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說不如去尼姑庵裏。

    陸蕪菱才懶得去跟她解釋,要她去苦口婆心口是心非解釋說蕭大如何年輕有為,相貌堂堂,雖是商人,卻頗得聖眷,又豪富已極,她也沒興趣。

    她找了個口齒厲害的媽媽去傳話,道:“夫人說了,姐妹一場,甭管您待她的居心如何,她是不會坑您的。您的經曆,世人皆知,要想正經嫁人,那是不能了。夫人為您找的人,無論人品,家資配您都是綽綽有餘,年紀也不大,隻是礙於身份,也無甚名份,但是那人也答應以如夫人相待,絕不會虧待您。夫人說,路都是自己走的,讓您好自為之。”

    陸蕪荷大概也知道哭鬧無用,便乖乖止了聲,可最終還是鬧了一次幺蛾子,先是裝睡,趁著看守她的媽媽放鬆警惕去茅房時候,自己偷跑出去,並且再度直接跑到了羅暮雪麵前,哭道:“姐夫,姐姐她……要送我去做妾,雖是好意,隻是她自己也是寧死都不為妾的,為何讓我去?”

    結果羅暮雪發了一場火,摔了茶盅,寒著臉冷冷一笑道:“是我的決定。你也配跟你姐姐比嗎?”說著令人把她壓下去,把管她的婆子攆了去,也不等什麽好日子,第二天直接一頂青布馬車,送她上路。

    陸蕪菱對她也算是徹底失望,隻給她拿了四季衣裳隨身首飾,壓箱錢也隻給了二百兩銀子。

    過了正月十五,霖哥兒也來了,陸蕪菱精心安排了他的起居,住在第一進,和師爺比鄰而居,給他又買了個伶俐的小廝,因為他身份尷尬,不能出去有名的學院求學,羅暮雪給他千方百計謀求了良師。

    是一個湖南籍的很有名氣的才子,中了舉之後便喜歡雲遊四海,大約三十歲,雖行為落拓不羈,但確實很有學問。為人人品也很端正。

    他並沒有歧視或者格外憐惜霖哥兒的意思,隻是將他當作正常學生教導。

    霖哥兒因此卻十分感激他。也很敬重這位先生,平時學習更是十分刻苦。

    出了正月之後還有繁絲的婚禮。

    繁絲的婚禮喜慶的意思便很大了。陸蕪菱最為看重這個一直忠心耿耿不離不棄的婢子,繁絲在羅府的地位也是僅次於主子們而已。

    其實陸蕪菱心裏自然希望她能嫁一位管事,一直在自己身邊,但是她能遇到自己也喜歡的良人,出去做正頭太太,陸蕪菱當然也替她歡喜。

    繁絲這幾年攢下的賞賜是不少的,陸蕪菱又給她打了金銀頭麵各一套,四季衣裳各四套,大毛小

    毛各兩套,箱籠盆桶俱是好楠木好樟木的,十分體麵。大紅嫁衣是陸蕪菱令繡娘趕製繡成的,上頭的鴛鴦繡得活靈活現。

    府裏丫鬟仆婦們都羨慕她,明裏暗裏,不知道多少恭維豔羨的話。

    男方送來的聘禮也頗為過得去。錦緞釵環,都是上好的。

    最為難得的體麵是,陸蕪菱將她留在府裏出嫁,而沒有臨時去尋個幹娘什麽的。

    到了正日子,吹吹打打,轎子停在邊門口,羅暮雪還親自見了新郎,夫妻雙方都有賞賜。

    繁絲風光大嫁。

    臨走時,她淚盈於睫,朝陸蕪菱三拜,道:“夫人,你我主婢一場,緣分甚深,求夫人以後莫要忘了婢子,允許婢子時常迴府請安,若有來世,婢子隻望再做您的侍婢。”

    陸蕪菱也是動容,含淚笑道:“傻丫頭,你天天迴來也成啊。”

    繁絲再拜起身,蓋上蓋頭,被喜娘扶著,依依不舍而去。

    喜事辦完,陸蕪菱頓時覺得身邊空了好多,悵然良久。

    三朝迴門,陸蕪菱看繁絲臉上神色幸福安然,微微帶著羞赧,心裏便放了心。

    把這些事情處理完,陸蕪菱便有些寂寞了。

    淡月也許給了一個管事,年末也要辦婚事,倒是可以留在府裏繼續當管事媽媽。陸蕪菱身邊的丫鬟們便有些空缺,陸蕪菱又令人采買了一批,挑了幾個看著或聰明或穩重的孩子,又提拔了兩個丫鬟。

    春日漸至,柳樹不知不覺漸漸萌了新芽,新綠點綴著已經枯黃寒瑟了一冬的花園,迎春花和早開的桃花也漸漸生了花苞。

    陸蕪菱隻是料理著家事,照顧羅暮雪和霖哥兒的生活起居,連看書寫詩也似乎沒了少女時候的熱情,雖說可謂歲月靜好,夫妻間也是恩愛,卻也覺得有些寂寥。

    劉露蓉倒是熱情如昔,她在年後又來了好幾次,又邀請了兩次陸蕪菱,陸蕪菱都沒去,但是她上門來卻也頗為愉悅地接待。

    劉露蓉不但學識豐富,為人親和又有趣,也頗有生活情趣,且最懂得投人所好,任憑誰接待這樣的客人也不會不愉快的。

    而她第三次上門的時候,卻帶來了一個消息:

    春闈在即,方微杜再度赴京。

    109、開誠...

    陸蕪菱聽了這個消息怔了怔。

    時至今日,她早已明白自己對方微杜從無男女之情,連

    方微杜對她也純粹是朋友知己的欣賞,但如果真不論男女,方微杜也是她最好的朋友。

    他曾為她赴京,為了救她作出常人難以企及的努力,如今劫後歸來了,她又豈能見都不見他一麵?

    不過,她卻直覺如果自己去見方微杜,羅暮雪一定會很惱怒。

    陸蕪菱沉吟著:要不然光明正大同羅暮雪說,然後讓羅暮雪陪她同去探訪?

    方微杜麵臨的形勢她倒不是很擔心。

    雖說當初方閣老算是太子係的,但他站得並不太偏向,和大皇子關係也不算壞,尤其是方微杜,頗得大皇子欣賞。

    所以這次方微杜再迴京都,必然不是為了她了,而是肩負著振興家族之責。

    甚至,她深心所慮,聖上不喜歡程家或是長盛王獨大,興許會將方閣老重新召迴以製衡也難說。

    夜裏羅暮雪迴來,不知怎的,陸蕪菱卻一直沒有找到機會同他說。

    有幾次她欲開口,卻又覺得開不了口,不欲他正高興時,給他添了堵,讓他沉了臉色。

    結果,等到第二天羅暮雪上朝去了,她也沒能說到此事。

    到得她補眠起身,外頭卻直接來報,方微杜遣人送東西來了。

    陸蕪菱頭皮一麻,卻無可奈何,還要在諸位婢女們環衛下顯出十分的鎮定,以顯得她同方微杜光風霽月,光明磊落。

    去第三進正廳裏收拾那些禮物,數量還真不少。

    大都是各地的特產,比如說宣州涇縣的紙兩刀,蘇州的刺繡帕子六條,太湖的珍珠一匣子,杭州的檀香扇,滇地的藏紅花曬幹的半斤……林林總總,不一而足。

    又有方微杜這兩年的遊記一本,上頭有文有字,有詩有畫。

    他還寫了封信給她:

    “……去歲九月,途經江南,看秋葉漸黃,蟹子肥美,更有水澤波光瀲灩,秋風拂麵,泛舟江心,擊劍而歌,悵然憶起京中舊事舊友,曾言江南風貌,惜未得一見,若得攜友同遊,幸何如哉!夜宿舟中,耳聞得江水靜夜起伏,拍打舟底,紅燭吐豔,一點映照江水之中,寂寥如斯……

    亂世之中,不過各自珍重,徒自牽掛……幸江海日清,明主在位,得以重迴京中,年齒漸長,不能免俗,浮生有限,恐不免為老父家族計,糾纏富貴祿蠹之中,而子亦嫁作他人婦。唯願子此生平安靜好,若幹年後,鬢生華發,不知可還得同遊天下,屢年少時約,共去觀

    長江入海,九曲黃河……”

    禮物中有特別名貴的黑檀木架雙麵繡四季大屏風一扇,想來是補送給她的賀禮。

    陸蕪菱放下信,心裏洶湧難抑。

    這些年的事情,慢慢浸迴腦海。

    他曾陪著她度過的少年時光,如何不堪珍惜?好友深情,如何不值得珍重?

    既然自己和方微杜是好友,光風霽月,為什麽要這樣躲躲藏藏?就為了當年的舊事,怕羅暮雪多心?

    這般掩藏躲閃著,難道他便不多心了?

    自己難道能違心說能一輩子不再見方微杜?說他對她而言不值一提?

    陸蕪菱提筆,給方微杜寫了一封頗為情真意切的迴信,謂“……時光若駒,世事如戲,起伏難料,時不我予……當年尚青蔥,以為一往足可無前,輾轉周折,才知無力……”又感謝他當初赴京,禦前為她相求的情誼。

    其實女子婚後,同不是丈夫兄弟的外男通信,還是很可能令人詬病的,但是時人亦非蠢如豚雞,未必不能明辨是非,當年她未嫁,其實方微杜又何嚐不是外男,他們詩詞來往,亦時有饋贈,也足可算得私相授受,可連陸緯都不以為忤,也無人私議他們。

    如今她嫁了人,嫁的也不是不通情理的男人,自己當家作主,沒有公婆轄製,怎麽反倒畏首畏尾?

    陸蕪菱又令人準備了好茶葉並一些精致器皿,尋思著方微杜客居可能用得上的東西,作為迴禮相贈。

    到得這日傍黑,羅暮雪迴來,陸蕪菱陪他用了晚餐,便直接開口道:“方微杜迴京赴考,給我送了禮來,他是我昔日好友,我想改日去拜訪他,你哪天有時間,可否陪我同去?”

    羅暮雪果然聞言臉色便一沉。

    方微杜對於他而言,那是心頭之刺。

    但因為陸蕪菱臉色平靜,態度從容,又直言讓他陪著,才按捺住心裏的不自在。

    羅暮雪放下手裏的銀勺,沉聲道:“我近日事情繁忙得很,恐近期無空……”這是他第一直覺,就是拒絕。

    但想想又覺得不妥。

    他想說“你已經嫁了人,不宜去見外男,有什麽事叫管家去就可。”但是轉念一想,拿這樣婦德的大帽子隨便給陸蕪菱一扣,話說得倒是容易,就恐怕此言一出,她便要翻臉了。

    強忍著沒說,欲待賭氣不理她,又覺得為此跟她鬧別扭實在是無謂。便皺眉思索,自己該說什

    麽。

    想問她去見他作甚,以後是不是還打算時常往來,又覺得怎麽問都帶著質問的味道和小家子氣,定要為她所不齒。

    陸蕪菱看羅暮雪麵色不好,心裏也是有點七上八下。

    她雖然覺得自己結交舊友的權力很重要,倒也沒有重要到要讓羅暮雪心裏存著芥蒂的意思,便小心道:“你不要多想,我和方兄相互之間一向沒什麽男女之思,之前他也完全是為了救我才出此下策……”

    不提前事還好,一提羅暮雪便又想起當初的憋屈,方微杜差點從他手中將陸蕪菱奪了去,還有他當時不要前程也要求娶陸蕪菱,也許陸蕪菱對他沒有男女之意,但是方微杜對陸蕪菱不可能沒有。

    若是真的隻是朋友,沒有他意,再怎麽也不可能求娶……

    但此刻羅暮雪也隻好點點頭,道:“好,改天我陪你去。”

    陸蕪菱甚為歡喜,迴到房裏,使女打水來梳洗,陸蕪菱親手替他更衣,又讓他坐在鏡前,替他拆了發髻,蘸著刨花水給他梳頭,看他長發黑亮如緞,偏麵目鋒銳如刃,一些兒也不顯得陰柔,配著他的寬肩長臂,修韌腰身,充滿陽剛的美麗。

    陸蕪菱慣常抵禦不了他的美貌,如今又因為他“通情達理”,自然看著更為悅目,梳著頭,慢慢把臉貼在他上臂上,柔聲道:“暮雪,我何其幸運得以嫁給你。”

    這樣的話自然人人愛聽,尤其又不是天天聽得到,羅暮雪心中一鬆,送上門的好事當然不會錯過,輕笑一聲,伸臂把她攬過來,放在膝上,在她麵頰上親了一下,捏她鼻子道:“今日方知麽?”

    說著雙臂收緊她腰身,讓她靠在自己懷中,使了眼色叫侍女出去,看關了門,便低頭猛然親吻她嘴唇……

    陸蕪菱淬不及防,被他親得天旋地轉,好不容易他鬆了口,她喘息著剛要抱怨幾句,又被他伸手滑入前襟,握住胸前揉捏,動作卻不如以往溫柔和小心翼翼,帶了些兇猛,將她捏得略疼。

    陸蕪菱蹙眉道:“輕些……”

    羅暮雪將她打橫抱起,在她耳邊輕笑道:“既然嫁得好夫君,便該好好伺候方是。”聲音裏有些叫人麵紅耳赤的輕喘。

    說著便把她放到了榻上,翻身壓了上去,又在她耳邊說了幾句什麽,陸蕪菱臉漲得通紅,連連搖頭……

    羅暮雪笑了起來,一一扯掉她衣裳,分開她雙腿,便待入巷。

    他今日熱情得過火,動作便有些

    失控,仿佛把她當成了一個攻略的城池……

    陸蕪菱素來嬌弱,羅暮雪身體強悍自不待說。他向來怕弄痛了她,叫她心中生了怯意,所以床第間一向溫柔款款,小心謹慎,今天放開了,陸蕪菱雖然略有些吃不消,倒也不曾覺得疼痛,也是這大半年□得漸漸好了……

    羅暮雪看她雖嬌啼喘息,卻不曾叫痛,便放了心,漸有些癲狂了,馳騁撻伐,奮力不禁,陸蕪菱如在狂風巨浪之中,全然不能自主,漸漸越來越受不住,低聲求饒,卻叫他更為興奮……

    紅燭燃盡,風停雨歇,陸蕪菱全身沒了一絲氣力,羅暮雪將她摟在懷中,輕撫她背脊,陸蕪菱本待問他何時得空,又覺得此刻提及別的男人畢竟不好,便安靜躺著,在他愛撫中漸漸入睡。

    誰想到羅暮雪一連數日,都不提此事,倒是夜夜求歡,不得空閑。

    陸蕪菱忍不得,一日道:“若你實在無空,我可讓霖哥兒同我前去。”

    110、探友...

    羅暮雪麵色不好,悶了半晌,道:“朋友固然重要,隻是也不可全拋一片心,須知你是一片赤誠,旁人卻未必。”

    陸蕪菱聽了,不禁有些不悅。

    羅暮雪忙道:“我不是說方微杜,不過泛泛而論……”想想沒忍住道:“比如你那個閨中蜜友,叫劉什麽的……”

    陸蕪菱微訝:“劉露蓉?”

    羅暮雪有些不自在,微微扭過脖子道:“嗯,那個工部侍郎的女兒。”

    “她怎麽啦?”陸蕪菱雖隱隱覺得劉露蓉不妥,卻也沒覺得到底會如何,至少,以劉露蓉的身份,怎麽也是高門貴女,何況還訂了親的,怎麽能叫羅暮雪露出這般意思?

    難道她能自甘下賤到學陸蕪荷去勾搭羅暮雪不成。

    不說劉露蓉心裏有沒有鬼,至少這點,陸蕪菱無論如何不信。

    倒不是相信她的人品,而是相信她格調不至於如此之低。

    畢竟不是陸蕪荷那等生母出身本就下賤的庶女。

    “你把人家當朋友,人家不知道心裏打什麽主意呢!”羅暮雪掩蓋掉不自在,冷笑道,“你落魄時她何嚐問過你半句?何況以你現在的身份,又何必把她當迴事?”

    陸蕪菱蹙了蹙眉,道:“人之相交,與身份無關……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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