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七月巴掌大的小臉上帶著肆無忌憚的荒涼,看得顧銘衍驚慌失措。


    心髒,就像被一隻有力的大掌緊攥在掌心裏那般,疼的喘不過氣來。他知道宋七月隻是想要用這種極端的手段來逼他答應,也知道宋七月心裏或許比誰都害怕,比誰都緊張,可顧銘衍終究還是不敢賭。生怕她一受刺激,當真不管不顧的往下跳。


    “七月……”顧銘衍隻覺得身體的力氣全數被人抽幹,無力的癱軟在沙發上低聲說:“你下來,我同意離婚。”


    宋七月坐在窗沿上,柔順的長發被風輕輕撩起,恬靜冷清。她迴眸瞧了眼癱坐在沙發上的男人,笑著提醒:“說了可就不能反悔了,顧銘衍,明早就去。”


    “好。”顧銘衍雙手掩麵,醇厚的聲音中帶著濃濃的鼻音:“你先下來,我明早就同你去辦離婚手續。”


    “離婚後如果你繼續軟禁我怎麽辦?”宋七月歪頭靠在冰冷的窗框上,笑意盈盈的模樣看得顧銘衍心裏慌亂異常。


    深吸了口氣,顧銘衍沉聲保證:“不會,我保證不會。”


    “謝謝。”宋七月小心翼翼的想從窗子上跳下來,可奈何身體已經被冷風吹得有些僵硬,原本簡單的動作變得困難了不少。


    見狀,顧銘衍起身打算去扶她。可宋七月卻僅僅貼在窗框上說:“你別過來,阿胤,你來幫我一下。”


    毫不掩飾的疏離讓顧銘衍有些無奈,隻能訥訥的站在原地,眼睜睜的看著蕭胤將宋七月抱下來放迴床上,低聲囑咐她以後不能做這麽危險的事兒。


    宋七月也不同於麵對他的絕決,笑眯眯的對蕭胤點了下頭:“我知道了。”


    兩人之間的親昵,就像一記響亮的巴掌狠狠甩在顧銘衍臉上,將他引以為傲的自尊和麵子打了個支離破碎。


    宋七月的言行,無異於拿著鋒利的尖刀在紮他的心口,疼得他鮮血淋漓,卻又無可奈何。嘴唇勉強揚起的弧度裏,藏匿著若有似無的苦澀……


    翌日。


    宋七月早早起床收拾好了自己,端坐在客廳裏等顧銘衍一同出門。可一直等到上午9點,顧銘衍臥室的房門都沒打開。


    此時白瑩萍已經帶著顧霖琛出去玩兒了,家裏除了傭人便隻剩下她與顧銘衍兩人。宋七月仔細斟酌了一番後,到底還是懷著忐忑的心情敲響了麵前這扇深褐色的木門。


    咚咚咚------七月細長的手指叩擊木門,發出低沉的響聲。這聲音,在寧靜的早晨顯得格外刺耳。


    按理說,睡眠不深的顧銘衍應該能聽到才是。可宋七月一連敲了三次門都沒得到迴應,心裏終究還是不自覺的衍生出了一縷擔憂來。


    “顧銘衍?”她試探性的喚著他的姓名。


    可惜,仍然沒有迴應。


    難不成,他是為了逃避離婚?


    有了這個猜測,宋七月不禁冷笑了聲,徑直擰開-房門進去,便看到淩亂大床上那縮成了一團的身影。


    顧銘衍睡覺向來規矩,夜晚躺上-床是什麽樣,第二日清晨起來還是那樣,姿勢一般不會有太大的變化。可眼前這景象算怎麽迴事?


    疑惑之餘,宋七月大步走到床邊掀開薄被。隻一眼,顧銘衍蜷縮的身影便躥進了眼簾。


    此時的他,哪裏還有半點平日裏的清冷倨傲,完全同一個沒有安全感的小孩無異,就連身上的被子已經被宋七月掀開也都沒有任何反應。


    顧銘衍緊蹙的額頭上滿布細密的汗珠,岑薄的嘴唇上蒼白一片,可臉上那兩團病態酡紅卻異常明顯。這情況,就算隻是看著,也知道他是發燒了。


    宋七月輕歎了口氣,抬手拍了拍他緋紅的頰腮:“顧銘衍,你醒醒。”


    沒反應。


    “顧銘衍。”宋七月加了加手上的力道,可一不小心觸及他的脖頸,才發現顧銘衍身上更是滾燙一片:“你快起來!”


    努力撐開惺忪的眼皮,顧銘衍原本清明的眸仁中蒙上了一層淺淺的水霧。聲音,較之平常更是沙啞了不少:“恩?”


    “起來,去醫院。”宋七月強壓著心裏的情緒,麵無表情的說:“我去外麵等你。”


    說完,便轉身打算離開。


    可生病的顧銘衍卻眼疾手快的攥住了她纖細的手腕:“不是要離婚?還管我做什麽?”


    話雖這樣說,心裏可是樂開了花。能得到這樣的效果,也不枉他昨晚在冷水裏泡三個鍾頭了。


    隻是顧銘衍都還沒來得及興奮,心裏那點希望的小火苗已經被宋七月給掐滅了。


    淡漠的瞥了他一眼,宋七月冷聲說:“你還能好好說話那就應該沒問題,我去外麵等你,你收拾好了我們就去民政局離婚。”


    “宋七月……”顧銘衍氣得牙癢癢,本就通紅的臉頰此時更是綴上了駭人的怒火。


    喬楠生病她就著急神傷,還將自己給哭暈了。可眼下生病的人換成他,宋七月居然這般無動於衷。別說著急上火的送他去醫院,就連兩句慰問話都沒有。


    這區別,還能更明顯些嗎?


    “幹嗎?”宋七月冷淡的溜了他一眼,便迅速別過腦袋,以免自己的擔憂外泄:“看你這力氣也沒什麽大問題,自己好好收拾下吧,我去外麵等你。”


    說完,已經動手附上他滾燙的手腕將他寬厚的手掌從自己手腕上移開:“顧總自重,離婚後我們就不是夫妻了,不適合這樣的親昵。”


    “現在不是還沒離婚?”顧銘衍的話,完全是從牙齒縫裏擠出來的。深邃的眼眸中猩紅一片,手背上凸起的青筋毫不掩飾的表達著他此刻的怒火:“隻要結婚證上的鋼戳沒蓋上,我們就還是夫妻。”


    “哦。”宋七月輕笑著說:“我會好好珍惜最後幾十分鍾的夫妻-生活,顧總你好好收拾,有事叫我。”


    而後,就連眼角的餘光都沒留給顧銘衍,徑直離開……


    瞧著那抹纖細的背影生生在自己眼前變得模糊,而後消失,顧銘衍氣得腦袋發暈。


    因為發燒,他本就有些頭痛。眼下被宋七月這樣一氣,更是覺得眩暈不已。努力抬手揉了揉發漲的太陽穴,顧銘衍到底還是認命的將自己收拾了一番。


    就在手指觸及證件時,顧銘衍特意轉眸看了眼身後的情況,確認臥室裏隻有他一個人後,才將宋七月的戶口本拿出來放迴了抽屜裏。


    但他沒想到,宋七月看到他手裏的證件時,居然會打開檢查。發現少了自己的戶口薄,宋七月定定的望著顧銘衍,仿佛要將他的想法忘穿。


    顧銘衍不著痕跡的別過視線,幹咳兩聲後問:“別這樣看著我,要是舍不得離婚了我也沒什麽意見。”


    “我的戶口薄呢?”


    “你的戶口薄我怎麽會知道?”顧銘衍心裏早就想好了說辭:“你口口聲聲說想離婚卻將戶口薄藏起來了?七月,要是不想離婚可以跟我直說,我也理解,何必搞得這樣複雜?”


    “你少瞎說!我恨不得立刻跟你離婚才好!”


    宋七月起身,毫不猶豫的走進臥室打開了從前存放證件的抽屜。不出所料,她的戶口薄果然安安靜靜的躺在裏麵。


    打開戶口薄確認沒錯後,宋七月才沉聲說:“走吧,現在證件齊了。”


    顧銘衍抿著嘴唇站在原地沒動,宋七月抬眸溜了他一眼,低聲說:“別想了,隻要我們雙方同意離婚,就算沒有結婚證和戶口薄,我也能起訴。到時候就多一個調解環節,很方便。”


    居然連離婚流程都這樣清楚?所以,她計劃離婚已經多久了?這是生怕他半路反悔出意外,所以方方麵麵都考慮到了?


    這樣的認知讓顧銘衍很是不爽,加上生病狀態不好,所以語氣十分不善:“你這樣迫不及待,是想在離婚後跟誰在一起?阿胤嗎?他能接受你幫喬楠養孩子?”


    “關你什麽事兒?”宋七月衝他揚了揚手裏的戶口本,笑著說:“離婚後我跟誰在一起是我的自由,你管不著!”


    “我……怎麽管不著了?”顧銘衍堅實的胸膛劇烈起伏著,配上這一臉的不甘,倒是讓宋七月生生看出了兩分可愛來。


    秀美輕挑,宋七月一邊換鞋一邊問:“跟你有關係嗎?”


    “怎麽沒有?我告訴你宋七月,你別想著勾-搭些不三不四的男人。你可是霖琛的媽媽,要是那些男人帶壞我兒子怎麽辦?我可就霖琛這麽一個兒子,要是他被帶壞了,我跟你拚命!”


    處於吃醋加計較狀態的顧銘衍並未意識到現在的他究竟有多幼稚,可作為旁觀者的宋七月卻清楚的很:“喜歡兒子啊?讓許沁給你生一個啊!哦,不對,反正你不缺錢,一直生都可以。隻要你身體夠好,現在要孩子又不是什麽困難事。”


    說著,眼中忽然劃過一抹狡黠,湊近顧銘衍耳邊低聲說:“你不會不行了吧?”


    “宋七月……”顧銘衍這下是真被氣到了,他行不行她會不知道?


    長臂一伸,便穩穩的將宋七月桎梏在了自己的身體與牆壁之間。宋七月後背是冰涼的牆壁,麵前是顧銘衍熾熱的胸膛,被這一冷一熱禁錮,她竟覺得有點失神。過了好一會兒,才迴神推開麵前的男人:“自己找許沁去證明,我對你這半個小時不感興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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