曇子撐著腮,坐在沙發上發呆。

    “曇子。”我喚了她一聲。

    她緩緩地轉過頭,神情呆滯地望著我。

    我以為她會問我為什麽會迴得那麽晚,但她沒有,望了我一眼便把頭轉了迴去。

    “曇子……”

    我把背包放好,坐到她旁邊輕聲地叫她。

    “嗚……”突然,她放聲大哭起來。

    我拍著她的肩膀,緊張地問:“怎麽了?別哭啊!”

    “阿達他不要我了!我看到他和舞美那個賤人在一起!”她咬著牙,神情憤恨,說完哭得更淒厲了。

    阿達是曇子的男朋友,在曇子唱歌的那間酒吧做吉他手,人長得挺帥氣的,隻是時常穿著四處打洞的牛仔褲,耳垂也穿滿了明晃晃的耳釘,留著一頭及肩的長發,雖說是時下最流行的“藝術家造型”,但我看著總覺得流裏流氣的。我不喜歡阿達,他說話油腔滑調的,一看就是個擅長哄女孩的花花公子,可曇子偏偏被他迷得暈頭轉向的,我勸了她幾次她都聽不進去,現在終於出事了。

    “他又不是什麽寶,不值得你哭!”我認真地對她說。

    “你不懂的,我們曾經經曆過那麽多,他怎麽能忘了呢?”她哭得一張臉濕答答。

    我啞然,是不是失戀的人都會認為自己經曆過的那段愛情是轟轟烈烈的,是別人都看不懂的?

    哭了半個鍾頭,她終於停了下來,大力擦了一把眼淚,一臉視死如歸的表情:“媽的!我明天再去找個比他好一百倍的男人!”

    我撲哧一聲笑開了。

    曇子就是這樣一個開朗的女孩,烏雲來得快,去得也更快。

    “你的衣服都濕了!怎麽現在才迴?”她終於醒起我來,審視的目光來迴掃著我全身。

    “我沒傘,想等雨停了再迴的,可是雨一直都停不下,我怕你等急了,所以就冒雨跑迴了。”我這話說得半真半假,

    “快洗澡換衣服吧!”曇子剛哭完,也就沒心思再繼續追問我。

    我在心底偷偷籲了一口氣。要是曇子知道剛才有個男人對我做出的瘋狂的行徑,她不抓狂才怪。

    她不會責罵那個男人,相反的,她會勸我接受他的求愛。她總是說我的心理問題全是被孤獨憋出的,一定要有個男人在身邊我才會好起來。為此,她甚至給我安排了無數次的“相親”,可每次我都落荒而逃。到後來,她已經懶得理我了。

    她以為我不喜歡男人,時常半開玩笑地跟我說:“不要愛上我,我可是要嫁給男人的!”

    隻是,她不知道,我的確很愛她,但隻是出於一種對妹妹般的愛。我並非不愛男人,相反,我愛某個男人愛得很深很深!

    那個男人有著清爽如雲的笑容;那個男人身上總是帶著剛沐浴過的肥皂香氣;那個男人有雙很大的略微粗糙的手。

    那個男人在離我很遠很遠的地方,遠到我不知道他在哪裏。

    他走的那天告訴我:“夏衣,記得要乖哦,哥哥以後會迴來看望你的!”

    可是,從那天起我再沒見過他。

    ***

    鑰匙掛在匙孔上,我遲遲沒有推門進去。

    心裏有忐忑不安的情緒。

    我害怕麵對那個男人。

    “為什麽不進去?”

    我被後麵的聲音嚇了一跳。

    他手裏拿著鐵鍬,皮鞋上沾了些黃色的濕泥,連黑色的西褲褲管上也沾了些許。

    他望著我,臉上盛滿了笑容,這還是第一次,第一次我看見他的笑。如果笑容有顏色,那他現在的笑容一定是黃色的,燦爛的如暖日散射開的黃色。

    “過來幫我忙吧。”他打斷了我失魂的思緒。

    我納納地跟上他的腳步。

    他把我帶到屋後的花園。

    我還是第一次到這個地方,說是花園,其實什麽花都沒有,隻有滿地的雜草。

    “這裏以前種滿了玫瑰。”他望著腳下的泥土說道。

    我默不作聲。

    “可是,3年前我全部鋤掉了。”

    “那你現在要種迴玫瑰嗎?”我問。

    他轉過頭看著我,眼睛半眯著,然後才緩緩道:“不,我要種紫羅蘭。”

    “紫羅蘭不是要秋天才播種的嗎?”

    “難道有人不允許我夏天種嗎?”他啞然失笑。

    “需要我做些什麽?”我不想再跟他糾纏剛才的問題。

    “幫我除草。”

    “還有鐵鍬嗎?”

    “不需要,我鋤掉草根,你負責抖掉上麵的泥然後把草扔掉就行了。”

    想不到這樣一個西裝筆挺的富少爺竟然會鋤草,我不得不吃驚。

    “沒看過有人穿著西裝皮鞋來鋤草的,你還真是特別。”我抖著草根上的泥說。

    他停了下來,很認真地對我說:“謝謝!”

    “謝我什麽?”我錯愕。

    “謝謝你讚美我特別!這是對我的恭維。”

    我苦笑,我壓根沒有讚美他的意思。

    “是不是我今天讓你覺得特別帥?”

    “啊?”我沒反應過來。

    “你今天話多了不少,看起來也沒有前兩次那麽怕我了,不是因為我帥難道還有別的原因麽?”他笑得很燦爛。

    “你今天看起來不也是很不一樣嗎?”我扭頭看著他,“你今天居然笑了。”

    “哈哈……這樣啊,這樣的話我以後多對你笑,你也別怕我好嗎?”

    我輕笑。

    其實我自己也不明白為什麽今天居然不害怕他了,剛來時的忐忑不安似乎全消失了。真是因為他的笑嗎?也許吧,笑容是最容易讓人感到親切的。

    “明年夏天,這裏就會開滿了紫色的花朵,你喜歡嗎?”

    我不解地望著他。

    “現在播了種,明年這裏會長滿了紫羅蘭,你喜歡紫羅蘭嗎?”見我不明白,他重複了一次。

    我想起他房間的陽台外那盆開得驚心奪目的紫羅蘭,情不自禁道:“喜歡!”

    “喜歡就好。”他別有意味地凝視著我。

    心下隱隱一絲悸動,我避開他的目光,埋頭抖起手中的雜草。

    明年夏天,這裏會變成紫羅蘭的世界,紫色的、妖嬈的、香氣氤氳的一片花海。

    ***

    今天迴家有點遲,宋嫂不在,我要煮好飯給寄書繁……我的雇主後才能走。我拒絕了寄書繁邀請我共進晚餐的提議,其一我不習慣和一個非親非故的男人單獨進餐,其二曇子這兩天全天休息,我答應了下班後陪她去逛街掃貨療情傷。

    “快點啦!”

    曇子一邊係著那雙幾寸高的細跟鞋,一邊催促著我。

    我把頭發隨意綁成馬尾後,拎著背包便往門外走。

    曇子看到我的背包還有那身隨意的打扮,愣了幾秒後用高百度的聲音大叫:“你這個土包子,哪有人逛街帶背包的?我不是送了一個手袋給你嗎?還有,你這身老姑婆的打扮怎麽可能會有豔遇呢,你真的想去尼姑庵孤獨終老啊?去,快去換掉!”

    她把我推迴房間,硬是逼我穿上她那條寶藍色低胸小禮服,頭發也被她鬆開披散在肩上。

    “太誇張了!我不要!”我盯著鏡子裏像去參加晚宴的自己,渾身不自在。

    這大概是我這輩子穿過的最暴露的衣服!我的衣櫥裏永遠隻有t恤、襯衫、牛仔褲,連一件背心都沒有。

    “嘖嘖……”曇子掰開我護緊胸前的手臂,口中不停地發出古怪的聲音。

    “美人……”她誇張地長歎著,把我摟得喘不過氣,“我就說嘛,你呀打扮起來絕對不比那些偶像明星差!可你就是不聽,整天把自己包得像個粽子,這樣下去可真的是沒人要咯!像現在這樣穿多好,皮膚白白嫩嫩,腰是腰,胸是胸,屁股是屁股……”我噗哧一聲笑了:“難道腰不是腰而是屁股啊?”

    曇子也意識到自己的口誤,笑得嘴巴大張。

    “我們是去逛街,又不是相親,何必特意穿成這樣?”我歎了口氣。

    曇子兩隻手掌大力拍著我裸露的肩膀,眼睛圓睜著:“是去逛街沒錯!不過也是去獵豔!嘻嘻,我們努力勾引幾個帥哥迴來……”

    瞧她那副色迷迷的樣子哪裏還有半點失戀的痕跡。

    “那是你,我不要!”我仍然堅決反對穿成這樣出去。

    “你穿不穿?”

    “不穿!”

    “不穿絕交!”

    我啞言。

    最後我被曇子半逼半威脅地拖出了大門,鞋換上了細帶涼鞋,背包換上了手袋。

    是我的心理作用嗎?我總覺得街上的人望我的眼神怪怪的。

    我縮著肩膀,尷尬之極地低頭急走。

    “夏衣,你等等我!”

    這個死妮子!我已經夠尷尬了,她這大嗓門一扯,街上又是一連串的目光瞧過來。如果有個洞能讓我鑽進去,我一定毫不猶豫!

    “夏衣,你臉紅的樣子好可愛哦!”她在我旁邊很猥瑣地笑著。

    我隻想快快把整條街走完,然後馬上飛迴家。

    “前麵好熱鬧耶!我們去看看!”曇子扯著我疾步走向前麵的人群。

    “”夏日花香“畫展”

    一幅巨大的招牌立在建築前麵。

    “是畫展耶,裏麵應該有不少文人雅士,說不定能釣個金龜婿呢!夏衣,我們也去買票!”曇子顯得興致勃勃。

    出奇地,我沒有反對她。因為,招牌上那幅紅色的花海吸引了我,我迷戀花。

    “什麽?要400塊一張門票?”我驚叫著。售票小姐不可思議地打量著穿得一身光鮮的我,似乎我這身打扮和“400塊”掛不上鉤。

    “夏衣,算啦,好丟人呢……”曇子扯著我腰間的布小聲道,兩隻眼睛尷尬地瞅著周圍。

    我無奈地從錢包裏掏出八張老人頭,心疼得眉頭都蹙起來。

    “早知這麽貴就不來了。”我拿著門票,邊走邊嘟囔。

    “夏衣,你有點骨氣好不好?瞧你穿得這麽”貴婦“,可不要表現得小氣吧啦的,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曇子一臉說教道。

    我還是沒法釋懷,為了看那幾幅畫就花掉那麽多錢,不值,何況我壓根沒有來這裏釣金龜婿的意思。

    進到裏麵,我才為自己的市儈感到羞愧。

    什麽是藝術?藝術是無價的。雖然我並不懂藝術,但依然看得出牆上那一幅幅奪人心神的畫不是幾張人頭像可以比擬的,用錢來衡量它們的價值簡直就是一種侮辱。

    碧綠如玉的荷塘上粉紅色的荷花如少女出浴後粉嫩透亮的肌膚,水麵上一片空靈的霧氣渺渺升騰,讓人感覺隨時會有一位出塵脫俗的仙子突然出現在紅粉花瓣之中。

    複古花瓶裏幾支玫瑰開得嫋娜娉婷,花瓣上沾滿了晶瑩的圓滾滾的仿佛隨時會掉落下來的水珠,鼻尖似乎還能聞到畫上傳出的恬淡的芳香。

    迎風招展的雛菊,浪漫滿懷的薰衣草,純白清新的夜來香,高潔盛放的野百合……

    這是一片花的海洋。

    太傳神了!畫花的人不少,能畫到這種境界我還真是第一次見,我也終於明白到為何門票價格會訂得如此高……如果再低點的話,這裏恐怕會被人堵滿,太多的觀賞者反而會破壞了這裏營造出的令人迷醉的氛圍。

    “小姐,我們又見麵了。”

    曇子碰了碰還在凝神看畫的我,我這才發現麵前有個戴著眼鏡的男人正一臉微笑地看著我。

    隻是,為什麽他會對我說“又見麵了”呢?我想不起自己曾經見過這個人。

    看到我一臉茫然,他提醒我道:“你忘了嗎?那天我不小心撞到了你。對了,你的腿好些了沒有?”

    我終於醒起了,他就是我第二天上班時開車撞到我的人。

    “原來就是你把我們家夏衣撞傷了呀?”沒等我迴答,曇子就挑起兩道眉毛興師問罪起來。

    “呃……我很抱歉!”他抬手撓了一下後腦勺,被曇子這麽一問,靦腆的臉上有著些許尷尬。

    “一句抱歉就想了事啊?”曇子不依不饒。

    “曇子!”我悄悄地擰了一下她的手臂,不想場麵太僵。

    “嗬嗬……隻要能補償這位小姐的損失,我願意做任何我力所能及的事!”他的笑容是純真幹淨的,沒人會懷疑他此刻的真誠。

    “你不用對我補償什麽,我早就好了。曇子,我們走吧!”我急急地扯著曇子的手臂,可她站得像尊石像似的,愣是不肯離開。

    “別聽她的,我幫她擦了整整兩星期藥她的腿才好,你看,她膝蓋上的疤痕到現在還沒全退!”四道目光齊刷刷地望向藍色裙擺下粉紅色的剛退了痂的傷口。

    我不自在地把那條右腿縮到後麵,對曇子嗔怪道:“別為難人家了,現在不是已經沒事了嗎?”

    “那……我該做些什麽?”他轉向曇子問。

    我有點氣惱,這兩個人完全把我的話當耳邊風。

    “嗯……”曇子摸著下巴,一副認真思考的樣子,“你請她吃頓晚飯吧!她今晚還沒吃飯呢。”

    我頓時眼睛脫窗。

    “哈!就這麽簡單啊?”顯然他對這個答案很意外,他大概以為曇子會趁機狠狠敲他一筆吧。

    “那你同意不?”曇子道。

    “求之不得!”

    兩人相視而笑。

    我呆在原地,有種被設計的感覺。

    “我叫徐節,你呢?”他邊走邊問。

    “夏衣。”我輕聲迴答,心裏還在氣惱曇子把我一個人扔給這個陌生男人,自己留在畫廳裏說是“繼續尋找金龜婿”。我不是不明白她的意思,她準是又想把我推銷給這個男人了,可她怎麽可以隨隨便便就把我丟給一個陌生人呢。

    “是夏天的夏,衣服的衣嗎?”

    “嗯。”

    我忽然醒起剛才看到的每一幅畫的右下角都署名“徐節”二字。

    “你叫徐節?”我吃驚地問。

    “對啊,剛剛告訴過你的。我記得上次也有給名片你的,該不會是扔了吧?”他輕笑著。

    我搖了搖頭:“沒扔。”名片我的確沒扔,但也從來沒翻過,它早已被我遺忘在背包的夾層裏了。

    “你是畫那些花的畫家”徐節“?”我問。

    “嗯,那些畫是我畫的,不過”畫家“這名號我可不敢當,我隻是個很普通的搞藝術的人。”他說。

    他在我心目中的形象一下子改觀了……能畫出那樣的畫,他一定是個了不起的人物!

    “你畫的畫很好!”我由衷地讚道。

    “謝謝你的誇獎!”他的笑容像他畫的畫,幹淨的,出塵的,牙齒白得發亮。

    第一次,我和一個男人坐在餐廳裏吃晚飯。

    這是一間西餐廳,裏麵的燈光昏暗,氣氛曖昧。這是適合情侶來的地方,而不應是我和他這對陌生的男女,我們連朋友都算不上。

    我盯著餐桌上那株插在瓶子裏的火紅的玫瑰,不自然地說道:“這裏好像不太適合我們來。”

    “那你認為我們應該去哪裏?”他靠在桌沿,單手支頜,饒有興味地注視著我的眼睛。

    我被他望得有點局促,臉一紅,道:“算了,就這裏吧。”是的,我和他這種關係去哪裏都不適合,幹脆留在原地。

    我點了一例牛排,一杯檸檬汁。他和我點了一模一樣的。

    “我覺得你很特別。”他說。

    “哦。”我不擅長和陌生人打交道,尤其是陌生的男人,隻好傻傻地應了一句。

    “你好像很怕我。”

    這是我近來第二次聽到有人對我這麽說。我沉默了一會兒才緩緩抬起頭:“我不是怕你,而是怕所有的陌生人。”

    “哦?那你以後不用怕我了,因為我們現在已經認識了不是嗎?”他笑眯眯的。

    我不知如何作答,嘴角卻不經意揚起了笑意。

    他是個讓人感到舒服的大男孩。

    這時,我們點的檸檬汁已經送來了,我吸了一口,微酸微酸的,金黃色的檸檬片浮在水麵上,有種特別的清香。

    “你喜歡我的畫嗎?”他問。

    “嗯,看你的畫讓人有幸福的感覺。”

    “要是,”他頓了一下,“要是你喜歡的話,我可以把畫都送給你!”

    “咳……”我聽了不由得嗆了一口檸檬水。

    他站起身,拍了拍我的後背,問:“你沒事吧?”

    “謝謝,我現在好多了。”我努力吞了下口水,撫了撫胸口,剛才咳下去那口檸檬水讓我仍舊有些難受。

    “你不想要我的畫?”他似乎明白到我嗆咳的原因。

    “呃……你的畫太珍貴了,我們素昧平生,我不能收下!”我直話直說。

    “嗬嗬,你太客氣了,其實畫畫就是為了給人欣賞,既然夏小姐你喜歡我的畫,那是我的榮幸,這些畫就當作是我們正式成為朋友的禮物好嗎?”見我沒反應,他接著又說,“你就收下吧,就算是挑其中一幅也可以!”

    我想了想,再推卻好像太不近人情了,便說:“那好吧,我就要那幅玫瑰的。”

    他聽了後表情很意外,隨之釋然笑道:“看來女孩子喜歡玫瑰花這話果真不假。”

    我沒告訴他,我選玫瑰的真正原因是那幅畫看起來是相對最普通的,價值應該不如其它那些畫,我不想欠他太多人情。

    “你今晚穿得很漂亮。”臨走時,他低聲對我說,如果不是看到他緋紅的臉色,我還以為自己聽錯了。

    “謝謝,不過這衣服不是我的。”我低著頭,感到有點不好意思。

    “嗬嗬,你很適合穿裙子,以後應該多穿。”

    我笑了一下,不置可否。

    “我送你迴去。”看到我準備截的士,他急急地為我拉開車門。

    “謝了。”

    “以後,我還能不能約你出來?”我下車的時候,他從車窗裏探出頭問。

    “我看你還是不要了。”我拒絕得有些生硬。雖然我並不討厭他,但也不至於喜歡到可以坦然地和他成為約會的朋友。

    “為什麽?你討厭我?”他看起來很傷感。

    “不,不是的,是因為我不習慣和男子單獨共處,請原諒我!”我誠心誠意地朝他行了個禮,深怕因此而傷害到他。

    “哈哈,你太可愛了!不用這樣跟我道歉的,那是你的選擇自由!不過我還是會過來看你的,過幾天我把畫送過來!”

    “你……”

    “不要拒絕我,好嗎?”他打斷了我剛想說出的話。

    我歎了口氣,隻好道:“那好吧。”

    “再見!”他顯得很高興,吹著口哨開車走了。

    “快說,今晚約會怎麽樣?”曇子興致勃勃地捉住我。

    我低頭便往房裏走,不滿道:“都是你害的!我生氣了!”

    “好嘛好嘛,是我錯,但……究竟你們今晚約會成怎樣?”她還是一臉不死心。

    想起徐節那追隨著我整晚的耐人尋味的目光,我不禁臉一紅:“哪有什麽約會!隻是吃個飯而已!”

    “他有沒有約你下次再見?”

    “沒有!”我撒了謊,實在是不想再和曇子在這個問題上糾纏下去。

    “籲……還以為你這個呆子今晚能開點竅呢!枉我白忙一場!你呀,以後該怎麽辦?你總不能一直單身下去啊。你看你,都二十二歲了,一場戀愛都沒談過。難道你,”她別有深意地望著我,“你真的喜歡女人?呃……喜歡我?”

    “砰!”我拿了換洗的衣服便大力關上了房門,把曇子那沒完沒了的嘮叨關在裏麵。

    如果生命中沒有他,即使一輩子這樣過下去又有什麽所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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