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柏芷不知道周女史在尚服局究竟發生了什麽,可她這一個月來整日消沉的樣子讓她有些擔心。若不是因為下人們做了什麽出格的事情,柏芷希望這些人都能好好地陪著自己在宮裏頭走下去。可是周女史這個樣子,對於新來的這些人來說可不是什麽好榜樣。循著芳汀說的話,柏芷讓芳汀親自去尚服局問問究竟發生了什麽事情。

    而終於出了多年來悶在自己心裏麵的一口氣,金尚服這一個月來全都是神清氣爽的樣子,對待下頭的人也寬容了許多。整個尚服局裏麵唯二因為當日金尚服和周女史在庫房裏麵的爭端而覺得莫名困惑的恐怕也就是庫房女史和金鈴了吧:也不知道尚服大人和周女史究竟說了什麽,周女史一臉奔潰地怏怏離開了尚服局,連本來要來取的那些個材料都沒有拿走。

    可是尚服大人和周女史說的話恐怕也隻能成為秘密了。什麽話能說,什麽話不能說,庫房女史和金鈴心裏頭可是明白的很。時間久了,兩人也就把這事兒拋諸腦後了。直到芳汀到尚服局來問,她們這才又想起這件事情。

    “周女史那日的確來過,隻是後來好像有什麽急事,很快就走了,我們也不知道是什麽原因呢。”芳汀現在可是毓德宮的管事宮女兒,金尚服也隻能客客氣氣地對著她一本正經地胡說八道。

    “是麽?”芳汀看著笑盈盈的金尚服,多少有些不信,“那日周女史跟我說過要來尚服局取做簪子的材料呢,因為娘娘的簪子催的急,所以周女史也不敢怠慢。可是奇怪的是她不僅兩手空空迴宮不說,整個人的精神也不大好呢。”芳汀也開始半真半假地試探。

    “是麽?這我就不大清楚了。”金尚服去看庫房女史,疑惑問道,“那日周女史是來取什麽東西的?”

    “是細縷銀絲和花托。”庫房女史畢恭畢敬答道,“因著這兩樣材料平日裏咱們尚服局用的也多,沒有備用的,奴婢隻得去庫房最裏頭找,可是出來的時候周女史就不見了。奴婢還以為周女史不急著要、再加上等的不耐煩了這才先行離開了,也就沒有在意,這都是奴婢的疏忽。”在宮裏頭能好好混到現在的,都是老油條。

    “這樣啊......”人家都已經這麽說了,雖然仍舊不怎麽相信,但是芳汀也就沒有再繼續追問下去,“那就有勞姑姑把材料給我吧,娘娘還急著等周女史把那支玲瓏花簪給做出來呢。”看來周女史在尚服局的人緣不大好啊,大家都是把錯兒推到她身上嘛。

    “芳汀姑娘,真是對不住。那些材料現在還

    在庫房最裏頭,仍需要翻找呢,要不等我找出來再差人送過去?”庫房女史的迴答也是滴水不漏。

    “也成.....”芳汀略一猶豫,“那就有勞姑姑啦!”

    “姑娘這話嚴重了。”庫房女史笑眯眯的,“這是奴婢的分內事兒。”

    得,最終還是沒弄明白周女史為什麽突然那麽消沉。芳汀沒有久呆,徑直迴毓德宮向柏芷迴話了。

    芳汀到毓德宮的時候,皇帝陛下也在。看著整理得七七八八的毓德宮正殿,皇帝陛下環著柏芷很是愜意:“總算是搬到寬敞的地方啦。”而且毓德宮還是離乾清宮最近的宮殿,自己過來看芷兒也很近。

    “娘娘,尚服局說過會兒會把玲瓏花簪的材料送過來。”芳汀向皇帝陛下請了安之後跟柏芷匯報了一下尚服局的情況。

    “其他的沒打聽出來?”柏芷微微靠在朱見深的肩膀上。

    “沒有。”芳汀搖了搖頭,“奴婢覺得......周女史的人緣似乎不怎麽好。”芳汀說的挺婉轉,但是柏芷卻是一下子會意。看來周女史這脾氣真的是一直都這個樣子啊。

    “什麽事?”環著柏芷的皇帝陛下聽著柏芷和芳汀像打啞謎似的對話,十分好奇。

    “沒什麽......”柏芷搖了搖頭,“隻是最近周女史有些奇怪罷了。”其實有些小事並不需要勞動朱見深。

    “是麽?”朱見深若有所思。

    “陛下我們去後院逛逛吧。”柏芷是毓德宮的主位,但現在朱見深的妃子統共也就三個,因此毓德宮並沒有居住其他的低位的妃嬪,算是柏芷一人居住。想去哪兒就去哪兒,並不用多加顧忌。

    “也好。”朱見深笑了笑,緊緊牽起了柏芷的手,“好久不曾這麽悠閑了呢。”

    看著柏芷和朱見深相攜而去的背影,芳汀微微一笑,陛下和娘娘這樣子看起來真的很好!

    而那邊廂庫房女史將細縷銀絲和小的銀質花托準備好之後,交給了金鈴:“就勞你去毓德宮走一趟啦。”這件事兒也就隻有尚服大人、自己和金鈴知根知底,還是交給機靈的金鈴去辦比較放心一些。

    “姐姐哪裏的話?難得出尚服局一趟、出去逛逛,也算是美差一件吧。”金鈴笑眼彎彎。

    金鈴心情甚好地捧著托盤走在重華宮前的夾道上時,正巧看見自己前方四五丈開外有一名宮裝麗人正帶著一名侍女走在夾道上。

    再走得近些,

    甚至能看見這位宮裝麗人身著飄逸奢美的累珠疊紗米分霞茜裙,驚鵠髻上簪著名貴的金累絲嵌紅寶石雙鸞點翠步搖,在陽光下熠熠生輝。雖然在皇帝陛下的三位妃嬪裏麵,金鈴雖然隻見過柏賢妃娘娘,但是觀這美人一身的行頭及難掩的風華,也不難知道這應當是王齊妃和吳定妃娘娘其中之一。於是金鈴端著托盤、垂著頭避在了夾道的邊上。

    這名宮裝麗人正是王齊妃。在永寧宮安頓下來以後,齊妃便帶著栗絳出了自己的寢宮,走過一條夾道、轉了個彎,迎麵正巧遇上了帶著錦衣衛在宮裏頭定期巡邏的袁彬。

    “袁大人,好久不見啊。”齊妃搖著花團錦簇的青絲麵團山向袁彬打招唿,笑得動人。

    袁彬目不斜視地給齊妃請了個安,便要帶著一幫手下走人。

    “袁大人見了本宮就想要跑”齊妃卻不放他走,嬌笑著調侃袁彬。

    “娘娘這是哪裏的話?隻是巡邏以衛宮中平安乃是錦衣衛的職責所在,卑職不敢怠慢。”說完他看了齊妃一眼,示意她不要擋道。

    不知道為什麽,袁彬覺得,自己隻要遇見這個牙尖嘴利的女人,每每都說不過她。陛下的妃子真的這麽閑,一直在外麵遊蕩麽?為什麽覺得自己老是能遇見這個女人!

    若是換了其他的妃子,袁彬這有些目中無人的無禮舉動八成會惹得她們不快。不過齊妃可不是一般的妃子。話又說迴來,若是一般的妃子,又有誰會閑到和錦衣衛搭話呢

    “本宮知道你喜歡的是誰。”齊妃也不惱,湊近袁彬輕飄飄地丟下了這麽一句話,然後便帶著栗絳繼續往前走。但是她的腳步可是放的極慢,似乎在等什麽人追上來一樣。

    而袁彬的臉色大變。

    這個女人!袁彬抬起頭有些驚疑地去看齊妃,對方正巧迴頭,篤定而又悠閑地看著他,沒有半點懼意。

    “葉霖、洛索,你們先帶著兄弟們去前麵巡邏。”袁彬迴頭吩咐葉霖和洛索。

    “大人?”洛索還沉浸在方才那位娘娘的美貌裏麵,袁彬突然來了這麽一句話,他有些反應不過來,“那大人您呢?”

    “我再在這兒轉轉,你們先往前走。”

    “是......”雖然心裏麵有些疑惑,但葉霖和洛索還是帶著一大幫錦衣衛往夾道前頭繼續走去。

    “小葉子,你說大人是不是有些奇怪啊?”單蠢如洛索,也感覺到了袁彬的不對勁兒。

    葉霖目視

    前方、麵無表情:“關你什麽事?”

    qaq!還能不能愉快聊天了?洛索摸了摸鼻子,訕訕往前走。

    而避在夾道那邊的金鈴看見齊妃走了,便也從夾道邊邊上抬頭挺胸、繼續悠閑地往前走。喲!好不容易出了尚服局一趟,外頭的空氣就是清新啊!金鈴表示平時一直跟在尚服大人身邊學製簪、刺繡手藝,這忙裏偷閑出來逛逛,心情就是好!

    “嗬!這個小宮女是從哪裏出來的?”一直忍不住迴頭張望、看著自家指揮使大人動靜的洛索一迴頭,就看見金鈴從自己身邊擦身走過,猛不丁地嚇了一跳。

    洛索嗓門之大,之前因為看見了巡邏的錦衣衛而低調地看著地麵走路的金鈴也忍不住抬頭看了洛索一眼:嘛,傳聞中可怕的錦衣衛看上去怎麽呆呆的?

    洛索沒有錯過金鈴眼睛裏麵的一絲蔑視,他拍了拍旁邊的葉霖:“小葉子,為什麽我覺得這個小宮女兒在心裏麵嘲笑我?”

    “有麽?”葉霖看了一眼金鈴,就隻看見一個梳著雙丫髻的小宮女嬌憨地看了一眼自己,然後又迅速低頭往前走了。

    “洛索,既然被調到宮裏頭巡邏,那就好好當差,不要想有的沒的。”葉霖繼續往前走。

    ......剛才那個小丫頭的眼神分明很促狹好麽?在某些方麵,洛索的眼神是很不錯的。不過自己的小夥伴小葉子沒有理睬自己,相反還老是在屬下麵前端著自己的架子,讓洛索覺得很憂傷。

    拐過一個彎,往毓德宮方向而去的金鈴心裏麵則是喜滋滋的:雖然錦衣衛的小哥質量良莠不齊,不過剛才那個呆呆的小哥旁邊的那個小哥長得還是很不錯的嘛!出來一趟,沒想到還有意外的收獲。迴去一定要講給庫房的女史姐姐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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