能贏了緣和尚。


    換句話說,了緣和尚的武功不在中年文士之下。


    而論年紀,他們四人卻以了緣和尚最小,今年還不到五十歲。


    林隱真要是結婚生子的話,兒子的年紀恐怕與了緣和尚差不多。


    那麽問題來了,這個了緣和尚到底是什麽人?


    對於這個問題,林清淺有幾次想問,但都被林隱真製止了。


    此時,五人乘船而來,將到岸邊時,除了中年文士之外,其他四人都飛身落在了山中。


    片刻之後,中年文士找了一處可以泊船的水域,停船上岸,與前麵四人會合,一直走到了“天兵崖”外的石碑處。


    五人並未繼續朝前走去,而是駐足觀望遠處的灰褐色物質。


    須臾,隻聽林清淺問道:“三叔祖,你老認為這一戰誰會獲勝?”


    林隱真極為謹慎,說道:“這種事我可不能亂猜。”


    “怎麽?三叔祖,你老人家還怕猜錯丟麵子嗎?”


    “你這娃兒又來擠兌我,是不是以為做了幫主就可以……”


    “三叔祖,我絕沒有擠兌你老的意思,我隻是想聽聽你老的看法,既然你老不想猜,那就算啦。”


    林隱真聽了這話,除了吹胡子瞪眼,拿林清淺一點辦法都沒有。


    這時,有人說道:“我覺得這一戰,新九郎多半會贏。”正是馮道廷。


    “何以見得?”中年文士問道。


    “我雖然沒有和新九郎交過手,但我認為此人的武功已經到了‘入神’初段。而少師正並非真正的神級高手,即便這些年閉關修煉有所進步,可修為再高,我就算他已臻‘坐照’大圓滿,但與新九郎對上,怕是也很難與新九郎抗衡。”


    “照道長這麽說,中原武林無人能擊敗新九郎?”


    “不是沒有,而是寥寥無幾。”


    “那我倒想聽聽道長有何高見。”


    “不敢。在我所知的當世絕頂人物之中,第一個能擊敗新九郎的,當屬日月聖地的聖主不老聖人。”


    聞言,中年文士點點頭,說道:“不老聖人極有可能擊敗新九郎。那麽第二個人呢?”


    “其次,能擊敗新九郎的人,應該還有‘邪尊’梅逴龍。”馮道廷解釋道,“傳說此人修煉的《九陰功》脫胎於《玄陰典》,而《玄陰典》乃天下四大奇功之一,源自宇內第一寶典《無極道書》。”


    “那有沒有第三個人?”中年文士並沒有反對梅逴龍可以贏新九郎,繼續問道。


    “有。此人應當就是武當派掌門張太嶽。”


    “道長見過此人?”


    “沒有。但我覺得此人能與邪尊交手兩次,足見其武功之高,算得上深不可測。”


    聽到這裏,林清淺忍不住好奇心,問道:“張掌門與邪尊交過兩次手嗎?第一次是什麽時候?”


    馮道廷望了他一眼,忖道:“這個窮家幫的小幫主內力雖高,但要論武林掌故,比我差遠了。”


    微微笑道:“此事發生在十二年前。當時正邪雙方大戰,互有死傷。森羅殿殿主跑去武當山找張太嶽決戰,說是要把武當派收服。可是這個老魔頭最後輸給了張太嶽,嚇得趕緊跑了。


    邪尊聽說此事以後,於是便將張太嶽視為除了不老聖人之外的最大對手。


    隨後兩人在雲霧山天象峰論武七日,據說邪尊始終沒有占得上風,隻好與張太嶽握手言和。這也是正邪雙方後來為什麽會坐下來談判,簽訂中州和平協議的最主要原因。”


    林清淺滿臉吃驚:“如此說來,張掌門還是平息正邪大戰的武林大功臣!”


    馮道廷笑道:“那可不是?隻是這位張掌門行事低調,從不宣揚自己的功績,與我這個半真半假的道士比起來,他才是真正的‘得道之士’。將來要是能有幸見到他一麵,我也不虛此生了。”


    “張太嶽真有這麽厲害?”那中年文士說道,麵上帶著些許不信。


    “黃兄。”馮道廷正色說道,“我是個什麽樣的人,你應該清楚。普天之下,武功比我高得多的人,可以說是大有人在。但能讓我打心底佩服的人,數來數去,又有幾個?”


    “這麽說,張太嶽就是你佩服的人之一。”


    “不錯!”


    “有朝一日,我倒想會一會這位名震天下的大人物。”


    馮道廷聽他有要“挑戰”張太嶽的意思,急忙問道:“黃兄,你不會想跑去武當山與張掌門比武吧?”


    中年文士反問道:“難道不行嗎?”


    “不是不行,而是……”


    “是什麽?”


    “黃島主,他認為你不是張掌門的對手。”說話的人是林清淺。


    其實林隱真與了緣和尚都已看出馮道廷想說什麽,隻不過他們與中年文士認識十幾年來,沒法子說出來而已。


    而林清淺雖然是後輩,但身份是窮家幫幫主,論江湖地位,絕不在中年文士之下,況且林清淺與中年文士並沒有交情,所以看到什麽就說什麽,用不著顧及中年文士的麵子。


    “道長,你真的認為我比不上張太嶽?”中年文士皺了皺眉,問道。


    馮道廷原本是個心直口快的人,若非與中年文士相交十數年,交情不一般,他剛才也不會吞吞吐吐的,而今林清淺把他要說的話說出來了,便再也沒有顧及。


    他說道:“黃兄,我雖然不清楚你的修為有多高,但在我看來,隻要你的修為還沒有達到‘坐照’高段,無論你的武功有多高,在張掌門的麵前,你一一點獲勝的希望都沒有。”


    這話說得相當不留情麵,換做別的人,隨時會跟他翻臉斷交。


    然而中年文士自負歸自負,卻也聽得出馮道廷這麽說是為了他好,他要是因為這件事跟馮道廷翻臉,那才叫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


    “我的修為自然還沒有達到‘坐照’高段,不過三個月之前,我的修為已經突破到‘坐照’中段。最多五年,我就能將修為提升至‘坐照’高段。”中年文士說道。


    聞言,馮道廷和林隱真都是震驚。


    對於馮道廷而言,有生之年能成為“坐照”初段的絕頂高手,便已是極限。


    而對於林隱真來說,他的歲數已經不小了,倘若能在臨死之前將修為從“坐照”初段提升到中段,就等同於功德圓滿。真要往上提升到高段,那就是可遇不可求了。


    “原來這位黃島主的修為這麽高。”林清淺麵上雖未露出驚訝之色,但暗中想道,“聽三叔祖說,此人名叫黃柏,乃普陀山東邊數裏外一座名叫葫蘆島的島主,武功絕頂,卻是個隱士,沒多少人知道他的存在。”


    “黃島主。”了緣和尚忽然笑道,“恭喜你啦,今後天下之間,又多了一位‘坐照’中段的絕頂人物。”


    不料,黃柏卻是目閃精芒,盯著了緣和尚說道:“大師,事到如今,你又何必在我們麵前深藏不露呢?我要是沒有猜錯的話,你的修為早已踏入‘坐照’中段,比我快至少三年。”


    聽了此話,林隱真、馮道廷、林清淺三人都是大吃一驚。


    馮道廷張了張嘴,想說些什麽。


    轟!


    就在此時,天兵崖深處傳來一道驚天巨響,聲勢浩大,使得地麵戰栗,像是能將整座王盤山毀掉。


    三息之後,隻見一人從灰褐色物質裏飛了出來,瞬息就是一百多丈。


    砰的一聲,此人雙足落在黑土地上以後,未能穩住身體,向後硬生生滑了數丈才定住,頓時留下兩道深達三寸的足印。


    少師正!


    五人雖未看到那人的樣子,但光看其背影,就已認出他不可能是新九郎,而是貴為江南武林盟主的刀劍山莊莊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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