幫她擦去眼淚,凸起的喉結上下滑動一陣,終究沒再說話,而是牽著她的手一起下樓迴了臥室。

    夜越來越深,清涼的微風拂過樹梢,清淺的發出陣陣沙沙聲。

    鍾碧霄雙眼睜得大大的蜷縮在床上,努力盯著床對麵的巨大窗戶,白色的紗簾隨風跳動著,好似隨時會有人從外麵蹦進來。她明明很困,可就是不敢閉上眼。

    這裏是省委大院,宋曠然膽子再大,他也不敢摸到這裏來。喃喃自語的自我安慰一陣,她眨了下眼,極度困倦的打了個哈欠。

    “篤篤篤……”臥室門外依稀傳來敲門的聲音。鍾碧霄嚇了一大跳,迅速將床頭燈擰到最亮,光著腳無聲無息的走到門後:“誰?”

    “霄霄你開門,我知道你沒睡,所以給你弄了點甜酒雞蛋。”崔旭嗓音溫柔的笑了笑:“你要是不想吃就算了。”

    鍾碧霄拉開房門,垂眸望向他手裏的托盤:“你親手煮的?”

    崔旭大方走進去,將托盤放到窗下的茶幾上,迴頭看著她笑:“對啊,第一次煮也不知道好不好吃。”

    鍾碧霄臉上的表情柔和下來,關了門飛快坐過去,隨手就舀了一口往嘴裏送。崔旭心疼的坐到她對麵,小聲提醒:“還很燙,你慢點……”

    被燙到舌頭的鍾碧霄沒有抬頭,氤氳的水汽從碗裏直撲上來,悄悄打濕了她的睫毛。崔旭沒注意到她的變化,而是將目光移向窗外。他定定的望了片刻,起身走到近前往外看。

    鍾家住的房子在家屬院中部靠後,往裏還有兩棟小洋樓,和小片法桐林子。按說這樣的環境應該放心才是,但崔旭依然害怕,甚至比在禦景還要擔心。

    那片法桐林,很好的將大院和外邊的馬路區隔,可同樣的也遮掉了部分攝像頭。如果宋曠然真的在寧城,他要有心闖進來,完全算不上是難事。

    “我吃完了……”許久之後,鍾碧霄放下羹匙,迴頭招唿崔旭:“時間不早,你也迴去休息吧。”

    “鍾叔今天去了北京,你要是怕的話就別關門,我在外麵守著你。”崔旭說著,走迴來將托盤端起,居高臨下的衝她溫柔笑開:“要不我就睡你床邊,還可以給你講故事。”

    鍾碧霄不置可否的別過臉,有意避開他深情的視線。

    崔旭細不可聞的歎了口氣,腳步遲緩的往外走。到了門邊,他不放心的又迴過頭,戀戀不舍的望了望鍾碧霄,許久才艱難轉過身。

    “崔旭……”鍾碧霄終於鼓足勇氣,小聲叫住他:“我想聽故事。”

    “好!”崔旭低頭看一眼手裏的托盤,用肩膀將房門的縫隙頂開大一些,腳步飛快的跑出走道。將托盤送到廚房,他幾乎是哼著歌的折迴鍾碧霄的房間。

    才下過雨的天氣很清涼,房裏還開著空調,但崔旭的臉上、身上,到處都是晶瑩的汗珠。他帶上房門,激動得語無倫次的問鍾碧霄,想聽什麽樣的故事。問完,他驚見她手上的動作,頓時氣血逆流。

    鍾碧霄身上的絲質睡裙,睡著她的纖細的手,一點一點往下滑落,露出她潔白又光滑的身子。挺翹圓潤的雙峰,微顫著暴露在空氣中,腹部隱約可見半指長的褐色傷口。

    “傻霄霄,你這是在做什麽?”崔旭壓抑不住的痛苦瞬間衝出喉嚨,他胡亂扯下床上的夏涼被,大腦一片空白的走過去將她整個人都包起來:“傻姑娘,我不是這個意思。”

    溫熱的液體,大滴大滴的從鍾碧霄眼中滑落下來。她死死的咬住自下嘴唇,任由崔旭將自己抱迴床上。

    房裏的氣氛倏然變得沉默,崔旭隔著被子將她鎖在自己胸前,嗓音悲憤又痛苦:“你怎麽這麽傻,這麽多年過來,我對你的感情,你還不明白嗎?”

    鍾碧霄的嘴唇顫抖著,許久才幽幽開口:“對不起……”

    崔旭緊了緊手臂的力道,滾燙的唇第一次落在她的額上:“不是你的錯,是我沒用,沒有及時發現那畜生的意圖!”

    鍾碧霄蜷起身體,不可抑止痛哭出聲。

    崔旭溫柔的拍著她的背,心髒一陣陣抽緊。夜越來越靜,窗外不時響起蟋蟀清脆的叫聲……

    轉過天陽光明媚,成群的麻雀在窗外的法桐樹枝,嘰嘰喳喳的叫個不停。崔旭半睡半醒的睜開眼,低頭望向懷中。鍾碧霄雙眼緊閉,一臉安寧的沉睡著,臉頰上依稀可見昨夜留下的淚痕。

    他歎著氣,溫柔又心疼的親了親她的額頭,輕輕抽出她頸下麻木不堪的手臂。

    下床使勁舒展了一會四肢,放在床頭櫃上的手機,發出陣陣急迫的嘶鳴。他拿過來看了一眼號碼,雙眉瞬間蹙起。他放輕腳步走到門外,迅速滑開接聽鍵:“飛哥,你那邊是不是有線索了?”

    這頭任飛正在案發現場,他看著從屋裏抬出來的女孩屍體,麵容緊繃:“沒,但是市裏接連出了三起性質惡劣的案子,這次有個監控拍到嫌疑人的影像,需要你和霄霄過來辨認。”

    “好,我半個小時後到刑警隊。”崔旭說完,掛了電話迴房叫醒鍾碧霄。

    裹得像隻蠶的鍾碧霄睜開眼,聲音迷糊的嘟囔兩句,這才擺手讓他先出去。崔旭盯著她光潔圓潤的肩頭,微微走神,反應過來立刻退了出去。

    洗漱完早餐都沒吃的兩個人,駕車離開省委家屬院,直接去了刑警隊。

    監控拍到的鏡頭很模糊,但鍾碧霄一眼認出,穿著灰色連帽衫的嫌犯,就是宋曠然無疑。任飛眉頭緊擰,馬上吩咐手下將她帶去人像組合室,配合模擬畫像專家白曉玫,準備繪製宋曠然如今的畫像。

    進到人像組合室,鍾碧霄見到白曉玫後微微詫異。她聽任飛說專家,心裏想著對方怎麽也該比自己年長,不料竟是個小姑娘。略去寒暄,她簡單介紹完自己,隨即拉了張椅子坐過去,反複觀看畫麵抖動又模糊的監控錄像。

    崔旭若有所思的在邊上陪了片刻,想起鍾碧霄還沒吃早餐,隨即悄悄退了出去。路過隔壁的會議室,他知會任飛一聲,大步跑下樓。

    臨近中午,驕陽似火的炙烤著大地,空氣又悶又熱。

    俞知遠牽著卜晴的手,隨著武警總院的醫護人員從住院樓裏出來,體貼的為她撐起遮陽傘。

    躺在擔架上的俞瑞海,在十多名醫護人員的把關下,順利進入總院的救護車。一切檢查妥當,俞知遠和卜晴也迴到車上,先行開出總院的停車場。

    一起住到裏邊的別墅後,聯排這邊就暫時空了下來,苗大姐主動提出辭職。卜晴感念她照顧奶奶盡心,和俞知遠商量一番,決定留下她繼續幫忙照顧俞瑞海。

    家中按照icu規格設立的病房裏,各種儀器設備俱全。俞知遠還專門請了位家庭醫生,一來方便照顧父親,二則萬一卜晴有個什麽不舒服的,也不用勞師動眾的跑去醫院。

    總院距離禦景有些遠,並且需要經過卜晴頭年租住的小區後門。車子到了那小區附近,意外碰上擁堵。俞知遠通知身後跟車的張秘書,打著方向盤掉頭駛上另外一條街道。

    越往前,路況越暢通。等紅燈時俞知遠趁機迴頭,瞟一眼幾乎已經看不到的小區,笑說:“晚上請你來這邊吃飯,你想想要吃什麽。”

    “這邊沒什麽好吃的啊……”卜晴興趣不大,正說著話手機有電話進來。聽鈴音是彭小佳,她想都不想,直接拿出手機接通:“佳佳,你不是在容市泡溫泉嗎?怎麽有工夫給我打電話。”

    這頭彭小佳嚇得臉色發白的躲在假山後邊,說話都帶著顫音:“我剛剛看見宋曠林……”

    “宋曠林?”卜晴的語調倏然拔高:“你別慌,盡量和同事們呆在一起,然後把你們入住的度假村名字、地址通過短信都發過來給我。”

    “好,我馬上迴房找同事。”彭小佳掛了電話,迴頭見單位的趙姐就在附近,立馬提腳追上去。

    卜晴望著手機屏幕看了幾秒,彭小佳的短信一到,她馬上翻開內容查看,爾後轉述給俞知遠。

    任飛之前查到他沒有出國,沒想到他竟然有膽子迴了他外婆家。綠燈亮起,俞知遠打著方向盤左拐,駛上迴禦景的路,隨後帶上耳機,緊急聯係任飛。

    交談得知,市郊又發生一起強/奸殺人案。算上今次,最近一周內,寧城攏共發生了三起同樣性質的案子,任飛的壓力比誰都大。俞知遠報備完這邊的情況,轉頭打給杜禦書,讓他務必在最短的時間裏,趕去容市接應彭小佳。

    根據任飛這段時間查的線索看,她會遇到宋曠林,應該是對方故意暴露。

    卜晴見他打完電話,臉色就變得陰沉沉的,稍一思索便嚇白了臉。

    倘若彭小佳真的出了意外,宋曠林和宋曠然的下一個目標,就是自己!

    第56章複婚守則

    安頓好俞瑞海,兩人哪也沒去,一直惶惶不安的等在家中。

    晚飯因為這個消息,大家都沒什麽胃口。天快擦黑時,杜禦書總算在期盼中來了電話,俞知遠麵色凝重的聽他說完,徑自出了大門。

    卜晴擔心得不行,見狀也跟了上去。彭小佳沒有親自給自己打電話,說明她很有可能出了意外,或者是更壞的結果……

    俞知遠進到車庫,任飛的電話緊接而至。交談數秒之後,他拿了車迴頭見卜晴跟上來,不無心疼的繞到另一側,替她打開車門。

    沉默駛出禦景,車子穿過市區往三環外開去,很快拐上高速。卜晴額頭汗津津的,雙手捏著手機一顆心飄飄忽忽的懸在半空,不知道會落向何處。

    “情況可能不太好,因為目前禦書也還沒找到人。”俞知遠平穩的控製著車速,情緒壓抑:“你放寬心,老這麽一驚一乍的,對寶寶不好。”

    “沒找到人?”卜晴重重靠在椅背上,神經更為緊繃:“杜禦書最近是不是跟佳佳鬧矛盾了?”

    俞知遠聞言長長的歎了口氣:“禦書上周帶

    她迴家了,阿姨貌似不喜歡她,還說他們真要結婚就不認禦書。”

    卜晴心裏涼涼的,彭小佳去容市之前來過一次電話,說她想換工作。當時她還笑話她,別人想求穩定都求不來,她卻反其道而行之,簡直腦抽。

    彭小佳要強,但是嘴裏從來藏不住話。不是大到她說不出口的事,沒理由會瞞住不提。卜晴越想越不是個滋味,鼻子也變得酸酸的。

    俞知遠開著車,見她半天不說話,略一思索補充道:“禦書的態度很堅決,他一直在努力說服阿姨,你別胡思亂想。”

    卜晴默了半晌,聲音輕輕的呢喃:“知遠……”

    “你說。”俞知遠借著微弱的光線,用餘光看了看她:“我在聽。”

    卜晴深吸一口氣:“如果,我是說如果婆婆還在,她不同意我們在一起,你會不會堅持?”

    俞知遠微微莞爾,斬釘折鐵的答:“會!我自己的生活可以自己選擇。”

    “……”卜晴勉強笑了下,再次低頭查看手機。最近她總是患得患失,不是害怕寶寶不健康,就是擔心俞知遠變心。以前她不是這樣的,說不上來從什麽時候開始,她莫名其妙的,老愛東想西想。

    容市在鄰省,著名的溫泉之鄉,這個季節過去還有新鮮的荔枝可摘。卜晴見車子不是往機場的方向,心裏清楚俞知遠不是去容市,而是去見任飛。

    一個小時後,車子開進寧城轄區內下屬的b縣城區。俞知遠放緩車速,聯係上任飛後開了導航,一路找過去。出事的酒店位於b縣城區中心,他們到時大堂門外已經拉起警戒線。

    “坐在車裏安心等著,我叫劉航過來陪你。”俞知遠熄了火,下車找到一臉稚氣的劉航,將車鑰匙交給他,仔細叮囑他上了車別亂說話。

    現場辦案的警察有部分是b縣當地人,餘下的都是任飛帶過來的。俞知遠找到自己認識的,簡單說明情況,彎腰抽高警戒線,邁步進了大堂。

    乘電梯到了12層的客房,立即有警察警惕的望過來。俞知遠客氣點頭,套上鞋套和手套,和任飛一起跨進客房。縣醫院的醫生正在收拾藥箱,任飛帶著他走到床頭,掀開蓋在屍體上的白色床單。

    俞知榮瞳孔放大,厚厚的白色沫子,糊了好大一團在鼻孔裏,臉部的皮膚淤青一片,死相猙獰。俞知遠清了清嗓子,問:“他怎麽會跑來b縣?”

    “我們在他的行李箱裏發現這個,還有隔壁床死的那個小

    子是北京人。”任飛轉過身,從證據袋裏取了張紙出來,打開給他看:“現在的小孩怎麽還興起這個了?”

    俞知遠仔細辨認一番,才看清印滿外文的紙上,是山寨的丹麥婚姻注冊手續。他無語的搖了下頭,說:“隔壁床那個也掛了?”

    “都掛了,服藥過量。進來時兩人還疊一起呢。”任飛想起那個場麵,頓時一陣作嘔。

    俞知遠見他那樣,再次搖頭:“你都老刑警了,什麽慘烈的畫麵沒見過,至於那麽大反應嗎?”

    任飛嫌惡的沉下眸子,抽迴他手裏的紙張,轉身往外走:“我到寧願斷手斷腳、粉身碎骨,也不想再看一眼那個畫麵。”

    將餘下的工作交給其他人,兩人齊齊出了警戒線,朝走廊盡頭走去。任飛拉開窗戶,從兜裏掏出煙和打火機,自己抽出一支含上,順手將煙盒遞過去。

    俞知遠擺手,目光狐疑的望著他:“你一向不抽煙的。”

    “舒緩下胸口的悶氣。”任飛嘿嘿笑了下,又道:“俞知榮的毒品來源和宋曠林有關。”

    俞知遠的手搭在窗台上,無意識的敲著節拍:“有新發現?”

    “隻是猜測。宋家的小孩沒個學好的,這種事沒證據還真不好說。對了,我通知了陳文月,她大概很快就會到,別讓她碰見你。”任飛狠狠吸了口,嘴裏噴出大團的清白煙霧:“禦書那邊情況好像不太妙,你看看能不能動用下老爺子的關係,就算不為兄弟,也該為了你家那位著想。”

    “行,我迴頭給容市那邊的熟人去電話。”俞知遠抬手拍拍他的肩:“我先下去,不然劉航那小子又該抱怨了。”

    任飛又抽了一大口,幹咳著將煙頭摁進煙灰缸,和他一起往迴走:“你要實在不放心弟妹的安全,必要時,可以聘請私人保鏢進行暗中保護。”

    “了解!”俞知遠留給他一個感謝的眼神,摘去鞋套和手套,轉身走去電梯廳。

    下到樓下,門口圍著的人漸漸增多。俞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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