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呸!根本沒必要和那隻可憐的生物戰鬥。事實上,如果你膽敢傷害那隻龍,會有一半的孩子準備找你算帳,他們都很喜歡她。”


    “喜歡一隻龍?”緋月問。“她是怎麽做到的?對他們施法術嗎?”


    “不,我甚至懷疑焰擊還能施展得出法術。”馬麗塔同情地微笑。“那隻可憐的生物幾乎已經半瘋了。她自己的小孩在某場可怕的戰役中犧牲了。


    在她的腦袋裏,我們的小孩,現在就是她的小孩。我不知道猛敏那是在哪裏找到她的,但他真是該死,總有一天他會得到報應的!”她猛力扯斷手中的線。


    “要救出那些小孩並不太困難。”她看見羅伯特憂心衝忡的樣子,又補上一句。


    “焰未通常很晚起。我們喂孩子們吃早餐,帶他們出去活動活動,她連動都不動。


    她睡醒之前不會知道孩子們已經走了,可憐的家夥。“


    這些婦女們第一次有了希望,開始修改舊的衣服好穿在這些戰士身上,一切都很順利,直到他們開始試穿的時候。


    “刮棚子?!”史東暴怒地大吼,婦女們害怕地從地身邊退開。


    文東直對這喬裝改扮的主意不以為然,但終究還是勉強接受了。這看來是唯一能在光大化日下,自由穿越要塞問巨大廣場的最好辦法。


    但他表示,他寧願死在龍騎將手中一千次,也不願意刮掉胡子。直到羅伯特建議用絲中遮住他的臉之後,他才勉強冷靜下來。


    好不容易安撫了這一個,另外一個狀況又出現了。河風說他絕對不願意打扮成女人的樣子,沒有人可以說服他。


    緋月將羅伯特拉到一旁,悄悄地說明了實情:原來在他們的族中,懦弱的戰士才會被迫穿上女人的衣服,直到洗刷恥辱為止。


    羅伯特聽了之後一時也無能為力,反正馬麗塔也不知道要怎麽將衣服修改得合他的身。


    經過漫長的討論後,深人覺得河風可以穿上長長的鬥篷,倚著拐杖,假扮成老女人。之後一切就非常順利了。至少短時間內是如此。


    羅拉娜走近在房間角落蒙上絲巾的羅伯特。


    “你為什麽不刮胡子?”羅拉娜瞪著他的胡子問道,“難道真如吉爾賽那斯所說的一樣,你存心要誇耀你的人類血統嗎?”


    “我不是要故意誇耀。”羅伯特最後還是迴答了。“隻不過我不願意一直否認下去,如此而已。”


    他深吸了一口氣。“羅拉娜,我很抱歉在斯拉莫瑞裏對你那種態度。我不應該——”


    “你是應該那樣做。”羅拉娜打斷他。“我的所作所為全然是個被愛衝昏頭的小女孩。我的愚笨讓你們深陷危險。”她的聲音停了一會,但很快地便恢複過來。


    “不過這種事不會再發生了。


    我會證明我可以和你們一起行動。“但是她自己也不確定該怎麽做。雖然她自傲地說自己的戰技不差,但事實上她從未殺過生。


    她的手不停地在背後翻攪著,盡量不讓羅伯特發現她在發抖。


    她擔心一旦她坦白出這一切,說不定會撲向他懷中、難以自持;


    所以她故意走得遠遠地,去幫吉爾賽那斯化妝。


    羅伯特對自己說,該為羅拉娜更加成熟的表現而感到欣慰。他時鍾不願承認當他注視著她水汪汪的大眼睛時,會感到一陣悸動。


    下午的時光過得很快,到了傍晚婦女送飯去礦坑的時間了。


    大夥忘記原先的歡笑,靜靜地等看守衛的來臨。另一個危機還是出現了。羅德利斯不停地咳著,最後他覺得自己沒有體力跟上來。


    他的哥哥自願留下來陪他,羅德利斯卻不悅地瞪著他,告訴他別傻了。


    “你今天晚上不會需要我的。”法師低語道。“別管我,我想要睡覺。”


    “我不能把他留在這邊——”吉爾賽那斯開口了,但在接著說下去之前,他們聽見牢房外傳來爪子行走的聲音,以及鍋於匡卿碰撞的聲音。


    牢門打了開來,兩個酒氣衝天的龍人守衛走了進來。其中一個看到眾家大嬸們,不禁遲疑了一下。


    “快走!”他粗魯地說。


    當‘大嬸’們走出去的時候,他們看到六個溪穀矮人站在走廊的轉角處,拖著一大鍋看不出來是什麽東西的燉湯。


    卡拉蒙饑腸轆轆地嗅了嗅,卻不禁掩鼻。


    龍人們轟然一聲將牢門關上,卡拉蒙迴頭看見雙胞胎弟弟身上正裹著毯子、蜷縮在陰暗的角落。


    艾文緊握雙手。“做得好,小家夥盧老法師見到機關房裏的一麵牆應聲而開時,忍不住讚歎道。


    “謝了!”韋德謙虛地說。“事實上,找到這個密門要比打開它難多了。我不知道你是怎麽辦到的。我以為我已經徹底地搜查過每個角落。”


    他開始鑽出門口,突然想到一件事,停了下來。“艾文,你可以叫你的小光球留下來嗎?至少讓我們先確定那邊沒有人,不然黑暗中我會成為一個很明顯的目標,況且我們距離猛敏那的房間又不遠。”


    “恐怕不行。”艾文搖搖頭。“它不喜歡單獨待在黑暗的地方。”


    韋德點點頭,他早就有了心理準備。現在擔心也沒有用。


    牛奶如果打翻了,自然會有貓去舔幹淨;他母親曾經這樣告訴過他。很幸運地,他所爬進去的走廊顯然是空蕩蕩的。


    小光球則在他的肩膀上浮蕩。他協助艾文鑽了過來。然後仔細打量著四周。


    四十尺外,走道突然中斷,接上一條下降的樓梯。東邊牆上的兩扇銅門看來是僅有的兩個出口之一。


    ‘現在——“韋德喃喃道,”我們就在王座的正上方。樓梯說不定正是通往那邊。我猜大概有一百萬個龍太守衛著吧?!所以不列入考慮。


    “他把耳朵貼近門上,凝神細聽。”沒聲音。我們再觀察一下。


    “他輕輕地推開那兩扇門。韋德小心地走進去,留意著周遭的動靜,小光球和艾文則緊緊跟在身後。


    “類似某種畫廊之類的地方,”他看著四周的牆壁,上麵掛滿了沾滿青苔和灰塵的壁畫。挑高的窗戶讓韋德看見外麵的星辰和山脈。


    他知道了自己確切的位置,並在腦中畫出了一個簡陋的地圖。


    “如果我的計算是正確的,西邊是王座的房間,龍穴是在王座的西邊。至少那是我們下午去的時候猛敏那所在的位置。


    那隻花一定有路飛出去,所以應該有某種通道,也許這裏還有另外一個縫隙,可以讓我們看清楚發生了什麽事。”


    韋德專心地思考著,完全沒有注意到艾文。老法師仿佛有什麽目的在房間四處搜尋著,似乎是在找一幅畫。


    “啊,就在這裏,”艾文哺南道,然後轉身低唿道,“韋德!”


    歡德人抬起頭,突然注意到畫正在發著淡淡的光芒。“看那邊!”韋德著迷的說。“哇!這幅畫繪著龍,長得像烈焰的紅龍,在攻擊新格蘭德然後……”


    坎德人說不出話來。人們,索蘭尼亞騎士騎著尊貴的龍,金色和銀色的龍。他們都帶著閃閃發光的武器。突然間,韋德明白了!世界上還有善龍!


    如果可以找到他們,將可以和惡龍對抗,還有——“屠龍槍!”他喃喃道。


    老法師對自己點點頭。“是的,小家夥,”他低聲道。“你明白了,也看到了答案,你會記住的。但現在還不是時候,還不是時候。”他伸出結繭的手撫摸著歡德人的頭。


    “龍。我剛剛說什麽?”韋德再也記不得了,也搞不清楚為什麽此刻他會瞪著一幅蓋滿灰塵,根本沒辦法辨認的壁畫。坎德人搖搖頭,艾文一定讓他分心了。


    “喔,沒錯,龍穴。如果我估計的沒錯,就在那邊。”他走開了。


    老法師跟在後麵,臉上帶著笑容。


    一群人前往礦坑的路上並沒有想像中那樣的糟糕。他們隻看見幾個龍人守衛,每個人似乎都無聊到幾乎睡著。


    沒有人注意路過的婦女。他們經過一座火熱的熔爐,疲累不堪的溪穀矮人正不停地鼓風煽火。


    快步離開了這令人不快的景象後,一行人進入了礦坑。


    龍人守衛一到晚上便把男人們關在巨大的洞穴裏,然後迴去監視著溪穀矮人。看守這些男人們根本是白費力氣,猛敏那想,這些人類無論如何都逃不掉的。


    羅伯特突然覺得猛敏那的想法或許是對的。這些男人確實哪也木會去。他們呆呆地望著緋月,絲毫沒有被說服的跡象。畢竟,她終究是個蠻族人。


    她的腔調怪異,穿著更是奇特。她所說的故事難以置信,什麽龍在藍焰裏死掉,自己卻活了下來。


    唯一的證據,隻不過是一串連在一起的白金碟。


    韓德瑞克大聲宣稱這個奎蘇族的女人是個女巫和騙子。


    他提醒大家在旅店的那一幕,把他滿是疤痕的手伸出來當證據,男人們並不太搭理韓德瑞克,追尋者的神最後畢竟沒有阻止惡龍入侵維洛。


    其中有許多人對於逃亡的提議很有興趣。


    幾乎每個人身上都有被虐待的痕跡:瘀青的臉、遭到鞭打的痕跡。


    他們的夥食非常的糟糕,又被迫居住在肮髒、惡臭的環境裏,每個人心裏明白。


    隻等礦坑裏的鐵礦開采完畢,他們對猛敏那大王而言就毫無利用價值了。但在牢中還有著一定領導力的追尋者們仍然反對這個不過冒險的計劃。


    爭執開始了。男人們彼此叫罵著。羅伯特連忙指派卡拉蒙。


    哈勃、依班、史本、吉爾賽那斯到門口去把風,擔心警衛聽到喧鬧聲後會馬上折返。半精靈完全沒有預料到會發生這樣的事。


    這樣的爭執說不定得持續個一天半日的!緋月無助地坐在男人們前麵,神色看上去黯然欲泣。


    她對自己的新發現始終感到很興奮,一直想盡快和所有人分享她的知識,如今有人質疑起她的信仰,她覺得自己陷入了絕望的深淵。


    “這些人類都是笨蛋!”羅拉娜走到羅伯特背後低聲說。


    “不!”羅伯特歎著氣迴答。“如果他們是笨蛋,那麽事情反而會簡單得多。


    我們不能提供任何保證,卻又要求他們將自己僅剩的老命拿來冒險。何苦呢?逃進山裏麵,還得一麵對抗追擊的敵人。待在這裏,他們至少還可以活久一點。“


    “但活成這副德性,生命還有什麽尊嚴?”羅拉娜問。


    “年輕人,這是很好的問題,”一個虛弱的聲音說。他們轉頭看見馬麗塔跪在一個男人的旁邊,後者躺在牢房角落的一席破爛席子上。


    被疾病和虛弱折磨得不成人形,看不出來他的真實年紀。


    他掙紮著坐起身來,氣若遊絲地朝羅伯特和羅拉娜伸出一隻蒼白、瘦弱的手。馬麗塔試著要讓他平靜下來,但他惱怒地瞪著她。


    “我知道我快要死了!但這不表示我連死前都要過得毫無生趣。帶那個變族女人過來。”


    羅伯特用詢問的眼光看著馬麗塔。她站起來,把他拉到一邊去。


    “他叫伊力斯坦。”一副羅伯特理應認得他是誰的態度。羅伯特露出困惑的表情,她隨即解釋道:


    “伊力斯坦,他曾經是海文的高階追尋者之、每個人都很敬愛他,他也是唯一敢公開反對猛敏那大王的人。但沒有人聽得進去。”


    “你用‘曾經’兩個字,”羅伯特說。“他還沒死吧?”


    “是沒有,但也撐不久了。”馬麗塔擦掉眼淚。


    “我曾經見過這種病。我的父親就是這樣死的。他的體內有某種東西在活生生地吞食著他。這幾天他痛得幾乎要撐不住了,但,都過去了。一切就快要結束了。”


    “不見得。”羅伯特微笑著說。“緋月是個牧師,或許她可以治好他。”


    “真的麽?”馬麗塔懷疑地說。“但我不想讓他再冒這個險,我們不能夠用這種不切實際的希望來安慰他,請讓他安詳地死去。”


    “緋月!”當酋長的女兒走近時,羅伯特叫道。


    “這個人想要見你。”半精靈不理會馬麗塔,自顧自地帶著緋月走去伊力斯坦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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