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程兵早已憋不住了:奶奶的,跑了深山老林裏折騰半天,找不找古墓再說,就是心裏這口窩火氣,先得找個地方放放,說完,紛紛跑過去,就要打炮眼兒。

    獨眼道士見狀,娘的,半夜裏就要折騰,還讓人睡覺不睡覺了,趁機說:“施主,貧道以為夜半大動,恐怕驚動了脈氣,須改日再議!”

    哈文本來就犯困,加上黑燈瞎火的,心裏一時拿不定主意,猛然聽到一條建議,簡單思量了一下,說:“道長說的有理,撤!”

    那時候幫派複雜,哈文急於讓大部隊立進山裏取寶,又擔心大張旗鼓地過去,要是當地老百姓嚷嚷開了,到時候招來了“外狼”,狼多肉少,可就沒有自己的份兒了,可謂得不償失。

    正趕上要挖防空洞,哈文覺得這是天大的好機會,反正軍隊的活動要的就是要有保密性,野雞嶺地處偏僻,四周都是高山,深山老林,適合在戰爭打響的時候躲避敵人的飛機轟炸,如果能在這裏修建防空洞,應該不會引起友軍的注意,於是就派工程兵開拔到野雞嶺,以挖防空洞為名義,開始了發掘古墓。

    殷思路和煙鬼對於古墓,即使是個半操子,好歹也有點經驗,況且又是工程兵,於是這項光榮的任務義不容辭地落到了兩個人身上,況且現在身邊多了一個茅山道士,真是如虎添翼!

    戰前動員,什麽“保家衛國”、“沒有國哪兒有家”的話根本就是扯淡,西工兵營的爺兒都是奔著餉銀來的,即使有幾分保家衛國的意識,充其量最多排在第二位!

    但是太直接的話還不能說出來,還得按規矩來:“兄弟們,最近接到一項秘密指令,要咱們在野雞嶺修建一座秘密的軍事基地。。。。。。”

    此話一出,立即就炸開了鍋。

    “我說老殷,野雞嶺有啥戰略要地,不就是仗著山高嗎,我聽說有些軍隊還專門繞著走,就是為了繞過著嶺子。”煙鬼嘀咕起來。

    殷思路白了煙鬼一眼,說:“我看你這幾年是膘養肥了,腦子瘦了,去野雞嶺還不是為了那檔子事兒?明眼兒人一瞧就知道,可是你偏偏瞧不出個道道兒來!”

    “嘿嘿嘿,老殷,你也別怪,這幾年咱愁個啥?就是空閑時想想老婆的事兒,其他的事兒,就是他娘的掉腦袋爺都不哼一聲!”煙鬼迴敬了殷思路一句。

    沒有啥大的戰事,修啥大工程?難道又要打仗了?下麵議論紛紛。

    哈文害怕自己的計劃徹底泡湯,就發狠話了:都他娘的給我精神點兒,誰給我打瞌睡,我就斃了誰!說著,摸了摸腰裏那把鋥亮的德國造駁殼槍。

    “你瞧見那個臭道士了嗎?他娘的一隻眼兒還得意洋洋!”煙鬼忍不住啐了一口。獨眼道士站在哈文的旁邊,嘴角露出一絲冷冷的微笑。

    “老殷,我知道了,老哈不會是讓咱們倆去送死吧?上次古墓的事兒,那是咱們運氣好,碰上的,這次真刀實槍地去挖古墓,我看,眼下這一關咱們過去都難。”煙鬼想到這裏,倒吸了一口涼氣。

    “哼,虧你還長著個葫蘆頭!”殷思路輕蔑地迴了一句。

    煙鬼說:“可不是嗎,咱們這是大姑娘上轎------頭一遭,還不如挎著盒子槍上街頭搶點生活費,咋能頓不頓就向死人要錢,我操他十八代祖宗的,這不是缺德嗎?”

    殷思路趕緊拉著他,“小聲點兒,你腦袋是不是想吃槍子了?”

    “小聲點兒?老子都快要到閻王殿報到了,趁著有口氣兒發點牢騷,你也管啊?我說老殷,你也別他娘的裝孫子了,上次那古墓你也沒少拿,咋現在一提古墓的事兒,你跟尿了褲子一樣害怕?”煙鬼旁若無人地說著。

    殷思路聽得一身冷汗,幸虧別人沒有注意到他們,“好好好,你發吧,我不管,要是真有吃槍子兒那一天,你可別連累我。”

    全隊都配了瑞典剛剛研製成功的高效黃色炸藥,還有英國佬資助的軍用手電筒,這新玩意兒,比火把或者油燈可好多了,不怕風吹,亮度很高,如果把光集中到一個點上,起碼能照射一裏多地。

    工程兵放炮盜墓,那是張飛吃豆芽------小菜一碟,比專業盜墓的搬山派和卸嶺派還牛多少倍,天大的山,炸藥一通狂轟濫炸,也能成為碎石渣滓,絕對是一炮一坑,還不會傷害到裏麵的古董寶貝。

    挖一座山,方法有兩個,第一是從底部一層一封的往下挖,第二是垂直作業向裏挖等不成定論的一些說法,換句話說,是一炮解決問題,還是多來幾炮。商量了一通,殷思路最後決定,還是垂直作業好,這樣有可能一下子就打到了墓室裏。

    工兵團開拔到了野雞嶺之後才發現一個撓頭的問題:山的表麵多年風化,墓道口被嚴實的植被遮蓋著,炮都使不上勁兒。

    “老殷,這個困難咱們事先沒有實地考察,是咱們的過失,硬咱不怕,就怕軟的。”煙鬼用手抓了兩把鬆軟的爛草葉,揚起手來,無奈地讓殷思路瞧了瞧。

    真是秀才遇到兵,有勁兒使不上,奶奶的,活見鬼!

    殷思路說,炮不行,咱來手工的,撬杠,大鎬不是有嗎,撬啊,刨啊,我就不信挖不了它!

    煙鬼一看殷思路來真的了,立即招唿工程兵兄弟過來,可是大家一聽用手挖,都叫苦不迭,說她娘的,攤上這任務,算是倒了八輩子黴了!

    關鍵時刻,還是殷思路發揮了聰明才智,他說:“大家好好幹,老哈說了,幹好了晌午吃烤雞,沒準每個人還有幾個大洋受用!”

    工程兵兄弟一聽,不知道從哪裏來的勁兒,都舍命地幹起來了,結果沒有挖多深,就挖不動了。有兄弟報告說挖到石頭了,炸藥可以用到派場了。

    殷思路見是堆積的活動岩石,就說,用炮不行,已經能活動了,咱們把岩石搬出就是了。

    旁邊站著的獨眼道士一臉的苦相,上前說:“軍爺,敢問甚時候放貧道歸山啊?”

    “歸山?歸哪座山?你不是還迴去算命看風水吧?要是被兄弟們看見了,還帶你出來玩兒。”殷思路心想,你還想迴去,不活埋了你就算不錯了,害的我們吃這麽大的苦,還差點丟了腦袋。

    “你呀,想迴去?嘿嘿,我跟你照實說了吧,不見寶貝絕不讓你走!”煙鬼陰笑著說。

    “哎呀,無量壽佛!”說罷,獨眼道士找地方歇著去了。

    等撥開了山頂的爛泥草地,發現這一段不僅是岩石堆起的,岩石之間的縫隙是用鑄鐵水澆築的,相當堅固,這樣撬杠、大鎬之類的當然不行了。

    “有情況!”殷思路立即警覺起來。

    獨眼道士聽到了聲音,立即也湊了過來,“無量壽佛,老天開恩,終於找到福壽穴了,貧道也該走了!”

    “等等,獨眼道士,什麽是福壽穴?”煙鬼早已經扯住了獨眼道士的衣服。

    “施主請看,縫隙之間為鐵水澆灌,即為證據,此是岩墓的防盜方法,由此可見,此洞定為大墓,藏寶無數!”說完,就要走。

    獨眼道士的話說得大家將信將疑,就沒有再阻攔他。

    等煙鬼迴過神來,問:“老殷,人呢?獨眼道士呢?”

    “走了!”

    “你怎麽放他走了?”煙鬼趕緊四處尋找著。

    “墓已經找到了,難道你還要讓他在這裏等著分寶物嗎?”殷思路冷笑道。

    先前也沒有碰到這種情況,大大出乎工程兵的意料之外。不過話說迴來,還是那句老話:工程兵不怕硬的,就怕軟的,現在炸藥正好派到用場。

    對鑿山洞的工程兵來說,這麽一點炸藥實在是不值一提的小事,爆破一個不到三米高的澆築岩石也就幾公斤就夠了。

    煙鬼一見要動用炸藥,就趕緊阻攔:“老殷,咱們又不是來搞破壞來了,咱們是來取寶來了,你這樣做,豈不是寶貝全完蛋了嗎?”

    殷思路笑了笑,說:“煙鬼,你就放心抽你的煙吧,打眼兒放炮這事兒,咱好歹也算是個行家,原始地貌咱保證不了,可是要是保護寶貝,我比你更上心。”

    幾個兄弟用鋼針打了幾個眼,然後裝填炸藥,接續雷管,連接導火索,準備爆破。炸藥不能多,炮大,震動就大,萬一石頭落到墓室裏砸壞了寶貝 ,炮小又怕炸不開,最後下決心少裝藥,要是炸不開就再炸一次,多補幾次總會開的時候,以保證周圍不受大的震動。

    哈文考慮到工程的進度和重要性,同時為了提高士氣,特意開恩,給工程兵單獨開飯,另加菜,每頓都是五菜一湯,上午和下午還派人送糖包或者花卷,還有開水,煙也特例供應,隻是不準抽大煙。

    炮眼打好後,塞進炸藥,做了個引信。 殷思路負責點炮。他見半天沒有動靜,就壯著膽子走過去,以為火藥撚兒沒有點著,剛到炮眼邊上,“咚”一聲,炮卻響了。劇烈的爆炸聲把殷思路衝出了幾米遠,重重地摔倒在地上。

    第一炮就炸開了,鐵水澆築的岩石居然鬆動了,但在場的人都高興不起來。 等殷思路醒來的時候,見周圍站滿了戰友。

    殷思路醒過來,瞧著周圍的兄弟,勉強地慘笑了一下,第一句話就是:“你們別擔心,輕傷不下火線,我老殷照樣可以幹。”

    煙鬼在一旁偷偷地抹眼淚, 傻六子卻哭了起來:“老殷,還輕傷呢,這一炮差點要了你的命,你看看你的腿。。。。。。”

    “我的腿咋了?”殷思路掀起了杯子,看到兩條腿上都緊緊地纏裹著繃帶。殷思路使勁抬了抬,見沒有動,這才知道出大事了!

    殷思路被接下了山修養去了,剩下的任務由煙鬼帶領。

    在墓道炸開後鏟平了通道,進進出出象走平地一樣方便,再不用從側耳往下係往上拉了,所有進出洞的物件用手推車推進推出就是了,省了不少勁,清理過程中沒有多少費力的重活,不外乎鐵鍬,鎬頭,撬杠之類的工具就可以了。

    接著,負責爆炸的工兵按照煙鬼的指示,在一個突起的地方安裝了炸藥,其他人趕緊躲得遠遠的,一聲炮響,炸出一個洞來!那洞很深,裏麵“哧哧”地從裏麵冒著冷氣,黑咕隆洞的,啥也看不見,用手電朝裏麵照了照,也見不到底,幾個人就趕緊向後退。

    長官想了想,問:“誰盜過古墓?”這不是找槍頭撞嗎,即使盜過的,這個時候也不能說出來!於是下麵鴉雀無聲。

    最後長官決定先讓一條軍犬進去探探底兒,誰知道那條叫“寶蛋”的軍犬似乎知道讓自己進去當試驗品,說啥也不前進,支撐著兩條腿,直往後退!

    “寶蛋”進去後,先是“汪汪”了幾聲,好象發現了什麽,接著就聽不到聲音了。外麵的人都嚇得快尿褲子了,個個不停地擦冷汗。

    長官也很著急,扭頭看了看手下的弟兄們,想派幾個人進去,可是哪個人不知道命比財寶重要,紛紛往後退,惟恐選上了自己。

    沒想到正當大家焦急的時候,“寶蛋”竟然出來了,一下子撲到了長官的懷裏,搖著尾巴。

    煙鬼一看“寶蛋”出來了,趕緊摸了它的頭一下,算是給個安慰獎, 知道裏麵沒有事,就一揮手,其他的人不再害怕了,都紛紛擠著進去裝寶貝。大家也顧不上公啊私啊的,全他娘的亂了,見了寶貝就眼紅,找不到的就搶別人的,跟土匪似的。再就是有人竟然在古墓裏打了起來,“劈裏啪啦”把半人高的花瓶打了個稀巴爛。哈文見他們竟然打鬧起來,就拿起駁殼槍朝頂上甩了一槍,可是他們早已紅了眼,眼裏哪兒還有規矩一說,卻沒有停下來。

    “喂,我跟你們說,這花瓶他奶奶的可值錢了,賣給西洋人,咱們有的賺了!”哈文扯著嗓子喊道。

    殷思路知道大的肯定藏不住,就把一枚戒指偷藏在了內庫兜裏了。

    最後輪到了兩口棺材。那兩口棺材竟然還很結實,當兵的可有辦法對付它們,拿起槍杆子來使勁砸。幾十條槍砸在上麵,一會兒,兩口棺材就被砸裂了,正要用手去掰開,突然,黑暗裏聽到一陣“叮咚”聲,起初誰也沒有在意,後來這聲音就大了,戰友們趕緊用手電一照,差點兒沒有嚇暈過去,就見棺材裏伸出一隻毛茸茸的手來!

    有知道的就喊:“不好了,不好了,詐屍了,詐屍了!”其他人一聽,也不爭奪財寶了,隻覺得冷風陣陣,脊背上直冒冷汗,紛紛往外跑!

    那隻手上的毛突然變成了紅毛,猛地一掀,那棺材蓋子就開了,跳了出來,朝他們撲過來。

    “趕緊堵住洞口,不然咱們誰也跑不掉!”哈文甩槍擊斃了一個跑在最前麵的人,其他人就站住了。

    “快他奶奶的幹啊,還等著僵屍出來不成?”沒想到到德國學習現代軍事理論的哈文長官也擔心僵屍出來。

    其他人一聽,這時候才醒過來,又紛紛搬石頭,堵住了那個漆黑的洞口。最後,清點了一下,發現有六個兄弟找不到了,可是又不能再進去找,隻好收兵迴營。

    “煙鬼,你命可真大,竟然還跑出來了!”這個時候,殷思路還有心思開玩笑。

    “小四川,你也不傻啊,知道往外跑,象裏麵的兄弟可就慘了,光他娘的知道撈錢,命都丟裏麵了!”煙鬼雙手有點顫抖,估計是剛才嚇的,但是還忘不了在山上找些枯枝幹葉卷著抽上。

    哈文見其他士兵都害怕了,議論紛紛,害怕把這件事情說出去,就說:“誰說出去,我就叫他每天喝馬尿!”

    可是不讓人說,這是不可能的,活脫脫的六個人,總不會一下子從人間蒸發了吧?長官考慮了一下,說你們迴去後,如果有人問起來,就說他們全當了逃兵。

    一個象韭菜葉一樣寬,不足十公分長,一頭尖,另一頭還有扁眼,很象一根針,想起這跟縫裝糧食的麻袋的針相似,便說這是根針,記錄在冊:銀針一根,一個醫療雜誌看到論述這個針的一篇文章說滿城漢墓發現的銀針叫做“針刺醫療針”,對研究古代的針灸有作用,對現代的針灸也有參考價值,說是從材料的選用和使用都有作用。這麽多年這樣微小的物件沒有被鏽蝕,現在還挺光滑,真是好材料。

    意思是說,跟著軍隊,啥他娘的也撈不到,最多給改善改善夥食,要想終生受用,還是咱們拉出來單幹。

    殷思路有些為難,說炸藥咱有,可是明眼咱們沒有啊。煙鬼知道他的意思,找古墓可是個技術活兒,就跟工程兵開山炸洞一樣。

    工作多了,也就消耗了創作的思維,你們承認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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