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後來還是沒把戰白給帶出來,戰白倒是挺願意的,但梁二貨的表情太幽怨了,我有點扛不住。最近他唯一的用處就是跟個吉祥物一樣到處露臉,無聊得簡直要長草,一聽戰白也有事做,就覺得自己一個人被排除在外肯定是被嫌棄了,於是蹲在牆角就開始哼哼唧唧地抗議,表示戰白拋下他簡直罪大惡極、罪該暖床。

    戰白頭上暴起青筋,轉頭就和他打了一場。但梁文昊這迴卻難得地堅持,他的身手原本就遠在戰白之上,但以前從來不曾還過手,此次卻沉下臉正麵接住戰白的拳頭,一把將人按到懷裏,悶悶道:“不許去,到我看不到的地方,要出事了怎麽辦?”

    戰白僵著身體愣在那裏,過了一會才試探著推了梁文昊一把,發覺推不動,便低下頭眨了眨眼睛小聲道:“我是影衛,哪有怕死的?這條命本來哪天就該要還給主子的。”

    梁文昊就拿下巴蹭了蹭他的頭頂,繃著一張臉強調,神情帶著點挑釁:“你現在是我的,不是正涵的了。”

    戰白意外地瞪大眼睛,肩膀極其輕微地抖動了一下。他不知怎麽辦似的抿唇想了想,便仰頭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踮起腳往梁文昊臉上蹭了蹭,恩了一聲,隨即輕輕道:“是你的人。”

    梁文昊眼睛一亮,俯下身調整了一下姿勢,把腦袋擱在戰白的頸窩上,小心翼翼地也跟著蹭了蹭,傻乎乎地笑了笑,開口喟歎道:“我喜歡你,阿白,我最喜歡你。”

    然後兩個人就這麽當著我的麵,緊緊貼在一起肉麻當有趣地你蹭我一下,我蹭你一下,那幸福滿足的小模樣,就好像剛喝了肉湯,並排緊緊挨著懶洋洋曬太陽的兩隻大狗,甜蜜蜜的氛圍濃得跟特侖蘇似的。

    ————膩了半刻鍾之後,戰白眯起眼睛,偷偷瞄了對方一眼,看梁文昊已經放下了警惕心就忽然舉起手在他後脖子根就幹脆利落地來了一下,梁文昊沒注意,連哼都來不及哼一聲,無聲無息地倒在了他的懷裏。

    “哎呀抱著果然很熱。”

    不怎麽在意地把人往椅子上一扔,戰白撣了撣衣服,舒了口氣看向我道:“行了,麻煩總算處理完了,阿玄咱們走吧。”

    我:……

    戰白:……

    我們兩個相視無言。

    我沉默了一會,終於忍不住問道:“你這樣對小侯爺,是不是不好?”

    愛情片一秒鍾變諜戰片,你就不覺得這種處對象的姿勢,稍微有哪裏不大對嗎?

    “誒?”戰白疑惑又無辜地歪了歪頭:“沒關係吧,以前老大哄我睡覺,不也都是這麽幹的嗎?”

    我默默撇頭,無語望天。

    老大那哪裏是在哄你睡覺啊親,老大那明明是自己想睡嫌你太煩,就順手打暈了你啊親。果然家庭教育太重要了這種地方不要學啊戰白……其實你是故意的吧,絕對是故意的吧你個天然黑。

    太虐心了……本來如果有選擇我也不想來打擾這一對二貨,隻是暗影和我們向來分工不同,他們一般搞情報工作,而影衛則負責具體執行。從來沒有合作過畢竟不夠習慣,容易出岔子,怎麽都還是找戰白好一些。

    ……所以……梁二貨對不住你了這裏你就安心地去吧……那什麽,你的屍體必將鋪就吾等坦蕩霸業之路……阿門。

    深深地看了梁小侯爺最後一眼為他點上一根蠟燭,我昧著良心淡淡開口道:“你說的很對,我們走吧。”

    戰白就屁顛屁顛地丟下昏迷的梁小侯爺,毫不猶豫地跟著我跑了。

    幹壞事的官配時間是子時,無星的天幕黑如深淵。濃濃夜色之中,我同戰白悄無聲息地潛進了華府。

    此處白日裏隻見雕梁畫棟,飛樓插空,但現在於暗淡的絲縷燈光之中,也不過是些木石堆砌而成、奇形怪狀的不起眼黑影罷了。華為然這麽喪心病狂地斂財,可住得再富麗堂皇又有什麽意思?他活著,真正需要的不過是那麽一張床,他百年之後,這房子不是成了土,就是變成了文物保護單位,哪裏還有他的份……

    處心積慮,汲汲營營,真是何必呢?

    我暗自搖了搖頭,對著戰白打了個手勢,便和他分開,獨自朝著主屋摸去。賬本由戰白負責去找,而我則要去盯著華為然的動向。

    我們來之前背過華府的地圖,華為然的臥房並不難找。我尋了個僻靜的角落,一躍而起,在牆壁上蹬了一腳借力翻身而上,一個起落便到了房梁悄悄俯下身子,戳破了下麵的窗戶紙居高臨下地往裏頭看。

    華為然近日覺得有了梁小侯爺做靠山,這貪汙賑災糧款的事情就算是揭過去了,早已安下一顆心來,這會兒還有閑情逸致抱著個漂亮的姑娘舒舒服服、打著唿嚕睡他的大覺。

    在奎文閣找一本賬本說起來是大海撈針,但人的思維相近,能藏東西的地方總歸也逃不出那麽幾個,以戰白的能耐,大概隻半個時辰便能找到賬本。

    我把身體往暗處縮了縮,

    將氣息調整得更加輕緩,正打算找個姿勢好好窩著等戰白給我信號,卻發現一個人急匆匆地從遠處趕來,一把推開阻攔的侍衛,橫衝直撞地進了內院,大聲喊道:“華大人,俞某有事要報!”

    華為然睡得正香,猛然聽到外頭有人高聲叫嚷,迷迷糊糊間驚得從床上彈了起來翻滾在地,吸了口氣惱羞成怒地爬起來,披上件衣服出了門揮退他人,皺眉看著俞子夷,怒氣衝衝道:“子夷,你深夜到此,究竟何事?”

    俞子夷神色焦灼,草草一拜便道:“我聽說大人的小妾秦楓一夜未歸?”

    “我已經派人去找了。”華為然不甚在意:“這等小事也值得你如此?”

    “唉,秦楓知道賬本之事啊!”俞子夷一跺腳:“現下君墨清把該料理的人和事都料理完了,我怕他要開始對大人下刀子,不得不防啊!”

    華為然一愣,依舊沒有反應過來。俞子夷上前盯著他的眼睛,急急道:“華大人,賬本究竟在哪裏?”

    華為然掃了俞子夷一眼,看到他眼底的焦急之色不似作假,終於神色一凜,連衣服也不換,便風風火火地徑直朝著奎文閣的方向趕去。

    我心裏一驚,立刻從懷裏掏出蟲繭一把捏碎,通知戰白撤退,便借著黑暗遮掩神不知鬼不覺地跟了上去。

    ……這其實是一個機會。

    我們找不到賬本所在,心急如焚的華為然卻會直接帶我過去。這是個用爛了的計謀,但畢竟華為然不像我這樣看過許多小說,思維的盲點不是那麽好克服的。

    奎文閣總共三層,頂樓便是華為然的書房,算不上太大,幾十個侍衛便將此處圍得水泄不通。華為然衝到門前,推開睡眼惺忪的看門老頭,進了房間半晌才走出來,臉色陰沉到可怕的地步:“線斷了,有人進去過。”

    俞子夷低頭不語,神色難辨。

    “不過隻斷了一根,人還在裏麵沒有出來。”華為然皺著眉頭對俞子夷道:“你帶幾個人隨我進去看看。”

    “不行。”俞子夷猛然抬起頭,否定道:“能進到裏麵說明此人身手不錯,人進去得太多反而容易讓他趁亂混出來,甚至跟在大人後麵乘機搶奪賬本。”

    華為然表情一肅:“那你說如何?”

    俞子夷兀自冷笑一聲,淡淡道:“把奎文閣團團圍起來,放火,燒!寧可燒光了,也不能讓他們拿到東西。”

    一股戰栗的感覺順著脊背爬上來,我握緊拳

    頭,險些就要衝出去。

    戰白還在裏麵?戰白還在裏麵!

    那蟲繭已在之前捏破,我沒辦法再通知戰白。功夫再好,也是一拳難敵四手,何況剛才那麽一鬧,華為然已經吩咐了弓箭手埋伏在周圍,其他的侍衛家丁也是源源不斷地朝這裏趕來,現在出去,我和戰白恐怕一個人也走不了。

    正思慮間,侍衛們已經開始動手點火。我遠遠看著,心下一橫有了決斷,從路邊花叢裏鑽過去到了後頭人不怎麽多的地方,打暈了個侍衛,換上了他的衣服,悄悄混進了人群之中。

    若任務完不成了,那至少要把戰白完完整整地救出來。我是個惜命的人,但為了老大、戰白或者戰青,拚一次命也沒什麽關係。

    我們從小一起在刀刃之上長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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