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是謝小天,還是祈寧之、燕華等,都對戴清越隱瞞下的靈石輕輕揭過。不是濫好心,而是知道事已至此,計較無益。計較易生怨,相信戴清越經此一迴,當知曉分寸了。


    戴清越心裏自然是知道大家都在照顧她的麵子,且羞且愧且歎,幼蕖等人比從前同伴不知寬容高明多少,她心頭鬱消而鼻頭發酸,一時卻不知如何表達感激之意。


    她手裏握著偃師劍,行禮也不方便,呆呆地不知如何動作,人一下子失了往日的精明靈活。


    幼蕖青梗劍一揮,吸引了大家的注意,她高聲叫道:


    “來不及多說啦,再多費時間,老樹都快成精了!趕緊了結了這厚皮的家夥!我先來!”


    不容多說,她劍光濯濯,已經“唰”“唰”“唰”接連劈下三劍。


    眾人的注意力當即被吸引,戴清越也不須再掩飾窘狀。


    祈寧之更是心領神會,眼疾手快,在幼蕖起手的空隙裏也迅速補了兩劍。


    青梗劍與藏圭劍此起彼落,劍光青黃相替,連貫有序,絲毫不亂,委實賞心悅目。


    幾劍下去,老樹樹幹上出現一道深深的缺口,如同一人所為。


    饒是如此,幾人還是一愣。


    祈、李二人的靈劍之威,大家都是見識過的。他們合力於一處,雖未出大力,可一般寒鐵柱也該砍斷了,而這老樹竟然隻是多了個深約數分的缺口!


    “竟然堅牢如斯!”戴清越忍不住驚歎。


    幼蕖輕撫劍鋒,幸好青梗劍與藏圭劍俱是無損,她看著那處缺口,歎道:


    “堅,倒未必。實在是韌性難破。”


    祈寧之亦點頭,他有同樣手感,下手之際劍鋒處的觸感有膠滯之感,故而難以一氣嗬成。


    說話間,那道剛剛被砍出來的缺口已經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在緩慢地愈合。


    這本在眾人意料之中,卻也不由頭疼。


    “我倆負責此處,你們分兩個人去另一邊!”祈寧之順便支使真海。


    真海“哼”了一聲,卻也照做,與燕華對視一眼,轉去了對麵。


    心望劍與盛年劍亦是合在一處,往同一道劍痕上使力。


    還剩下戴、謝二人。


    兩人對望一眼,謝小天輕聲道:


    “竊以為,一邊斫其主幹,還須同時斷其供養根源。”


    戴清越正是也作如斯想,沒想到謝小天與她同樣見識,她抿了抿唇,雖然誇不出“英雄所見略同”的話來,卻也默默一頷首。


    她一指老樹根部,謝小天會意,相濟劍往根係掘去,她則如飛而去,須臾返迴,左掌做了個劈下的手勢。


    謝小天便知,這位戴姑娘已經斷了防護法陣的靈力來源。


    兩人對視間,少了以往的針鋒相對,平添了幾分和氣,竟然合作無間。


    謝小天已經找到一條粗壯的根須,相濟劍白光閃爍不休,奮力斫砍下去。


    戴清越有樣學樣,亦將偃師劍蘊含了金係靈力,去砍另一條根須。


    砍過幾劍後,她輕聲對謝小天道:


    “是不是加上點火係靈力會更好?”


    這是她第一次以商量的柔和口氣跟謝小天說話。


    果然是坦誠的善意會有迴響。


    謝小天心裏暗笑,卻不敢絲毫流露,鄭而重之地一點頭:


    “戴姑娘所言甚是,是我忽略了。”


    於是,戴、謝二人的靈劍同時蘊足了白、紅二色靈力,奮力去斷那老樹的主要根須。


    謝小天對這老樹氣惱之極,劍下如雨,根須的堅韌程度不及樹幹,加上金、火二係靈力並行催動之下,那老樹根須很快就被砍得稀爛。


    眼看根須比樹根好對付,謝小天長唿了一口氣,狠狠在那剛剛砍碎的木屑上踩了一腳,又去砍下一枝。


    戴清越起初出劍也快,可謝小天斬碎一條根須後,她鼻頭略動,嗅得一股清靈之氣,不免心頭亦動,手底劍便放緩了一些,不似謝小天那般泄憤般亂砍。


    她斬斷了一條根須,凝神看了兩眼,方又去斷了另一條。


    而後便暫停了手,細細去觀察兩處。根須斷處,都露出白生生的嫩肉來,又有瑩瑩汁液滲出滴入泥土,散發出一股奇異的草木清香。


    戴清越忍不住伸手沾了一滴根須汁液,一撚之下,隻覺入手潤滑,鼻頭舒暢。


    想來這老樹吸了許久的土中元力與法陣靈氣,根須自然飽含精華。


    她舍不得這根須盡毀,便輕輕對謝小天道:


    “謝……小天,這根須所滲,似是靈液,應該有些價值。你將其砍得稀爛,一來未免可惜,二來,也白費許多氣力,不如利落切斷為佳,說不定根須還可利用一二。”


    謝小天心道,這姑娘還真是會過日子,連個老樹根都要利用起來!


    不過他識相得很,麵上大顯讚賞之意,道:


    “戴姑娘你說得很是!我那般亂砍,實在是見識差了。多虧你提醒!我後麵下手定會注意!不過,這根須怎麽收?我隨身的玉盒都是小件,裝不下這些老樹根。”


    這根須密密交織,細的也如手臂,粗的與莽漢的水桶腰也差不多了,長度更是至少有十數丈,更別提還有伸出數百丈、十數裏遠的。小小玉盒如何裝得?


    戴清越見幼蕖等人忙於砍斫老樹主幹,一時顧不上自己與謝小天這邊,她略一思索,便取出一隻半透明的紗囊來。


    那紗囊迎風一展,便似充了氣一般,鼓鼓地張開口後懸浮在地上數尺高,足有一間高屋大小。


    “這是我們五梅道院的閬風袋,向來用它搜羅奇異草木,可保鮮活之氣。甚至在不汲取外界養分的情況下還能生長一段時間。我們且用閬風袋將這些根須都裝了,待將這些老樹都處置完畢,迴頭大家再一起來分。如何?”


    戴清越解說道。


    大家都在為根除這幾株老樹出力,她怎麽好意思獨吞好處?


    謝小天一聽甚合心意,衝她豎了個大拇指,相濟劍便出得又快又準了,再不是先前的胡亂砍剁。


    戴清越砍了幾劍後,盯著自己的偃師劍若有所思,掌心光芒一閃,已經將偃師劍換成了福寧雙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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