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遠的,她就瞧見李忠站在殿門口翹首企盼,似乎等得很是焦急。


    在見到傾顏後,李忠兩眼一亮,立馬上前道:“江才人,你可算是來了,快些進去吧,皇上就在殿內。”


    他伺候皇上這麽多年,很會察言觀色,還是頭一迴看錯了人。


    本以為皇上惱了江才人,再也不想見到這位了。


    誰知到了夜裏,皇上就再次召見江才人。


    至於皇上是想要教訓江才人,還是饞江才人的身子,那他就不得而知了。


    “皇上?”傾顏柳眉一挑,“白天的時候,公公不是說大皇子想要見我嗎?”


    “是,是大皇子要見您,但是您現在得先見過皇上才行。”李忠朝傾顏做了個請的手勢,將傾顏迎進了大殿。


    皇上這幾日都在忙,白天的時候,聽說大皇子不吃不喝,鬧著要見江才人,這才讓他帶著賞賜去請江才人。


    那時聽皇上的語氣,是沒打算見江才人的。


    可這才一天的功夫,也不知怎的,皇上居然直接召見江才人,根本就沒提大皇子和江才人見麵一事。


    傾顏進了大殿,李忠沒跟著進來。


    一進殿,就見皇帝著一襲墨色龍袍,一如既往的一絲不苟,身形筆挺地坐在上首寶座批閱奏折。


    即便是靜靜坐著,專注伏案工作,也有一股王者之氣遊於他周身,令人望而生畏,觀之生敬。


    他似乎很少穿明黃的龍袍,隻有上朝或大場麵才會那樣穿。


    適才傾顏和李忠在門口說話時,想來皇帝應該聽見了的,可他卻頭都沒抬一下。


    “皇上聖安。”傾顏盈盈福身行禮。


    迴答她的,是一片安靜,唯有男人執筆寫字的聲音。


    有了上次幹等的經驗,傾顏幹脆主動開口:“皇上叫嬪妾來,可是有事?”


    然而,皇帝還是沒有說話。


    約摸過了一盞茶的時間,她見皇帝放下手中的狼毫筆,而後微微擊掌,叫了李忠備膳。


    李忠應了後,就又出去了。


    殿內,又隻剩下了傾顏和皇帝。


    而她進殿到現在,皇帝始終沒有多看她一眼,沒同她說過一句話,全程把她當空氣似得。


    這個渣渣帝,每次都是這樣,召她來龍軒殿,卻把她晾在一旁。


    “怎麽,不服氣?在心裏抱怨,甚至罵朕總是把你晾在一旁?”渾厚磁性的聲音在上首響起。


    “嬪妾不敢。”傾顏心中“咯噔”了一聲。


    他是不是會讀心術啊?否則怎麽這麽了解她心裏的想法。


    嬴湛:“嗬,最好是不敢。”


    他俯視於殿堂之下,深邃的墨瞳落在下首的女人身上。


    從高處俯視,顯得她格外的嬌小。


    金碧輝煌的燈光下,女人一襲刺繡妝花裙,襯得她膚若凝脂。


    精致絕美的臉蛋,明明隻略施粉黛,整個人卻美得如同她眉心那抹火紅的花鈿,令人不容忽視。


    即便是簡簡單單地站著,卻帶著與生俱來的媚。


    又因為那幹淨澄澈的眸光,媚而不俗,如仙似妖,很少有人將這兩種矛盾的氣質完美結合。


    但不管怎樣,嬴湛也瞧出來了,麵前的女人是精心打扮過才來這的。


    男人薄唇輕啟:“你可知曉,朕深夜召你所為何事?”


    傾顏沉默了幾秒,而後迴:“嬪妾鬥膽想,皇上興許是因為嬪妾治好了大皇子,想要嘉獎嬪妾。”


    嬴湛看著傾顏,濃眉一挑,淡淡的“嗯”了一聲,“你的確是鬥膽想了。”


    她這分明是提醒他,在他跟前討要獎勵。


    “朕不是讓李忠將賞賜送到了傾梨殿。”嬴湛閑適地往龍椅上閑適一靠,“怎的,你不喜歡那些?”


    “皇上賞賜的,嬪妾自然是歡喜且喜歡的,否則也不能戴在身上......”傾顏摸了摸耳垂上的粉晶耳墜。


    白皙的耳垂上,垂著一對粉晶耳墜。


    隨著她的動作,頭上的琺琅彩花流蘇步搖微微閃動,搖曳生姿。


    身為皇帝,賞賜大臣、後妃、奴才、百姓,不過是一句話的事情,再平常不過。


    嬴湛哪裏記得住她頭上戴的,是不是他賞賜的。


    他隻知道這首飾適合她,隻是嘴上卻冷言冷語,“喜歡就喜歡,別跟沒見過世麵似得!”


    “皇上許久沒賞賜嬪妾了,嬪妾高興嘛。”傾顏聲音柔柔的。


    然而嬴湛聽了後卻蹙眉,“朕今日召你來,是想問你,你從西茲國來到北臨國,也有三年時間了,為何朕從未聽說你會醫術?”


    傾顏理所當然地迴:“做人得低調呀,這次要不是元妃姐姐說出來,嬪妾打算就這麽一直低調下去的。”


    嬴湛就跟聽到了什麽笑話似得。


    他用舌頭抵了抵腮幫,似笑非笑。


    眼神淩厲似箭般盯著小女人,“編,繼續編,不過朕得提醒你,這三年來,你可不是什麽低調的人。”


    毀人容貌、殘害皇嗣、對皇帝下藥,哪一件是低調的?


    傾顏訕訕一笑,隻好重新編個理由。


    “哎呀......嬪妾都說好多次了,以前的事都不記得啦,再說了,我以前是皇後,想要什麽沒有,隻要做好皇後的本職工作就行,哪裏有閑心給人治病啊?”


    “不像現在,要什麽沒什麽,可不得重操舊業,萬一自個病了,還能給自個看病,又能幫到別人,何樂而不為?”


    嬴湛:“......”


    傾顏:“其實,給大皇子治病這事,起因是元妃姐姐,皇上若是有什麽要質疑的,該去問元妃姐姐才是。”


    把鍋推給元妃後,她還委屈巴巴地控訴,“皇上,您可不能幹過河拆橋的事情,嬪妾當時給大皇子治病時,您可是沒問這麽多的!你要是一早就這般疑心嬪妾,當初說什麽我都......”


    “打住!”早在她一人舌戰太醫院那群太醫,把太醫們堵得啞口無言時,嬴湛就知道她伶牙俐齒,舌燦蓮花。


    如今聽到她滔滔不絕,不耐煩地打斷她,“江傾顏,你還知不知道什麽是恭順溫柔,朕不過說一句,你倒是十句八句地說。”


    傾顏垂頭,安靜地看著自個的腳尖,立馬就乖巧得不像話。


    “是不是覺得你治好了大皇子就了不起了,竟敢處處忤逆朕,白日裏,李忠叫你到龍軒殿,你作何不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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