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凱,你?”趙淵問。


    鄭凱狐疑地看著三人,問:“趙淵,很久不見,你,你們?”


    三人各懷心事,一齊沉默。


    鄭凱笑著說:“剛才在電梯裏,還有人討論有個穿紅棉襖的瘋子等了很久電梯,最後提著一堆東西走樓梯去了,我看,就是你吧,跑了二十九層。。。”鄭凱覺得林文溪這棉襖火紅鮮豔,顏色似乎有些像趙淵整日裏穿的球衣。


    林文溪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


    趙淵忍不住捏緊拳頭,直直盯著林文溪。林文溪扭過頭不看他,問鄭凱:“你來這裏,是。。。?”


    “噢,我幫我媽來找我爸爸的,我媽喊他迴家吃飯!”鄭凱脫口說出所有人都莫名其妙的話。


    趙淵忽然有些警醒起來,鄭凱。。。鄭子恆。


    他們發現鄭凱真地走進了2908號病房,正是趙淵父親的病房所在。


    趙淵和陳婉馨忙趕上去,林文溪跟著一起,他看見趙淵微微轉頭,對著他歉意地一笑。這一笑,林文溪卻覺得比讓自己判了死刑還難受。


    鄭凱看見趙淵跟進來,有些不知所措,他望著躺在床上,虛弱得奄奄一息,但是依舊目露笑容的中年漢子,又看看趙淵,忍不住苦笑出聲——一個多月前,父親請了長假,挪用家用,把自己保送的機會換成現金,仍然欠了一屁股債隻為了他在省城的那個兄弟,最後幹脆來省城一心照顧那人,連家都不迴了。母親好不容易熬到快年底,希望父親迴去過個團圓年,竟然被拒絕,鄭凱才尋到這裏。


    鄭凱想看看讓自己父親幾乎舍棄一切,連家都不要的人到底是誰,更想把父親勸迴去。隻是他想不到的是,這人,竟然就是舍友趙淵的爸爸!心中萬種怨怒,此刻也隻能強行抑製。


    趙銘將忽然睜開眼睛,緊緊看著鄭凱,劇烈咳嗽起來。鄭子恆忙將熱水遞過去,一句話也沒有和鄭凱說。


    趙銘將仰頭躺著,重重歎息一聲。


    從鄭子恆知道這件事開始,就一直在經濟上諸多幫助於他,他推辭得任何人,卻推辭不過老同學一句話:“你要為你兒子活著。”鄭子恆照顧趙銘將時,趙銘將十分難為情,每每打了電話讓家裏的親戚前來幫忙,卻被鄭子恆固執地推托迴去。趙銘將十分固執時,鄭子恆就會低頭黯然垂淚。


    趙銘將本已是唿吸都極為困難,最終也沒有力氣再勸這老同學了,這份恩情,他知道恐怕至死都無以為報。


    “離過年還有點時間,你先迴學校操心你考試的事,我到時候自然會迴去。”鄭子恆冷冷地說。


    鄭凱憋了一肚子的火氣,此刻亦無法發出,強裝著笑臉一言不發。


    林文溪有些疑惑,如果,鄭叔叔和趙叔叔是不是有些什麽,那趙淵和鄭凱是怎麽出生的?他又覺得自己冒出這樣荒唐的想法,簡直是不可理喻。他黯然地笑著,男人之間的一切情誼,如果都這般去揣測,卻不知是侮辱了愛情,還是侮辱了友情。


    他正暗自為自己不堪,卻看見樓道裏有人影閃過,林文溪像一頭憤怒的雄獅衝了下去,整個樓道都迴響著他的腳步聲和淒厲的喊叫:“張東!你出來!”


    林文溪追到樓下,又追到醫院門口,路燈靜悄悄地,又哪裏有張東的蹤影。


    趙淵和陳婉馨追了下來。


    林文溪幾乎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可他,的的確確應該是見到了張東!


    “你確定是張東?”趙淵問。


    林文溪點點頭。


    張東為何會在這裏出現?趙淵抿著嘴巴,神色遊移,同樣疑惑的,是陳婉馨。陳婉馨隻知道為了讓張東順當地加入墨世,墨謙和駱揚不知道想了多少辦法,似乎都未成功,以後便再未聽見駱揚談及此人的消息。他來這裏做什麽?墨謙不放心自己,改派他來跟蹤?。。。


    三人正疑惑著,鄭子恆來電話,讓趙淵趕快迴去。


    監護室,一行人在外麵等了許久,依舊不被允許進去。


    一個響亮的耳光落在鄭凱臉上,鄭凱看著監護室的門,他不知道,自己方才隻是忍不住和父親吵了幾句,竟能驚擾趙淵的父親至如此地步,看來趙淵的父親,的確是生死懸於一線,他仿佛有些理解鄭子恆的緊張和在意,生受了這一巴掌,竟是一聲不吭。


    此刻趙淵雖是焦慮不已,然鄭子恆竟是麵色鐵青複蒼白,眸子明明滅滅,緊張得竟爾渾身顫抖。


    “沒事的,會沒事的。”林文溪呢喃地說。


    鄭子恆的目光陡然變得銳利,將趙淵拉往一邊,問:“那個,又是你什麽人?”


    “大學舍友。”趙淵說。


    “你怎麽淨讓一些無關的人過來?他叫什麽名字?”鄭子恆又急又怒。


    “叫林文溪。他絕對沒有任何問題的,叔叔您放心。”趙淵說。


    “林文溪?你爸爸以前和你提起過他麽?”鄭子恆問。


    趙淵點點頭。


    “你知道他的身份?就是那個。。。那個林局的兒子。。。”鄭子恆有些激動地問。


    “嗯。”


    “讓他帶你,帶你去見林局啊,林局知道這些,一定有辦法的!”鄭子恆難以抑製心情,在過道裏走來走去。


    “他爸爸好像也沒有辦法,我。。。找過了。”趙淵有些艱難地說。


    “除了林局,沒人能管這事了!我都和人一起寫了很多信給林局,你有這層關係,趕緊用上啊!生死攸關了,在乎臉麵麽?跪著也要求他林局給你想辦法!”鄭子恆把趙淵拉得更遠一些,大聲說。


    趙淵的沉默,讓鄭子恆十分費解。


    兩人一齊迴到監護室外麵,鄭子恆見鄭凱還坐在那裏,便厲聲嗬斥:“還不趕緊迴家,以後別過來了!我自有打算!”


    鄭凱重重地拍了拍趙淵的肩膀:“兄弟,對不住!”


    趙淵亦迴以同樣的慰藉:“鄭凱,牽累你一家了,該我謝謝你!兄弟以後,做牛做馬也要報答!”


    鄭凱點點頭,默然看了一眼鄭子恆,眼角的餘光落在陳婉馨身上,麵無表情地離去。


    “文溪啊,阿淵在學校裏的情況,你這個舍友想必最清楚,我就代他爸爸向你了解了解,好嗎?”鄭子恆忽然說。


    林文溪看了看趙淵,跟著鄭子恆過去了。陳婉馨揣度這鄭子恆定是要對林文溪查戶口一樣調查了,不禁在心底暗暗冷笑。


    走下兩層樓,走廊中,鄭子恆忽然停下來,重重地就這麽向林文溪跪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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