換了辦公樓,他還是喜歡在高樓層辦公,麵積比之前大了許多,落地玻璃窗非常通透,往下,一眼可以看見地麵螻蟻般的車輛和人群,令人無端生出一種睥睨眾生的感覺,室內卻是一片冷峻的黑色,黑色大理石地麵,黑色辦公桌,黑色沙發。

    季少傑就在這一片黑色裏,穿一件柔軟的灰色v領毛衣,黑色休閑長褲,抵在辦公桌上,長腿支地,端著下巴,對她們微笑,那深邃的眼底,是一點與窗外的天空唿應的微藍色。

    在辦公室裏,他也穿得這麽休閑。

    其實四年前,他已經很少穿嚴肅的正裝,近年,他已經可以穿著任何休閑裝與人談生意,隻要他願意,甚至家居服睡衣也行。以他如今的身份和身家,不再需要任何外在的配襯。

    這個人,遠遠看去,隻覺他優雅高貴,近看,卻覺得他身上舉手投足皆是經過時間沉澱之後的成功人士氣息。

    這年頭,年輕少男可以秒殺一眾師奶,他這款成功熟男卻絕對屬於少女殺手級的。

    鍾靜言幾乎一路聽見鄭曉宣咽口水的聲音。

    這樣來找他,鍾靜言以為他至少會有點不自在,哪知她還是高估了這人。

    他神色自若地讓羅秘書給她們上冰淇淋,詢問她們逛了哪些地方,吃了什麽東西。

    鄭曉宣搶著迴答了他所有的問題,狗腿的表情令鍾靜言不忍直視。

    其實他們昨天才見過麵,甚至……在私房菜館的洗手間裏他們還激烈地做了一場,可是不知道為什麽,鍾靜言卻覺得與他之間突然隔了很遠。

    她握緊了手指,指上那個小圈咯得她皮膚鈍痛,仿佛在提醒她,昨天她是單身,今天,她是已經訂了婚的人。

    “大叔,您的辦公室好氣派啊……”

    “大叔,您身上的衣服是什麽牌子的?一定很貴吧?”

    鄭曉宣用段數極低的方式與季少傑套近乎,並且一直使用敬語。

    鍾靜言知道他平時最不愛聽別人叫他大叔,不過此時也沒心思理他。她煩惱地往嘴裏填冰淇淋,雖然這樣氣衝衝地趕過來了,但是對這人,她心裏總歸有點發怵,而且他又是這樣笑著,那怒氣和煩躁憋得緊緊的,一時卻不知道怎麽開口。

    “為什麽要這樣做?”她突兀地說。

    說完才發現,大叔已不知何時坐在她的旁邊,正拿濕紙巾為她擦嘴角的白色奶沫。

    她突然開口

    ,鄭曉宣被嚇了一跳,不過上一秒鄭曉宣也處在驚嚇中,——被大叔溫柔的動作給嚇住。

    季少傑不動聲色,擦完嘴角,又拉過她的手指,逐根擦拭,“什麽?哪樣做?”

    “你為什麽這樣對我哥哥?我知道是你做的,對嗎?就像你讓人突然封了漢唐酒店一樣,對嗎?”她反正豁出去了,氣咻咻地奪迴自己的手。

    季少傑懶懶地將那幾根粉色的手指重新拉迴懷裏來,語調波瀾不驚,像就說今天早上開了個管理人員例會一樣,“隻是給他們一點小小教訓,警告一下而已,如果他們聽話,很快會沒事。”

    “我哥哥當然會沒事,他們又沒有做什麽壞事。”鍾靜言臉頰鼓得像隻充滿氣的紅氣球,“我隻是來警告你,不要再對他們玩什麽手段,要不然,我不會原諒你”。

    季少傑笑了,她的威脅,就是“不會原諒”他。

    這聽似幼稚的話,隻對在乎她是否“原諒”的人才有效果,那麽,她也知道他是在乎她,愛她的?

    他徑自幫她擦完右手擦左手,在換過一隻手的一瞬間,他的身體猛然僵住。

    那枚小小的金色飾物,刺得他眯起了眼睛,眼底微藍的光芒被寒冷的冰霜一寸一寸凍結。

    鍾靜言沉浸在自己的情緒裏,沒有覺察到他身上氣息的改變,“你……能保證以後不再找他們麻煩嗎?”

    “不能!”季少傑的語氣突然之間像結了冰,不光語氣,周身散發出的氣息,也突然變得凜冽之極。

    他緩緩將鍾靜言戴了戒指的那隻手舉起,指下用了五成力道,那金燦燦的戒指,就隔在他與她的麵孔之間,“不僅會找他們麻煩,而且,我要讓他們付出想像不到的代價。”

    他的樣子那麽可怖,額上青筋隱現,太陽穴突突跳動著,藍眸的光芒那麽冰冷,鍾靜言嚇壞了,手骨都快被他捏碎,明明是理直氣的,此時,卻居然不敢迴視他,“你,你先放開我。”她的身體本能地朝手指傾過去,疼得直吸冷氣。

    “那個,大叔,我覺得你是不是先放開落落的手……”鄭曉宣看看情勢不妙,終於收起色心,站起身試圖將他們的手掰開。

    “你,真的和鍾震文訂婚了?”他剛才的篤定、慵懶蕩然無存,變得滿身戾氣,似乎又迴複到了四年前初見鍾靜言時的樣子。

    “我……”這一刻,鍾靜言心裏竟然湧起強烈的內疚。

    他像一隻受傷的獅子,

    英俊的麵孔變得有點扭曲,指關節捏得泛白,兩眼都是嗜血仇恨的光,好像想把她吃了一樣。

    兩個女孩縮成一團,竟然不敢說話。

    良久,鄭曉宣終於鼓起通氣,頂著被人一拳砸死的風險說,“大,大叔,那個,咱們有話好好話,咱先別生氣。落落從小就跟她哥哥要好,訂婚也是遲早的事……”

    “你見過做人四年老婆還跑去跟別人訂婚的嗎?”

    他目光在鄭曉宣臉上一繞,鷹隼般,嚇得鄭曉宣打了個激靈,磕磕巴巴地說“老……老婆?大叔的意思是,你們早已經結婚了?”

    “沒有,我不是……”鍾靜言被那人捏著指骨,冒著冷汗分辨。

    “現在不是,馬上就是了!”

    季少傑斷然摔開鍾靜言的手,冷著臉站起身,掏出電話:

    “結婚登記要辦什麽手續?”

    “我不管!讓他們馬上過來我辦公室,現場辦理!”

    “照片過來這裏現拍!證件都是齊的!”

    ……

    鍾靜言和鄭曉宣麵麵相覷,瞠目結舌,這,這人是要鬧哪樣?

    他電話一個又一個撥出去,命令一個接一個下,語氣不善:

    “幫我去買結婚戒指……我又沒買過,哪知道什麽牌子?總之越大越好!”

    “幫我去選一捧花……什麽花?結婚該用什麽花你就買什麽花,買不好你別幹了!”

    ……

    兩個女孩石化了,在心髒還沒有完全凍住之前,鄭曉宣呆呆地問:

    “大叔,您這是,要和我們落落結婚嗎?”

    “沒錯!”季少傑打完電話,麵無表情地端起水杯喝了一口,他老人家下了半天命令,口渴了。

    “那個,這些事都讓別人去幹了,您幹嘛啊?”

    “我?”季少傑聳聳肩,麵色稍緩,“自然有更重要的事情做,沒辦法讓別人幫忙的事。”

    “現在,鄭小姐,您還需要留下來參觀我們兩夫妻辦私事嗎?”他嘴角一挑,勾起一絲戲謔。

    “可以嗎?”他的意思那麽明顯,鄭曉宣雙眼小火花直爆,目光急吼吼落在季少傑褲子拉鏈處。

    季少傑終於黑下了臉,將她轟了出去。“你先去外麵坐著等,一會由你做女方見證人。”

    “不要走,鄭曉宣!你留下來幫我!”鍾靜言拉

    住她胳膊叫。

    無奈季叔氣場太過強大,鄭曉宣僅用一秒鍾稍作權衡就叛.變了。

    出門那一刻,她朝鍾靜言吐了吐舌頭,想起剛才大叔為落落擦唇掠發的樣子,這樣一個男人,成熟,多金,溫柔卻又霸道,嗯嗯,那玩意兒也大,他應該會讓落落幸福吧?

    “卡嗒”!季少傑頂著鄭曉宣的鼻尖,將辦公室的門落了鎖。

    迴身,與鍾靜言愕然驚怕的視線相交,有一些兩個人都不懂的情緒在空氣裏交換著。

    他麵無表情,一邊往她這邊走,一邊竟動手脫衣服,等走近她身邊的時候,身上已經隻剩下一條性感的子彈內..褲,勁瘦有力的男性身材就這麽暴露在光線充足的空間裏。

    “你想幹什麽?不要過來……我跟哥哥已經訂婚了,我們不能再……”鍾靜言一步步後退。

    話未說完,她纖巧的下巴已被狠狠捏住,那人眼神炙熱得像要燒起來了,咬著腮幫子,“鍾靜言,你夠狠!你做得真好!竟敢跟別人訂婚。”

    “我捂了你四年,一點都捂不熱嗎?就是塊石頭多少也該有點感覺吧?我究竟不該對你心軟,早就該對你來硬的,逼著要你,逼著跟你結婚,逼著讓你給我生兒子……”

    鍾靜言嚇得跳起來,她才二十二歲,她從未想過有一天她會大著肚子,肚子裏揣一孩子……那畫麵太恐怖。

    “不要,季少傑,你,你少逼我,你以為我還是18歲嗎?我現在不吃這套。”

    她跳起來的時候,額頭撞到了季少傑身上,赤..裸的肌肉,結實而有彈性。

    她的心霎時漏跳了半拍,退後好幾步。

    他沉著臉,慢條斯理地脫去身上最後一條蔽體內褲,那根黑紫色的大東西彈動出來,在空氣裏抖動,鍾靜言似能聽見那東西“霍”地破空之聲。

    她白著小臉,圍著沙發轉圈圈,一邊思考著跑過去打開大門逃出去的可能性有多少。

    “昨天……我已經下決心是最後一次了。我不會再和你……”

    “所以呢?所以你昨天才那麽主動?”

    他也不去捉她,就那麽光著身體,坦然站在那裏,老神在在地似笑非笑。他有足夠的耐心玩貓捉老鼠的遊戲。

    “你,你欺負我!你幾年前就說過,不會再欺負我的。”他越是不動,站在那裏,卻越是可怕,她終於哭了,像是預感到有些事不可避免。

    為什麽總是這樣,在哥哥們身邊,她總是溫暖的,開心的,可在他的身邊,總是絕望的,無奈的?

    “不這樣,你能老實聽話嗎?”

    “敢偷偷答應別人的求婚?你膽兒夠肥的啊?”

    “小白眼兒狼,這幾年,我把你寵得沒邊了。”

    他說一句,臉色便黑上一分。他從來就不是什麽好脾氣的人,碰上別人,他可以笑裏藏刀,可以泰山崩於前而麵不改色,可是,隻要碰上她,便總是無法控製自己的情緒。

    目光一沾她的邊,他就不是他自己了。

    這次,他是真的生氣了。

    他自己也知道,以前,他的性子暴戾古怪,浮躁,玩世不恭,可這幾年,有了她,他變化很大,心態變得平和寬厚,真正具有了爺爺和外公希望的上位者氣度,連setven都說他現在陰陽調和了。

    這話,他聽著發笑,可心裏滋潤。

    每次,他在國內,隻要想到這個世界上,有那麽一個嬌嬌軟軟的小東西,她朝你發脾氣,撒嬌,讓你一次次無奈遷就,一次次溫柔妥協,她令你渾身舒..爽,充滿力量,充滿希望,——真的,隻要想想,撫摸著地球儀上她所在的那個地方,或者隻是注視著她的照片,他就心裏滿滿的,歡喜得全身發抖,哪怕她朝他吐口水,撒尿,哪怕她要吃他的肉他都願意,這種狂烈得有些變..態的情緒,除了他自己,無人能懂。

    他什麽都寵著她,隻要她想要的,天上的星星也願意摘給她。隻要,她肯安靜地被他抱在懷裏。

    他以為,她多少是有些愛他的。

    在漢唐大酒店,以他的性子,根本不會給她上台機會。雖然那晚傳過來的消息,鍾震聲不會出席比賽,但畢竟是在本市,難保沒有有心人認出她,會傳開去。

    可是,他就存了那麽一點僥幸,對她,他越來越不忍心拒絕。

    可全部都是僥幸嗎?以他在商界這麽多年,他早知不能給對手一點點機會,對敵人仁慈,就是對自己殘忍,這道理,他,比誰都門清。他不過是想試,想賭,想確定,經過了四年,即使她的那兩個勞什子哥哥纏過來,她也會選他!會愛他!會跟他走!

    對他這樣的人來說,這才叫贏,這才叫完整的擁有。

    當你愛上一個人,你會變得貪心,會希望全然的擁有,包括她的身和心。

    那晚在高速路上找到她,她選擇了跟那兩兄弟

    走。

    在私房菜館門口,她再次選擇了別人。

    他一直在想,也許,她需要時間,她還那麽小,又被他寵慣了,哪裏分得清什麽是愛呢?

    乍然重逢,她都沒有將自己交給別人,這不就是愛他的證據?

    可是,他今天看到了什麽?這個小傻瓜,她沒有將身體給別人,卻答應了別人的求婚!終究,她的心,還是屬於別人的。

    那一刻,他發覺自己身體都在搖晃,是疼痛?是害怕?也許都有。

    他敗了,敗給了那兄弟,敗得這麽徹底。

    隻要想到,有一天,她將走出他的世界,去另外的世界對著別的男人笑,他的心就像被撕裂了一樣,整個世界一片黑暗。

    就是這種感覺!瓊瑤,矯情,卻又真實。

    如果注定得不到她的心,那麽,他一定要得到她的人!必須得到!

    這一刻,他猛然懂了一句話,你把心給了一個人,就意味著無論是喜悅還是疼痛,都由那個人來主宰。

    他良久沒有說話,隻是目光陰鷙地盯著她,就像盯著一隻關在籠子裏的獵物。

    鍾靜言應該發抖,應該害怕的,可是,或許是隔著遠遠的距離,在她印象裏總是對一切慵懶從容、淡漠高高在上的大叔,看起來竟那麽的孤獨脆弱。

    他的眼神依舊是陰鷙,甚至顯得有些陰森,可是,他這麽望著她,仿佛她是他生命中唯一的光芒,一旦失去就會死去的唯一的光芒。

    她的心髒縮成一團,不是因為害怕,亦不是因為膽怯,她隻是覺得心酸。

    她清晰地認識到,最起碼,這一刻,她的心,是偏向大叔的,這麽高傲的一個人,她不要他這樣傷心,半分也不要。

    “不要這樣!不要這樣看著我……”

    他感覺到了她的顫抖,以為她是害怕。

    他遠遠地冷笑,“怕什麽?我舍不得殺你,甚至舍不得打你。”

    他俯身從保險櫃裏拿出幾個本子,“啪”地扔在辦公桌上,“這是你所有的證件,在那些人進來之前,你拿迴去,我們便結不了婚。”

    她的那些證件本來都放在學校安排的酒店裏,後來她有打電話迴去,學校方麵說沒有找到。

    一定是他找了沙麗,沙麗不知道情況,便拿給了他。

    鍾靜言狐疑地看著那人,不敢相信他突然變得這麽友好。

    他抽出一枝紙煙,想起了什麽,沒有點燃,隻是在桌上彈了彈,挑眉看她。

    “你休想我過去,你休想……”她咬著唇瞪他,這人,他才沒這麽好。不打歪主意幹嘛那隻鳥還那麽大?

    作者有話要說:今天晚些爭取二更。群麽麽……

    表霸王我……親愛的們,耳機需要留言作動力……

    下章,親們懂的……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寵無下限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耳機與鼠標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耳機與鼠標並收藏寵無下限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