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絲毫沒有要停歇的意思,領導也絲毫沒有要原諒夏明的意思。


    “打個電話給夏明,問問怎麽迴事。”坐在後排的領導發話了。


    秘書掏出手機。


    隨著一聲聲“嘟嘟嘟”,夏明和洪開文停在了屋簷下。


    “唿,唿,唿。”


    洪開文手撐在大腿上,一滴滴雨水自發梢落下,混合在狂風暴雨中。


    “唿,跑掉了?”


    夏明靠在牆上,躲在屋簷下最幹爽的一個角落裏,手抹過臉龐,捋下頭發上浸的飽滿的雨水。


    “大概是,跑掉了吧。”


    “嘟嗡,嘟嗡,嘟嗡。”單調的鈴聲,配合著手機的震動,催促著夏明,快些將手伸進口袋。


    “哥,電話。”


    “嗯。”


    甩了甩滿手的雨水,在濕漉漉的褲腿上擦了擦,也不管效果如何。


    一陣狂風吹來,雨水模糊了夏明的視線,看不清來電顯示,晃了晃腦袋,緩下驚慌的情緒,按下接聽。


    “喂?”


    “你在幹嘛?”


    “你是誰?”


    風吹在新街鋪子的卷簾門上,“哐哐哐”讓夏明聽不清音色,分不出是誰的聲音。


    “你在幹嘛?”依舊是剛才的言語,不過變得更下嚴厲,亦或者藏滿了憤怒。


    “誰啊?哥。”洪開文停下了唿唿的喘氣,盯著夏明的手機,等待迴應。


    會這種語氣對自己說話的,隻有一個人,那就是領導的秘書,正所謂狗仗人勢,憑借這自己和領導的良好關係,秘書沒少給他們找事兒做,更何況還是個女秘書。


    按理說,小領導是沒有資格配秘書的,可是正因為是小領導,又有幾個人去管他配沒配秘書?


    “喂,馮姐啊?”


    “還知道叫馮姐啊?”


    馮秘書是個二十七歲的單身女青年,本來她不會單身的,至少當上領導秘書之前,她還是有男朋友的,至於之後嘛,也是有老情人的。


    夏明掩住話筒,深唿了口氣,不知道這個小了他三歲的妹紙,為什麽喜歡別人叫她姐,不過畢竟是秘書。


    “馮姐,你永遠都是我的好姐姐。”


    洪開文不用等夏明迴複了,他知道誰是馮姐,一個刻薄的老是刁難自己表哥的毒婦。


    可是怯安不知道,怯安隻知道自家的無憂草,應該送到他主人那兒去。


    “哐當。”一個花盆落在夏明腦袋上,小竹筒也跟著砸在了夏明腦袋上。


    “哎呀!臥槽。”


    隨著夏明雙手,馬後炮般的護住腦袋,手機好似被當作了籃球,劃出一道三分球般的拋物線,投進了下水道。


    “哐,撲通。”


    “嘟嘟嘟。”


    這一刻時間好似停止了一般,盯著手中發出刺耳噪音後變得寂靜的手機,馮姐露出了一個迷人的微笑。


    “主任,他掛了我的電話。”


    微胖的主任,坐在奧迪後座上,臉色陰沉。


    “走,迴去。”


    接到領導命令的司機,啟動了汽車,唿嘯的汽車壓過路邊的,時光留下的水塘。


    水花四濺,波紋蕩漾。


    看著窗外飛馳而過的奧迪車,加菲貓邁著優雅的步子,聞了聞被怯安扔到桌子上的,一小袋速溶咖啡。


    “他們好像是在等領導。”


    “是啊,反正又不是我的領導。”怯安從櫃子裏又拿出一袋速溶咖啡。


    肥胖的加菲貓懶散的趴在玻璃桌上,也不管滿桌的雨水,好似為了補償一天的勞累,緩和下因為沒有陽光而憂傷的心。


    怯安拿起咖啡,看著上邊的生產日期,皺著眉頭(1997年,12月12日生產,保質期兩年。)。


    “喵,快點,我要喝咖啡。”


    肥胖的加菲貓調整了下躺臥的姿勢,腦袋朝著窗外,看著浦東的雨景觀,催促著怯安。


    怯安看了看肥胖的加菲貓,又看了看手裏的咖啡,甩了甩頭把咖啡過期八個月的事兒甩在腦後。


    打開了塞子的溫水瓶冒著白霧,“嘩啦”水衝進了加菲貓身前的咖啡杯裏,絲絲甜氣順著水蒸氣蔓延。


    一排排綠植發出唰唰聲。


    金屬勺子在咖啡杯裏攪動,發出一聲聲“噹噹噹”的碰撞聲。


    肥胖的加菲貓伸了個懶腰,看到桌上隻有一杯咖啡。


    “你不喝點?”


    怯安搖搖頭,停下攪動勺子的手。


    “不想喝。”


    加菲貓低頭嗅了嗅咖啡,發現沒什麽毛病,貓嘴湊到杯子邊。


    “咕嚕,咕嚕。”


    怯安盯著肥胖的加菲貓。


    “喵,咕嚕,咕嚕。”


    加菲貓發出舒服的呻吟“咕嚕,咕嚕。”


    怯安看著快要見底的杯子,好似鬆了一口氣般露出了一個淡淡的微笑。


    從櫃子裏拿出個杯子,也衝起了咖啡。


    “你不是不喝麽?”


    加菲貓沒有抬頭,舌頭在杯子裏一圈圈的舔著,這是它每次喝完都要幹的,浪費可恥。


    怯安的勺子在咖啡裏緩緩的攪動,白色的沫子在棕色的咖啡上,浮現出一道道花紋,如同水晶燈上的藤蔓。


    “咕嚕嚕。”


    加菲貓整個貓臉皺成了一坨,這次不再是舒服的咕嚕聲,艱難的抬起貓腦袋,看著怯安。


    見著加菲貓這般反應,怯安放下了手中的勺子。


    “怯安,你在咖啡裏下毒。”


    加菲貓如同常人的反應一般,一隻爪子捂著肚子,一隻爪子指著怯安。


    怯安打開櫃子,看著半櫃子沒有喝完的速溶咖啡,眼中露出了不舍。


    “你將要離開他們。”


    聽到怯安的話,肥胖的加菲貓好似確認了什麽一般,指著怯安發出一聲淒厲的“喵”叫。


    “你竟敢下毒。”聲音顫抖,帶著絕望。


    怯安搖了搖頭,看了眼顫抖的加菲貓,抱出半櫃子咖啡。


    “他們過期了。”


    眼神中的不舍,如同濤濤洪水,洶湧澎湃。


    “喵,怯安,你給我等著。”


    四肢小短腿支撐加菲貓肥胖的身子,爆發出了隻有草原中的獵豹,才能擁有的速度,帶著滿地的爪子印,奔向了廁所。


    看著懷裏如同孩子一般的咖啡,怯安歎了口氣,好似下定了莫大的決心,一股腦扔進了垃圾簍。


    “記得衝廁所。”


    說完怯安再一次看了眼垃圾簍裏的咖啡,自言自語道:“這是垃圾,這是垃圾,這是垃圾。”


    端起杯子,邁向廚房的腳步一次次停頓,一次次迴頭。手一次次伸向垃圾簍,又一次次被“強大”的意誌力拽了迴來。


    男人,從不迴頭,看爆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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