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另一邊紀善生在碰見蔣施卓後微微怔愣了一會,看到她手中拎的飯盒後眸色一深。

    蔣施卓跟隨他的腳步走到了他辦公室,並不動聲色的將飯盒放到了辦公桌上:“這個禮拜過的怎麽樣?上次,我好像忘了和你說謝謝。”

    她指的是上次紀善生將她從酒吧接迴家的事,她對於上次的失態在心裏已經反省過多次,這次也是她好不容易整理好心態過來麵對他。

    紀善生將文件放到桌子上,整理了自己的衣物後淡淡的笑了笑:“還行,至少讓我有想要提前退休的衝動。”

    如果可以不用工作,背上也就沒有那麽多需要背負的責任,能夠每天輕鬆的和小因呆在一起,他想那樣的生活定是他想要的安定美好。

    “副院長的話你大可不必放在心上,他向來就隻會站在醫院的角度去看人,再說三醫院少了你,那豈不是一大損失?”她笑容溫和。

    在沉寂了幾秒後,蔣醫生盯著他桌子上的文件,突然想到了什麽,緊了緊手心後才開口:“喜帖你看到了嗎?”

    她最終還是問出了口,看到紀善生平靜的臉上微微起了波瀾,眉頭輕蹙。

    “嗯,看到了,也捎去了祝福。”他嘴角微動,一邊整理東西一邊與她說。而此時的蔣施卓見到他這麽平靜的迴答一時半會竟迴不上話,她雖然不知道紀善生內心的真實想法,但是在她的心裏,她認為他該有的反應絕對不是這樣。

    盡管如此,她還是找不到好的切入口問。猶豫半晌之後準備離開辦公室,但她剛說完要離開的話,紀善生忽然招唿她在對麵坐下來。

    他直視著蔣醫生的眼睛,不緊不慢的問:“施卓,我想在說這話之前糾正幾個問題。”

    蔣施卓臉色稍霽,帶著困惑的神情繼續聽他說下去。

    “我不僅僅隻把你當成同事,你是我不錯的朋友,不錯的搭檔。還有……米爾她早就是過去,同時我也替她高興在經曆一場失敗的婚姻後又迎來了自己的愛情,當年在我選擇來三醫院就職我就已經做好了徹底放下的決心,我知道你一直認為我可能對她舊情難忘想要等她。但……”他說到這裏的時候腦海當中情不自禁的浮現出餘因的模樣,十年前那個身高才到他肋骨處的孩子,嘴角不由的掛上弧度:“我很高興我有了想一直珍惜的人,也相信你值得更好的。”

    蔣施卓看了一眼自己關節泛白的手指,眼底閃過一絲痛楚。在她印象中,這是紀善生第一次這

    麽掏心掏肺的同她說起這樣的話,以前不管情形是怎樣,也不管她怎麽在他麵前提起米爾,他總是用同一個表情同樣的沉默來迴答。

    也正是那樣才讓她產生誤會這麽多年,以為他感情的空白都源自於那個叫米爾的女人,但現在,短短幾分鍾,將她心中的一切推翻。把他的話翻開來看,背後血淋淋的事實叫她不得不麵對,她付諸這麽多年的感情都隻是在自己一廂情願和自作多情中來迴翻滾。

    她還妄想著有一天自己能夠感動他,能夠將他帶出那個感情空白期,而事實是他從來就沒有把一點點的心思放到她身上,哪怕是一個親昵的眼神,都沒有過。

    想到這裏,她心如刀鋒刮過,強製性的抑住心底的情感問他:“那麽……你現在想要珍惜的女人是誰?”她一時在腦海當中想象不出來這個幸運的女人是誰,她幾乎是每天都和他在同一家醫院,知道他每天除了查房就是手術,也知道他甚至很少迴到他的家。

    按理來說在這麽短的時間裏怎麽可能找到那樣一個想要珍惜的女人?

    但麵對她這個提問,紀善生卻沒有打算迴答下去。隻是微微抿了抿唇,將擺在桌上的那個飯盒輕輕的挪動到她的麵前低聲開口:“謝謝。”

    還未等蔣施卓有反應,辦公室的門就被人敲響了。來人是展大,他現在過來的目的是為了把資料給紀善生。

    他臨走之前看了一眼蔣施卓的背影,忽然就想起第一次見她的情景,這個驕傲的女人在任何人看來都是完美的,她智慧沉著,但任她再美好,少了一份令他悸動的心,就怎麽都無法將自己與她融入一起。

    而餘因即使沒有她聰慧成熟,可偏偏她一個微小的動作都能牽動著他,所以說,愛情和其他的感情還是有區別的,它可以來的洶湧來的轟烈來的無理由。

    在與展大說完事之後他突然想到餘因當二助的事,拉住展大的胳膊問了一句:“關於那個實習生餘因當二助的事你準備怎麽安排?”

    展大好奇的看了他一眼,他不是今天才剛剛上班嗎?這餘因當二助的事情他還沒有告訴過其他人,怎麽他就知道了?但他也沒有想很多,純粹的當做他瞎猜的。所以如實的告訴了他安排,當紀善生聽到展大對餘因的肯定時,心中竟然升起了欣慰之情,就像一個家長看到自己孩子受到老師表揚後一般頗有驕傲感。

    很快他意識到了自己的失態,立馬調整過心態對展大說了一句:“能否把她調到我這來當二助?下周剛好有

    個粘液瘤切除術。”

    就這樣餘因第一台做助手的手術就是在紀善生手下完成的,當然在她知道這個消息之前她是沒有想過自己會和紀醫生同台的,如果是之前的話她可能隻是緊張,但現在她和紀醫生的關係不同了,在緊張的同時心裏更是有一層壓力在壓著自己,逼迫自己不能出任何差錯,而且想要在他的麵前展現出自己最好的一麵。

    告訴她這個消息的還是信怡,信怡是在路過展大辦公室時突然聽到他同旁邊的醫生說起,她頓時腳步一愣,連飯都來不及吃了,第一時間就跑向餘因那拉住她:“大魚,你發了,你下周手術是你家紀醫生主刀。”

    “你家紀醫生絕對會在展大麵前說好話,你還用得著擔心你的成績點嗎?哈哈……”她簡直能夠想到紀善生在展大麵前各種誇讚餘因的模樣。

    但相對於信怡的興高采烈,餘因明顯是擔心多於其他情緒。但這幾天紀善生都沒有在她的麵前提過這件事情,她也就不主動提,想著自己在手術前做好充足的準備應該不會出什麽問題。

    而紀善生不主動提起這件事情,是不想讓她過於擔心,二助實際的操作不會很多,主要鍛煉的還是她的勇氣以及應變能力,上次在二二四醫院的時候他看到了那麽肯定的餘因,所以他也想要幫助她,至少用自己的經驗能夠帶她少走一些彎路,盡量的避免遇上從前自己那樣的困難。

    在手術前的那一天晚上,餘因將搜集病情的所有資料最後複習一遍後便躺到了床上,她盯著天花板聽著自己劇烈跳動的心髒,她撫住自己的胸膛,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入睡,但一閉眼滿腦子都是各種病理和並發症,她無法平靜,甚至是越來越焦慮。

    她索性拿過手機準備打電話想和紀醫生聊聊天緩解一下,但撥出去之後又立馬後悔的掛了,猶猶豫豫的下不定決心,想著自己如果打過去肯定會暴露心裏的緊張,而她就很不願意在紀醫生麵前露出自己軟弱的一麵。

    而就在她猶豫期間,紀善生看到了屏幕上隻響了一聲的未接來電,他便打了過去。

    當握在餘因手裏的手機突然震動起來的時候她受到驚嚇的一怔,看到署名後手心緊了緊。她和紀善生沒有說到幾句話,那邊就先掛了,大概過了十來分鍾,她的電話又再一次的響起。

    這次他要求自己下樓。

    餘因猛地從床上起身跑到窗戶麵前往下看,在看到紀善生的車出現在樹枝下麵時,她一愣,第一時間套了個外套輕聲帶上門,

    大步的跑下樓。

    此時紀善生也從車裏下來,餘因打他電話的時候他還在醫院,聽到她的聲音他就能夠猜想出她遇上了什麽難題,所以他直接就從醫院過來了,反正醫院到餘因的家也不是很遠。

    他穿著一件黑色的毛衣,出來的匆忙,眼鏡還未來得及摘下,隻是脫下白大褂就去了停車場取車。

    晚上起了不小的風,把餘因的聲音吹的有些飄忽:“紀醫生,你……怎麽現在過來了。”

    她就穿著拖鞋朝他奔過去,紀善生看了一眼她□□的腳踝,一手環住她的肩膀將她帶到車門旁邊招唿她坐進去。

    他也順勢坐上了駕駛位,唇邊還帶著淡淡的微笑:“不願意我過來嗎?”

    “沒有。”餘因急忙否認,嘴邊還有嬌俏的笑容,她愛極了這種滿足感,每次在她特別想他的時候都能以最令她驚喜的方式出現在她的麵前。她想,興許是從這一刻開始,她就已經將紀善生深深的刻在了心上。

    “紀醫生……”她微微抬頭,突然朝他湊過身子並伸出雙手勾在了他的脖子上,在離他最近的地方她雙眸含水的凝視他,她已經表達不出心裏那一種感情,感覺說什麽都是多餘的。

    他吻了吻餘因的耳鬢,輕輕的開口問她:“緊張嗎?”

    餘因稍稍一愣,臉頰有些發紅將腦袋埋進他的脖頸處,嘟囔出聲:“沒有。”盡管紀醫生已經看穿了自己,但她還是不願意在他麵前流露出那份忐忑,她真的很想在他麵前證明自己,證明她這麽多年的努力都是有成果的。

    紀善生的嘴角浮起一絲微笑,他似乎能夠猜到餘因心裏的想法,所以也就沒有繼續說下去,而是輕輕的撫摸著她的肩膀,掌心的熱度慢慢的沁入裏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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