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門一刹那,蘇楚瀾稍有些失望,因為大門處站著的是淺嫣淡妝的歐曼雲。


    而不是令自己念似泉湧的章迪。


    但這失望,僅在蘇楚瀾臉上逗留了一秒鍾不到,他就溫暖地笑了。


    歐曼雲也是女人,非但女人,而且麵容精致姣美,背景華彩厚實,和自己有著同樣的身份和職責。


    這是個比自己小可總喜歡讓自己管她叫“姐”的女人。如果不是她,可能離開公寓樓後,自己隻能忙於四處流離和避逃黑爺一夥人的追殺;如果不是她,可能劉馳馳還困在千年之前報恩寺的漆黑地宮裏麵。


    而唯有這個女人,似乎才和自己有著不解的時空穿越之緣。雖然每次隻是短短的兩個時辰,可她總能如期到達自己身邊,給自己帶來動力,甚至是生的希望。


    這女人幫自己太多,自己怎能不心生感激。


    歐曼雲看到他的一瞬間,容顏似鮮花般綻亮開來,幾近於喊似的把他名字叫了出來:


    “蘇楚瀾!”


    蘇楚瀾心頭一暖,激動地往前一步,下意識把她重重擁抱了一下。


    “歐姐,是我。”


    歐曼雲任由著他抱,即便她淡妝的臉上早惹上了緋紅,索性夜色正濃,深情總於掛牽中不能自控。


    蘇楚瀾極為自然地抱著她的一身芬芳,片刻才把她鬆開。


    歐曼雲有些嗔怪道:


    “你不是昨個就由那邊迴來了麽,怎麽今天才知道迴來?”


    兩個“迴來”間不是同一個意思,蘇楚瀾一聽就懂了。


    對於歐曼雲知道自己昨天穿越迴來的事,蘇楚瀾一點都不意外。自己每次無意間打開時空之門的時候,她們都是能覺察到的,隻因為他們自身也是侍迦,能感受到自己帶來的時空變化。


    “是,歐姐,其實我昨天就迴來了,這個,這個說來話長,碰到一些事就耽誤迴來了。”


    他不能直說自己不小心在一個女人屋子裏睡了一覺,這成什麽體統。


    歐曼雲看他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索性一把把他拉進門。


    “不急,說來話長那就慢慢說,先進來。”


    ......


    歐曼雲的別墅裏,還算熟悉的兩個月前的印象。記憶裏自己和章迪流年漫長的地方。陳設沒變,布局沒變,就連沙發還是他記憶中溫暖而厚重的棕褐色。


    他目光有些局促,在屋子裏四下張望,有一絲如同初來般的拘泥和不安。也是,他印象中好像從沒跟歐曼雲一同在這房子裏待過。


    “章迪呢?”在看不到人影後,蘇楚瀾終於忍不住問道。


    歐曼雲淺淺給他斟上杯茶,淡笑道:


    “你也不想想這都幾月了。”


    “八月吧,怎麽了?”他不明白歐曼雲為什麽無緣無故提到時間的事。


    歐曼雲坐下說:


    “章迪她們學校七月份就放暑假了,她硬是在這等了你十幾天,後來被我勸迴去了。”


    “迴去了?迴哪裏?”蘇楚瀾著急追問道。


    “還能是哪裏,她從哪來當然迴哪兒去唄,這麽長的暑假,你總不能讓她一個人留在南都光是為了等你吧?”


    “這......”


    蘇楚瀾語塞中掩藏不住有些悵然。滿心歡喜地以為迴來後可以見到章迪,卻不料她已放假迴去了。就算這樣蘇楚瀾還是覺得心頭一暖,如不是歐曼雲勸她,她估計還會在這裏傻傻癡等,畢竟他離開之前和她有過約定,隻是沒想到自己一去就是兩個多月之長。


    讓蘇楚瀾聊以慰藉的是,她一切都還安好,似乎沒受到什麽影響。


    歐曼雲看他神色發愣,起身從玄關架子上抽出一張紙箋遞給他,皺眉問道:


    “你們倆相處多長時間了?怎麽互相連個聯係電話都不知道?”


    蘇楚瀾接過,看到上麵有雋秀字跡寫著的一串電話號碼。


    歐曼雲自顧說道:


    “這是章迪迴家前留給我的,她要你一旦出現就打電話給她。”


    蘇楚瀾這才抬頭,對歐曼雲報以感激的笑容。


    “我見她的第一天,也是見到你的第一天。”


    他說的是事實,他見到歐曼雲還要略早一點,如不是那天喝多了酒他也不至於在樓道裏跟章迪遇上,也自然不會發生隨後的一連串事情。


    聽他這話,歐曼雲突作沉思著坐在沙發角落裏發了一會愣,轉而換作輕鬆道:


    “怎麽樣現在餓了吧,我們出去吃吧。我這就上樓去換身衣服,你在樓下等我。”


    說完起身上樓,走到樓梯口突然轉身提醒蘇楚瀾道:


    “你可以趁這個工夫打個電話給她。”


    說著她用目光示意了一下茶幾桌上:


    “你的手機就在那裏,誰也沒動過。”


    說完登登上樓去了。


    蘇楚瀾拿起手機開了機,然後一個人踱步走到落地紗窗的露台。


    照紙上所寫的號碼撥過去,電話響了數聲,一個驚喜的聲音突然在那頭接起:


    “你迴來了?!”


    “嗯,我迴來了。”


    對著手機,蘇楚瀾目露微笑,電話那頭他能感覺到章迪突然接到自己電話時那撲麵而來的驚喜。


    那聲音,頃刻使他心情變得柔軟蕩漾了起來......


    此時,南都城市的夜色剛開始變得絢爛繽紛起來,落滿湖麵的高樓的燈影好像頃刻就會把這座城市的夜瞬間點沸似的。


    城市在黑夜裏依然喧囂得不行。


    蘇楚瀾坐在歐曼雲銀色的敞篷跑車裏,仰頭對著空氣用力唿吸了一口。


    南都市,我終於迴來了!


    跑車在灑水車灑過的路麵上劃過一道亮色迷離的影子,弧線很美,蘇楚瀾覺得心情不錯,他多久沒跟這城市的夜溫存過了。


    “你剛才打電話給過你的小女生了嗎?”歐曼雲戴著墨鏡,說話的樣子灑脫不羈,她穿著件白色帶著流蘇的襯衫,脖頸處一片光亮如雪,說話間仿佛又迴到初見她時樣子。


    “嗯。”蘇楚瀾笑,夜風溫涼如濕,打在他依舊俊朗的臉龐上很有些舒服的感覺。


    “她沒哭著鬧著要趕迴來見你?”歐曼雲依然目視前方,語氣裏帶著絲調侃。


    蘇楚瀾微笑著應對她:


    “我叫她安心在老家裏過暑假,等我辦完了這裏的事,我會去她那兒接她。”


    歐曼雲墨鏡下的眉頭略皺了皺:


    “你還是準備對付黑爺那幫人嗎?”


    蘇楚瀾不語,目光在夜色裏執著如炬。


    ......


    民國12街區,南都市最具民國建築特色的街區,經過政府多年的投入改造,現在已然變成了一條代表南都市文化的名片街區。高檔別致的餐飲名店和厚重懷舊的民國樓墅輝映其間,霓虹和青瓦相接,時尚與曆史交融,別具一番風格。


    歐曼雲停好車,和蘇楚瀾一起走進一家落滿爬山虎的院落,錯落雅致的幾個包間,仿佛坐落在城市喧囂裏寧靜的一隅。


    蘇楚瀾一坐下便開始四下打量,一邊還嘖嘖喟歎著:


    “歐總帶我來用餐的地方也是這麽高檔雅致。”


    歐曼雲抿嘴道:


    “點餐吧,話哪這麽多?放心,這頓不是我請。”


    蘇楚瀾立刻瞪眼作驚訝狀:


    “歐總,你別耍我,你也知道我剛剛失業不久,這次更沒帶什麽大唐的銀子元寶迴來,你不帶這麽打窮人秋風的。”


    歐曼雲忍不住“噗哧”笑出聲來:


    “怎麽你這人打完電話之後嘴就像放了羊似的,這麽歡脫嗎?好了好了,放你一萬個心,今晚也不是你埋單。”


    “那是誰來當冤大頭?”蘇楚瀾好奇。


    “人來了你自然就知道了。”歐曼雲被他貧得不行。


    “還有人來?”蘇楚瀾一臉訝異:


    “不是說好的就我們倆燭光晚餐的嗎?”


    歐曼雲被他攪得嗔火,一臉緋紅地舉起手中手機:


    “想得美吧你!”


    蘇楚瀾趕緊豎起菜單護住自己吃飯的臉。


    ......


    當徐謙走進包間的時候,已是二十分鍾之後了。他穿著一件對襟的中式襯衫,麵目清朗。隨他一起進來的是身後兩個不熟悉的中年男人,進來時候帶著一臉笑意,顯得極為親和友善。


    其中一個年紀偏大,膚色稍黑,但老成持重,目光極有神采。另一個白淨斯文一些,鼻梁上架了副眼鏡。


    蘇楚瀾見狀趕緊站了起來,對徐謙露出了一臉的溫暖。


    歐曼雲看來對其他兩人也很熟悉,站都沒站就直接道:


    “老大,你們來啦!”


    那年紀偏長的中年人衝大家微笑點頭,然後直接走到蘇楚瀾麵前伸出大手道:


    “你好,小蘇是吧,我是王漢邦。”


    蘇楚瀾伸手和他對握的同時,徐謙一旁介紹道:


    “小蘇,這人就是我跟你介紹過的我們的老大,赤痕王漢邦,和我們一樣他也是侍迦者的身份。”


    然後又一指那位戴著眼鏡稍年輕一些的。


    “這位就是金術若雷,也是侍迦者,他在zf機關工作。”


    蘇楚瀾跟徐謙初次見麵時就曾聽他提及過兩位,知道他們和自己一樣,都是隱於各個行業的侍迦者。和自己被稱作“青紋”一樣,他們也都有各自的稱唿。剛才歐曼雲沒有事先跟自己透露,現在突然在這場合聚齊了,他恍惚沒有反應過來,都不知道該說什麽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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