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貝貝的歸來,像是一陣暴風,卷起的不止三千浪花,連帶著她也一並遭殃。

    第二天,陶貝貝讓她陪著去見一個老朋友。

    一聽她提老朋友,鍾晨就起了不好的預感。她所謂的老朋友不會就是她前夫唐棠吧。

    鍾晨問:“見誰?”

    陶貝貝也沒隱瞞,她說:“唐棠。”

    “陶貝貝,你是不是還忘不了他?”

    “總得告訴他,他有一個兒子吧。”

    震驚的事一件接著一件,她幾乎以為自己麻木了。陶貝貝告訴她說,她和唐棠的兒子?她竟有一個兒子,而她不知道。

    陶貝貝說:“到了國外才知道。”

    “你今天去……?”

    陶貝貝滿不在乎地說:“聽說他那個小嬌妻給他生了兩個女兒。他全家都盼著能生一個兒子,結果生的都是女兒。就不知道,那老太太會不會急火攻心。”

    “你不怕他和你搶兒子?”

    陶貝貝很有氣勢:“他敢。”

    鍾晨扶著額,真不知道陶貝貝真聰明還是假聰明,依唐家的勢利,還有什麽不敢的?新媳婦都趕出門,何況還是他們唐家長子嫡孫。她說:“貝貝,越是有錢的家庭,男女觀念越重。你就沒想過?”

    “我想過,他們敢搶我敢拚命。”陶貝貝說。

    麵對如此極端兇悍的陶貝貝,鍾晨還真不放心她一個人獨行。

    去的時候,她給陸見習發了一條短信息。

    陶貝貝見她打車來,就說:“怎麽沒開車?我看你老公的行頭,怎麽也不像舍不得給你買車的家夥。”

    “車位難找。”

    陶貝貝打量她,以過來人的經驗教訓:“敢情還為他省錢呢。我跟你說,男人都賤,你越給他省吧,他越不把你當迴事。你是不知道,他們給外麵的女人花錢,那是眼都不眨一下。”

    鍾晨知道她中過情傷,她雖說沒打算為陸見習省錢,也沒覺得有必要買車,更重要,好像沒那個意識。或許,結婚太匆忙,她還沒從單身的角色中轉換過來。那麽,陸見習呢,他也不習慣吧。

    她也相信,陸見習在錢事上大方。

    陶貝貝閑不下來,昨晚忍了一路,現在終於得以獨處,恨不得打破砂鍋問到底,恨不能剖了她整個戀愛史,人家祖宗十八代。

    鍾晨就說他們家還行,一般

    家庭。

    陶貝貝仿佛受到重大打擊,她說:“不會啊,我覺得陸見習絕非一般家庭能養出來的。”

    鍾晨說:“人不可貌相。”不是有心瞞著她,陶貝貝這人,自己的事處理的一塌糊塗,對旁人都精明過了頭。

    陶貝貝惋惜:“可不。曾經我還以為我和唐棠會白頭偕老呢,結果還不是各奔東西。”

    聽她提唐棠,鍾晨更肯定她一點也沒忘,便問:“你不是說有男人了嗎,不跟你迴來?還有你兒子呢。”

    “我怎麽可能帶來?不是羊入虎口嗎。”

    鍾晨想,還不算無藥可救。

    陶貝貝和唐棠離婚之後,鍾晨再沒見過他。今日再見,唐棠的意氣風發,她還是挺氣憤的。

    唐棠衝她笑了笑,禮貌道:“鍾小姐,可否避一避?”

    鍾晨去看陶貝貝,她坐著,也不知想什麽,對唐棠的話渾然不察。

    唐棠說:“鍾小姐,我不會對她怎樣。”

    鍾晨想了一下,有點想笑,自己一個外人,還是退了出去。

    鍾晨一走,陶貝貝冷笑:“唐棠,你以為我帶朋友是來揭你底的嗎,我告訴你,我沒那麽無聊。”

    唐棠無奈扶額,“我沒那麽想。你確定我們的談話她適合聽嗎。”

    陶貝貝昂著頭,不以為意:“有什麽不合適,我又沒做過虧心事,也不打算做見不得人的勾當。”

    唐棠沉默。每次和她說話,總不能暢所欲言。他很不明白,戀愛時,他們那麽好,為什麽結婚就變了味?相互指責,相互諷刺。

    “聽說唐太太給你生了兩位千金,你爸媽很高興吧。”

    唐棠歎氣:“貝貝……”

    “別這樣叫我。”陶貝貝皺眉。

    唐棠更是無可奈何:“你今天找我……”

    “就想恭喜你,想必你們那樣的家庭,沒個男孩不成吧,還會接著生嗎,已經兩個了。”

    唐棠抿唇,他和現任妻子,過了保鮮期,現在生活也是一片死水微瀾。

    陶貝貝說:“唐棠,我記得離婚時我說過,我會讓你後悔放棄我。現在,我收迴這句話。”

    陶貝貝的恨,無人能懂。唐棠愧疚,無關緊要。

    唐棠想,倘若當時,她懂得去討好他家人,他們也不至於……現在在想那些往事,唐棠竟有恍然隔世的錯覺。那個

    時候,他認為陶貝貝不理解他,陶貝貝太不善解人意,總要他去哄去周旋。日子過得實在太累了,在奶奶的撮合下,他就和現任妻子接觸。那是個懂得男人心思的女人,他們一發不可收拾。

    他知道自己傷陶貝貝極深,那時他隻想擺脫她,做了很多荒唐事。

    唐棠問:“你想要什麽?”

    陶貝貝不搭腔,低頭轉動著桌上的水杯。

    唐棠就看著她,想著離婚,她拿到財產之後走得幹淨利索,心裏頭頗不是滋味。他以為,她怎麽樣也要鬧上一鬧,不想她轉身就走,消失得無影無蹤。

    這幾年來,她過得如何?

    唐棠問:“這幾年,你去了哪裏。”

    “到處走走。”

    “你這次迴來?”

    陶貝貝看著他,忽然就笑了。她說:“唐棠,不要以為我迴來是為了你。虧得你出軌早,我們離得早,不然等我人老珠黃,尋第二春就太難了。”

    唐棠知她說實話,心裏越不是滋味。

    也許,隻有分開才會知道那個人有多好。

    陶貝貝似做了重大決定,她說:“我想,有件事我應該告訴你。”

    唐棠緊張,同時也有了不好的預感。

    陶貝貝瞧他那樣,在心下冷笑。他還以為她迴來因為他?她說:“我兒子,他想見一見你。”

    唐棠呆了,她說‘我兒子’?是不是意味著她兒子也是他兒子?他們還有兒子?

    七年了,她滿著他七年,現在迴來告訴他,他們有一個兒子……

    陶貝貝不理會他的震驚,她說:“你放心,我從未想過與你重圓,我兒子太調皮了,他說他要見一見你。我尊重他。”

    “為什麽不告訴我?”唐棠消化不及。

    陶貝貝笑,“以什麽身份?我若說了,你又以為我玩花樣吧。唐棠,那些年我們好歹也好過場,可在你眼中……算了,往事不堪迴首。我這次迴來,準備結婚。當然,現任男友必須要過我兒子這一關。所以,他先要見見他渣爹一眼。”

    唐棠艱澀地問:“你怎麽沒對我提?”

    陶貝貝反問:“提什麽?你們新婚燕爾,我算什麽?”那時,她爭著一口氣把孩子生下來,隻為爭一口氣。如今看著孩子健康長大,她更確定那時的決定是正確的。

    她可以窮,可以沒男人,不能沒孩子。什麽都可能

    離開,隻有孩子,就算到老,都是自己的孩子。

    唐棠緊握著拳,克製地問:“你打算怎麽辦?”

    “就告訴你一聲,你有權知道。”陶貝貝不打算浪費時間,她痛不欲生時,她想把最肮髒的往他臉上甩去。現在看他痛苦,她很平靜。

    來時,她就問鍾晨,問她都如何迴憶那些往事。她很平靜地說:“過去不重要,如何把握現在和未來才是我需要考慮的。”鍾晨很清醒,也理智。她羨慕,此刻才發現,她也可以。

    唐棠有很多問題想問,陶貝貝已經不給他時間,她說:“唐先生,等我兒子來了,我會聯係你。你得先告訴我,什麽時候聯係比較方便?”

    她是竭盡一切可能撇清關係?今天接到她電話時,他還得擔心。現在看她處事淡然,公事公辦。唐棠忽然覺得,他們早已人非物非。

    他說:“我二十四小時開機。”

    陶貝貝點頭:“ok。”

    “貝貝。”

    陶貝貝疑惑看去一眼,又從包裏抽出兩張紅人頭。

    唐棠臉色微變,心澀澀一縮。竟有陣陣痛感。

    陶貝貝說:“唐棠,認識你來,我好像從未求過你,今天我就求你一件事,你務必答應。”

    唐棠壓抑噴薄地情感,顫著聲線:“好,我答應。”

    “我不希望你父母知道他的存在。唐棠,你或許不會有感覺,一個人帶孩子有多辛苦。我生他,不是為了報複你們。你見他可以,我不希望我的兒子去見識你們唐家的肮髒。”

    唐棠的臉色變得很蒼白,肮髒?確實啊,還有比他們家更肮髒的嗎。

    他艱難點頭:“好。”

    陶貝貝把錢放桌上,“我也沒什麽好說的,這是我的咖啡錢。”

    “貝貝……”

    “請叫我陶貝貝女士。”

    唐棠把她望著,時光好像帶了迴去,他們初見,她也曾認真糾正他說‘請叫我陶貝貝’。

    陶貝貝衝他笑了笑,扭頭往外走去,披肩長發飄了起來。

    唐棠望著她,一直望著她。

    看不見她身影,他才想起還有重要的事沒做,拔腿就追出去。

    咖啡廳外,車來人往,又哪還有她影子。唯有豔陽,和滿滿的苦澀。

    他張望好久,才蕭瑟地轉身離去。

    隻待他走了,

    陶貝貝才從旁邊的小冷飲店出來。

    他,到底關心她還是關心兒子?

    當初他做得那麽絕,怎麽還會關心自己。她為自己起這個念頭而自嘲。

    鍾晨出去後,就接到了陸見習的電話,她就先走了。現在得空打電話問情況。陶貝貝說:“就那樣吧,你說的對,人要向前看,莫要迴頭。鍾晨,你比我勇敢。”

    鍾晨挺慚愧,她向來樂觀,不認為有過不去的坎。人這一生,誰沒經曆幾次感情的洗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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