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銘亮這個人,比嚴肅想像得更為垃圾。

    他接過楚警官的資料一看,發現這家夥還真是五毒俱全無惡不做。他那個公司要錢沒錢要人沒人,聽袁沐說當初之所以會選擇跟他們合作開發那片地,完全是香港分公司一個負責人收受了對方的好處,加上許銘亮挺會做表麵功夫,吹牛技術神乎其神。負責人被他吹得分不清東南西北,這才著了他的套。

    現在再看楚警官的資料,嚴肅不由冷笑。原來警方最近也盯上了他。起因是警方接到線人舉報,指有兩名政府官員在某塊政府用地的競拍中收受賄賂。在調查這兩名官員時就牽出了許銘亮這個人物。

    這件事情也是剛剛才發現,警察正要找許銘亮迴來問話,結果去他香港的永旺公司一打聽,早就人去樓空,連員工都不剩幾個了,許銘亮更是沒了蹤跡。不過入境處的資料顯示他人應該還在香港,所以這兩天香港的警察也在緊鑼密鼓地搜尋他。

    如今這是兩案並一案,商業罪案調查聯同綁架兩罪,許銘亮就算插上翅膀也難逃法網。抓住他是遲早的事情,但對嚴肅來說,必須盡快抓到他。方針還在他手裏,多耽擱一秒她的危險就增加一分。

    嚴肅拿著許銘亮的材料沉默良久,一轉身就走出保安室去找袁沐了。警方那邊的搜尋還在繼續,而他也在這短暫的瞬間想到了更多的東西。

    就在全城警察搜捕許銘亮的時候,許銘亮卻躺在離麗晶不遠的一家小旅館的地板上。他的大腦有過短暫的昏迷,然後在一股劇烈的疼痛中他漸漸清醒了過來,睜著眼睛盯著頭頂的天花板眨巴眼睛。

    疼痛感一陣陣襲來,不斷刺激著他的腦神經。他覺得整個腦袋都要炸開了,於是便憤憤地罵了一句。隻是這一句聲音卻不大,他幹涸的喉嚨很難發出聲音,嘴角微微一動頭又疼得厲害,氣得他火冒三丈。

    他嚐試著想從地方爬起來,一動就疼得“哇”“哇”大叫。全身的傷都集中在額頭那一塊,偏偏那地兒牽一發而動全身,他不過就做了個從地板上坐起來的動作,期間就疼得好幾次鬼吼鬼叫的。

    他心裏不由將那人罵了個狗血淋頭。好端端的一個計劃,就這麽讓他給攪黃了。搶了他的人不算,還把他打傷了。這簡直就是老天爺要收了他的節奏。

    一想到這裏許銘亮立馬來了精神,忍著頭疼從地上爬起來,倒進小沙發裏直喘氣兒。現在方針被人劫跑了,他手裏一個人質都沒有,還怎麽跟嚴肅鬥?難道就這麽放棄了?

    他不甘心,他真的不甘主。他一直覺得自己是有做生意的天賦的。當年羅世的公司被他從中做手腳慢慢的從羅改姓許的時候,他就知道自己有一天終究會成功的。這幾年他明明混得還可以了,為什麽在最初的輝煌之後卻走起了下坡路,混得一天不如一天了呢?

    許銘亮想不明白這其中的道理,生意失敗的原因或許有許多種,但在現在的他看來,最關鍵的那個人就是嚴肅。如果不是他暫停了和自己公司的合作項目,他現在該是多麽得春風得意。

    永旺一家小小的公司,能攀上深藍這根高枝有多不容易,他還以為這是他一飛衝天的機會,卻不料剛飛到半空就掉了下來。不光如此,因為合作項目被取消,他不得不另謀出路,這才想到花錢打點官員,為的就是在某個政府工程裏撈點好處。雖然那個工程不在公司的經營範圍之內,但為了掙錢他也別無他法了。

    可偏偏這兩個家夥又翻了跟頭,連帶著他也一起倒黴,那筆打點費是拿不迴來了。他隱約感到香港警方應該在找他了,那兩個家夥進了局子不把他供出來才怪。在他看來如今的他真的是山窮水盡了,而造成這一切後果的人隻能是嚴肅。

    他綁架方針,一方麵是為了要挾嚴肅好撈一筆跑路費,另一方麵也是想要報複嚴肅,好讓他嚐嚐失去愛人的滋味。本來一切都計劃得好好的,除了綁走方針的時候他被個孩子看到了臉,但當時時間緊迫他顧不得殺那孩子,隻能抱著僥幸的心理逃脫。

    一個小孩子罷了,他說的話根本不會有人放在心上,更何況他在那種情況下怎麽認得出自己,無方夜譚罷了。

    他還特意把方針安置在了這種破舊的旅館裏,因為他料定嚴肅不會想到他會離他這麽近。當他滿世界地尋找方針的時候,自己就有機會和時間和他慢慢談條件了。

    可現在,一切都毀了,沒有了方針也就沒有了談判的籌碼,許銘亮一時有些不知何去何從。

    就在這時有人敲旅館的房門,許銘亮心一凜,豎起耳朵仔細聽了聽,發現是同伴敲的暗號,便掙紮著去給對方開門。

    門開後尤素琴一臉緊張地走進來,劈頭一句就問:“姓方的那女人在哪裏?”

    許銘亮一臉懊惱:“被人劫走了。”

    “什麽?誰幹的?”

    “是老四。”

    “居然是他。”尤素琴一臉震驚,“他怎麽知道你的計劃的?”

    “我也不知道

    。天知道他怎麽找到這裏來的,一來就跟我吵架,然後我就被他打暈了。他肯定把方針帶走了。”

    尤素琴站在狹小的客廳裏環顧四周,最後目光停在了一扇小門上。她不死心地走過去把門拉開,開燈一看,果然見淩亂的床上空無一人,尤素琴不由臉色大變,轉頭去看許銘亮:“現在怎麽辦?”

    許銘亮摸著頭上的傷挪到沙發裏坐下,招手道:“你過來,先找塊濕毛巾替我處理一下傷口,讓我慢慢想個法子。”

    尤素琴隨便找了個塊毛巾打濕,一邊替許銘亮擦額角的血跡,一邊焦急追問道:“沒了方針我們還能幹什麽?不如就此收手吧。”

    “那不行,現在收手咱倆就完了。”

    “那你還想怎麽樣?再不抓緊跑路,迴頭方針去跟嚴肅一說,咱倆就真死定了。”

    許銘亮微眯著眼睛冷笑道:“我敢肯定,老四絕對不會把方針帶去見嚴肅。他那麽喜歡方針,怎麽舍得把到手的女人拱手讓人。剛才他雖然衝我發脾氣,但我明白他的意思,我怎麽搞嚴肅他不管,隻要不傷到方針就行。他這會兒肯定帶方針去了別的地方,一定不會讓嚴肅知道。嚴肅一出現他的好事就全完,他怎麽舍得。”

    “你的意思是?”

    “咱們繼續把戲演下去。隻要嚴肅一天不知道方針被救出的消息,咱們就有機會。就讓他一直誤會下去吧。”

    尤素琴不免有些害怕:“再鬧下去事情越鬧越大,迴頭警察追究起來咱倆都逃不掉。”

    “警察有什麽可追究的,方針又不在我手裏,她遲早會露麵的。隻要她沒事警察就奈何不了咱們。”

    “可她會指認你啊,她應該見著你臉了吧。”

    “所以咱們才得抓緊時間趕緊敲嚴肅一筆。咱們得讓他想辦法送我們出國去,再給我們一大筆錢,這樣才是一勞永逸的好辦法。留在國內遲早出事,隻有走人才行。”

    “可是……”尤素琴一臉猶豫,顯然還沒想好。

    許銘亮掃她一眼,臉上露出不屑的神情:“怎麽,你還想留在國內?你以為你洗得白嗎。這麽多年我做的這些事情,哪一件你沒份兒。從當年侵吞羅世的公司起,到後來放火燒死他,再到如今永旺的每一筆糊塗賬,你一件都逃不掉。我為什麽這麽容易綁架方針,還不是你在酒店裏找了熟人替我牽線搭橋。還有你那個不省心的老公,他要是知道你做了這麽多事兒,他會放過你?不找人砍死你就算幸運了

    。更何況那些警察也不是吃素的,我勸你還是跟我坐一條船,好歹逃出國後還能有個照應。要不然你的下場未必會比我好。”

    尤素琴的神情漸漸黯淡了下去。她確實無路可走,唯有繼續跟著許銘亮一條道走到黑了。她現在心裏七上八下十分沒底,總覺得空落落的。事情做到這一步已經超出了她的承受範圍之內,她現在每一步行動都是在賭博,並且明知道賭贏的希望很小,卻還是不肯放棄。

    麵對生與死時,求生是人類的本能。

    於是她一咬牙道:“行,那你說現在怎麽辦?”

    許銘亮滿意一笑:“你開車來了嗎?”

    “開了。”

    “行,那咱們現在就走。另外我要你幫我找點東西,越快越好。”

    許銘亮和尤素琴邊說邊下樓,很快鑽進了停在附近的紅色轎車裏,一眨眼的功夫就消失在了車海中。

    而在不遠處的麗晶酒店,嚴肅正坐在休息室角落裏,拿著一份香港全港地圖細細研究著。關於許銘亮和永旺的所有資料袁沐已經全送到了他手上。嚴肅坐在沙發裏一動不動,眼睛一直盯著地圖上某一個地方。

    他正想起身楚警官說點什麽,手機輕輕一響,一條短信傳了過來。嚴肅拿起一看,發現是個陌生的號碼,短信裏隻有一句話:“方針在我手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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