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柳她們苦心等待的機會在下午時終於來了。

    雖然是幾個人輪流開車,但擠在狹窄的汽車內,人根本不可能休息好,波哥幾個堅持了一天一夜就有些吃不消了,尤其是一日三餐都吃泡麵,更是讓人難受,到第二天,大家嘴裏唿出的氣似乎都帶著泡麵味了。

    因此在第二天下午兩點多,大貨車路過一個小漁村時,波哥忍不住讓人停下了車。這裏離安城有一千多公裏,警方應該想不到他們已經跑這麽遠了,他們也可以稍微鬆口氣了。

    這個小漁村孤零零的靠在海岸邊,前不著街,後是白茫茫的大海,人煙稀少,正是休息的好地方。

    從殘留的廣告牌和斑駁的高牆大瓦看得出來,這個漁村也曾風光過,隻是不知為何落敗成現在這幅模樣,現在僅有孤零零的十幾戶人家散落在還散居在此。其中最靠近路邊的那棟平房上掛了一塊陳舊的招牌“老王海鮮”,這是漁村僅剩的一家飯館。

    波哥他們把車靠在了飯館旁邊,下了車,走進飯館吆喝老板上幾個好吃的特色菜。

    路寧幾個就沒這待遇了,她們仍然被關押在車上,劉子帶了一個小平頭負責看守她們。隻是小平頭呆了幾分鍾就借口要小便,飛快地下車了,留下劉子一個人拿著鋼管站在門口盯著她們。

    劉子聽見外頭喝酒吆喝聲心裏就跟貓爪子撓了一下似的,他咽了咽口水,抬頭就看見路寧直勾勾的盯著他。

    對於這個被自己親手拐騙過來的小姑娘,劉子記憶深刻,他站起來,翻了個白眼,把鋼管往肩上一抗,高高在上的俯視著路寧:“怎麽,後悔了?晚了,讓你戲弄哥!”

    路寧嘴一扁,一副泫然欲泣的可憐模樣,右手按住肚子:“我餓了,給我吃點泡麵吧!”

    生怕劉子不答應,她又忙舉起手說:“就一包,不用泡,幹的就行!”

    “你昨天怎麽不這麽乖?”劉子冷笑一聲,到底沒拒絕路寧,他轉身走到鐵門處,彎腰拿泡麵。

    突然,轟地一下,劉子隻覺頭上一痛,還來不及給波哥提個醒,人就撲通一聲倒在了泡麵盒子上。

    楊柳幾個先是一愣,沒過幾分鍾就迴過神來,高興得差點跳起來,大家湊到路寧旁邊,錢嫂帶頭小聲問:“下麵我們該怎麽辦?”

    儼然一副把她當主心骨的模樣。

    誰也想不到,這個看起來最瘦弱的小姑娘是她們幾個當中力氣最

    大的一個,竟能單手劈暈劉子。

    路寧走到鐵門口,趴在門縫邊往外望了望,波哥幾個吃得正歡,不過小平頭不在,他去哪兒了?

    說曹操曹操就到,下一刻,貨車外傳來一道哼著小曲兒的嘚瑟男聲。

    路寧連忙給大家招了招手,示意大家退進去。

    然後她一把扶起劉子,讓他大半個身子都偏向鐵門內,從背麵看,很容易誤以為他正在認真的守著幾個女人。

    小平頭果然中招,他高高興興地跳上車,伸手拍向劉子的肩:“我來換你了,你下……怎麽……”

    小平頭不過是拍了一下劉子而已,結果人竟然撲通一聲倒地上去了,他嚇了一跳,直覺不對,正想大聲叫人來,結果脖子一痛,人就失去了意識。

    瞧見路寧一人就輕輕鬆鬆解決了兩個人販子,興奮、崇拜、激動這些都不足以表達楊柳幾個心中的複雜情緒。

    她們再次靠近路寧,求助地看著她:“路寧,我們怎麽出去?”

    現在誰也不提要分開行動的話。

    倒是一直少言寡語的錢嫂撿起小平頭和劉子的鋼管,遞了一根給路寧,另外一根自己緊握在手中。

    路寧瞥了她一眼,微微一笑,這裏好歹有個機靈人。

    楊柳幾個這才想起要找武器,隻是光頭幾個下車時都把到此刀具收了起來,鋼管也隨身帶著,隻留下小平頭和劉子兩人的武器。

    她們尷尬地看著路寧,眼神中帶著渴慕的光芒,但又不敢提。

    路寧沒理會她們,彎腰翻了翻劉子和小平頭的口袋,找出他們的手機、打火機和一包抽得隻剩幾根的香煙。

    帶著這幾個人要逃出去可不容易,路寧不想暴露自己的異能,唯一的辦法就是尋求警方的幫助。

    可惜的,因為昨晚玩了大半夜,兩個人的手機都因為沒電自動關機了。

    路寧不甘心地拍了一下手機,然後在大家的注視下,神色自若地把手機放進了她自個兒的口袋裏:“他們拿走了我的手機,這是賠我的!”

    事實當然不是這樣,即便這是沒電的手機,但隻要一找到充電器,鏈接上就能打通電話,萬一後麵用得上呢?

    路寧之所以不明說是因為她看出來了,這幾人極度沒安全感,瞧她和錢嫂有鋼管,這幾人臉上的神色就有些不對了,她要真說出來,保不準就有人要跟她爭手機了。

    果然,一聽路寧的解釋,大家立即把注意力從手機上轉開,這時候能逃走最重要,誰還會在乎兩個沒電的手機。

    時間不等人,她們必須在波哥幾個吃完飯前下車。

    路寧抬頭把玩著打火機說:“你們先下去,盡量不要驚動他們。”

    “那你呢?”楊柳問道。

    路寧晃了晃打火機,指了指裝泡麵的紙箱子:“我留下拖延時間!”

    錢嫂握住鋼管說:“我留下幫你!”

    其他幾人你看我,我看你,誰也不敢邁出第一步。在她們看來,待在路寧身邊似乎是最安全的選擇。

    “你們不走,我走!”路寧提起鋼管,誰也沒理,雙腳輕輕一縱,靈活得像隻小貓,悄無聲息地落到地上。

    車上幾人見了,生怕路寧先走了,忙跑了過來,不過她們的動作就沒路寧這麽靈活了。

    好在波哥幾個正在興頭上,又對劉子幾個太過放心,沒有注意到這邊動靜,再加上海浪聲的掩護,竟讓她們幾個逃下了車。

    繞過大貨車,幾人藏到海邊的一塊岩壁旁邊,小聲問路寧:“我們現在該怎麽辦?”

    大馬路是不能走的,一過去就會被發現,拚體力她們也拚不過波哥幾個大男人。至於鬧大求救,路寧很快就把這個想法給斃掉了,小漁村總共就十幾戶人家,這大白天的,天氣又好,青壯年勞動力大多早早出海打漁幹活去了,有幾個會呆在村子裏?

    餘下的都是老弱婦孺,這些人哪會是波哥的對手。而且人都是自私的,若是波哥對他們動手,為了活命,他們搞不好還會供出她們,所以村子裏也不能呆。

    路寧指了指村子後麵的那座小山說:“穿過那裏,找人借手機打電話報警!”

    說起來簡單,執行起來卻不容易。

    首先第一關就是要如何在不驚動村民的情況下逃到那座山上。

    幾人摸摸藏藏,在路寧這個活雷達的指揮下,花了近十分鍾,總算避開村民穿過了小漁村,來到小山腳下。

    這座山不高,隻有百來米,不過對餓了一整天的女人們來說,難度不小。

    好不容易爬上山,除了路寧跟錢嫂外,餘下四個女子全都累趴在地上,氣喘如牛。

    讓她們喘息了兩分鍾,路寧有催促道:“走了,他們應該發現我們不見了,隨時都可能追上來!”

    聽到這話,楊柳幾個立即

    強打起精神,跟著路寧,一拐一拐地走下山。

    不過令她們失望的是,山的這邊並沒有人煙,而是一塊石頭荒地,四周連座房子都沒看到,也沒道路,更別提人了。

    “路寧,現在怎麽辦?我的腿都快斷了!”楊柳帶著哭腔說道。她又累又餓,嗓子幹得都快冒煙了,若不是逃出生天這塊大餅在前麵不停地誘惑著,支撐著她堅持下去,她早趴下了。

    路寧還沒說話,錢嫂抬手指了指遠處海邊的一個黑點說:“那裏好像有一艘漁船,咱們去向他求助,隻要上了船,出了海,即便他們追來也拿我們沒辦法了!”

    大家一想,確實是這個道理。

    與其漫無目的的四處逃竄,不如去向這漁人求助,他們總該有人帶了手機吧!

    於是大家又往大海的方向走去。

    這一段都是平路,但是比先前好走了許多。

    走了近半個小時,漁船已經露出真容,這是一艘黑色的漁船,船身有四五十米長,船頭掛著紅豔豔的國旗,像是希望在向她們招手。

    楊柳幾個舒了一口氣:“總算到了!”

    路寧迴頭望了後方,眉頭皺得緊緊的。

    “你看什麽呢?到了!”楊柳推了路寧一下。

    路寧狐疑地撇撇嘴,嘀咕了一句:“是不是太順利了點?”

    她們的腳程並不快,沒道理都過這麽久了,波哥他們還沒追上來。

    楊柳幹涸的嘴邊咧出個大大的笑容,一把拽著路寧:“瞎說什麽,沒追上來是好事!”

    也是,路寧被楊柳拉到船邊,另一個姑娘按捺不住,大聲喊道:“有人嗎?”

    過了幾秒鍾,一個麵色黝黑,臉上帶著憨厚笑意的男人從船艙中走了出來,詫異地看著狼狽的她們:“你們這是怎麽迴事?”

    “這事一時半會兒說不清楚!”楊柳揮揮手,急切地看著船夫,“能讓我們上去說嗎?”

    船夫看了她們幾眼,點點頭,放下一塊木板:“上來吧!”

    楊柳在前,路寧最後一個上船,她一跳上船就說:“把你的手機借給我打個電話!”

    船夫怔了怔,手下意識地往口袋裏一摸,憨憨地笑了笑:“你等一下,我的手機放在船艙裏麵了!”

    “站住!”路寧往前兩步,把鋼管橫在胸口,擋在船夫麵前。

    楊柳看看船夫又瞧瞧路寧,

    輕輕拽了拽她的袖子:“怎麽迴事!”

    路寧的眼睛盯著船夫牛仔褲的右邊褲兜:“他說謊!”

    楊柳順著路寧的視線望去,瞧見船夫褲兜處鼓起一團,四四方方的形狀,很像是個手機。

    比起才第一次見麵的船夫,顯然是路寧更可信。

    楊柳的眼神也變得警覺起來,她往路寧的身邊靠了靠,戒備地瞪著船夫。

    錢嫂看了看大家,也握緊鋼管往路寧的身邊靠攏。

    餘下三個女人惶恐不安地看著雙方,拿不定主意。

    在理智上,她們自然更願意相信路寧,畢竟大家一起共患難過。但在情感上,她們又不自覺地偏向船夫這一方,她們好不容易才逃出來,誰都不願意打破這個希望,哪怕知道路寧的懷疑是對的,她們仍抱著一絲希望,甚至她們還在心裏為船夫不願意借手機尋了無數個理由。

    不過她們這個幻想很快就被一道熟悉得令她們顫抖的男聲給打破了。

    “張老七,你的演技退步了哦,連個小姑娘都騙不過!”波哥掀開船艙的簾子,笑眯眯地從船艙中走出來,拍了拍手,“歡迎你們自投羅網!”

    他的目光落在路寧身上,帶著一絲欣賞和好奇:“小姑娘,你功夫不錯嘛,跟我混,包你吃香喝辣!”

    這小姑年身手敏捷,洞察力強,頭腦冷靜,臨危不亂,比他身邊這幾個酒囊飯袋強多了,而且她年紀又小,還有很大的培養空間,完全可以慢慢□□成自己的心腹,波哥頓時起了招攬的心思。

    路寧還沒表態,楊柳幾個已經嚇得變了臉色,生怕路寧會答應。

    她們祈求地看著路寧。

    路寧連個眼神也沒給她們,隻是定定地看著波哥:“如果說我不願意呢?”

    波哥好脾氣地笑了笑,嘖嘖出聲,無比惋惜的說:“那就留你不得了!”

    他的這句話似乎是一個信號,下一瞬,一道罡風從路寧的背後襲來,路寧察覺不對,下意識地偏了偏頭,躲過這致命的一擊。

    鋼管滑落,重重地砸到路寧的右胳膊上。

    楊柳四人一驚,詫異地看著一臉寒色,拿著鋼管狠命地砸向路寧的錢嫂,驚唿出聲:“怎麽迴事,錢嫂,錢嫂,住手,住手啊!”

    錢嫂對她們的叫聲充耳不聞,見一擊不中,又掄起鋼管,麵不改色地朝路寧的腦袋上砸去。

    “原來是你!”路

    寧眼一眯,瞧也沒瞧被砸中的右胳膊,左手一轉,接過右手中的鋼管,直接迎麵對上錢嫂。

    錢嫂雖然沒什麽技巧,但她的力氣很大,而且還有一種一往無前的狠勁兒,路寧的左手終究不如右手靈活,一時之間雙方竟僵持不下,勉強打了個平手。

    路寧抽空覬了一眼不遠處的波哥一眼,他們人多,耗下去對她一點好處都沒有。

    她垂了垂眼,飛快地往後退了幾步,直退到船舷邊上。

    錢嫂果然追了上來,就在這時,路寧腰一彎,腳往前一踢,錢嫂還沒看清她的人影,腳下就被一團繩子纏住,摔到地上。

    路寧趁機一鋼管拍下,以牙還牙,直接砸到她的右手上。

    哢擦一聲,骨頭碎裂的聲音被海風吹得老遠,錢嫂握在手中的鋼管也趁機滾了到了一邊,路寧一腳把它踢到楊柳旁邊,厲聲喝醒了怔愣的她:“撿起來,保護自己!”

    “哦!”楊柳愣了愣,迴過神來,手忙腳亂地撿起鋼管,抱在胸口,驚疑不定地看著路寧,牙關打顫,哆哆嗦嗦地說,“路寧,這究竟是怎麽迴事?”

    她到現在都還不敢相信這個事實,一起被抓來,跟她們共患難,現在手上都還帶著傷的錢嫂竟會跟波哥是一夥兒的,這簡直是顛覆了她的認知。

    “你不是看見了嗎?”路寧從來都沒有做知心姐姐的潛質,更別指望她會好好地跟她們解釋了。

    楊柳吸了吸鼻子,握緊鋼管,強自把視線從錢嫂身上挪開。

    餘下那三個姑娘就沒她這麽好的心理素質了,任誰在以為能柳暗花明的時候卻發現自己被隊友坑了一道,希望破滅還能保持冷靜和理智,她們突然像是瘋了一般,撲到錢嫂身上不停地捶打,發現心頭的恐慌和怒氣。

    倒是波哥似乎沒看到自己人被揍一般,慢條斯理地鼓了鼓掌:“精彩,精彩,不過一切到止為止吧!”

    他輕輕一招手,光頭幾個已經拿起大刀,一副躍躍欲試的模樣。

    “過來,刀劍無眼,傷了你們那張漂亮的臉蛋就可惜了!”波哥衝楊柳幾個勾了勾手指頭。

    楊柳看了路寧一眼,最後咬住下唇,狠狠地說:“大不了就是一死!”

    她實在怕透了這種彷徨無依,每天都生活在恐懼中的日子,一想到未來的無數個日日夜夜都要在這種日子中度過,直到死亡才休止,她就情願現在就痛痛快快地死去。

    她能看破,

    不代表其他人也能,不是有句話叫好死不如賴活著嗎?死亡也是需要莫大勇氣的,至少另外三個女子就沒這勇氣,她們相互對視一眼,最後顫抖著緩緩爬起來,一顫一顫的往船艙裏走去。

    路寧看了一眼就挪開了目光,每個人有每個人的選擇,隻有親曆過死亡的人才能明白生命的可貴。

    她雖不讚同,但她尊重她們的選擇。

    這樣也好,隻剩下她與楊柳,她們逃脫的幾率又大了許多。

    作者有話要說:本來想一口氣寫完的,臨時有事,隻能拖到下一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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