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是星月岩了嗎?”

    仰望高聳入雲的巍峨山峰,費玲瓏頗為吃驚地問。她實在沒有想到星月岩會這麽高,星月教總壇若在山頂,可就有得她受的了。

    費玲瓏的書童書玉非常肯定地點點頭。“是呀,夫人,再走一個時辰就到了。”

    “一個時辰?!”費玲瓏驚叫。老天,她在馬車裏已經顛簸了四個時辰,頭都暈了,現在還要步行一個時辰,豈不是要了她的命?

    小紅倒是興奮的很。“終於到星月岩了,可以見到……見到很多人。”

    費玲瓏別有用意地瞪著她,道:“小紅,你沒見過人嗎?”

    小紅的臉刷地一下紅了。書玉悄聲笑道:“當然不是……”

    “書玉!”小紅叫道,似乎不想讓他說下去。

    費玲瓏心下了然,斜睨著小紅。“跟我還不說實話?”

    小紅垂下臉,默然不語。書玉低聲道:“你的事誰都知道。再說了,喜歡金護法又不是什麽丟人的事,說不定夫人還能幫你呢。”

    “哦,原來如此。”費玲瓏頷首而笑,“小紅,你放心,有機會我一定幫你。”

    小紅似乎仍不見高興,依舊垂著臉。

    三個人棄車步行。山路狹窄陡峭,兩邊密林叢生。費玲瓏有不錯的武功底子,走起來也不甚吃力,她卻奇怪書玉和小紅兩個人竟也是健步如飛如履平地,忖道:真沒注意他們都是有武功的。

    約摸走了兩炷香的工夫,山路轉了個彎,山間景色也與山腳下的截然不同。此時置身於群山之中,天色也漸暗下來,辨不清楚東西南北,好像走進了一座大迷宮。

    “書玉,你知道路嗎?”費玲瓏不免有些擔憂,萬一迷路了,可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

    “小人以前常隨教主上山,而且上山的路隻有這一條,下山也得從這裏走,說不定能碰上教中弟子呢。”書玉胸有成竹地說。

    聽書玉這麽一說,費玲瓏放下了心。她往四周看了看,一切都靜謐極了。“這附近沒有老百姓居住麽?會不會有其他幫派的人打此經過?”

    “夫人,這方圓幾十裏都是星月教的禁地,其他幫派的人見到界碑自然會繞開,這是江湖上都知道的規矩。山上有很多住戶,不過分散得很零星,他們雖然不會武功,但也隸屬於本教,每年都要交租子。到了年底,還會送上很多好東西呢。”書玉如數家珍地說著。

    “哦?那不是和官府一樣了?”

    “差遠了。官府那是吃人,本教的租子可少得很呢。這幾年,山上的住戶又增加了不少,有很多人是從鄰縣逃難到此的。本教對難民一向比較關懷,有些弟子時常出去劫富濟貧,當然是不能暴露身份的,因為教規規定弟子們不能公開與官府作對,不過教規沒規定不能暗中作對。”書玉說時,偷笑了兩聲。

    費玲瓏笑了笑。“教規隻怕是故意這麽寫的,好教你們有空子可鑽。書玉,你也做過這種事吧?”

    書玉笑而不答,過了會兒,又說:“大家都心知肚明,江湖人大多也知道,咱們星月教的手段可厲害著呢,所以黑白兩道都吃得開。”

    費玲瓏打心底羨慕著書玉他們,倘若自己也能在江湖上闖蕩一番,一定有意思極了。

    “書玉,下次你們要做事,能不能叫上我?”

    書玉吃了一驚,忙道:“那可不行,夫人是萬金之軀,貴為教母,怎麽能涉險?否則就算教主不怪罪,刑堂也不會放過小人的。”

    費玲瓏挑挑眉,道:“那就算了。”話雖如此,她心裏卻另有盤算。

    說話間已至山腰,山腰處有一大塊平地,全是岩石構成,地麵被鑿得很平,還做了六七個石墩,想必是專門為路人留的。

    費玲瓏吩咐在此休息片刻。三人坐在一處,有一刹那,山間死一般的沉寂。費玲瓏心想:要叫我一個人走,我斷是不敢的。她感覺有些累,然而一旁的書玉和小紅卻是臉不紅氣不粗,仿佛才走了幾步路而已。她不禁愈發驚奇,連小小的書童和婢女內力都這麽好,那麽鍾嘉南的武功豈不是超凡入聖了?她想見鍾嘉南卻又一直猶豫著,總希望他能改變對自己的看法,這樣再見麵或許會好些。

    正想著,山上傳來一陣陣細碎的腳步聲,似乎來人不少。

    費玲瓏嚇了一跳,直覺地想找個地方躲起來。書玉忙道:“夫人,一定是本教巡山的弟子,小人身上帶了令牌。”

    果然不一會兒,走出來八名勁裝男子,年紀都在二十上下,塊頭雖然不算很大,但從他們的眼神看,應該是不錯的練家子。

    打首的一個少年上前來先抱了抱拳,然後道:“三位有通關令麽?”

    書玉從懷中摸出一塊玄鐵令牌交給少年,少年仔細地看了一遍,臉色稍許變了變,連忙將令牌交還給書玉,又重新見禮道:“原來是府裏的朋友,請,請。”說著,讓開一條上山的路。

    書玉也還了一禮,道:“客氣客氣。小哥是哪邊的?怎麽稱唿?”

    少年道:“小可姓趙名辰,是赤金壇的。不知兄台在府裏任何職務?”

    書玉笑了笑,頗有些得意地道:“在下是教主夫人的書童。”

    少年臉色愈發恭敬。“原來是大號書玉的玉兄,失禮失禮。”

    書玉笑道:“趙兄太客氣了,請代我向莫壇主他老人家問好,說我家夫人也記掛他老人家呢。”

    趙辰忙道:“一定一定。”

    彼此又客氣了一番,這才作別。

    書玉見他們走得遠了,才道:“夫人,若不是您吩咐不要暴露身份,小人還真想告訴他們夫人就在眼前呢。要是那樣,他們一個個肯定會興奮得睡不著覺。要知道,他們平日裏極難見到教主,更不用說見教主的家眷了。”

    費玲瓏在梅裏村時就領教過星月教的規矩,她能夠想象那種情景。若是前兩年,她或許希望能體會一下被眾人擁唿的感受,但今時今日這念頭竟消失得無影無蹤。這或許便是人們常說的得不到總是最好的,而輕易得到的也就不稀奇了。

    休息了半晌,眼看天色已暗,三人便又上路。越往山上走,路越艱難。

    書玉道:“夫人,若是通知總壇您要來,他們一定會派人來接,您也不用這麽費力地走了。”

    費玲瓏道:“別忘了,我就是不想叫他們知道我來了。走這麽幾步路還難不倒我呢。”她看見自上山後,小紅就未出一聲,不覺奇道:“小紅,你不舒服呀,一聲不吭的。”

    小紅驀地一驚,似乎發覺自己的失態,忙笑道:“沒有,奴婢挺好的。”

    費玲瓏挽著她的手道:“小紅,咱們雖然名為主仆,實際上情同姐妹,有什麽心事不妨跟我說,或許我真能幫你呢。”

    小紅抬起眼睛,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書玉道:“還是我來說吧。”他見小紅未阻止,就當是默許了。“小紅喜歡金護法,可惜她是一廂情願,而且金護法極少到府裏去,所以她很難見到意中人,心裏難過咯……”

    “書玉。”小紅喊了一聲,臉漲得很紅,好像十分難受的樣子。

    費玲瓏明白了。她雖然沒有喜歡過哪個男子,但不久前也曾為某個人而寢食不安,她能理解那種感受。費玲瓏攏著小紅的肩膀,輕聲道:“小紅別難過,我一定盡力幫你。”

    “夫人,奴婢……”小紅眼圈兒也紅了,“奴婢自知身份卑微,不敢高攀……高攀……那樣的大人物。”她哽了幾次,始終沒說出金護法的名字。費玲瓏也不知道金護法是誰,一時間也不能做主,隻好拍拍她的肩,柔聲道:“常言道,精誠所至,金石為開。皇天不負有心人。像你這麽可愛的女孩子,無論多高貴的人物你都配得上。如果你真的在乎身份,我就請老爺子除掉你的奴籍,這樣你就配得上金護法咯。”

    小紅一聽,撲通一聲跪到地上,眼淚已止不住地流了下來。

    費玲瓏著了慌,忙拉她起來。小紅早已泣不成聲,良久才道:“夫人待奴婢真如再生父母,奴婢萬死不能報答。”

    費玲瓏聽她這肺腑之言,心下也有些慘然,幽幽道:“我們都是女子,你的苦楚我當然知道,我不幫你誰來幫你呢?”然而,她的苦楚誰知道?她本不想嫁給鍾嘉南,既然無可奈何地嫁了過來,怎奈鍾嘉南連見都不欲見她,有誰能幫得了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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