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岡納斯提精靈的小船抵達了河的這邊。啊沙裏瓦娜和泰絡斯,前去向劃船的精靈解釋。


    泰絡斯比了個手勢,大夥走出森林的陰暗處,走到河岸邊,雙手離武器遠遠的。


    這樣一來,卡岡納斯提精靈便可以確信他們並無敵意。


    一開始,似乎沒有什麽希望。精靈們以他們簡陋的語言彼此交談著,羅拉娜隻能聽懂其中的一小部份。


    很明顯的他們拒絕和這群人有任何的瓜葛。


    他們身後的樹林裏響起了號角聲。吉爾賽那斯和羅拉娜緊張地彼此對望。


    泰洛斯迴頭以他銀色的手指,指著背後的那群人,另一隻手比著自己的胸膛,以自己的生命為他們擔保。


    號角聲又再度響起,啊沙裏瓦娜也為大夥擔保。卡岡納斯提精靈們終於無可奈何地同意。


    大夥立刻奔進水中,每個人都知道他們的逃亡已經被發現了,追兵想必已經出發搜索了。


    一個接一個的,他們小心地踏進空樹幹所雕成的避難小船。


    除了哈勃之外,每個人都走了上去。老矮人無奈地搖著頭,趴在地上不肯動彈,以矮人語自說自話。


    史東看著哈勃,擔心水晶湖畔所發生的慘劇再度發生,幸好有韋德在。坎德人拚命逗弄他,才半哄半拖地將他從地上拉起來。


    “我們會讓你變成老練的水手的!‘”坎德人愉悅地說,邊用胡帕克杖不停地戳著老矮人。


    “你們才不會!不要再用那東西刺我的背!”矮人大吼。他走到水邊,停下腳步,緊張地玩弄著手上的一塊木頭。


    萊斯一躍跳進小船中,臉上露出期待的神情,伸出雙手準備迎接矮人。


    “快點,哈勃,快跳進船裏麵!”泰洛斯命令。


    “先告訴我一件事。”矮人吞咽著口水。“他們為什麽要叫這條河‘死者之河’?”


    “你很快就會知道了。”泰格斯嘟噥著。他伸出壯碩的黑手,把矮人像袋馬鈴薯般地丟進座位裏。“開船!”鐵匠告訴野精靈,後者早就做好了準備,他的木槳已深深地吃入水中。


    木製的小船很快就順著水流往下飄,向著西方前進。


    長滿樹木的河岸飛也似地向後退,大夥瑟縮在船底,因為撲麵的冷風讓他們幾乎無法招架。


    他們在威靈頓管轄的南方岸邊,看不到任何的生機。


    但羅拉娜可以看見北方岸邊,有著不停出沒的身影。


    她立刻明白,卡岡納斯提精靈並不像表麵上看起來那麽樣的天真,他們毫不懈怠地監視著他們的表親。


    她不禁開始懷疑,到底有多少偽裝成奴隸的卡岡納斯提精靈其實是間諜?她的視線不禁投向啊沙裏瓦娜。


    水流帶著他們速地來到了兩個支流會合的地方。一道由北方流來,他們航行的那條,則是由東方匯流。


    兩條河匯成一條江,向南方奔流入海。泰洛斯突然指著前方。


    “那裏,矮人,就是你問題的答案。”他嚴肅地說。沿著北方的那條河漂過來的是另外一艘船。


    一開始,他們以為這艘船是從港口漂流出來的,因為他們看不見裏麵的人。


    接著他們發現,以空船來說,它吃水太深了些。野精靈將船駕駛到比較淺的河岸邊,讓他們平穩地停著,低頭默默地祝禱。羅拉娜明白了。


    “一艘喪禮船。”她喃喃地說。


    “是的。”泰絡斯懷著哀淒的眼神說著。小船繼續地向前飄,水流把它帶近大夥。他們可以看見裏麵有一個年輕的野精靈,從簡陋的皮製護甲來看應該是個戰士。


    他在胸前交叉冰冷的雙手,緊握著一柄鐵劍。一把弓和一袋箭放在他身邊。他的眼睛緊閉著,陷入了永遠不會醒來的沉睡中。


    “現在你們知道為什麽這裏叫做東——薩拉禮安,死者之河了吧!”啊沙裏瓦娜用她低沉悅耳的聲音說。


    “幾世紀以來,我的同胞都將逝者的遺體迭迴大海,送迴我們出生的地方。


    這也是卡岡納斯提,和我們的表親們起衝突的原因。”她的視線轉向吉爾賽那斯。“你的同胞覺得這是對河川的一種侮辱,強迫我們停止這種習俗。


    “總有一天,飄在這河上的屍體將會是威靈頓或是西瓦那斯提精靈的屍體,身上插著卡岡納斯提精靈的箭。”泰洛斯預言。“然後就會是全麵的戰爭。”


    “我想,所有的精靈馬上就有更要命的敵人要應付。”史東搖著頭說。“你們看!”他指著。


    戰士的腳下的盾牌,那是他所曾麵對的敵人擁有的護具。羅拉娜認出上麵可憎的符號,不禁倒抽一口涼氣。


    “龍人!”


    逆著東——薩拉禮安的旅程十分漫長且艱苦,因為河流十分湍急。甚至連韋德都得拿支槳來幫忙劃船,但他一不小心就把槳掉到河中,為了撿迴來又差點一頭掉進去。


    德瑞克抓住他的皮帶,用力地把他扯迴來。


    卡岡納斯提精靈則用手勢告訴他們,如果他再惹麻煩,就要把他丟下去。


    韋德很快就感到厭煩,看著船外奔流的河水,他想要看看河裏的魚。


    “嗯?怎麽搞的?”坎德人突然說著,將他伸出小手進河中。


    “大家看!”他興奮地說著,手上沾滿一層閃亮的銀光,在晨光中閃閃發亮。


    “水會發光!你看,哈勃。”他對著另外一艘船的矮人大喊?“你看看水裏麵——”


    “我才不要廣矮人咬牙切齒地說著,哈勃奮力地劃著槳;當然,他的努力背後有別的理由。他堅決不往水裏麵看,也因此渾然不覺發生了什麽事。


    “你真行,坎德人。”啊沙裏瓦娜笑著說。“事實上,西瓦那斯提精靈將這條河命名為東——薩剛,也就是‘銀色之路’的意思。


    你們來的時候天氣真不湊巧,一旦銀色的月亮正值滿月,這條河看起來便會像是流著銀漿的河,那才是真正的美景。”


    “為什麽?是什麽造成的?”坎德人興奮地觀察著他的小手。


    “沒有人知道,雖然我的同胞有個傳說——”啊沙裏瓦娜突然閉上嘴,雙須緋紅。


    “什麽傳說?”吉爾賽那斯追問。他坐在啊沙裏瓦娜對麵,也就是船舷邊,他劃船的技術和哈勃不相上下,因為他對啊沙裏瓦娜的臉比對劃船有興趣多了。


    每次當她抬起頭,一定發現吉爾賽那斯正在看著她。隨著時光流逝,她開始迷惘了起來。


    “你們不會有興趣的。”她看著銀灰色的河流,試著躲避吉爾賽耶斯的眼光。“是個有關修瑪的童話——”


    “修瑪!”史東從哈勃和吉爾賽那斯背後說,流暢的動作彌補了前兩個人笨拙的缺憾。“告訴我們這個傳說,野精靈!”


    “沒錯!告訴我們你們的傳說。”吉爾賽那斯保持臉上的笑容。


    “好吧!”她紅著臉清清喉嚨開口道,“根據卡岡納斯提的傳說,在惡龍之戰最後的日子裏,修瑪在世界上四處流浪,試著要幫助那些受害的人們。


    但他十分無奈地發現,自己並沒有力量阻止惡龍的殺戮和破壞。他向諸神祈求一個答案。”啊沙裏瓦娜看著史東,後者嚴肅地點點頭。


    “是的!”騎士說。“帕拉丁迴應了他的祈求,派出了白色的糜鹿。


    但沒有人知道它帶他到了什麽地方。”


    “我的同胞知道。”啊沙裏瓦娜輕聲說,“白色的麋鹿,在經過許多的考驗之後,帶著修瑪來到這裏的一座寧靜森林,在森林裏,他遇見了一名女子。


    美麗,有著高貴的節操,撫平了他的傷痛。


    修瑪和她兩人彼此愛慕。但她一次又一次的拒絕了他的求愛。


    最後,她終於無法否認體內那股熊熊燃燒著的愛火,女子接受了修瑪的愛。


    兩人的歡愉,像是穿透黑暗深夜的皎潔月光。”


    啊沙裏瓦娜沉默片刻,她的眼睛看著遠方,心不在焉地摸著腳下蓋著龍珠的鬥篷。


    “繼續說!”吉爾賽那斯要求。精靈完全放下了劃船的差事,徹底的陶醉在地美麗的雙眼和悅耳的話聲中。


    啊沙裏瓦娜歎了口氣。丟下手中的鬥篷,她的視線越過水麵,落在幽暗的森林中。“他們的快樂是短暫的。”她柔聲說。


    “因為那個女子有個驚人的秘密:她並不是人類,而是隻龍。


    她借著她的法力保持人形。但她太愛他,再也不能欺騙修瑪了。她害怕地告訴修瑪這個秘密,在一天夜裏,她用她真正的外型,以一隻銀龍的形體出現在他眼前。


    她希望他會恨她,甚至殺了她。因為她太痛苦了,甚至失去了活下去的勇氣。但騎士看著眼前光輝雄偉的巨龍,在她的眼中看見他所愛女子高貴的靈魂。


    她的魔法又讓她變迴人形,她向帕拉丁祈禱,希望她能夠賜給她真正的人身。她願意放棄龍的法力和漫長的生命,在人間和修瑪共結連理。”


    啊沙裏瓦娜閉上眼,她的臉色痛苦且泛白。吉爾賽那斯看著她,不明白地為什麽如此這般地感同身受。


    他伸出手,摸摸她的手。她像是隻受驚的野獸,飛快地往後退,整艘船跟著搖晃起來。


    “我很抱歉。”吉爾賽那斯說。“我不是有意要嚇你的。發生了什麽事?帕拉丁怎麽迴答的?”


    啊沙裏瓦娜深吸一口氣。“帕拉丁讓她如願,但是有個可怕的條件。她讓他們倆個看了兩種可能的未來。


    如果她保持龍身,她和修瑪可以擁有屠龍槍的力量,可以擊敗邪惡的龍群。


    如果她變成人身,她和修瑪可以快樂成婚,但邪惡的巨龍將永遠盤據這個世界。


    修瑪發誓,他願意舍棄一切,包括他的榮譽、他的騎士身份,隻求和她終身廝守。


    但她看見說這話時,他眼中的光芒逐漸熄滅。她明白了自己應該要做出的迴答。


    她絕不能容許邪惡的龍群占領這個世界。


    而這條銀色的河流,據說是當修瑪離開她去尋找屠龍槍時,她所流下的眼淚。”


    “好故事,不過有點傷感。”泰索柯夫打著嗬欠說。“修瑪後來迴來了嗎?故事有個快樂的結局嗎?”


    ‘修瑪的故事並沒有快樂的結局。“史東對坎德人皺眉。”但他光榮地戰死在沙場上,擊敗了惡龍的首領,自己也受了重傷。


    我聽說——“騎士若有所思地加上一句,”他騎著一隻銀龍作戰。“


    “我們在冰河裏麵也看到了一隻騎著銀龍的騎士。”韋德愉悅地說,“他給了史東——”


    騎士聞言狠狠地戮了坎德人一下。但卻已經太遲了,韋德這才猛然驚醒,這是個不可告人的秘密。


    “我不知道銀龍怎麽樣。”啊沙裏瓦娜聳聳肩。“我的同胞對修瑪知道的不多。他畢竟是個人類。


    我想他們會流傳這個故事隻是因為這個傳說、跟他們所鍾愛的、眷顧著逝者的這條河有關。”


    就在些時,其中一個卡岡納斯提精靈,指著吉爾賽那斯大聲說了句話。吉爾賽那斯看著她,不明白話中的意思。


    精靈女子笑著說。“他是問你是不是太高貴了,所以不能夠劃船;


    如果是這樣的話,他要叫你自己遊過去。”


    吉爾賽那斯訕訕地對她笑了笑,很快提起槳來幹活。那天傍晚時,甚至連韋德都再度拿起了槳;


    但不論他們怎麽樣的努力,逆流而上的旅途還是十分的艱辛。


    當他們靠岸的時候,每個人的肌肉都酸痛不已,雙手上麵布滿了血痕和水泡。


    眾人合力才勉強把船拖上岸,將它藏在岸邊。“你認為我們已經擺脫了追兵嗎?”羅拉娜疲憊不堪地問泰格斯。


    “這能迴答你的問題嗎?”他指著下遊的方向問道。


    在漸漸變黑的天色中,羅拉娜清楚地看見下遊有幾個黑色的身影。


    雖然他們距離還很遠,但羅拉娜明白今天晚上沒有什麽機會好好的休息了。


    其中一個卡岡納斯提精靈對泰洛斯說了幾句話,比了比下遊的方向。


    高大的鐵匠看著遠方湍急的水流,重重地點了點頭。恐怕接下來的路,反倒會比之前要兇險得多。


    韋德等人與羅德利斯一行人分開,當務之急便是要與他們在約定好的地點重逢。19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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