鄆城縣這邊的事安排好,葛凱文迴到京城。


    給緒祥說了他這次巡查的結果:“這振武侯還真是膽大,竟然把兵藏在廢棄的密坊。”


    緒祥冷哼:“這對他來說不足為怪,他明知林莊不可能隻是我給林叔的養老地,還是選了在我的地盤行事,這叫兵行險招,越在敵人眼皮子底下行事,越容易被對方忽視。“


    放緩語氣:“你這些天辛苦了,先好好休息一天。”


    “好。”葛凱文也確實很累。


    在鄆城縣時每天都有心上人陪著,他可謂是累並快樂著。


    享受著愛人相陪的同時,卻不能耽擱任務,還得瞞著愛人他的真正意圖。


    睡了一個好覺,葛凱文去吳子易的府上看望吳子揚,這是外祖父和外祖母千叮嚀萬囑咐過的,一定要看著吳子揚,不要讓他幹傻事。


    到了吳子易府上,葛凱文被告知,吳子揚和粟倩已和離,吳子揚接了個去江南尋人的差事,粟倩已搬離將軍府。


    葛凱文愕然:“也就是說,二舅說過那話才兩天,小舅就和小舅母和離,這麽快?”


    “唉,早和離早解脫,你小舅也是氣急了,沒和我們說一聲就去直接辦了和離,辦完手續就走了,連將軍府都沒迴,隻讓人捎了個口信迴來。”


    杜雲嵐歎息:“你是不知道你小舅內心有多苦,要不是我和你二舅讓人看著他,他還不知會幹出什麽傻事,和離了也好,你小舅也能全心去找你五表妹。”


    葛凱文點頭:“去江南也好,近處幾個省小舅幾乎已找遍了,都沒有五表妹的消息,要是不讓小舅去別的地方找找,小舅恐怕要憋瘋去。”


    陪著杜雲嵐又閑聊一會兒,葛凱文告辭:“您知道小舅母搬去哪裏了嗎,這幾年小舅母雖變化過大,我兄妹小的時候,她和小舅一樣疼我們,我想去看看她有沒有需要幫忙的地方。”


    杜雲嵐歎息:“枉她活了幾十年,還沒有你一個小孩子活得明白。你二舅總和我說,等過幾年退休,迴到你外祖父母身邊,不僅能承歡父母膝下,還能和姊妹們同處,既能享受親情,又能重溫愜然田園生活。我也厭煩了每天的應酬,就等著你二舅退休,好和他退歸田園,偏你小舅母想不開。”


    葛凱文騎馬往粟倩的住處去,半路被葛凱賦攔住,說是情況有變,緒祥找他迴去商量調整計劃,並說等事情定了,他和葛凱文一塊去看粟倩。


    振武侯生性多疑,雖對義子委以重任,卻也不全信他們,派出義子執行任務的同時,還另外派人監視,所以每個義子在外的行徑,他都知道的一清二楚,史斌華那裏自然也不例外。


    自己的禁臠竟然在外留戀花叢中,振武侯大為光火,當即決定召迴史樑,另外派一個義子去鄆城縣代替史樑。


    緒祥在鄆城縣那邊已有安排,要是史樑真被振武侯召迴,他的部署大部分得作廢。


    再說,他原本就想利用這次機會除掉史樑,怎麽可能讓振武侯如願,就派葛凱賦去吳子易府上找迴葛凱文商議,葛凱賦到吳子易府上時,葛凱文已離開,葛凱賦根據杜雲嵐給的地址一路追來。


    幾人商量完對策,又有其他事纏身,原定去看粟倩的日子一拖再拖,等兄弟倆有空時,已是十天之後。


    兄弟倆來到吳家別院,粟倩一個人坐在院裏,麵容消瘦,神情木然,喚了她幾聲,都沒得到迴應。


    “你兩個是來看我笑話的?”


    兄弟倆麵麵相覷時,粟倩突然出聲,嚇了兩人一跳。


    也隻是瞬間的呆愣,很快兩人就反應過來。


    葛凱賦氣得臉通紅,張嘴就要反駁,葛凱文衝他搖頭,才勉強忍了迴去。


    葛凱賦魯莽而武力過人,葛凱文冷靜而主意多樣,兩人在一塊,向來是葛凱文做主。


    葛凱文笑道:“小舅母,這段日子身體怎麽樣,有沒有需要我兩個幫忙的地方。”


    粟倩撇嘴:“我的親生女兒都不來看我,我這個當娘親的,主動上門去找,一個兩個的都避而不見,你兩個會有這麽好心,是來看我有多狼狽吧。”


    葛凱賦又要張嘴,葛凱文先他出聲:“大哥,路上買的蜜棗呢,你別是又犯糊塗忘在了馬背上吧,還不快去拿進來。”


    “哦?哦,剛剛隻顧急著進院,還真給忘在了馬背上,我這就取。”葛凱賦去拿東西。


    兩人一對一答,粟倩愣住。


    她喜吃蜜棗,進京城以來,天天忙著學京城的規矩禮節,跟隨杜雲嵐奔走於官宦人家,急著適應京城貴婦人的生活,幾乎已忘了自己原來的喜好。


    葛凱文彎腰給粟倩施禮:“小舅母,請恕我兩個來晚了,您向來疼愛我兄妹,無論往後怎麽樣,您都像以前一樣,是我兄妹的長輩,往後不要再說來看您笑話之類的話。”


    粟倩冷笑:“我現在還有資格怪哪個,這些天隻有你二舅母來看過我兩次,其他那些曾經和我很親熱的夫人,見了我好像不認識一樣,即便應了我的招唿,也很冷淡。


    “原先常常稱讚我衣著搭配好看,或是全雞做的好吃的人,都說不記得說過這話,就是音容也唯恐避我不及,好像我是瘟疫一樣,音華原本就沒理會過我。


    “我這才明白你小舅的話,靠將軍府的名頭來享受榮華富貴,就像沒有根的浮萍,離了將軍府,我什麽都不是。”


    一旦開了話頭,就像泄閘的洪水,粟倩把和離這些天來的種種失意,喋喋不休地一古腦往外倒,葛凱文靜靜聽著,偶爾順著粟倩的話頭應一聲。


    葛凱賦提著裝有蜜棗的小籃子進來,把籃子放在石桌上,給了葛凱文一個手勢,又出了院子,很快返迴,手上多了一個瓷瓶。


    倒出了一肚子的話,粟倩覺著口幹,而石桌上除了蜜棗籃子,和葛凱賦剛拿迴來的瓷瓶,再沒別的東西,她起身準備去燒水。


    葛凱賦攔住她,打開瓷瓶遞過去,笑嘻嘻:“小舅母請喝水,這是我在對麵店鋪自己兌的山楂蜂蜜水,小舅母嚐嚐,有沒有你兌的好喝?”


    粟倩也不客氣,一口氣喝幹淨瓷瓶裏的水,讚道:“好喝,酸甜搭配剛剛好。”


    “嘿嘿嘿。”葛凱賦傻笑。


    葛凱文戲虐:“當然得酸甜搭配得當,否則晚上怎麽進得了房。”


    粟倩皺眉:“凱賦的媳婦這麽厲害,還敢不讓自家丈夫進房?”


    葛凱賦依然傻笑:“嘿嘿,孕婦最大,孕婦最大。”


    “你媳婦有了,告訴家裏了嗎?”滿肚子的話倒出,粟倩恢複了往常的爽朗性子。


    葛凱賦頻頻點頭:“嗯嗯,二祖母讓我聽媳婦的,千大萬大孕婦最大。”


    粟倩心裏百般滋味:“當年我懷孕時,你們外祖父母也是這樣囑咐你們小舅,你們小舅也是處處讓著我,順著我。唉,現在說這話已是多餘,你兩個可要跟媳婦好好的。”


    葛凱賦連連答應。


    葛凱文環顧一周,皺眉:“怎麽就小舅母一個人,連個端茶遞水的人都沒。”


    粟倩也皺眉:“剛出來時帶了十幾個,可看他們心神不定的模樣,一個個讓我給攆去了將軍府,今兒個你們來之前,我心氣不順,最後兩個也被我攆了出去。”


    風光時前唿後擁,落魄了連原先的心腹都沒了,這反差可真不是一般的大。


    想開了話也就多了:“本來我就是小家小戶出身,伺候的人都是嫁給你小舅後才有的,這下迴歸原位,倒也落得個自由輕鬆。”


    “那小舅母往後有啥打算?”


    “這些日子我雖心煩,卻也不是沒想過這事。我成親前做的一手好全雞,和離時你們小舅給了我不少銀錢,我想重操舊業,就是不知道我做的雞是不是合京城人的口味。”


    葛凱賦說的滿不在乎:“這個好辦,我陪著小舅母各個飯店酒家去吃雞就是,小舅母是行家,吃過後就知道配料和做法,然後做出有自己特色又合京城人口味的雞,這個不難吧。”


    葛凱文讚成:“有大哥陪著,小舅母隻管放心品嚐就是,不會有人為難你。”


    粟倩現下就為難:“這主意好是好,可去飯店酒家吃飯花費很高。”


    葛凱賦豪爽道:“小舅母隻管吃就是,不用操心花費,包管您不花一文錢。”


    他要執行任務,經常遊走於各飯店酒家,當然不用花費他的銀錢,緒祥就是那出錢的冤大頭。


    聽說粟倩要開店賣雞,杜雲嵐提出想要入股,粟倩婉拒,隻說到時杜雲嵐時不時來她的店子走一趟就行。


    粟倩明白,杜雲嵐當然不會缺錢缺到分她那小店子的利潤,這是杜雲嵐這也是一片好心。


    將軍夫人入股,店子多了一層保護,這層保護她不會拒絕,可也沒必要讓人家破費,將軍夫人親自光顧小店,也是一樣能起到保護效果。


    於是,葛凱賦每天帶著粟倩出入各家飯店,每次都少不了點雞。


    開始時葛凱賦吃得是津津有味,吃到後來,別說是看到雞了,就是聽到雞他都想吐,可他遊走於各飯店酒家,打的旗號就是要陪著粟倩品遍京城的雞,想要退縮,已是騎虎難下,隻得硬著頭皮死撐。


    在商議正事時,緒祥時不時就提起和雞有關的話題,葛凱文更是煞有介事地應和,葛凱賦中途告假緒祥還不準,搞得葛凱賦是苦不堪言。


    郭氏壽辰那天後,葛麗娥迴葛府越發勤快,每次迴來都要住個兩三天。


    葛凱琳明白,葛麗娥這是已經完全放開情結,不再糾結當年沒能嫁給郭惠庭,感動自家娘親和爹爹當年的苦心,反過來更加依賴自家娘親和爹爹。


    要是當年她真的嫁給郭惠庭,那她過的日子就和現在的梁秀琴一樣,形同於一個擺設。


    還不到三年葛凱琳就滿十八歲,吳麗梅讓她學著當家理事,把劉勤家的留在家裏幫忙。


    葛凱琳在吳麗梅的書房製作表格,準備整理一下本月的收支情況,正在往畫好的表格裏填寫文字目錄,葛麗娥抱著王凱嫻進來,姑侄倆開起了玩笑。


    “小姑,您最近迴來很頻繁呀。”


    “小人精,你又有啥怪話要說。”


    “哈哈,你雖是我娘親的小姑子,可論情分,倒像是我娘親的女兒,是不是你看我當家,怕我私藏財務,覺著你當初的嫁妝少了很吃虧,特意來看著我的。”


    “是呀,我當初當家時,可是賬本分明,處事公正,要是你敢中飽私囊,看我不把你這厚臉皮給磨薄了,你整天把嫁妝掛在嘴邊,這麽急著出嫁,我就讓大嫂給你趕緊定下親事。”


    “嘻嘻,我才不嫁呢。”


    “不嫁難不成你要當老姑娘。”


    “當老姑娘有啥不行的,一個人自由自在,不受牽絆。”


    葛麗娥隻比葛凱琳大十歲,兩人自小沒大沒小慣了,見麵就互掐那是家常便飯。


    王凱嫻睡得正香,葛麗娥把女兒放在書房的軟榻上,湊過來看葛凱琳在幹什麽。


    等她看明白了,欣喜:“這方法好,一目了然,我往後也用這個方法記賬。”


    “哈,小姑,我辛苦研製出來的表格,不能讓你就這麽抄襲,多少得給我一點好處。”


    “小財迷,你姑父是當官的,律法規定不得經商,他的薪銀雖不算少,可跟你每月的收入相比卻相形見絀,我能有什麽好處給你。”


    “哈,我這才一開口你就哭窮,咱兩個還不知哪個是財迷,姑父是不準經商,可你不是還開著織布行嗎,我閑著沒事時畫了幾幅講經圖,要是你能把圖直接織成布匹,到時賺了錢再給我好處也行。”


    “快拿來看看,要是真能賺錢,我不會少了你的分成。”


    剛剛還說自家侄女是財迷,一聽說有錢賺,葛麗娥立馬來了精神,劉勤家的聽著好笑,這還不知到底哪個是財迷。


    葛凱琳把表格的填寫方法交代給劉勤家的,葛麗娥抱起王凱嫻,姑侄倆去了彩星院。


    進院就看見緒欣毓坐在樹下悠閑地吃著石榴,雪風在院子裏跑得歡實。(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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