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啦~


    突兀的聲音和鐵豹的悶哼聲融為一體,清澈的池水瞬間染紅。


    “現在,你還覺得我是廢物嗎?”俞雙拿著匕首退到泳池邊上,嫣紅的血液順著刀尖落在淺灰色的圍巾上。


    他這一刀刺的不深,不然鐵豹絕對不會就這麽算了。“你要我做什麽?”


    “很簡單,讓這些人在一周之內出國旅遊或者消失。”


    俞雙將名單留下,按下啟動鍵離開。


    夜晚的風很涼,他緊了緊脖子上的圍巾,絲毫沒有在意上麵沾染的鮮血。


    初八,嚴家二寶滿月的大喜日。


    為了不讓俞舒勞累,嚴縉獨自應付前來賀喜的賓客,尤其是雲騰集團的那幫股東。


    房間內,俞舒和何琪逗弄著兩個小家夥。


    “來,小帥哥,給幹媽笑一個。”何琪對嚴律愛不釋手,幾乎每天都會來抱抱他。


    因為嚴蓉不喜歡她抱,一抱就哭。


    “你和遲為澤怎麽樣了?什麽時候也生一對?”她如今有了歸宿,希望何琪也能早點嫁人。


    何琪笑而不答。


    轉角處,遲為澤駐足偷聽,當他沒有聽到何琪的迴答時,內心掩藏不住失落。


    走到走廊盡頭時,發現嚴縉正在等他。


    裝飾成羅曼蒂克造型的涼亭內,兩個大男人坐在一起‘談心’顯得有些突兀。


    “我剛剛見到你父親了,他親自前來道賀其意還是因為你。”嚴縉知道俞舒的心思,她和何琪的感情極深,如果這次遲為澤再傷害何琪,恐怕連他都會被殃及。


    一邊是好兄弟,一邊說媳婦,他很為難。


    遲為澤點燃雪茄的手僵在空氣中。“我告訴何琪,我家人已經接受了她。如果她知道老爺子還在為這件事操心,恐怕再也不會迴來了。”


    他了解自己的父親,之所以到現在還沒有派人來抓他,是因為他的耐性還沒用完。如果今晚他是來帶走自己的,那他隻能帶上何琪遠走高飛。


    “你想讓何琪跟你一起四處躲藏?我決定這件事還是正麵解決的好。如果有需要,告訴我一聲。”


    嚴縉將自己的雪茄遞給他,走之前拍了拍他的肩膀。


    作為兄弟,他不能替遲為澤做決定。


    何琪站在窗前看著涼亭裏的男人,雖然她沒聽見他和嚴縉的談話內容,但是從他眉間的決然猜到了始末。


    宴會正式開始,俞舒和嚴縉各抱一個寶寶上台致辭。


    嚴縉還未開口,一道身影從正門而入。


    “身為寶寶的二叔公,怎麽能不請我參加宴席呢?”嚴樁丞笑容滿麵地站在台下,目光迅速掃了一眼在場的人。


    “嚴總,您怎麽……”問話之人連忙噤聲,一臉獻媚地迎了上去。


    嚴樁丞因謀殺罪和經濟罪被帶走,至少也夠他關在牢裏一輩子了,怎麽可能這麽快就被放出來?


    “小縉,我知道你希望叔叔永遠呆在牢裏,但是我真的沒有做過那些事,警察都已經為我證明了清白。我老了,雲騰集團遲早要交到你手上的,你何必這麽心急呢。”


    什麽叫兵不血刃?短短幾句話就將自己身上的嫌疑推的一幹二淨。自己倒洗白了,卻將髒水往自己侄子身上潑。


    嚴縉因為想奪得雲騰的掌舵權,所以誣陷自己的親叔叔。再加上如今的雲騰確是他說了算,那些心術不正的人當然樂以見成。


    “二叔,既然你是被冤枉的那最好不過,以後我會和嚴縉一起孝順您的。”俞舒不怕別人說她落井下石,如果能趁機讓嚴樁丞解甲歸田,這個罪名她願意背。


    “嚴家能有你這麽懂事的少奶奶,真是幸事。”嚴樁丞在上位落座,似乎無心爭辯。但是,擁戴他的那些人可坐不住了。


    範老是雲騰元老,自從嚴縉的父親去世後,他不但沒有幫嚴縉反而站在嚴樁丞這邊。有人說因為他被人抓了把柄,也有人說他看不慣嚴縉的出事方式。


    早在俞舒進入雲騰時,他就看不上她。處處針對她,直到她退出雲騰。


    “嚴少夫人,嚴家的家事你可以插手。但是雲騰的事,輪不到你多嘴!”


    “那請問範老,我這個總裁是否有資格呢?”嚴縉緊接著範老發問,目光深邃如淵。


    俞舒拉了拉他的袖子,讓他注意下場合。畢竟是她兒女的滿月宴,她不想弄成證券奪位的地方。


    範老努了努嘴,安靜地迴到原位。他敢直言說俞舒,卻不敢當眾數落雲騰的總裁。


    這事關雲騰的臉麵,和利益。


    “嚴董,您別生氣,範老酒喝多了一時口誤。嚴樁丞先生好歹也是您的長輩,您看是不是繼續宴席?”坐在嚴樁丞身邊的男人,是一年前剛進來的董事長助理。


    他從一名普通的秘書做到這個位置,才用了短短一年的時間,可見他的能力。


    在這之前,嚴縉一直以為他隻是一個上進的年輕人。現在他才知道,原來又是嚴樁丞派到他身邊的‘眼睛’。


    見嚴縉不語,傅青陽起身走向台下。摘下黑色邊框的眼鏡,眾人看到一雙銳利的雙眼。“既然今天把話說到這兒了,那我就冒死諫言。”


    誰能想到原本寡言淡語的傅青陽,口才竟然這麽好。他並沒有直接攻擊嚴縉,而是將矛頭對準俞舒。


    將她說成了紅顏禍水,還說她動用雲騰的關係為她自己的公司鋪路。


    麵對眾多質疑的目光,俞舒噙著淡笑,沒有打斷他。


    “說完了?你借著來赴宴的機會該不會是早就預謀好了吧?誰是主謀呢?讓我來猜猜。”誰也猜不透她的心思。


    嚴縉注視著身邊的女人,目光中帶著初見般的欣賞。她不是溫室裏的花朵,她是一朵帶刺的玫瑰。


    傅青陽被工作人員帶出去了,宴席卻無法即刻恢複平靜。


    就在這時,又一名不速之客不請自來。


    “我在門口就聽見有人嚷嚷,還以為是哪個瘋子來攪場呢。”俞雙緩緩到台下,將放在腿上的禮物遞給工作人員。他一臉和煦的笑容取代了剛剛的灰霾的氣場。


    “小雙,你怎麽來了?”連結婚他都沒有出席,今天怎麽會突然到場。俞舒雖然疑惑,但見到親人的喜悅之情溢於言表。


    “我再不來,人家就以為我們俞家沒人了。”俞雙意有所指地看了嚴樁丞一眼,將禮物奉上。“小家夥們好,我是你們的舅舅,對不起我來晚了。”


    俞舒隻覺得心中一暖,鼻尖酸澀得想要落淚。一雙手將她攬入懷中,一抬頭對上嚴縉深情的目光。


    “父親在牢裏受苦,姐弟兩不但不擔心,反而這麽開心。”落座後,嚴樁丞也不需要再戴上長輩的麵孔。


    俞舒看到他露出本來麵孔,冷笑著撇開目光。這種人沒被關進牢裏,真是老天沒眼。


    對於俞遠國,她和俞雙都沒有太大的表情波動。


    “他現在是殺人犯,不知道會不會被判死刑。”他們越是沒有反應,嚴樁丞就越是要說。


    “二叔,你跟我來一下。”嚴縉將孩子交給負責照看孩子的保姆,朝酒店後花園走去。


    嚴樁丞一口灌下紅酒,起身跟了上去。


    俞舒擔心地望著他們消失的方向,猶豫著要不要追上去看看。一雙帶有餘溫的手掌覆在她掌心,俞雙透徹的雙眼安撫了她噪亂的心。


    “姐,以前是我不好,我不該那麽對你。”俞雙小心翼翼地抱著嚴蓉,目光清澈見底。眉宇間染上了不屬於他這個年紀的滄桑。


    “我是恨自己沒用,這麽多年了就是一個廢物,還聽信別人的話誤會你,我真的沒臉見你。我從報上看到你生了小外甥和外甥女,我覺得作為他們的舅舅,不應該不出席他們的滿月酒。現在我想通了,以後就在老宅裏生活,有機會就把他們帶來給我看看,我就心滿意足了。”


    他讓愉悅想到了小時候的情景,那時隻要他們的父親責罵她的時候,他都會挺身而出。如今,俞雙是她唯一的親人,她怎麽可能跟他計較。


    “姐當然得讓著你,你是我弟弟呀。剛剛你還幫我對付外人,我怎麽會怪你。”愉悅拉起俞雙的手,瘦弱得讓她心疼。


    這時,嚴蓉醒了,在俞雙胸口亂蹭。


    愉悅噗嗤一聲笑了,讓保姆抱下去喂奶了。


    她推著俞雙朝走廊走去,遠離喧囂和煩擾。“你想清靜恐怕還早了一些,我要母乳喂養兩個小家夥,所以沒有那麽多的精力處理工作。我自己的公司可以找手下人代管,但是俞氏我不放心任何人接管。”


    “姐,我真的厭惡爾虞我詐的商場了……”


    “你忍心看到俞氏落在別人手上?雖然父親不在了,可是我們姐弟還在,我相信以你的天賦一定可以守住俞氏。”


    俞舒打斷了他的話,俯身蹲在他麵前。


    俞雙語塞,為難地看著她。


    正在這時,有人來叫俞舒,說何琪出事了。


    “俞雙,這件事以後再談,我先去看看。”俞舒走得太急,以至於沒有看到俞雙笑容背後的陰暗。


    對待閨蜜比對待自己的弟弟都要好,她剛剛所說的不過都是虛情假意的謊言而已。


    俞雙調轉輪椅,朝花園前去。


    包廂裏隻有兩人,何琪雙手叉腰單腳踩在凳子上,怒瞪著對麵的老頭兒,正是遲老爺子。


    “你還好吧?”俞舒將她上下打量一番,沒發現她有什麽事,要說有事也是遲老爺子也事。他吹胡子瞪眼得坐在椅子上,喘著粗氣。


    “嚴太太你來得正好,我先跟你這主家說一聲,我現在就派人將遲為澤那小子幫我叫迴來,我要好好教訓教訓他。這種女人也想進我遲家的門,除非我死了!”


    “老頭子,現在都什麽年代了,你還這麽。等我過了門,連飯都不給你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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