臘月初八,天已寒,地已凍。


    冷風吹過,寒如刀鋒。


    黎都城西山皇陵,鬆柏雖青,但野草早已枯黃。


    皇陵正門大開,守陵人早已點燃了香燭,整座皇陵香煙繚繞,宛如人間仙境。


    天黎國皇帝陛帶著皇子、王爺、大臣已經列隊完畢,正準備進入皇陵祭拜。


    這時,傳來了警戒甲士的警報,有人要行刺天黎國的皇帝。


    沒人看到是誰動的手,但見空中幾道寒光,直奔天黎國皇帝魏文平而去。


    於躍見那幾道寒芒心中一動,同時手上的飛劍已然射出,迎上空中的幾道寒芒。


    當當當……


    幾聲脆響傳來,空中的寒芒與於躍的飛劍同時向後飛出。


    於躍的飛劍落迴到手中時,他的身形也隨之躥了出去。


    “護駕!”皇陵周圍的甲士開始聚攏,很快將皇帝、皇子以及一眾大臣圍在了中間。


    隨行的鄉紳個個臉色蒼白,一個個戰戰兢兢,他們可沒有甲士保護,所以是生是死隻能聽天由命。


    ————


    於躍的身形已經到了西山腳下,他發現了一道人影,這人影身材健碩,行動敏捷。從身形上看,很像草原上的漢子。


    於躍當然不能讓他跑了,腳下加緊,速度比前麵那健碩的人影更快。


    眨眼工夫,兩人已經跑到了荒郊,而這時於躍對著前麵的人影喊道:“北野信,你停下!”


    於躍是個修士,而且前麵疾奔的漢子絲毫也沒有隱藏氣息,所以他早已認出了對方,隻不過在皇陵附近不便叫住對方,所以才追到了荒郊才開口。


    前方的人影聽到於躍的喊聲,身形一頓,漸漸止住了身形。


    “真的是你?”北野信已經迴過身來,雙眼不可思議地看著於躍。


    “當然是我,東方、西門和慕容是不是也來了,你找到他們,去城中靈獸閣,我迴去之後和你們詳談。”於躍知道這裏雖然是荒郊,但是卻不是談話之地,於是對北野信丟下一句話,便朝著西山皇陵而去。


    ————


    “怎麽樣了?找到人了麽?”祁老元帥和太子見於躍迴來了,一臉關切上前問道。


    於躍搖搖頭道:“對方速度很快,我又怕是調虎離山之計,沒敢繼續追趕,不過我已經有些線索,容我慢慢查來。”


    於躍沒有說實情,這件事情不能讓皇帝和太子知道,那會影響九仙宗日後的複興大計。


    “既然他們已經跑了,那就先不要管了,你還是留在這裏護駕吧!”太子說道。


    這次皇帝祭祖,並沒有帶皇宮大內那些修士護衛,個中緣由無非是這些人都是天獸宗的人,皇帝和太子如今對這些人並不信任。其實,這次祁老元帥非要將於躍拉過來,也是怕出什麽亂子,於躍同樣是修士,而且還有驅使妖獸的本領,將他拉過來,也能安心一些。沒想到這次將於躍拉過來還真對了,若沒有他,今日皇帝陛下就真是在劫難逃了。


    雖然皇陵的刺殺讓大家心中都有些害怕,不過這祭祖禮卻還得繼續下去。禮部尚書是祭祖儀禮的主持者,皇帝陛下先做什麽,後做什麽都由他來安排。實際上,這些禮節已經流傳了數百年,是曆代皇帝傳下來的。


    皇帝祭祖很繁瑣,從巳時開始,一直持續到了未時才結束,然後皇帝起駕迴宮,西山皇陵再度恢複了平靜。


    於躍迴到靈獸閣的時候,已經入更了,天色暗淡,繁星點點,襯著彎彎的月牙,略顯得有些淒涼。


    “閣主,您迴來了!”靈獸閣有值班的夥計,見於躍迴來了,急忙上前。


    於躍雖然有些疲憊,卻依舊微微一笑道:“今日可有什麽人來找我麽?”


    夥計聞言連忙道:“有的有的,有四個人來了靈獸閣,被羅護閣帶到了與您房間相鄰的幾間客房,現在應該還沒有睡下。”


    於躍點點頭道:“好了,你也早點休息吧!”


    於躍說完,上了樓閣,很快便到了自己的房間。


    於躍的住所在靈獸閣的最高層,與雲劍宗修士所住的客房刻意分開,如此雙方便盡可能保持距離,兩不相幹。


    於躍到房間前時,發現羅通的房間還亮著燈,裏麵人影閃動,正在吃酒聊天。


    “你們聊得還挺熱鬧啊!”於躍推門進了房間,那房間中正是羅通、東方白、西門青、北野信和慕容蘇。


    北野信看了看於躍道:“我說你究竟在搞什麽鬼,跑到這開一家靈獸閣也就罷了,為什麽要阻止我們殺那個狗皇帝?”


    於躍隨意拉了把椅子,坐下來說道:“你們為什麽要殺一個凡俗帝國的皇帝?”


    北野信道:“你難道不知道嗎?我們九仙宗九是被他聯合天獸宗給害的。我們幾個琢磨著天獸宗我們惹不起,可是這狗皇帝一定要殺了,為死去的師兄弟報仇。”


    “你們怎麽知道是皇帝聯合天獸宗謀害九仙宗的?”於躍微微皺眉問道。


    實際上,九仙宗出事那天,這幾個人都不在,所以那場戰鬥他們並沒有參與,既然沒參與自然不了解狀況,可他們如今卻篤定是天黎國皇帝聯合天獸宗要對付九仙宗,這其中肯定有什麽因由。


    “我當時不在九仙宗,迴去時發現那裏已經變了,雖然依舊有九仙宗的門人,可是卻到處都是帶著妖獸的天獸宗修士和穿著甲胄的甲士。後來,東方、西門和慕容也相繼到了,我們一商量,就從中抓了一個九仙宗千竹峰的弟子問了,他說現在他們也是被逼無奈,是天黎國的皇帝聯合天獸宗攻上了九仙宗。九仙宗一戰宗主和幾位長老都失蹤了,剩下他們這些弟子,隻能委曲求全。”北野信將過往的經過,與於躍簡述了一遍。


    “我說你們幾個,想得也太簡單了。你們有沒有想過,為什麽九仙宗那麽大的宗門,如此容易就落到了天黎國和天獸宗的手中?說是天黎國和天獸宗圖謀九仙宗也不錯,但導致九仙宗基業被毀的罪魁禍首還是九仙宗出了叛徒,如果不是他們將天黎國甲士和天獸宗的修士引入九仙宗,他們又如何能輕鬆掌控九仙宗?”於躍皺著眉頭道。


    北野信聽罷也皺起了眉頭道:“你是說我們九仙宗出了內鬼,所以才會遭此一劫?”


    說話時,北野信的臉上掛滿了難以置信的神色,不隻是他,東方白、西門青和慕容蘇也是一樣的。


    於躍看著眾人的表情,知道羅通肯定沒將事情告訴他們,於是道:“我是親眼所見,親耳所聽,孫龍虎、鄒戰龍與天黎國九皇子和天獸宗合謀定計,在正月十五的晚上對九仙宗下手的。而且那孫龍虎、鄒戰龍夥同赤鬆峰、千竹峰、雲闕峰、玉磬峰、問天峰、靈牙峰的掌峰在宗祀上將神仙醉放入香燭之中,這些人其實才是毀滅九仙宗的罪魁禍首。至於那個皇帝,當時他是被天獸宗的封心蠱控製了,如今雖然封心蠱已經解了,但境況卻並不好,我在這裏開這間靈獸閣,就是為了與天黎國皇帝聯合起來,先講那些叛宗之人鏟除,重振九仙宗,然後再圖謀對付天獸宗。”


    北野信、東方白、西門青和慕容蘇的臉色都變得極為難看,他們一直以為九仙宗落到今天這地步,是因為天獸宗與天黎國這兩大外敵造成的,沒曾想在九仙宗內部還有內鬼


    “於躍,你打算怎麽辦?”東方白是這些人中最冷靜的一個了,現在他知道於躍說的多半不假,但他卻不知道於躍的下一步打算是什麽。


    於躍道:“如今我已經與皇帝、太子搭上了關係,但是光憑我們幾個,想要重振九仙宗,是根本不可能的,現在最關鍵的是找到宗主以及在那一戰中失蹤的幾個長老,有他們坐鎮,再加上天黎國世俗力量的助力,我們才有機會重新奪迴九仙宗。”


    沒有遇到北野信、東方白、西門青和慕容蘇之前,於躍與羅通隻打算一切從長計議,可現在多了北野、東方、西門和慕容四個,他們也並不顯得那麽孤零零了,應該可以初步展開九仙宗的複宗計劃了。


    北野信、東方白、西門青和慕容這四個人在離開九仙宗後,顯然也並沒有偷懶,如今他們四個的修為也已經跨過了聚靈境的門檻,雖然隻是聚靈境第一層初期,但是實力卻也不算弱了,大家合到一起,應該已經能做些事了。


    “我師父說過,如果九仙宗還在,他會一直留在九仙宗,如果不在了,他會去一個地方,我想我該去那裏看看,如果那一戰他還活著,應該迴去那個地方吧。”北野信道。


    東方白似乎也想起了什麽,說道:“我也要去一個地方,說不定能找到我的叔祖父。”


    西門青道:“我的伯祖父沒有給我留下什麽話,不過我想迴一趟青州老家。”


    剩下的慕容蘇卻低下了頭,他的手裏拿著一塊已經破碎了的玉符,眼神充滿了哀傷。


    這玉符,正是他師父白長文的本命玉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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