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必須從遠處這個怪人的身上得到自己想要的線索。


    話雖如此,我其實不知道那種線索是以何種形式存在的。或許這個怪人在過去兩天裏接觸過麻早的行蹤線索,又或者是在未來有可能吸引到麻早前來。總而言之,我相信「疑似正在調查怪人的麻早」一定會以某種尚不明朗的形式與「怪人」發生關聯。


    為此,我必須保證對方活著。要麽是活著把與麻早相關的信息吐出來,要麽是活到麻早被吸引過來。


    祝拾一定會反對。最糟糕的情況下,我將會不得不與祝拾決裂,甚至是與其發生戰鬥。或許我應該想出個能夠兩全其美的辦法。既能夠踐行祝拾的理念,又能夠保障我的目的。快思考……


    時間不等人,怪人正在向著遠處移動。我轉過頭看了一眼祝拾。她正在聚精會神地凝視著怪人的方向。


    我忽然發現,她的雙眼變得非常古怪。


    並不是說眼神裏麵蘊含的情緒古怪,而是她此刻的目光仿佛散發出了強烈的洞穿力。我想起來了,她以前也有過這種銳利的目光。一次是斷定我的超能力並非源自於妖魔鬼怪血脈的時候,一次是通過孔探員的遺體碎塊判斷出其確實是「墮落獵魔人」的時候。


    祝拾閉上了雙眼,再次睜開的時候,眼神重新變得正常了。


    「莊成,這次我們就按照陸禪說的,直接殺了那個怪人吧。」她說。


    「他是繼孔探員之後的第二個怪人,鹹水市說不定還有第三個第四個怪人,要不還是嚐試看看活捉他,審訊看看?」我一邊用話語爭取時間,一邊努力思考那個「兩全其美的辦法」。


    卻不想,祝拾卻是先把那個辦法說了出來:「活捉是白費力氣,而且也沒有必要活捉,我有辦法從他那裏得到線索。」


    「什麽辦法?」我意外。


    「隻要在殺死他的時候保證他的頭顱完整就可以了,之後我們就讓陸禪用法術從他的腦組織裏麵直接提取信息。」她解釋。


    「陸遊巡不是說過那個方法不行嗎?怪人的力量源頭會在消失的同時破壞那些信息。」我疑惑。


    「我有把握阻止那個破壞的進程。」她胸有成竹地說。


    我很清楚她沒可能在這種問題上對我說謊,一時間卻還是難以置信:「真的嗎?」


    她底氣十足地點頭:「真的。」


    這真是個好消息!


    我在腦海裏比較起來——如果我固執己見執行尾行計劃,之後隻會失去祝拾的信任,也無法繼續借助陸遊巡的支援。而且縱使繼續尾行,之後其實隻能聽天由命,不見得能夠等來麻早。雖然我相信麻早必定會被吸引過來,但如果那不是在三天之內就沒有意義了。


    這個三天僅僅是我的倒計時,並不是麻早和怪人接觸的倒計時。對於現在的我來說最重要的就是時間,如果有辦法當場提取其腦中信息,倒不如直接殺死這個怪人。縱使這次無功而返,之後也能夠再繼續設法借助祝拾和陸遊巡的力量尋找麻早。


    其實無論是「尾行」還是「祝拾的方案」都不是完全靠譜的方向,但如果硬要選擇,還是後者更加符合我的作風。


    「我明白了。」說著,我做了攻擊前的最後確認,「隻要留下頭顱就可以了吧?」


    「沒錯……」


    和我說話的同時,祝拾已經麻利地換上了蓑衣和鬥笠,並且拔出了利劍。


    忽然,她微微一怔,反應了過來:「哎,等等,你是打算現在就發動攻擊?」


    「是的。」我把目光集中在了那個怪人的身上。


    「現在難道不是我大展身手的場合嗎!」她一驚。


    晚了,我已經發動攻擊了。


    順帶一提,這一次我沒打算使出「用目光點燃對手」那種慢吞吞的技能。對付初次遇到的墮落獵魔人還有孔探員的時候,我是覺得好不容易遇到超自然類型的對手,肯定要慢慢享受才行。而現在我已經和羅山初步搭上線,對於這種對手也就沒有那麽珍惜了。


    正常形態下的我其實可以使用火元素形態的所有技能,而且威力也未必有那麽遜色,隻是沒有那麽如臂使指而已。某些在火元素形態下能夠一秒鍾以內連續放出幾次十幾次的強力技能,在正常形態下或許需要幾秒鍾十幾秒鍾才能夠放出來。


    現在我對著那個怪人使用的,就是「從敵人身體裏直接召喚火焰」的技能。而想要使用這個技能,我就必須把自己的精神融入到目標周圍環境的熱量裏麵。這種做法在火元素形態下就像是唿吸空氣一樣自然,在正常形態下卻是必須全神貫注才可以做到。


    在我的感知下,那個怪人軀幹內部的構造在我的腦海裏一清二楚地浮現了出來。應該有很多人在看過生理課本裏關於人體構造的文章之後,想象過自己軀幹內部是如何運行的,我現在的感受就和那種想象類似。而在那個想象的畫麵裏,我直接塞進去了一個比起他的軀幹還要巨大的火球。


    密閉的空間內部憑空出現了無比巨大的熱量,會是什麽結局,可想而知。


    遠處的怪人在我的目光之下爆炸了。


    就像是盛開怒放的煙花一樣,無數的血肉和內髒混合著灼熱的焰流向著四麵八方爆散,夜晚的足球場草地都被璀璨的爆閃猛地照亮了一刹那。


    當然,我沒有忘記留下頭顱。爆炸四散的僅僅是軀幹部位而已,而頭顱則乘坐著衝擊波原地升空。我的視覺無法在夜晚清楚捕捉那麽遠的畫麵,但是通過自己融入環境的感知,我清楚地看到那張臉上浮現出了茫然無措的表情。據說人類的頭顱在被斬下之後還能夠維持短暫的意識,看來怪人也是相同。


    過了一小會兒,怪人的頭顱就像是毫無彈性的皮球一樣砸落在了足球場的中央。我這才後知後覺地想到這個腦袋會不會被摔碎——定睛一看,還好沒有。不愧是身體強化型的腦袋,就和真的足球一樣皮實。


    「就這麽結束了?」祝拾傻眼地問。


    「看來是的。」我說。


    「不是,你看人一眼就把人點燃已經夠過分了,看一眼就會爆炸……」說著,她似乎找不到形容的詞語,不由得露出了無語的表情,「你不會還有比這個更加過分的技能吧?」


    「也不算是有多過分吧……」


    我覺得自己這個技能單獨拿出來也不是什麽特別複雜的東西。而且要說過分,孔探員那個打不過人就把對手放逐到陰影世界的技能也很過分。


    別看我打敗孔探員好像很輕鬆的樣子,如果我不是正好會通過火焰傳送自己,就算是掌握了元素化等等被祝拾吹噓得很厲害的技能,也很可能會被孔探員打敗在那裏。


    僅僅是通過簡單幾次接觸我就已經明白,在怪異的世界,勝負的關鍵不在於力量的大小,相性也非常重要。走錯一步就可能粉身碎骨,被人找到針對方法就可能陷入敗北結局。陸遊巡過去擁有成級無常的力量,卻被人找到機會捕捉監禁研究,很可能就是出於相同的道理。


    不過,對於祝拾如此給麵子的驚歎,要說我不開心肯定是騙人騙己。這還是我第一次在她麵前正式出手,自然是希望能夠得到她非比尋常的反應和認同。……話說迴來,她不會是知道這麽做能讓我開心所以才投其所好吧,雖說就算是那樣我也很開心就是了。


    言歸正傳,戰鬥其實還沒有結束。


    就像是前麵說的那樣,正所謂「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如果自以為有著「離譜的技能」就沾沾自喜,說不定什麽時


    候就會被另外一個「離譜的技能」給製裁。


    而現在,我好像真的看到了那麽一個「離譜的技能」。


    就在我以為敵人已經被打倒的時候,前方隻剩下一個頭顱的怪人出現了令人驚異的變化。


    他複活了。


    我也不知道是不是應該說是複活,就像是電影被抽去了數幀一樣,完好無損的他突然就出現在了那個位置上。沒有任何光線和聲音,甚至捕捉不到任何過程。遠處爆炸四散的屍體碎塊也突然不見蹤影,像是他從一開始就沒有爆炸過。


    而且可以確信,這一切多半都在這個怪人的預料之中。他在複活之後先在原地愣怔了一秒鍾。那貌似不是對於自己複活的迷茫,而是對於自己先前所受到攻擊的疑惑。


    他馬上就把目光鎖定到了我所在的方向,旋即發出震怒的咆哮聲,向我衝刺了過來。


    明明剛才就被炸得四分五裂,卻在確認敵人的所在之後毫不遲疑地衝刺,看來是無懼傷害。顯而易見,他所表現出來的,應該是一種不死身係能力。並且還不是「恢複力強到無法殺死」那種簡單明了的不死身,而是一種更加捉摸不透的神秘異能。


    我迴想起了麻早曾經向我展示的賜福之力,她曾經當著我的麵,把喝完的袋裝甜豆奶恢複成了原裝。難不成眼前這個怪人,掌握的是能夠逆流時光的異能嗎?


    怪人的衝刺還沒有來得及踏出多少步就遭到了妨礙。


    早在怪人複活的一瞬間,祝拾的身影就已經從我的身邊消失了,就像是速度快到無法捕捉身影的超級戰士一樣。


    隨後一道明亮的劍光從怪人的側後方乍現,冷酷地切斷了他的脖子。血光衝天而起,頭顱墜落在地,隻有那具惡魔般的軀體在順著慣性往前移動。


    然而這一切又在下一瞬間化為烏有。像是什麽都沒有發生過一樣,衝天的血光和落地的頭顱都消失不見。順著慣性往前移動的惡魔軀體原本快要跌倒在地了,卻突然恢複了姿勢平衡,頭顱莫名其妙地迴到了他的脖子上。


    祝拾在他身後緊追不舍,而他手中則出現一把陰影大錘,頭也不迴,猛地向祝拾掄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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