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別打了!”她在養父母麵前一向算是乖巧,此時不知哪來的力量,大吼了一聲。

    這一聲很突兀,以至於鍾邦立的手也停了下來。

    “落落,你……你年紀太小了,根本不知道你的兩個哥哥對你做了什麽!”鍾邦立喘著氣,顫聲說。

    “我知道,爸爸,那些我全都知道!”落落纖柔的身軀微微發著抖,但聲音絕然而清晰,“我喜歡哥哥,哥哥們也喜歡我!那些事情都是我自己願意的!我並不覺得那是什麽醜事!爸爸,請您,請您同意我們在一起。”

    鍾邦立震驚得說不出話來,麵前的女孩倔強而勇敢,帶著一種毫無道理可言的自信,他滿肚子的大道理想教訓他們,可麵對這不知世事的丫頭,喉嚨裏像被硬塞進去一塊石頭,就像給一個幼兒園的孩子講毛論鄧選般令他突然生出無力感。

    良久,他手中抖著的鞭子,重新沒頭沒腦更加用力地抽在兒子們身上,“她小,不懂事,你們呢?你們也小嗎?你們……你們想氣死我!”

    “爸爸!”震聲疼得全身發顫,不敢躲避,卻說:“爸爸,我們對落落是真心的!”

    這句話令鍾邦立幾乎生出一種身在噩夢中的錯覺,“你……你說什麽?”

    震聲耳上的血流得半邊臉都是,聲音卻響亮而堅定,“爸爸,媽媽,我們知道這件事情驚世駭俗,你們很難理解。但是,我們不能沒有落落,落落也不能沒有我們。”

    “從小,你和媽媽各忙各的,除了工作你們何曾記得還有兩個兒子?我們在你和媽的眼裏算是什麽?閑下來時放鬆用的一本書?還是天冷時暖腳的拖鞋?除了供我們吃喝,讓我們上學,你們還管過我們什麽!這麽多年,我們隻有落落,她也隻有我們,為什麽我們不能在一起?如果,如果你們不能接受這件事,那麽,震文和我現在已經有能力照顧落落。”

    才隻是二十二三歲的年輕男孩子,眉目裏卻已有了成熟男人的果斷和毅決。鍾邦立和馬華此時才恍悟,兩個兒子學習一直非常優秀,大學畢業後卻並沒有選擇繼續深造,而是堅持早早踏入社會,卻原來,他們是早計劃好的,早計劃好有這麽一天,長硬了翅膀好隨時帶著落落離開。

    麵前幾乎長得一模一樣的兩張臉,連他們做父母的都常常分辨不清,此時,連那濃眉裏挑起的執拗和孤勇都是一樣的。就像是被卷入湍流的小舟,跌跌撞撞向著岩石碰去,哪怕是粉身碎骨,哪怕是片甲不留……兄妹相戀也就罷了,

    雖然說出去不太好聽,但畢竟沒有血緣關係,然而竟然是兩兄弟同時和一個女孩……這在鍾邦立是連想都不敢想的事情,居然被他們說得如此坦然!

    鍾邦立心裏百味雜陳,仿佛一下子老了十歲。手中的鞭子,一點點軟軟地倒垂在地上。

    馬華突然厲聲說道,“你們弟兄兩個是鬼迷了心竅嗎?這個野丫頭有什麽好?值得你們為她與自己的父母反目?甚至不惜離開這個家?我們不管怎麽樣,也生你們養你們一場,難道就比不上一個來曆不明的野丫頭重要嗎?”

    來曆不明的野丫頭!

    落落心中一痛。隨著哥哥們一次次揚起的拳頭,爸爸一年年的高升,這句話有多久沒有聽到有人說過了?如此遙遠,卻又仿佛一直就蟄伏在那裏,毒蛇般等待著隨時竄出來咬她一口。

    “媽媽!”

    “老馬!”

    父子三人幾乎異口同聲!

    驚懼,責備,不滿,埋怨,這些表情卻更加刺激了馬華,心,是那麽痛,鍾家的男人們是著了什麽魔?這個野種她們母女倆又算什麽東西?憑什麽?她們一個又一個憑什麽來搶走她的一切!

    她轉過身,麵對著鍾邦立,後者正不滿、不悅、厭棄地皺眉瞪著她,那眉,還是如年輕時那般英挺,那眼,已生皺褶,卻沒有妨礙這個男人更加魅力勃發——還是她心底的樣子嗬!一日日老去的,似乎隻有她而已。此刻,隻因她說了那麽一句話,鍾家的三個男人便都用這般的神情瞪著她,似乎她是他們的敵人,哪怕,她其實是他們的妻和母,哪怕,她與他們在一起生活了半輩子,哪怕,那個丫頭,真的就是個來曆不明的野種。

    她竟然無比嫉妒和怨恨。

    她深吸了一口氣,腰板挺得很直,頭昂得很高,一字一頓,仿佛用盡了畢生的力氣隻為了說出這一句,“鍾邦立,你,還看不出來嗎?這個野種,這麽小就會勾引男人,一次爬上兩個男人的床,就跟她媽沈楓一樣下賤!一樣淫*蕩!”

    昨天是怎麽結束的呢?她又是怎麽迴到房間的?這一覺睡得這樣沉,什麽都不記得了,隻有力氣用盡之後深深的疲乏。

    落落醒來,眩暈、眼澀、全身無力,骨頭發痛、頭重如鐵,喉嚨裏似乎塞進一把稻草,幹幹癢癢。

    就像自地獄中迴來人世,三魂七魄都還沒有歸位。

    房間裏暗暗的,她特意挑選的黑色帶銀蕾絲窗簾沉沉低垂著,床上隻有她一人,盛

    夏,忘記開空調的房間裏,她蜷成一團,腳向腳取暖。哥哥們……

    心痛,慌亂,惶然,這時才湧上來。如同末日來臨。

    外麵浠浠瀝瀝的隱約一點聲響,似乎下雨了。

    下雨了,能不去學校麽?能不麵對任何人麽?

    她強打起精神,撫著額,輕咳著,光腳走過去拉開窗簾,“嘩”的一聲,外麵豔陽高照,白雲朵朵,院子裏那棵芭蕉樹綠意瑩然的反光,晃花了她的眼,竟然是晴天。

    她的心情,就那麽突然的好了。

    又是嶄新的一天,就像最擔心的一門功課已經考過。最壞的事情已經發生了,有什麽坎是過不去的呢?反正這一切遲早要來的!就算天塌了,還有哥哥們呢。

    她洗盥過,換上一身粉紅色的短袖短褲運動套裝下樓去。

    樓下靜悄悄的,陳阿姨在收拾餐桌麵,看來早餐時間已經過了。

    她如往常一樣走過去,端起她的溫牛奶“咕咚咚”一口喝完,拿了一塊三明治往嘴裏塞,含糊地問陳阿姨,“我爸我媽我哥呢?”

    “都出去了,剛走。震聲震文囑我不要叫醒你,讓你好好休息。”

    她“哦”了一聲,抄著書袋,嘴裏塞得鼓鼓囊囊的往外走,“我上學去了。”

    陳阿姨在後麵跟著叫:“讓小劉送你去!”

    她走得很急,並沒有叫上司機小劉,出了門才想起來,今天是周日,學校都放假了,那麽去哪裏呢?

    她緩了腳步,沿著馬路牙子走了一段,忽然又加快腳步小跑起來。

    作者有話要說:加更哦,親們!嚶嚶……掩麵,看官都是嫖完就走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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