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離端著小酒盅,品著十八年的桂花釀,表情那個享受。


    於躍怎麽都不理解,幾道菜肴,一杯酒而已,至於那麽陶醉嗎?


    楚離似乎看透了於躍的心思,於是道:“你年紀還小,哪裏知道生活的美好,等你到了我這般年紀就明白了,好吃好喝的,比什麽都強。”


    於躍對楚離的話並不認同,卻也沒反駁,隻是想起了他前番的話有些好奇,於是道:“楚前輩,吃喝的本事我肯定是不如您的,不過我記得剛才您說論起吃來,天黎國您是第一,但不知這喝酒,您能排到第幾?”


    對於吃,於躍還多少能理解些,但是對於酒他就不了解了,他不明白楚離是如何嗅嗅酒味便斷出酒的年份的。


    楚離來了勁頭兒,臉上掛著一副世外高人的神秘笑容,對於躍道:“若論吃,我肯定第一,不過論喝酒,我就差些了,現在勉強能排在第二位吧。”


    楚離的話倒是讓於躍意外了,他也沒想到楚離此時倒謙虛了,於是問道:“不知這飲酒第一的人是誰?”


    “當今世上品酒的大家很多,也不敢說誰第一,不過在我天黎國,卻有一位奇人,此人叫柳菱,他可是酒中豪家了。”說到那個神秘的柳菱,楚離是一臉的尊敬崇拜,好像這人就是無所不能的神仙。


    於躍見楚離的表情,頓時無語,他還第一次見有人對喝酒之人如此崇拜的。


    “但不知這柳菱是何許人?又有何過人之處?”於躍對這個叫柳菱的人也起了好奇心,於是忍不住問道。


    說起柳菱,楚離立刻便嚴肅了,正了正衣冠,對於躍道:“這位柳菱可是酒中豪家,不過卻沒人知道他是哪裏人,他也從來沒說過,此人有一個異能,隻要哪個地方有好酒,就是塵封於地下三尺,他也能給你找出來。還有啊,此人喜好雲遊,可是雲遊從來都不問路,就聞著酒香走,隔著十幾裏,他都能聞著酒香找過去。”


    於躍嘎巴嘎巴嘴說道:“這有點誇張了吧,就算是修士,隔著十裏也聞不到酒香啊!!”


    楚離道:“這你可別不信,此人我還真見過,修為實力我是看不透,那一身聞風辨酒的本事卻出神入化,我默默練了好幾年,都做不到,你說他厲害不厲害?”


    於躍一模腦門,無奈道:“厲害,不止他厲害,前輩你也夠厲害,無聊得厲害。”


    楚離哈哈一笑道:“你不是此中之客,自然不知此中之妙,但對我來說,柳菱就是我一輩子策馬追趕的目標。”


    於躍當真無語,又不能說別的,隻得順著楚離的話問道:“不知這柳菱可有什麽特點,將來我若是有機會遇見也好留意幾分。”


    楚離想了想道:“他的特點很鮮明,每天倒在一頭驢子上,那驢子也沒有韁繩,隨意行走,走到哪裏就去哪。另外這人帶著一個小童子,童子不帶書、不帶筆,就扛著一把大鐵鍬。”


    於躍有些頭大,忍不住追問道:“那童子帶著大鐵鍬幹什麽?難道是用來挖藏在地下的酒?”


    楚離搖搖頭,說道:“我曾經也這麽想,還問過他,不過他說不是。他說讓童子帶著大鐵鍬,就是為了方便,假如他在哪裏遇到美酒,一時不慎喝死了,就讓童子就地把他埋了。他說有美酒的地方定是風水寶地,能葬身美酒旁邊,也算是不虛此生了。”


    於躍傻眼,他還第一次聽人說有美酒的地方就是風水寶地,而且這柳菱不求喝醉但求喝死的大無畏精神,還真讓他有幾分敬佩,當真是酒鬼各不同,個個都驚豔。


    “別犯傻了,來陪我喝一杯,這十八年的桂花釀雖然比不上柳菱找到的玉露瓊漿,卻也是凡俗世界酒中上品了。”楚離說完端起了青花瓷的小酒杯。


    於躍無奈,也隻得端起自己的酒杯,雙手擎於胸前,學著楚離的樣子說了聲:“請”


    一小杯桂花釀三錢,於躍微微昂頭一飲而盡。


    楚離看著於躍直搖頭,似有些心疼道:“這真是暴殄天物啊,多好的酒啊,你就那麽喝了,糟蹋了我這十八年的桂花釀啊。”


    於躍傻眼,許久之後才問道:“楚前輩,這桂花釀可有什麽講究?”


    楚離聞言,放下了手中的杯筷,表情嚴肅道:“這桂花釀可是寶貝啊,你可知道在天黎國南召府一帶有個習俗?”


    於躍搖搖頭,他對天黎國知之甚少,再說之前在九仙宗,也從來沒關心過這個。


    楚離見於躍真是不知,臉色稍微好了些,耐心解釋道:“南召府一帶,誰家生了女兒,便會在女兒出生的那天封上一壇桂花釀,這壇桂花釀會在女兒出閣之日送到婆家,那一天晚上新娘與新郎就以此酒交杯而飲。而在南召府,女孩大多在十六歲之前就嫁了,如果十六歲還沒嫁,這桂花釀也就用不著了,可以拿出去賣了。隻有少數人家,會將這桂花釀封存到女兒十八歲,若十八歲仍未嫁,這酒才拿出來沽賣。所以,這桂花釀在當地又叫花苞酒,花苞你總知道吧,含苞未放就像那未出閣的女子一樣。”


    於躍再度被楚離的話給驚著了,一壇桂花釀,居然能喝出含苞待放大姑娘的味道,當真讓人覺得不可思議。


    “小子,別看這酒是你花的銀子,可你要是這麽糟蹋東西,可休怪我不給你喝。”楚離表情嚴肅道。


    於躍無奈,隻得點頭,接下來二人飲酒論事,這酒都是小口小口呡著喝。


    還真別說,這十八年的桂花釀當真別有風味,不僅入口綿柔,而且迴味無窮,於躍雖不是好酒之人,對這酒也非常喜歡。


    ————


    “各位,可有喜歡聽曲兒的,雲瑤姑娘馬上就到了,如果各位有喜歡的曲目,可以點出來,讓雲瑤姑娘唱來。”於躍和楚離把酒言歡之時,鴻雁樓的夥計穿堂而行,邊走著還邊向周圍的食客介紹著。


    鴻雁樓是黎都第一食府,這裏除了能品嚐珍饈美味之外,自然也有些別的雅趣,比如聽曲兒。


    鴻雁樓唱曲的是一個叫雲瑤的姑娘,隨行的是雲瑤的父親老漢雲海。


    在鴻雁樓的夥計穿廊詢問的時候,雲瑤已經到了,就見她穿著輕粉色長裙,邁著輕盈的步子,直接走到了堂前。這雲瑤生得很美,高挑的身材曲線分明,精致的臉蛋兒,配上精致的五官,絕對是當世罕見的美人兒。


    緊跟在雲瑤身後的,是一個老漢,這老漢大概五十多歲,背著兩個包袱,一個是長方形的,一個是普通的搭肩包袱。老漢的身材比雲瑤高出一頭,精神很好,身穿著灰布長衫,腰間別著一根翠綠的竹簫。


    這兩個人一進鴻雁樓,立刻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或者說是那雲瑤姑娘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這其中自然也包括於躍和楚離。


    於躍見到這兩個人,眉頭微微一皺,並不是因為這女子相貌非凡,而是因為這兩個人都不簡單。


    於躍雖然是修士,但是他與普通的修士不同。他的九仙練體訣不僅是仙宗法訣那麽簡單,甚至都不是普通的仙武雙修。所以他一眼便看出,雲瑤和他的父親那個老漢雲海,都是武道高手,而且是高手中的高手。


    於躍所知道的武道高手中,也就隻有老元帥祁隆能稍稍壓這二人一絲,其他人都不行。


    祁隆是武道十一層的高手,這兩個人應該也已經達到了武道十一層。


    這就讓於躍覺得奇怪了,武道高手不是修士,他們沒有延年益壽的法子,所以這兩個人的樣貌絕對代表他們的真實年齡。


    雲海還好,五十多歲能將武道修為提升到十一層,雖然不容易,但是卻還有一絲可能。可是那雲瑤卻不一樣,這女子絕對不超過二十歲。一個不滿二十歲的女子,就算打娘胎裏就開始修煉,也不可能將武道修為提升到十一層。


    “看出來了?眼光不錯嘛,沒想到你一個修士,居然對武道還如此了解!”楚離看了看於躍,從於躍的表情裏,他知道於對方已經看出雲瑤與雲海並非凡庸之輩了。不過他對於躍倒是好奇了,他出身雲劍宗,號稱仙武雙修,能看出雲瑤與雲海的武道修為也不是問題,而於躍卻隻是個修士,而且他也沒聽過九仙宗有仙武雙修的。


    “這兩個人有如此身手,為什麽會來這裏唱曲兒?就算這鴻雁樓手眼通天,也不至於讓兩個武道境十一層的人來唱曲伴樂吧?”於躍覺得雲瑤和雲海這對父女與鴻雁樓一樣都是那麽不一般。


    此時,楚離懶洋洋對於躍道:“行了,別瞎核計了,他們愛怎麽樣,也不關咱們的事,如果你想聽曲兒,不妨叫他們來唱一曲兒,也不貴隻要兩百兩紋銀而已。”


    於躍輕輕呡了一口桂花釀,對楚離道:“楚前輩似乎跟這裏很熟,跟這一對父女也很熟吧,但不知你們究竟是什麽關係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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