尖銳的發簪,在燈光的照射下閃爍著瘮人的寒光,看得顧銘衍心底發顫。


    一向淡定的他,此時無論如何都沒有辦法淡定下來。深吸了口氣,而後重重吐出,顧銘衍啞著嗓子阻止:“你別動她!”


    “憑什麽?”孫青禾大笑了著,隻是這笑容,多少帶著點癲狂的味道。笑容,牽動了肢體,以至於落在宋七月脖頸間的發簪也更深了兩分。白皙細膩的皮膚被發簪抵至深處,仿佛隨時,都有可能被劃破似的。


    好在發簪並不算尖,暫時還沒刺破宋七月的皮膚,滲出血跡。可就算如此,也足夠顧銘衍擔憂了。


    宋七月似乎並無半點畏懼,隻是滿臉平靜的看著顧銘衍,嬌柔的聲音中帶著點若有似無的笑意:“你這麽擔心做什麽?沒事的。”


    聽到這話,心髒緊繃的顧銘衍,心裏頓時襲來一股夾雜著寒氣的恐懼。


    麵容緊繃的瞪了她一眼,顧銘衍小聲說:“不害怕就好,你怕疼,要是不舒服就告訴我,知道嗎?”


    “我知道。”宋七月笑得淡然,仿佛她和顧銘衍隻是隔著一小段距離在聊天似的。


    反正,她也沒有什麽太大的牽掛,死了也不是什麽了不得的事兒。顧銘衍會對顧霖琛很好,這一點宋七月十分確信。


    雖然,他平常兇巴巴的,可卻打心眼裏的疼孩子。就算以後另娶,也不會虧待了孩子。所以這世上,她的確沒有什麽需要操心的了。


    孫青禾見她麵無懼色,怨憎更深。捏著發簪的右手也加了加力道,看得顧銘衍膽戰心驚,害怕不已。


    他想要上前,可又怕刺激到孫青禾,從而是她做出不理智的事情來,讓宋七月受傷。她簪子所刺的位置可是脖子上的大動脈,稍不留神,宋七月就會出事。


    如此,顧銘衍不是不想賭,而是不敢。


    瞥見趙恆不動聲色的朝這邊走來,顧銘衍短暫怔愣了下,而後便對著孫青禾開了口:“張雅的死,說到底也隻是她自作孽而已。與其留在這世上苟延殘喘,還不如死了來的暢快。既然你是張雅的媽媽,就該尊重她的選擇。現在她人都走了,你卻在她的靈堂上胡鬧,這合適嗎?這不明擺著,死了都不讓她痛快?”


    孫青禾冷嗤著反擊:“你又讓她痛快過嗎?顧銘衍,小雅愛了你一輩子,你又對她做了些什麽?她活著的時候,你對她不冷不熱,甚至還把我們家給弄垮了。可就算這樣,小雅也沒有怨憎過你半句。可你呢?不僅不惦念她的好,還處處傷害她,讓她不得安寧!最後,居然還生生把她給逼死了……”


    “張雅究竟是被我逼死的,還是她自己受不了自己的作為才選擇自殺,這一點你比我更加清楚。”顧銘衍淡漠說著,目光卻緊鎖在孫青禾身後的趙恆身上:“就算是我逼死了她,你想要報複也該衝著我來,而不是針對無辜的人。”


    “無辜?如果不是因為這個女人,你會對我家小雅這樣絕情?顧銘衍,你以前對小雅很好,都是因為受了這個女人的蠱惑,你才會這樣對待我家小雅。真說兇手,這個女人才是兇手!”


    孫青禾一邊大笑,一邊拽著宋七月後退,生怕顧銘衍上前:“現在,你居然還帶著這個假惺惺的女人過來拜祭我的小雅,是你不想讓她安生!既然你們都來了,總要留下點東西吧。我看,她的命就好的很。”


    說著,孫青禾忽然感慨了起來:“都說黃泉路上冷清得很,讓她卻陪著我的小雅才好!”


    “我看你根本就是瘋了!”顧銘衍光潔的額頭此時已經蹙在了一起:“孫青禾,你不覺得讓我去陪著張雅更好?你也知道,張雅和七月的關係一向不好,你讓她去陪著,不是平白給你女兒添堵?”


    說到這兒,顧銘衍緩了緩語氣,繼續說:“你讓我來換她,然後讓我去陪張雅,這樣也算是了了她的一樁心願。”


    孫青禾打量般的瞧了顧銘衍好一陣兒,正打算開口拒絕,手裏的簪子就被人給奪走了。


    “啪”------銀質的發簪與地麵接觸,發出刺耳的聲音。


    然,於此時的顧銘衍而言,卻再也沒有比這更動聽的聲音了。沒有了任何顧忌的他閃身上前,一把就將宋七月攬進了自己懷裏,低聲問:“沒事吧?”


    說話間,已經不管不顧的檢查起了她脖頸處的皮膚來。還好,除了有些泛紅外,並沒有其他。


    確認宋七月無礙,顧銘衍正打算看看孫青禾的情況,就聽到了“啪”的一聲。抬眸,恰好瞧見趙恆一巴掌摔在了孫青禾臉上。


    趙恆將孫青禾按在地上,凜冽的眼神裏閃爍著駭人的寒光:“孫青禾,你女兒已經死了。現在的你,連個依靠都沒有,活著也隻是平白給人添麻煩。你不說黃泉路上容易孤獨?那我送你去陪你女兒怎麽樣?”


    趙父說過,孫青禾這個人不能留。若是她還活著,指不定會在外麵製造些什麽對趙家不利的謠言。所以,讓趙恆趁著夜深人靜時找個機會把她給解決了,免得留下禍患。


    趙恆原本就打算今晚動手,可哪兒知道顧銘衍和宋七月會過來?不過,來了也好。現在他也算是宋七月的救命恩人了,難不成顧銘衍還能不幫他?


    這裏如果隻有他跟孫青禾兩個人,那孫青禾出事自然與他有關。可既然顧銘衍和宋七月也在,那他不就有人證,可以證明孫青禾是思女成疾,憂傷過度,不堪折磨而選擇了自殺。


    而他趙恆,這時候恰好能站出來幫這個前嶽母收屍。人家不僅不會說他半句不好,反而還得誇他兩句有情有義!如此,何樂不為?


    抬眸迎上顧銘衍的視線,趙恆低聲問:“顧二哥,孫青禾隻有張雅這麽個女兒,她女兒走了,她應該很想跟著張雅一起去吧?”


    顧銘衍哼笑:“這樣聽起來還算是合情合理,並沒有任何邏輯問題。或者,瘋了也是可以的。畢竟,比起痛痛快快的死去,精神病院裏的折磨,才更容易侵蝕人的理智。”


    這話,似乎也有道理。隻是,萬一她出來了怎麽辦?


    趙恆微不可察的搖了搖頭:“精神病院裏什麽人都有,若是有些不該被人知道的話讓人知道了,那就不好了。”


    “你覺得,有人會相信一個瘋子的話?”顧銘衍說的恣意,那口吻,仿佛在說“夜晚的雪地很漂亮”似的。


    可一旁的宋七月,卻聽得心裏發怵。她從來都不知道,顧銘衍這人狠起來,居然連眼睛都不眨一下。


    如此,她忽然覺得牽著自己那隻溫厚的手掌,漸漸冰涼了起來。


    下意識的想要縮手,卻被顧銘衍大力桎梏住了。強行將她拉到自己懷裏抱著,顧銘衍柔聲問:“冷嗎?還是害怕?”


    能不害怕嗎?大半夜的,居然在靈堂裏討論害人的事兒。


    宋七月怯生生的看了他一眼,立刻收迴視線,不敢多看,生怕一不注意,自己就變成了被壓在地上的孫青禾。


    知道她是害怕,顧銘衍緊緊將她按在懷裏,薄唇附在七月瑩白的耳廓邊,輕聲說:“別怕,是她做錯了事,這隻是懲罰和報應。如果趙恆沒有及時過來,你現在就不止是被按在地上這麽簡單了。”


    宋七月纖瘦的身子輕輕顫抖著,眼裏大寫著驚慌:“顧,顧銘衍,可她……”


    “別想這樣多。”顧銘衍見她抖得厲害,趕緊脫下自己的大衣套在宋七月肩上。一邊認真的幫她整理著一副,一邊笑著說:“如果害怕,我們就迴去。”


    “……”宋七月狠狠咽了咽口水,沒敢吭聲。


    顧銘衍同往常那樣在她鼻尖上輕點了下,笑道:“那我說兩句話就走,都快淩晨了,我們早些迴去還能睡個好覺。”


    都這樣了,還能睡得著?宋七月心裏默默想著,可嘴上卻半個字沒說。


    垂眸瞧向趙恆,顧銘衍低聲說:“現在有三個選擇,第一,孫青禾剛才是殺人未遂,所以完全可以被起訴。到時候,趙恆你隻要做人證就好。不過,這樣似乎太輕鬆了些。所以第二個,就是按照你的想法來辦。到時候如果需要人證,我很樂意幫忙。畢竟,一個憂思過度的人,選擇自殺也是合情合理的,可這樣,卻也死的過於突兀了些,外麵如果出現什麽閑言碎語,我們誰都沒有辦法阻止;第三,便是她瘋了。比起自殺,被自己女兒的死訊逼瘋,似乎更加合理。”


    稍稍緩了口氣,顧銘衍繼續說:“隻要醫院能證明孫青禾的確瘋了,那她這輩子,也就沒辦法從精神病院裏麵出來。精神病院是什麽地方,你大約也清楚的很。在那裏麵,不管你是真瘋還是假瘋,最後都會變成貨真價實對的瘋子!另外,精神病人如果殺人,是不需要負任何責任的。比起親自動手,你覺得哪個更劃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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