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察沒多久就來了,但也都隻是走個過場,傅明旭不耐煩這些瑣事,壓根連應付警察的心思都沒有,接了個電話就離開了,臨行前隻是吩咐周岩:“讓警察按規矩處理。”

    按規矩處理?

    肯定不是將他兒子抓進局子裏去審訊一通。

    而是按c世傅家的規矩處理。

    半個小時不到,就周岩出麵跟警察交代了下,蘇茶當時都看見了,那個帶隊的頭頭對著周岩畢恭畢敬的模樣,畏懼得很,她見狀在心中暗恨:有錢了不起,有權可惡!

    有錢有權還真就是了不起。

    警察很快就捉了鬧事的一大堆人迴局子裏筆錄了,雄赳赳氣昂昂,偏偏始作俑者倆矜貴少爺安然無恙,而被打得頭破血流的人呢?

    她進哥還在手術室躺著不知死活呢,氣死人。

    一間普通的病房內,倆年輕人坐在病床上,那和諧的畫麵美得像是一幅畫兒。小護士心跳怦怦地給倆人處理傷口,一邊又忍不住微上斜眼角偷瞄那兩張俊臉,在心裏默默地將兩人比較起來。

    她先看左邊這位。

    一身名牌,夾克顯酷帥,皮褲顯腿長,棱角分明的五官中,那雙上揚的桃花眼顯得格外誘人,就是唇角笑意老顯得不正經,像個亂勾搭人的。

    小護士心裏想:這位哥哥看起來好壞的。

    她又看右邊這位。

    一頭酒紅色的短發,黑色長褲,淡藍色的格子襯衫,袖口被隨意地撈到手肘處,色彩搭配得毫無違和感,再配上男人那雙一本正經的丹鳳眼,整體就是個品學兼優的斯文學生模樣。

    小護士心裏樂:這位哥哥是我喜歡的款。

    前提是這位哥哥別開口。

    一開口就……

    “老子是跟你們女人一樣長胸了還是額頭上長第三隻眼了?看看看看!也不怕眼瞎!什麽個破地兒,身為員工的素質被狗吃了?不知道的還以為你是穿著護士服出來賣的呢——”

    #開口跪#係列。

    小護士被罵哭出去了,羞憤欲絕。

    傅堯還不解恨,一把將手上亂纏的紗布扯掉,繼續罵了兩句後長腿一掀,嘩啦踹翻了一張小桌,然後整個人重新往床上狠狠一坐,兩隻手煩躁地一抓腦袋,問身邊白燼:“有煙嗎?”

    白二少爺手一攤,表情無辜:“醫院禁止吸煙。”

    “操!”咚

    地一聲倒在了床上。

    白燼掐指一算:“據本大師推算,施主你此劫勝算不大,今後可能要被個土拉吧嘰的村姑篡位了,還是早早存在私房錢防老吧,阿彌陀佛。”

    “她敢!”傅堯一個鯉魚打挺從床上蹦起,咬牙狠狠道,“老子給她一萬個膽兒也不敢!”

    白燼笑得眉眼彎彎,附和:“我看她也是不敢的。”

    傅堯不但沒有被愉悅到,臉色反而愈發難看,但因為不想在好友麵前表現得太蠢,他便冷靜地閉了嘴,眼皮一耷拉,被子一拉就靠在病床上假寐。

    白燼見他不搭話也沒了意思,喂喂喊了兩聲之後,就哼著小曲兒出去了。

    他前腳剛走,後腳病床上的男人唰地一下就睜開了眼,將手中被子一扔,咚咚朝著醫院頂層衝去,殺氣騰騰直逼蘇茶所在地。

    結果就看見個傻包子在門口跟人拉拉扯扯。

    “讓我進去!你們讓我進去,讓我進去看看他。”蘇茶要進去,悶著腦袋朝裏衝卻又被轟出來。

    “快走快走!”

    “我真是他朋友,你們讓我進去看一眼,就一眼——”

    “廢話少說!快走!”

    最後還是被丟出來了,正摔在他腳邊。

    傅堯心一橫,就惡向膽邊生,抬腳就想將她踩蘑菇一樣給踩扁,還要狠跺兩下把她踩成肉渣,可他剛剛腳一提,她就跟有心靈感應似的,唰地一下側抬起臉來,結果逆著光,就看見一張扭曲得猙獰的臉——

    “啊!”

    蘇茶發出慘烈的一聲尖叫,受驚不輕。

    “叫什麽叫,見鬼啊!”

    傅堯有種古怪的心虛,跟幹壞事被抓個正著似的,尷尬地將腿抽了迴來,惡狠狠瞪著地上的蘇茶,瞪著她的同時他又在觀察她,仿佛努力想要從她身上找到點與自己的共同點。

    最後當然是失敗了。

    這就是一隻小小的單細胞生物,跟他完全沒有哪怕一丁點兒的共性。

    小胳膊小腿兒,小嘴巴小鼻子,還小心眼沒見識。

    傅堯不想跟這種小螻蟻一般見識。

    他居高臨下睥睨著她,用腳尖輕踢了下她的腳,懶洋洋地問,“小村姑,裏麵那小子是你什麽人啊?看你拚死拚活朝裏鑽,趕都趕不走,別是你姘-頭吧——”

    “不要你管!”蘇茶尖著聲音大吼。

    嘖,一副小貓小狗的模樣,脾氣還挺大,傅堯吊著眼角邪裏邪氣地瞧她。

    這人常年橫行霸道慣了,嘴毒手也毒,出手真就是要將人往死裏弄,可現在見她細胳膊細腿似乎挨不了幾下揍,本著關愛小動物的江湖原則,他便不想下手虐殺她,反而故意蹲下-身來,賤兮兮點著她的腦袋道:

    “小村姑,本大爺提醒你啊,做小情兒呢就要盡職點,你睡了我爸的床就得盡到照顧他兒子的義務,這說不定啊,你將老頭伺候得爽了,以後還有機會當我後媽呢,可你現在哭哭唧唧跑到別的男人門口哭,是不是還沒進門就想著紅杏出牆啊?是不是?”

    蘇茶臉怒紅:“你胡說八道不要臉!”

    氣不過,她推他一下又繼續吼:“跟你爸一樣不要臉!”

    傅堯紋絲不動,也一推她細細的手臂,湊過去蠻感興趣的樣子:“喂,我爸怎麽不要臉了?你倒是說出來聽聽啊,他怎麽對你不要臉了?說出來我評判評判。”

    蘇茶氣得說不出話,直抹眼淚。

    她一哭,兩隻眼睛紅紅的,水潤瀲灩。

    傅堯見狀,渾身一激靈,竟然有種不正常的興奮,像是被隻幼獸的爪爪撓著掌心,繼續攤著手吧就覺得癢,一握緊拳頭又覺得空虛——見鬼見鬼。

    “怎麽不繼續說了?”他故意放粗聲音惡狠狠說她,勉強掩飾住了自己的異樣,還嘴賤,“我看就是你不甘寂寞,小小年紀不要臉勾引我爸,我還真好奇你用了啥辦法,能讓他欲罷不能到都要將你往家裏帶了……”

    莫非除了這張看得過去的臉之外,這小村姑還有點什麽別的本事?

    他偷偷往她身上身下瞄了好幾眼,越想越下流,越想越口幹舌燥。

    “誰要往你家裏去!”蘇茶又是狠狠一把推開他,踉蹌著從地上爬起來,臉紅脖子粗地大吼,“我死都不會往你家裏去!死都不要!”

    她不稀罕這種人家。

    就算當時稀罕,現在也不稀罕了。

    她對自己說,我還是要點臉麵要點骨氣的,我憑什麽要去受這種變態的刁難,我每個月六百塊還是能吃得飽,這些壞蛋全都滾下地獄了才好。

    吼完就漲紅著臉跑出了醫院。

    傅堯站在原地,呆呆地瞧著她跑出去,馬尾在空氣中劃過一抹圓潤的弧度,好久,他才慢條斯理地眯眼定了定神,左手往褲兜裏瀟灑一插,朝樓下走了。

    正好撞上握著檢查報告上來樓上的周岩。

    這次他難得沒找茬,直接與人擦肩而過了。

    還是周岩叫住了他。

    “有屁就放。”傅堯不耐煩地側過頭來。

    “喏,”周岩也直接,笑眯眯將手中報告一攤,“恭喜,你真有位天上掉下的嫡親妹妹了,這是新鮮出爐的dna比對檢查報告,與你姑姑的血樣契合度極高——真貨。”

    最後兩個字,被他咬的別有意味。

    傅堯當場臉色鐵青,幾把撕碎了報告。

    周岩還是第一次見到這祖宗吃癟,心中大爽,握著備份離開。

    臨行前還不忘提醒:“對了,你爸剛來的電話,說從今天起,你的所有私卡一律凍結,不再配車,今天包紮好了傷口就乖乖坐大巴迴學校,以後吃飯跟同學一起用食堂飯卡,娛樂的話……”

    周岩憋笑:“娛樂的話,跑山上吼兩嗓子發泄發泄就可以了,你爸說,酒吧ktv這種燒錢的地方就別去,留點錢養妹妹。”

    老子日你先人!

    傅堯臉都開始扭曲了。

    “另外,”周岩後退一步,險險地遠離了即將失去理智的暴躁年輕男人,殘忍一笑後嚴肅道:“你爸還說,女孩子不讀點書不行,所以打算想辦法將你妹妹送去上個大學,但迴了c市她人生地不熟的,想來想去,隻能送到你的學校,拜托你多加照看了——”

    “養情人養到老子的地盤上來了?”傅堯終於忍無可忍爆發了,鐵青著臉惡狠狠問,“你不怕我半夜兩把掐死她?”

    周岩笑:“本自同根生,相煎何太急?再說,蘇小姐挺招人喜歡的。”

    傅堯冷冷地扯了扯唇角,表情陰沉:“是挺招那個老色-鬼喜歡吧。”

    一把年紀還喜歡吃嫩草,不要逼臉。

    這點周岩倒是沒有否認,還認同般地點了點頭。

    又聽見年輕人陰惻惻地說:“別以為老子拿你們沒辦法,呸呸,老子現在也確實拿你們沒辦法,但你們也得意不了多久,等我哥從國外迴來了,有的是辦法收拾你們!”

    傅堯狠狠捶了欄杆好幾下。

    周岩原本還是一副笑眯眯看好戲的樣子,現在一聽到年輕人口中蹦出的“我哥”兩個字,整個人都僵了僵,在對方毒灩灩的目光注視下,他嘴唇古怪地哆嗦了好幾下,最後不得不敗下陣來,舉白旗認輸:

    “爺,您兒就是我親爺,咱們有事好商量,有什麽事好好說,你妹妹的事也可以好好說,別動不動就叫你哥迴來好不好?我求您了爺!”

    聲淚俱下真快給他跪下了。

    傅堯見狀,冷靜地抿了抿唇,眼神冷颼颼睨了周岩一眼,長腿一邁離開了。

    原地,周岩被嚇破膽地擦了擦額際冷汗,整個人扶著走廊欄杆快虛脫,後背拔涼拔涼的。

    不怪他慫,管你是誰,要是動不動就撞鬼你也得當場跪!

    傅堯“他哥”是誰?

    這是一個活在神奇空間中的神奇人物。

    都說了,傅家孫輩中就傅堯這一根混賬獨苗苗,可傅家伺候的人都知道,這祖宗是二少爺——悖論。

    少爺就少爺,排個“二”是什麽意思?

    傳聞,這也是未經證實的傳聞:據說,當年傅明旭帶迴傅家的孩子,不隻傅堯一個,而是一對雙胞胎,但其中大的那個,還沒正式入住傅家就已經生病死了,所以就隻帶迴傅堯一個人。

    原本這也不算什麽見不得人的秘聞,小孩早夭雖不好,但也不至於成為禁忌,可嚇人就嚇人在:那個傳說中死掉的大少爺他後來還出現過!

    尼瑪這必須得將人嚇尿啊!

    周岩現在想起那畫麵都犯哆嗦。

    傅家那位神出鬼沒的大少爺,叫傅衍。

    那是一個天才。

    也是一個戰鬥力強大到令人絕望的神經病。

    與他那位難搞的暴躁雙胞胎弟弟完全不是一樣的畫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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