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綰剛生完了孩子,現在情緒的波動又實在是太大,所以昏迷了。


    北冥洛騫將她扶著,繼而打橫抱了起來,將白綰放在床上。他看了一眼正在哭鬧的冥月,很輕地歎了一口氣:“來人,將公主抱出去。”


    “是。”疏影連忙應聲,走上前去將冥月抱起來。


    “你們都下去。”北冥洛騫頭也不迴地吩咐說道。


    待得侍從們都退下了,北冥洛騫才在床沿坐下。他為白綰蓋好了被子,一動不動地看著她的睡顏,見了她滿臉的淚水,於心不忍,便伸出手去想要為她擦拭去淚痕。


    但白綰卻是在現在慢悠悠地醒了過來。


    她的睫毛顫抖了一陣,繼而睜開了雙眼。看見眼前的北冥洛騫,白綰的神情頓時冷了下來:“你在這裏做什麽?”


    北冥洛騫收迴自己懸浮在半空中的手,微笑了一下:“你是我的皇後,你剛生完了孩子,我自然要過來看看你。”


    白綰冷笑:“不必你這麽掛心,既然知道這個孩子不是你的,又何必如此虛偽?”


    北冥洛騫聳了聳肩膀:“你不是知道嗎?我喜歡你,我對你的喜歡勝過了其他很多的東西,所以即便你不喜歡我,你很討厭我,我也不會說離開你,或者是傷害你。”


    白綰閉上了眼睛,不願意再和他進行這樣的談話:“你走吧,我不想看見你。”


    沉默了片刻,意識到北冥洛騫一動不動,依舊是坐在她的麵前,白綰皺起了眉頭:“你既然已經知道了我前些日子不過是演戲給你看,你又為什麽還要對我這麽好?你知道我還喜歡蘇謹,你知道我喜歡蘇謹喜歡到可以放棄一切……”


    “那麽你可以為了他放棄你的生命嗎?”北冥洛騫忽然打斷了她。


    “什麽?”白綰一怔,皺起了眉頭看他。


    北冥洛騫笑道:“你現在很恨我,我知道,你一直都很想要擺脫我,不想和我見麵。但是你是想要活下去,等到你期待的那一天到來,蘇謹前來接你,還是準備就這麽下去,死在這個地方?”


    白綰惡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你說這話是什麽意思?”


    北冥洛騫聳了聳肩膀,道:“沒什麽特別的意思,隻是覺得,你多少應該裝一裝樣子,而不是這麽冷冰冰的。你知道我很喜歡你,如果是要為了活下去的話,你也應該對我好一些。”


    白綰不說話。


    北冥洛騫知道,她是把自己的話放進了心裏。


    他笑了笑:“冥月和你長得很像,我很喜歡她。我會把世間最好的東西都送給她,不會讓她受任何的委屈。”


    “你究竟是想要做什麽?”白綰問。


    她想不通。想不通為什麽北冥洛騫在知道她很恨他的情況下還能夠對她這麽好。對她好,這或許也可以解釋,那麽對她的女兒好呢?


    這個女兒和北冥洛騫沒有一丁點的聯係,是白綰與蘇謹的。


    北冥洛騫看著她:“孩子和你長得很像,而且孩子很乖。”他微微笑著:“要是孩子長大了,也許就是另外一個你吧?要是我對她好……”


    停頓了片刻,北冥洛騫一臉的溫柔笑意:“興許她會愛我。”


    白綰一愣,咬牙切齒地說道:“你是個瘋子!”


    “我的確是個瘋子,不過以前還沒有這麽瘋,現在我更加瘋了,因為你一直逼迫著我,叫我不得不如此。”北冥洛騫說道。


    白綰皺著眉頭:“那與我無關!一切都是你自找的罷了!”


    北冥洛騫委屈巴巴地撇著嘴:“那你可是白綰,你難道不準備做點什麽嗎?”


    白綰看向他:“你這是什麽意思?”


    北冥洛騫笑眼說道:“你想啊,現在你有了孩子,而你這樣的一個身份,你僅僅是靠著我對你的寵愛,能夠在這後宮堅持多久?更何況,你也知道了,我是一個瘋子。要是有某一天,我忽然不喜歡你了,你和孩子還怎麽過下去?”


    白綰咬下了嘴唇。


    “所以給你一個建議,養好你的身子,”北冥洛騫笑眼看著她,“等你的身子好一些了,把你和蘇謹的孩子冥月也給好看養大。這樣,等到蘇謹來接你了,你們一家人也可以安安全全地迴去。”


    “那你為什麽不肯放我走?”白綰冷聲問他。


    既然他這麽說,知道蘇謹會迴來接她走,既然他已經做好了這樣的準備,又是為什麽要把她繼續留在這裏?


    而留她在這裏也就罷了,為何還要說出這樣的話來給她機會?


    “若你是我,你會怎麽做?我這一生沒有什麽值得誇讚的,也沒有什麽特別的讚譽,唯獨是現在,我做著這北國的皇帝,我可以做些我樂意去做的事情。”北冥洛騫說道。


    頓了頓,他看向白綰:“你是我喜歡的人,我希望能夠把你留住,能留住多久不是問題,最重要的是,這段你在我身邊的時刻。”


    白綰眯了眯眼睛,看著他不說話。


    “所以,養好你的身子,爭取可以在我對你失去興趣之前就找到逃脫的辦法,或者是一直安然等到蘇謹過來接你的時候,”北冥洛騫笑眼說道,“而現在,我隻能對你說這麽些話。等過些時候,你要知道,蘇貴妃也要生孩子了,別人並不曉得我跟你之間完全不一樣的內情,隻會猜想究竟誰能更得我的寵愛……”


    他看著白綰:“我對你的寵愛你想象不到究竟有多少,而那些也是很有可能會消失不見地。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嗎?”


    白綰閉上了眼睛。


    北冥洛騫是在開導她,希望她可以好好地堅持活下去。對她自己好一些,也對他好一些。


    “我先走了,要是想看你的女兒,你可以隨意吩咐。”北冥洛騫說了最後一句話,轉身離開了房間。


    而白綰依舊是一聲不吭,甚至還轉過了身子背對著門口。


    一直到晚上很晚,白綰也沒有起身,不肯說話,不肯吃東西,也不肯見自己的女兒冥月。


    疏影與清淺急壞了,卻也根本沒有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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