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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嗬嗬——!

    話談正濃,林蔭深處突然傳來一聲嗬嗬,長長的尾音在廣袤的原始古林中繚繞。抬眼看,馬幫沒見了蹤影。阿濤和伊伸下意識地加快了腳步。不一會兒,他兩的視線盡頭出現了一處亮光,光圈中聳立著一棵大樹。這就是大人們平常所說的鐵木大王吧!聽大人說,到了鐵樹王,馬幫的行程就得了多半。人們都興把這棵大鐵樹下既陰涼又有一汪清泉作為一歇腳的理想所在。

    當下,馬幫正在樹陰下休息。馬在吃料,人在吃飯——時已正午了,大概早飯和午飯並作一餐吃的吧!阿濤和伊伸兩人都以麵巾遮擋著太陽,一前一後地走近鐵木樹旁。站定,阿濤學著當地一種方言問:

    你們是哪個寨子的馬幫呀?

    大夥都在忙著吃飯,頭也不抬地看他兩一眼。其中,有一個人邊吃邊漫不經心似地搭腔:

    我們是哪個寨子的馬幫,對你兩人重要嗎?

    怎麽不重要?這個地方素來有土匪出沒,萬一我兩人是土匪探子呢,你們不怕搶麽?

    大夥兒一聽到土匪二字,就唿地站了起來。兩眼警惕地看著他兩人。有的邊嚼著飯,邊擺出戰鬥的架勢。

    這時,也就在這時,阿濤和伊伸同時哈哈大笑起來。阿濤掀開麵巾,曝露了真形。

    嘩!是你喲,阿濤!你真把我們驚嚇不小呢!屯長農紹幸迎了上來:我剛才聽聲音,總覺得有點熟,當然也有點怪怪的。原來,你在擺龍門陣喲——他看了看站在阿濤身邊的伊伸,說:哎!這位兄弟是誰呀?

    伊伸掀開麵巾。說:是我呀,屯長!

    哦!是你呀,伊伸!女扮男裝,我真認不出你了呢!農紹幸大聲嚷:大夥快來看看,我們屯出了個花木蘭呢!古時候,花木蘭女扮男裝,代父從軍,今天,我們屯的花木蘭則參加我們的馬幫哩!

    大夥兒十分稀奇地圍了上來,笑的笑,說的說,一派熱鬧。阿濤的哥哥阿貌(甘祖)和伊伸的姐姐伊肖也迎了上來。

    誰要你來的?阿貌盯著阿濤的臉說。

    我自己要來的。阿濤平平地迴答。

    這行當,你吃得肖嗎?還是讀你書吧!阿貌說。

    往後,萬一書讀不進了,還得參加馬幫呢——你說是啵?現在,我已不是小孩嘞,我得學一學呢!

    阿貌知道阿濤的脾氣,凡是他不會的,都要專心學一學,誰也阻擋不了的。他隻得不再哼聲了。這時,伊肖順勢對伊伸說:昨天,我一口咬定不要你來,你怎地也來啦?誰要你來的?問這話的時候,伊肖瞥了阿濤一眼。

    伊伸忙申明:沒有人要我來,我自己來的。

    屯長在旁邊插話:你細皮嫩肉的,參加馬幫是吃不肖的咧!

    伊肖說:是呀!

    當年,花木蘭代父從軍打仗,她能。我參加馬幫,怎不能?

    伊肖說:好!等會抬砧板上馬、扶馬過泉水崗,大家看看她的本事吧!還有阿濤,大家也看看他的能耐——空口說話,無用……

    聽大人們說過,馬馱東西到縣城,最難的是過泉水崗。小說《水滸》中的景陽崗老虎多,難過。而泉水崗崗陡路小,馬馱著東西爬過去,十分艱難,人得在馬旁邊扶著,一步一步地挨上去;到崗頂後下崗,還得在馬的旁邊用力拖住馬以控製它的步伐,一步一步地往下挪,稍有失控,會是人仰馬翻,絕不含糊!到崗底,那就萬事大吉了——從崗底到城裏,3-40裏路,一馬平川,毫無阻擋……

    反正,我們是來學的,還怕看?大家等著看把!阿濤和伊伸幾乎同聲同調地說。

    那麽說,你兩吃過飯了嗎?不吃飯,是過不了崗的!俗話說,沒有三碗不過崗啊!涉世深見識廣的屯長關切地說。

    吃過了——我們帶的是竹筒飯,邊趕路邊吃了的。阿濤說。

    唔!看來,你倆是不打無準備之仗——早就準備好的!——真是天生的一對!屯長似是自語又似對著阿濤和伊伸說。

    伊伸爽朗地說:屯長!不許你爛嘴亂說啊!

    哎哎!我說了什麽了嗎?屯長問著大夥兒。

    大夥兒不說什麽,隻是會意地哈哈笑著。弄得伊伸好不自在,兩個臉頰紅紅的,像兩辦山茶花!

    嗬嗬——!怎麽樣?終於熬過來了吧?我倆過關啦……!

    好不容易爬過了泉水崗。來到崗底,他倆一齊迴頭看正在下崗的其他人和馬,得意地大聲嚷。

    剛才爬崗前,阿濤和伊伸連上了三匹馬的貨,已使人們咋舌了。在扶著自家的馬過崗時,雖然馬的對麵有著阿貌和伊肖在幫扶與照護,但基本的力量還是阿濤和伊伸的。她兩第一次入幫,就有如此上乘的表現,又令大夥兒由衷地佩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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