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隔五年,查爾斯的事業已經蒸蒸日上,他現在已離開安省,前往芝加哥赴任高管了,替當地的世博會主持工作。盡管這樣他心裏還是不免有些失落,待在安大略省是能夠讓他踏實的,就本土,便有他的親朋好友、小卻溫馨的住房、甚至還有他的未婚妻,他習慣了每個月迴到家和他們團聚的日子,這足以讓久時的疲勞煙消雲散。

    雖然是第二次來這裏,查爾斯還是有水土不服的症狀,但他很快適應了。人們對他確實心悅:他沒有調任所帶來的囂張跋扈,想象中的企業大換血亦無,他剛到就抓緊著手於世博會的編排工作,與員工策劃文案,加班時托人給其準備食物。他工作台的資料整齊列好,跟堆在台角的圖稿形成反差,查爾斯頭天工作就見識了整層辦公樓的用燈。

    這場世博會的主題,意在慶祝哥倫布發現新大陸400周年,因此得名“世界哥倫布博覽會”。地點選址傑克遜公園,它坐落於密歇根湖畔,這裏以氣候溫和及壯麗風景為人所知,大會占地麵積超2.4平方千米,百座新古典主義風格的展館在這片沼澤空地拔地而起,規模空前,作為內部人員,查爾斯幸運地成了首批觀眾。

    南門入口設了兩處通道,一邊是持票進場,一邊則免費;兩支浩浩蕩蕩的隊伍因中間鐵柵欄隔開,左側局部的人群由兒童組成,依稀還能聽見維持秩序的哨聲的同時,吵鬧和尖嘯正此起彼伏,小孩們蹦蹦跳跳,穿著紅色或黃色的服裝。右手方向的人們頂著烈日,衣著光鮮整齊,焦灼而又悶聲不響地等待。

    稍走近就到了榮譽廣場,格蘭德.貝森將這裏一分為二,包括了製造品館和工藝品館、機械館和行政館、農業館及電力館。數十萬盞彩燈裝飾了全會區,特做為紀念的電子宮就有十萬餘盞燈泡照明,即使在黑夜也有如白晝,西北麵是第二部分,係在環礁湖和叢林小島上所建立的幾個展廳即:美術館、交通館、園藝館、漁業館、礦物館、婦女館。要是說電子宮展現的是芝加哥經濟科技發展,那麽這裏,婦女館展現的就是一種似前者般光明的精神文明的突破,第一屆國際婦女大會即在這裏舉行,共計有3000名代表參加了此次會議,為國際婦女運動打下基礎,在當時的環境看實屬難得。

    會期定在1893年5月1日到10月30日舉行,到了十月份,就是人數最多的時候,參展達70萬人次,龐大的人流量,需要維持秩序者進行控製。臨結束的時候查爾斯和員工討論相關事宜,席間他意外地和馬歇爾見了一麵——對方本來是以某個誌願者團隊代表出現的,事後兩人同到美術館敘舊。這裏整體由深紅磚石的實體牆組成,牆壁上除當代描繪人物肖像、自然風景的著名油畫外,更有各式裝飾彩燈,而無論是色塊衝擊抑或燈明,真正稱得上吸睛奪目還在展館穹隆頂處。一灰白女子雕像矗立其間,女神像係大理石雕塑,置在深色底基石,輕盈飛揚的長裙隱露雙腿,卻手臂全無,仿佛化作脊背舒展兩支張開的翅膀。她的脖子微斜一邊,前高後低有眺望遠方之勢;再稍瞧去,僅有個光滑截麵,沒有軀幹上繪的粗糙飾紋,橢圓形沿邊反照著白光,成彎曲的“!”號,恍若蠓蟲。

    兩人往白城的一個休閑台,他倒了兩杯酒,和馬歇爾幹杯。“珀斯呢?”

    “去看牛仔雜藝去了,跟黛西和蘿賓一起,但我想沒有女孩會對這感冒,唯獨卡坡特愛得發狂。”

    查爾斯微笑。“你怎麽不要她試試到藝耍團做些事?”

    “啊,不,你別開玩笑了,我不讓她幹這個。”科溫否絕,“你知道,她長得漂亮,卡坡特太太本人就不大願意讓她出來,她討厭她和那些雜七雜八的人混在一起,想給她找門好親事。我同意,雖然不是這樣的理由。”

    “你現在過好了嘛?”查爾斯換了個話題。

    “還行,隻不過跟你比還差得多,”兩人歡笑,杯酒飲盡。“如果我現在生活依舊貧困不堪,那她的母親或許就真以為,我是個雜七雜八的人了罷。”

    “加油老兄,樂觀點。”查爾斯說,“說實話我還是喜歡你以前的樣子。”

    “怎樣?”

    一點不累。他想說,沒說,僅是猶豫會兒。

    “充滿激情。”

    科溫笑著摸摸鼻,“我現在也是啊,隻是追求換了而已。”

    “我比較好奇,珀斯現在是什麽消息。”

    “她,她這幾天除了和朋友們參加博覽會基本就在家看娃。”

    “我在前些天,在博覽會見過她,要我告訴你境況?”

    “為何?”科溫反問。

    實際上,查爾斯問這話並非毫無來由。

    博覽會南部區農牧所,是查爾斯的項目團隊重點開發的對象。查爾斯花大價錢找到幾個資深農場工人,把看管的奶牛和馬處理,牛通過新型的肉類保鮮法運往會場,馬則交由美籍西班牙後裔馳騁,蘭登.泰勒既是農場工代表,也是位推行西部文化的負責人。查爾斯和他討論完工程事宜,就共同到一家咖啡館談天,兩人的關係從最初因工作結識到熟悉不過一周時間,蘭登稱有困擾想向查爾斯詢問求助:他給一個女孩纏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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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哪個女孩找你鬧戀愛啊?”

    查爾斯笑問,這話戲謔又頗暗不禮貌意味。鬧指胡鬧,就和他的名字蘭登——隨意的一樣,泰勒是個行任何事都興致缺缺毫不專情的家夥,他自稱芝加哥文化代表,俗稱為企業中介,查爾斯永遠記得他在與開發商交談會口若懸河、妙語連珠的樣子。和人講述他總是麵帶微笑,不時點頭應答,富於肢體語言,語調緩和平靜,讓人情不自禁地產生信服感。配合這些招數在他撩女孩的時候簡直如魚得水。

    “我能敬業幹活的動力源於賺錢,”他告訴查爾斯,“我賺錢的動力源於女孩,我知道她們是哪路貨色,也清楚我自己。你知道人生的悲哀之處是什麽?從孩提起,你坐在嬰兒車,長大點自行,到父母選定的大學,然後結婚生子,你被生活的圈死死套住,如此矣。這是件可怕的事,更可怕的是恐懼和惰怠。我真懷疑你是否真的明白。”

    查爾斯知道每個人有不同的方式安身立命。

    “沒有,”蘭登否認,“珀斯應該和你曾是同一所學校的,我猜你認識她。”

    “你是說珀斯!”查爾斯叫喊起來。

    蘭登樂了。

    “珀斯是長得好看不錯。”他笑著解釋道,“我喜歡她,但她為人難免有些不合我胃口,有一次她看我主持的表演,謝幕後她主動來找我要我求個介紹,態度之誠懇使我不得不放下散漫作風,準備改日詳談。我誇了下她的樣貌,你明白這什麽意思,可她卻隻塞給我遝介紹費,我就沒有興趣了。”查爾斯相信他最後亦是珀斯般模樣,“現在還有幾次工程要我幹,但她好像已經不耐煩了,我說明原因,她還是欲要求見麵。”

    “她想做何行當?”

    “演員。”

    “不可能,”查爾斯武斷地說,“你認識馬歇爾嗎,科溫.馬歇爾?”

    “我聽過。”

    “他是珀斯的丈夫,對妻子管教比娘家的還嚴格,他不會讓她做這些的。”

    “老實說,他們的感情有點兒怪。這樣來看吧,如果我現在像他們一樣我找個人結婚,他們的生活就是我今後的寫照。”

    查爾斯吃驚不已,當然他是經過番斟酌,把一些不該在馬歇爾本人麵前透露的言辭刪掉的。

    “你是說她一直在找你?”

    “可以這樣說,”蘭登.泰勒告訴他,“但因為種種原因,我沒有理她。她常在劇院出入,要是你想找她的話,我願意帶你見她,我想無論對你還是對她而言,都是很熱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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