號角聲停了,大殿裏麵再度恢複了平靜。


    再一次的,大殿裏麵的每一雙眼睛,包括黑暗之後的眼睛都轉迴到平台上麵。


    羅伯特抓著是冠站了起來。他不知道這號角聲是什麽意思,代表是誰的末日。


    他隻知道不管有多痛苦,他都必須玩完這場遊戲。


    羅拉娜……是他心中推一掛念的人。


    不管貝克萊爾和卡拉蒙在什麽地方,他都已經幫不上忙了。


    羅伯特的眼睛動也不動地,看著那個站在平台上的金發女人。幾乎是意外的,他的視線轉向艾拉,後者站在羅拉娜身邊,表情被頭盔遮住。


    她比了個手勢。


    羅伯特感覺到了背後的動靜,像是一陣冷風吹向他。


    他轉過身,看見索思爵士走向他,橘色的眼裏充滿著怒氣。


    羅伯特往後退了一步,知道他無法和這個超脫生死的怪物作戰。


    “住手!”他把皇冠高舉起來,對準地麵。“阻止他,艾拉,不然我拚死也會把這樣東西丟到地上。”


    索思爵士無聲地笑著,毫不退縮地進逼,隻要一碰就可以殺人的手伸了出來。


    “拚什麽死?”死靈騎士幽幽地說。“我的魔法會把你變成灰塵,皇冠會掉在我的腳邊。”


    “索思爵士,”大殿中央的平台上傳來了一個聲音,“住手。讓奪得這皇冠的人把它獻給我!”


    索思遲疑了一下,他的手仍然對準了羅伯特,橘色的眼睛懷疑地看著奇帶拉。


    艾拉脫下頭盔,隻看著羅伯特。


    他可以看見她的褐色雙眸中閃爍著光芒,雙須因為興奮而泛紅。


    “羅伯特,你會把皇冠帶給我,對不對?”艾拉大喊。


    羅伯特強自鎮定地說。“是的,”他舔著幹澀的嘴唇。“我會把皇冠帶給你。”


    “衛兵!”艾拉指揮他們走上前。“護送他。


    任何人膽敢碰他,我授權殺無赦。索思爵士,確保他安全地走到我身邊。”


    羅伯特看著慢慢把手放下來的索思爵士。“他仍然是你的主人,小姐,”羅伯特認為自己聽見死靈騎士,輕蔑地哼了一聲。


    索思爵士走到他後麵,他身上所散發出的寒氣差點把羅伯特凍僵。


    兩人一起走下階梯,十分怪異的組合:一個穿著黑色盔甲的透明騎士,拿著沾血皇冠的半精靈。


    艾瑞阿卡斯站在階梯邊,手拿武器的部下不情願地讓開。


    當羅伯特走過他們身邊的時候,看到了許多雙怨毒的眼神,他看見有些人握緊了匕首,眼中有著沒有說出口的意圖。


    艾拉自己的士兵圍上來,不過大半還是靠著索思爵士那股死亡的氣味,讓他安全地走過擁擠的人群,羅伯特開始冒汗。


    戴上此冠者,將君臨天下——但是某天深夜殺手的匕首,可能就結束這一切!


    羅伯特和索思爵士繼續往前走,很快就來到雕成蛇頭的平台底下。


    艾拉站在最上麵,因勝利而顯得無比美麗。


    羅伯特獨自一個人爬上這麽多石階,讓索思爵士站在階梯底下,橘色火焰在眼眶裏燃燒著。


    當羅伯特走到平台的頂端,走到蛇頭的部位時,他可以看見羅拉娜站在艾拉身邊。


    羅拉娜的臉色蒼白,強自鎮定。她瞄了他一眼,一看見那沾血的皇冠,立刻別過頭去。他不知道她在想些什麽。


    這不重要。他可以解釋——艾拉跑向他,抓住他。歡唿聲響徹整個大殿。


    “羅伯特!”她喘息著說。“你和我果然注定要一起統治這個世界!


    你太好了,太棒了!我願意給你一切……任何東西——”


    “羅拉娜怎麽樣?羅伯特低聲問。他微微眯起眼,那雙可以讓人看出來他血統的眼睛,直視著艾拉。


    艾拉迴頭看了那精靈一眼,她的臉色蒼白,眼神僵硬,仿佛是一具屍體。


    “如果你要她的話。”艾拉聳聳肩,她隻對他說。


    “你也會得到我,羅伯特,我們白天可以一起率領軍隊,統治世界。


    晚上,羅伯特!將會是隻屬於我們兩個人的,你和我。”她的唿吸越來越急促,手放在他長滿胡子的臉上。


    “親愛的,把皇冠戴在我頭上。”


    羅伯特看著那雙褐色的眼睛,他看見裏麵充滿了溫暖、熱情和興奮。


    他可以感覺到艾拉的身體貼向他,帶著一些渴望。


    在他們四周,士兵們瘋狂地大喊,噪音像是波浪一波一波地湧上來。


    羅伯特慢慢地將皇冠舉起,不是戴向艾拉頭上而是自己的頭上。


    “不對,艾拉,”他大吼著讓所有人都可以聽見。


    “我們其中一個人會統治白天和黑夜——那就是我。”


    大殿裏麵開始有了轟笑聲,夾雜著憤怒的低語聲。艾拉驚訝地睜大眼,隨即又眯了起來。


    “不要輕舉妄動,”羅伯特抓住她準備掏出腰間小刀的手。他緊緊地抓住她,低頭看著她。


    “我要離開這個地方,”他在她耳邊低聲說。“和羅拉娜一起走。


    你和你的部隊要護送我出去。當我們安全離開這裏時,我會把皇冠給你。


    出賣我,你就永遠沒機會戴上它。


    明白了嗎?“


    艾拉露出輕蔑的笑容。“原來你還是最在乎她?”她低聲說。


    “是的,”羅伯特迴答。他抓緊她的手,從她的眼裏看到了痛苦。


    “我以兩個最敬愛人的靈魂發誓——史東·布萊特布雷德。哈勃·火爐。你相信我了嗎?”


    “我相信你,”艾拉憤怒中夾雜著痛苦。她的眼中再度亮起那不情願的敬佩。


    “你原本可以擁有那麽多……”


    羅伯特一言不發地放開她。他轉過身,走到背對著他的羅拉娜身邊。


    羅伯特抓住她的手。“跟我來。”他冷冷地說。


    士兵的喧鬧聲開始提高,他可以感覺到頭上的黑暗之後,正冷冷地看著底下的權力轉移,看看最後到底哪個強者會出線。


    羅拉娜沒有任何反應。她慢慢轉過頭,晶蜜色的頭發糾結成一團。


    綠色的大眼中一點生氣也沒有。他在裏麵什麽也沒有看見,沒有恐懼,沒有憤怒。


    一切都會沒事的,他默默地想,心中一陣抽痛。


    我會解釋——眼前突然閃過一陣銀光,金色的頭發一晃,有什麽東西打中了羅伯特的腹部。


    他踉蹌地走向前,步履不穩地試著要抓住羅拉娜。


    但是他抓不住她。


    羅拉娜把他推到一邊,撲向艾拉,手抓向艾拉戴在腰間的那輛劍。


    她的行動完全出乎那人意料之外。艾拉短暫地掙紮了一下,但是羅拉娜的手已經放到了劍柄上。


    她動作迅速地將劍從鞘裏麵抽了出來,用劍柄把艾拉狠狠地打了一下,把她打倒在平台上。羅拉娜轉過身跑向平台的邊緣。


    “羅拉娜,停下來!”羅伯特跳向前去抓住她,突然感覺到劍尖已經對著他的喉嚨。


    “不要動,坦賽勒斯,”羅拉娜命令道。她綠色的眼眸中滿是激動的神情,毫不遲疑地舉起劍。


    “不然你就會死。如果有必要,我會殺了你。”


    羅伯特往前一步。銳利的刀鋒刺穿他的皮膚。他無助地停下來,羅拉娜露出傷心的笑容。


    “你看到了嗎,羅伯特!我不再是你認識的那個被寵壞的小孩了。


    我不再是我父親的女兒,隻知道父親宮殿內的事情。我甚至不再是黃金將軍了。


    我是羅拉娜。我不需要你的幫助,也能夠決定自己的死活。”


    “羅拉娜,聽我說!”羅伯特懇求道,走上前去把割傷他肌膚的刀刃推開。


    他看見羅拉娜的嘴唇微微閉起,綠色的眼睛閃動了一下。


    然後,她歎著氣,慢慢地放下劍。羅伯特露出微笑。


    羅拉娜聳聳肩,將他從平台上推了下來。


    半精靈瘋狂地揮舞著雙手,快速墜向地麵。當他落下的時候,他看見羅拉娜手中握著劍,跟著他跳了下來,輕鬆地在他身邊著地。


    他重重地撞上地麵,幾乎沒有辦法唿吸。皇冠從他的手中掉落,在地麵上滾動著。他可以聽見頭上艾拉憤怒的大吼。


    “羅拉娜!”他憋住氣大喊,狂亂地找尋她的蹤跡。他看見銀光一閃……


    “皇冠!把皇冠拿給我!”奇帶拉的聲音在他耳中迴繞。


    但她不是惟一大喊的人。大殿裏麵的所有龍騎將都站了起來,命令自己的部隊往前衝。


    所有的龍都從棲息的地方飛了起來,黑暗之後五個頭的身體俯瞰著這一場競賽,看看最後到底誰是最強的獲選者——適者生存!


    龍人的爪子,地精的靴子,人類鑲著鋼鐵的靴子踏過羅伯特。


    他努力地試著站起來,躲過被活活踩死的命運,他試著要追隨擁道銀光。


    他看見它一次,然後又消失了,消失在這場混戰中。


    一張扭曲的臉出現在他麵前,暗色的眼眸閃爍著怒火。矛柄給他腰部重重一擊。


    羅伯特哀號著倒了下去,大殿這時陷入無比的混亂中。


    黑暗之後那張邪惡卻又充滿魅力的臉上,露出滿意的笑容,她根本不用擔心局勢超出她的預料,因為一切盡在掌握之中。


    羅伯特與羅拉娜兩個可憐蟲,甚至是艾拉,都隻是黑暗之後的棋子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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