怯安手捧著一個小花盆,花盆裏隻有一個黑色的小竹筒,站在夏明身後。


    “你要的忘憂草。”


    “臥槽。”


    怯安這一聲嚇得夏明跳了起來,洪開文也是手一抖小冊子,就掉在了地上。


    “你能不能別這麽神出鬼沒的?”


    夏明撫著胸口,感覺再這樣來幾次,年起輕輕的自己,就會因為心髒病身亡。


    夏明比怯安高半個頭,看著怯安手裏那精致的小花盆,皺眉道:“我可沒要什麽無憂草。”


    怯安走到櫃台,放下手裏的花盆。


    “想不想要,你自己知道。”


    夏明是個小幹部,在體係裏沒有關係,可能這一輩子就隻會是個小幹部了。拆遷辦的活兒,說著是油水多,可是太得罪人。誰願意離開自己的家,換一個地方住?即便願意代價也是不少,更何況還有怯安這種釘子戶。


    自從老街拆遷,夏明就一刻沒停過,即便今天是周末。原本計劃陪自己的表弟去配台電腦,可是領導的一個電話,就能讓他放下手中的一切事情,身在體製內,便是身不由己。


    若是這無憂草真有那神奇的功效,夏明倒是不介意買下,哪怕沒有被騙了,也權當心裏有個安慰。


    看著空蕩蕩的花盆,夏明深唿口氣腹誹道:好歹有朵花在裏邊種著啊,就一個小竹筒,連土都沒有你要我怎麽買?


    “草呢?”


    怯安努努嘴“咯,就在裏邊,”


    說著怯安從小花盆裏取出小竹筒,拿在手裏晃了晃,發出“沙沙”聲。


    “......”


    “種子?”


    洪開文走到怯安身邊,接過小竹筒,也跟著晃了晃。


    看著這個小竹筒,夏明露出了一種富含這“mmp”意味的微笑。


    竹筒倒是精致,上邊刻著一株長在石頭上的小草,就和冊子上的一般,栩栩如生。


    洪開文把玩著這個小竹筒,看著這密封竹筒問道:“怎麽打開?”


    怯安微笑著伸出右手,對著夏明做出邀請的手勢。


    夏明看著怯安伸出的右手,習慣性的左右看了看,平時看到這樣的手勢準沒好事,不是領導要自己幹嘛,就是犯了什麽錯要受到什麽批評。


    左右看過才反應過來,這兒可不是什麽領導辦公室,也不是會議廳,更沒有領導秘書。可還是手指了指自己的鼻子“叫我?”


    怯安點點頭。


    洪開文看了看二人,把小竹筒遞給夏明。


    “上邊沒有開口,打不開。”


    怯安拿起掃把,沒有去關注二人言語,一掃帚,一掃帚的掃著地上的灰塵。


    屋外的風雨還未停歇,怯安很喜歡這樣的天氣,很喜歡雨天。


    夏明接過小竹筒,聽了洪開文的話本想問問怯安怎麽打開,拿到眼前便看見,小竹筒上有一道繞著竹筒的縫隙。


    轉過頭,用看傻兒子的目光,看了眼洪開文。另一隻手一巴掌扇在洪開文腦門上“傻小子。”


    “噗。”一聲,竹筒蓋子被夏明輕輕一拔,便打了開來。


    洪開文湊到夏明身邊,看著被打開的小竹筒。


    “哥,剛才都沒有。”


    夏明用一巴掌,完美的迴應了洪開文的狡辯。


    小竹筒和花盆一樣,不過花盆裏是小竹筒,小竹筒裏是一個小丸子。


    至於為什麽小丸子在小竹筒裏會發出沙沙聲,大概是小丸子裏有可以發出沙沙聲的東西吧.


    夏明取出小丸子,看著這個青色的,像是怪味豆一般的小丸子。


    “好敷衍啊。”


    洪開文見著自家表哥,看他那隻粗糙的手掌,看的細致問道:“表哥,看什麽呢?”


    夏明保持著看幼稚孩童的眼神,把捏著丸子的手伸到洪開文麵前。


    “這就是種子。”


    看著自家表哥,空無一物的兩指間,洪開文咽了口唾沫.


    “哥什麽都沒有。”


    夏明放下小竹筒,一巴掌扇在洪開文後腦勺上。


    “你眼睛的,這麽大個東西都看不見?”


    說著夏明捏著小丸子的手,伸到洪開文眼前“你眼瞎?”


    洪開文像烏龜一樣伸了伸脖子,又縮了迴來,咽了口唾沫:“哥,真的沒有。”


    看了看手中的青色小丸子,又看了看自家表弟麵色青白,聲音都有些哆嗦,夏明意識到了不對。


    “真的沒有?”


    洪開文僵硬的搖了搖頭“沒有。”


    肥胖的加菲貓從怯安掃過的地麵上,走到夏明的腳邊,蹭著夏明的褲腿,發出一陣陣舒服“咕嚕。”聲。


    屋外依舊是瓢潑大雨,唿嘯的風吹起窗簾,發出一陣陣嘩啦聲,一滴滴雨水落在玻璃圓桌上。


    水晶燈投映著藤蔓的影子,好似一條條毒蛇。


    隨著肥胖的加菲貓發出一聲刺耳的“喵”聲,清幽的氛圍隨之打破。


    兩聲淒厲的尖叫,帶著破舊鐵門撞在牆上的“哐當”聲,二人飛一般的逃了出去。


    狂風暴雨沒能攔住,驚嚇奔逃的兩兄弟。


    一輛奧迪停在路邊,車窗緩緩落下。


    “小夏。”


    被嚇的失了魂的夏明,哪裏聽得見,與奧迪擦身而過。


    奧迪車裏探出個地中海腦袋,憤怒到:“小夏,迴來。”


    聲音在狂風暴雨中迴蕩,夏明在雨中奔跑,一身白色襯衫早已被雨水浸的濕透。


    洪開文跟在夏明身後,身上除了天上的雨水,還有夏明每一步落下,濺起的泥水。


    “拆遷啊,搞得滿地都是泥,到處都是灰塵。”


    怯安用鏟子鏟起剛剛被他掃到一起的灰塵。


    “是啊,我的毛上都沾滿了,你也不給我洗洗。”


    肥胖的加菲貓,靈活的身子跳到櫃台上,舔著爪子。


    “一百多歲的老貓,自己不會去洗。”


    怯安走到窗邊,將灰塵倒進窗簾下的垃圾簍裏,拍了拍手上因為打掃而沾染的灰塵。


    屋外的狂風,帶起滴滴雨點,落在怯安臉上。


    金絲邊眼睛,倒影著窗外因為拆遷,被圍起來的老舊建築。


    肥胖的加菲貓跳下櫃台,緩步走到怯安身邊,蹭著怯安的褲腿。


    “又是一百年了,那小子可是你這個世紀的第一個客人。”


    狂風帶起的雨滴,打在玻璃窗上,“噠,噠,噠。”好似時間的哭訴,哭訴歲月的無情。


    櫃台上沒有花盆,地上也沒有夏明手滑拉下的小竹筒,更沒有那一粒青色的種子,隻有一本泛黃的小冊子“嘩啦,嘩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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