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丫丫,嘿,俊妞妞,手牽著手兒過溝溝呀,過溝溝拾豆豆,一拾一拾一兜兜,拾豆豆,嘿……金豆豆……銀豆豆,紅豆豆,呀綠豆豆……一顆顆拾到手,豐收的果實不能丟……一顆果實也不能丟……是我的就不能丟呀伊爾呦~”

    記憶當中這首兒歌已經哼不全了,不過一早起來心情實在是好,好得忍不住哼出歌兒來了,徐良玉拿著雞毛撣子,撣著桌子上的灰,青蘿在一邊收拾著東西,看著她這副模樣也是偷笑。

    昨天晚上,不知道宮裏有了什麽事情,李德連夜進了大明宮,這一進便是沒有迴來。

    徐良玉早早起來了,由於昨天晚上發現李德竟然在她肩下留下了齒痕,她伸手在紅印上戳了戳,撇嘴,本想就這麽露著,但是不知想到什麽了,還是讓青蘿換了別的。沒法穿襦裙了,橫豎她裙子也多,還想著上山,索性穿了胡服,便於行動。

    青蘿給她長發綰了一個百仙髻,刻意給發髻上戴了多木釵,看著可是簡樸得很。

    主仆兩個人你看著我,我看著你,也沒等多久,綠歌果然急急趕了來,說是雲裳坊送來許多成衣,因是報著張良娣的名頭,所以現在雍王府上上下下都知道了。

    這和青蘿想得不一樣,等綠歌走了她難免抱怨:“張良娣不是什麽好相與的,幹什麽給她,便宜了她!”

    徐良玉好笑地捏了她的臉:“她壞就對了,不然怎麽好意思利用她,好在她這個人不怎麽樣,雖然手段狠毒,但是頭腦簡單,這可是千載難逢的好機會,剛好殿下不在府裏,老天都在幫我呢!”

    她說了聲走了,直接給青蘿拽走了。

    院子當中,已經有小廝在往一笑坊送了,張良娣這個人總是這樣,從來能屈能伸,早起聽見雲裳坊送來了成衣,說是給她的,她還納悶哪個雲裳坊,從未聽說過,直到徐良玉親自也捧了一件雲袖長裙,到她麵前,她才反應過來,竟是她送的。

    徐良玉可謂放低了姿態,親自捧了一件最漂亮的,進了一笑坊。

    張良娣也是才起來,春來給她梳著頭,還沒來得及看這些成衣,徐良玉可是誠心誠意地站了她的身旁,微微欠著身子:“不管怎麽說,我們現在都不應該再鬥下去,姐姐和我置氣犯不上,這些成衣是新鋪子的樣衣,百裏挑一的好料子,別人都沒有上過身的樣式,妹妹送了姐姐,還希望姐姐大人不記小人過,別記恨妹妹的無知,以後還得仰仗姐姐呢!”

    昨天她大鬧水月樓的事情,誰人不知。

    經過這麽一個晚上,就轉變了,莫不是殿下也說她了?

    這個時候,至少表麵上,多一個朋友總比多一個敵人好,張良娣變臉也快,當即看著鏡中的徐良玉笑了:“我正有此意,同在雍王府,早晚要成姐妹的,昨個殿下也說我了,讓我多讓著你些,本來也說給你做兩身新衣裳的……誒呦這個樣式還真沒見過,真好看!”

    女人和女人的共同話題,無非就是那麽幾樣。

    除卻李德不能一起議論,別的都好辦,徐良玉親自抖開了裙子,示意她穿上看看:“這裙子必須得姐姐這樣的人穿起才好看,我不行我個頭小,不適合這麽高挑的長裙,姐姐看這流蘇,走起路來才更好看呢!”

    張良娣越發肯定徐良玉是被李德訓斥了,心裏更是得意。

    她才梳了頭發,當即站了起來,張著手臂,春來連忙上前,徐良玉也一同在旁,兩個人一起伺候著張良娣穿上了這件流蘇長裙,也是她身形高挑,每走一步,流蘇擺動時,風情無限。

    柳相宜想得周到,還連夜定做了一對流蘇耳墜。

    徐良玉入懷拿了出來,恭恭敬敬捧了張良娣的麵前來:“還有這個,姐姐戴上看看。”

    張良娣垂眸一看,當即笑不攏嘴:“這個很得我意,我喜歡。”

    連忙戴上了,效果果然不錯,徐良玉拍手稱讚,春來也直說好看,屋裏的丫鬟此時都不在,張良娣對鏡貼花,本來喜滋滋的臉上,一想到再過兩三年,她都快三十了,也沒有一個能依靠的子嗣,頓時又歎了口氣。

    徐良玉今天可謂是口舌抹了蜜了:“姐姐怎麽歎上氣了,這麽美~”

    張良娣在鏡子當中瞥了她一眼:“美不美有什麽用,殿下還惱著我,穿這麽美也不見他多看一眼,不知他何時才能氣消,妹妹可否能幫我說上兩句話?”

    她說這話,其實也不過是試探。

    徐良玉心裏明白,臉上也隻是露出了遲疑的神色,不過稍縱即逝,一把拉過張良娣的手,她低眸,懇切道:“實不相瞞,昨個因殿下去了水月樓,我這心裏堵得慌就喝了點悶酒,不想喝醉了沒控製住火氣跑去鬧了一場,殿下因此惱了我,我還尋思今個趁早去拜一拜,添個香火,也好求佛祖保佑殿下安康平順,姐姐要不要同去?”

    果然如此,張良娣眉梢微揚:“也不是初一的,也不是十五,我也才拜了不過幾日

    ,妹妹自己去吧!”

    徐良玉咬著下唇,就抓住她的手不放開了:“聽說西明寺裏麵的大師解簽很是靈驗,我也沒去過,想求姐姐帶了我去,迴頭殿下迴來了,姐姐給殿下求個平安,我一定好言相勸,也讓姐姐心安,聽說……聽說正妃也要進門了呢,咱們姐妹總要一心的不是?”

    的確,正妃一旦進門了,徐良玉若能為她所用,總好過多個絆腳的。

    張良娣展顏一笑,忙拍了她的手安撫她道:“好,西明寺我是常去的,你倒會挑地方,那可是禦造經藏的寺院,有五十位大德駐錫,香火最是旺盛,我帶你去求個簽也好,橫豎殿下也不在府裏,咱們姐倆就出去轉轉。”

    時間還早,徐良玉這一身胡服多少也有些故意的,她下麵褲腿都改成了緊腿的,穿上厚底鞋顯得腿長了許多,她穿的也是平時姑娘家常穿的,不過是動了點小腦筋,跟在張良娣身邊,既有襯她之意,又能凸顯出這雙鞋的特點來。

    張良娣安排了車馬,片刻之後,兩個人都上了車。

    丫鬟們都隨車而行,另外還有幾個侍衛跟著,都說女人和女人在一起,若臉善,總有說不完的話,尤其張良娣,偏愛在她麵前說起李德小時候的事情,女人念叨起那時候的他,嘴角也含著笑意。

    徐良玉難免可憐了她三分。

    隨著車身的顛簸,張良娣臉邊的流蘇耳墜也輕輕晃動著,她也是難得能想起那麽多的事來。

    她說李德小時候就和別的皇子不一樣,說他常年在洛陽住著,偏愛姨母韓國夫人的家裏,不喜歡爭鬥,前年因為伴讀王勃做了一首詩,被疑有離間他們兄弟的意思,天子惱怒還罰了他,將王勃發配了別處去。

    自此,他身邊也沒什麽人了。

    韓國夫人去了以後,檀笙也走了,如今他身邊也不過她張良娣一個人了。

    她隻字不提滿月是怎麽迴事,徐良玉也不問,馬車行了快半個時辰,便出了長安城內,車後麵還跟著侍衛,也不擔心張良娣會害她,此時兩個人倒真像是好姐妹了。

    西明寺位於延康坊西南隅右街,原本是太宗愛子李泰的房宅地,後來被改建,現有房屋四千餘間,分十院,是長安城內最大的寺院,香火也最是旺盛,到了院前,堵得車馬行不過去了,張良娣拿了一貫錢,叫了一邊的腳夫抬了她們進山門。

    西明寺中,每日前來還願請簽的人都絡繹不絕。

    徐良玉本來也不過是

    故意引張良娣出門,一進了寺院,那顆早起還歡躍的心,竟是平靜下來了。

    青蘿和幾個丫鬟都跟在後麵,侍衛隊前麵分開熙攘的人群,張良娣一下軟轎就吸引了目光無數,不管她在雍王府怎麽樣,出了門,那就是伺候了李德十來年的女人,是唯一一個天後親賜的雍王良娣,別人隻知她風光,自然向往。

    徐良玉昨個才在水月樓鬧了一場,也是聲名大噪。

    李德竟然是沒限她的足,可見寵愛,兩個人手攜手一副和美模樣,再看衣著,更是驚歎,不時便有人對著她們品頭論足的,張良娣從來享受被人注目,更是揚起了臉。

    西明寺裏求簽的人也多,不過有張良娣在,多半都不用等,徐良玉看見她給李德求了平安符,自己也求了兩個,二人在寺中拜了佛,又各自求了簽。張良娣對姻緣執著得很,每次來都求的,解簽的大師也是認識她,在內室裏與她講了半晌的經,讓她看開些,萬事不可強求,等著適當時機,姻緣便能活了。

    徐良玉求的卻不是姻緣,她求的是財運勢。

    張良娣雖然與她不過麵上的事,可聽見她求的是財運還是怔了一怔。

    不過她也不太在意,解簽的師傅看著她,一臉的惋惜:“此簽若求姻緣,必當圓滿恩愛,若求財運,豈不可惜?”

    就連張良娣也好奇地推了她:“我特意請的大師,你讓人給看財格,妹妹分不清輕重啊!”

    簽文她都沒有細看,徐良玉也笑著謝過她了了,可能張良娣衣食無憂,一顆心都在李德身上,可她不行,她什麽時候都得靠自己,姻緣什麽的不能強求,順從天意就好。

    她不改初心,依舊笑得十分開懷:“小女子求財格,謝過大師。”

    老和尚雙掌合十,慈眉善目地:“女施主心比天高,看這簽文必定一生波折,有大起大落之勢。”

    徐良玉也合掌:“風雨欲來之時,經受就是。”

    她絲毫不受困擾,眉眼間全是笑意,張良娣聽見她的簽意,很不以為意。兩個人在寺中又轉了片刻,便出得街來,徐良玉懷裏捂著兩個平安符,不等到雍王府忙與她告辭。

    晚上夢見檀笙了,卻原來見不見檀越兄妹,見了他總是難過的。

    才在山上看見張良娣給李德求平安符,心裏一動,給兄妹兩個一人求了一個。

    乘車到了明慶宮附近,她就帶著青蘿下了車,笑著對張良娣擺手,張良娣真是琢

    磨不透這個姑娘,不過她咬著手裏的平安符,樂得沒有人跟她爭搶,迴去先送了李德,她提著裙擺看著上麵的流蘇一臉笑意。

    徐良玉走了片刻,車迴雍王府門前。

    巧的是李德也才迴來,兩車頂上了,張良娣忙下車相見。

    榮生給掀開了車簾,一夜未眠的李德才在車上閉了會眼,再一睜開時候,眸色微紅,他揉了揉發疼的額頭,才要下車,卻發現張良娣站在車下。

    她今日有些奇怪地,笑吟吟地看著他,見他目光所及,又捧了一樣東西上前來:“我給殿下求了的平安符……”

    他仿若未見,徑自從她身邊走了過去。

    張良娣一著急轉身也追了上來:“我瞧徐娘子給殿下求了兩個呢,臣妾也就求了一個,就算殿下再喜愛她,在她麵前太厚此薄彼也說不過去,一個平安符而已,臣妾隻願殿下平安而已。”

    說著,眼見著李德頓足,忙在旁解釋道:“臣妾和徐娘子也沒什麽,今日還與她同遊西明寺,本就是姐妹一樣的,臣妾不能讓殿下為難,這個平安符~”

    她又遞了他的麵前來,李德也是不接,隻是皺眉:“你說,她給本王求了兩個?”

    作者有話要說:李賢:她說喜歡我。

    作者:哈哈哈哈哈哈。

    李賢:你笑什麽,我信才怪。

    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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