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完俞舒的話之後,嚴縉的眉頭稍皺,陷入了短暫的沉默。


    俞舒其實之前也有猶豫過到底要不要把看到和知道的事都告訴嚴縉。


    直到剛才,她才下定了決心。


    因為如果不說出來,就算她不會插手,嚴縉也一定會受到俞遠國甚至是俞雙的“暗算”,到時候不管是什麽結果,結果是輕是重,都是她不願意看到的結果。


    而說出來之後呢,哪怕嚴縉反擊的時候會傷害到俞舒,她也仍舊相信他不會趕盡殺絕,給俞雙一個改錯的機會,也是她想看到的。


    俞舒心裏的想法是如此,而對嚴縉來說,心情便更是複雜了。


    其實在俞舒說之前,他就已經知道俞遠國和俞雙之間似乎達成了什麽秘密協議,而且他們的合作很可能跟他有關。


    這幾天他跟遲為澤在公司加班,也是在做防範,如果他沒猜錯,他們的行動應該會針對股東大會下手。


    到那時候,再加上嚴樁丞的力量,他能不能抵受得住真的不能掉以輕心。


    但是現在呢,俞舒把這一切都告訴了他,在她還以為他不知道的時候。


    俞遠國也就罷了,這件事情還牽扯到俞雙,俞舒平日裏最關心疼愛的弟弟,她能做到如此,如何讓他不覺得動容。


    俞舒見嚴縉一直不說話,還以為他被這件事給“驚嚇”到了呢,於是便伸手在他的眼前晃了晃,示意他迴神。


    “既然你現在都知道了,那接下來又打算怎麽做呢?”俞舒問。


    嚴縉則是狀似不在意地笑了笑:“還能怎麽做,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唄。”


    “我沒跟你開玩笑。”俞舒皺皺眉。


    嚴縉答:“我也沒跟你開玩笑。別擔心,我會處理好。”說著他便給俞舒蓋了蓋被子,“現在可以睡了吧,再不睡明天可就要起不來了。”


    “我起床要那麽早做什麽,反正又沒事做。”俞舒十分不滿他這種轉移話題的行為。她都把自己知道的都告訴他了,他還對她遮遮掩掩的做什麽,難不成還要防著她?


    這個可是俞舒真的冤枉嚴縉了,後者隻是為了讓她避嫌,畢竟在知道他要怎麽做之後,就算她不出言反對,心裏也肯定會難受。


    俞舒則是不管,從以前到現在她就一直很討厭嚴縉把一些事情瞞著她,甚至是欺騙。


    他們兩個可是最親密的人啊,到底有什麽事情能嚴重到不能讓她知道。


    嚴縉見俞舒一臉的執拗,終究還是敗給了她,將他近來的打算都講了出來。


    俞舒聽得時候隻覺得心砰砰直跳,感情就是一部大片啊這是。


    而且有一件事她真的不明白:“你是什麽時候發現小雙有異常的?”


    “從他一進公司我就找人多留意他了,但是到真正確定的時候,還是跟你有關。我不知道平常感情好的姐弟之間會怎麽相處,但是俞雙給我的感覺,並不像有多護你。有了懷疑之後再去調查,很多事情就很顯而易見了。”嚴縉很平靜地敘說這個事實。


    但是這話在俞舒聽來,心裏卻忍不住地難受。


    原來從很早以前開始,小雙對她就不如從前了啊。


    隻有她自己一個人,還想當然地以為他們還是當初感情好的不得了的姐弟,小雙還是那個喜歡粘著她的弟弟,而她呢,也很用心地想去扮演好一個姐姐的形象,就像以往那般。


    可到頭來,都是她的一廂情願。


    察覺到俞舒的失落,嚴縉不知道該怎麽安慰她,畢竟她跟俞雙之間的感情很複雜,很多事情不是他能知道和摻和的。


    但是看到她難受的模樣他也覺得有些心疼,想了想之後便開口道:“說不定他也是有什麽苦衷,要我說來,這當中或許也有什麽隱情。”


    “隱情?”俞舒有些茫然地看向他。


    嚴縉隻好接著說道:“我在調查的時候,還發現俞雙跟袁子遇走的痕跡。他們之間,似乎也在進行著什麽交易。”


    袁子遇?


    俞舒怎麽也沒想到,小雙會和袁子遇有什麽交集。


    嚴縉也理解她的疑惑,說實話,在他第一次聽說的時候,也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按理說俞雙和袁子遇之間應該沒有什麽利益糾葛和衝突,可現實就是如此。


    而且據嚴縉的猜測來說,他們指向的目標很可能就是俞遠國。


    “他們跟俞遠國之間,是不是有什麽衝突?”這個問題,俞舒應該是最能作答的那一個。


    果然,俞舒聞言臉色一白,順帶著也沉默下來。


    嚴縉見狀也不想逼她,剛想說可以不用迴答,就聽到俞舒用有些沙啞的聲音答道:“小雙其實跟我一樣,不是俞遠國的親生孩子。還有袁子遇,當年他的父母很可能是被俞遠國給逼死的,可以說,他們之間有著深仇大恨,他找俞遠國報仇,沒什麽可奇怪的。”


    “原來是這樣。”嚴縉聽完之後心情也略有些沉重。


    在事態發展到現在為止,他也說不出誰究竟是有錯還是沒錯,哪怕是俞遠國和嚴樁丞,即便他們行事不擇手段,但也有他們自以為正當的理由。


    身處在這場困局中的他們,沒有必要去互相指責誰。


    俞舒說了這麽多之後終於也有些累了,她平躺迴床上,低聲對嚴縉道:“時間真的不早了,你快點迴去休息吧,明天還要上班。今天說的事情,我覺得自己還要消化消化。”


    嚴縉聞言忍不住笑了一下,俞舒向來說話都直,而且剛才那些她沒辦法一時接受,也實屬正常。


    至於說到要走的事……


    “都這麽晚了,醫院早就關門不讓出去了。放心,我有辦法解決,先睡吧。”


    既然他都這麽說了,俞舒也就不再堅持,而且她是真的很累。


    不僅僅是因為受傷,還有這麽長久以來緊繃的神經。


    隻是在剛才之後,一直拉扯著她的不安,似乎稍稍消散了一些。


    第二天,俞舒早早地就醒來了。


    誰說困的時候一定睡的多來著,俞舒就是那個少見的異類,明明疲累得不行,卻偏偏一早就睜開了眼睛。


    隻是她一轉過頭,居然發現身旁睡著一個人。


    準確地說,是有人坐在下麵趴在她的病床上睡著了。


    這個人也不用多說,定然是嚴縉。


    俞舒沒有第一時間叫醒他。


    她盯著他的後腦勺看了好久,看到他頭頂上有兩個旋兒,據說是聰明絕頂的人才會有的。


    果真是聰明絕頂啊,想起以前嚴縉的種種做派,她對這個結論深感信服。


    而且嚴縉的側臉不是一般的帥,是相當帥,以前早晨醒過來的時候,她總喜歡撐著頭在他的側臉處端詳好久,心裏還暗暗讚歎著。


    這樣的迴憶,光是想起來都覺得幸福。


    嚴縉也是有些睡過頭了,不過沒辦法,他一連幾天加班,加上昨天也是擔驚受怕,因而也就沉沉睡了過去。


    等到他醒來坐直身體的時候,發現原本躺在床上睡著的人居然在愣愣地盯著他看。


    這個眼神……嚴縉實在是不想定義它為花癡。


    “什麽時候醒的?”他狀似隨意地抓了抓自己的頭發。


    俞舒的手也麻了,剛才怕吵醒他一動都不敢動,此時稍稍一抬,就覺得酸麻地如針紮一樣。


    她撇撇嘴,有些不滿道:“昨天不知道是誰還說可以解決,結果我一早醒來,發現你說的解決就是睡我的床啊。”


    “話可是要講清楚,我沒睡你的床,隻是借用了一下床沿而已。”


    本來這些話都沒什麽,但是從一貫深沉淡漠的嚴總口中說出來,那就是很有什麽了。


    連俞舒也覺得有些不太習慣,這個男人,用一本正經的語氣都跟她說些什麽呢。


    是不是有點啊。


    嚴縉則好像沒意識到自己說的話有什麽不妥,他轉身拿起外套,又準備走出去。


    這下子俞舒可是有些急了:“哎,你去哪兒啊?”


    嚴縉迴頭帶著些笑意反問道:“你說我要去哪兒?”


    “去上班吧,那個……注意安全啊,還有,工作別太累。”俞舒說的時候咬到自己的舌頭,她這是都說些什麽亂七八糟的啊。


    嚴縉的笑意則是更深了:“我去買早餐,待會兒你吃完飯,我再去上班。”


    直到病房的門被關上,俞舒繃住的嘴角才終於忍不住舒展開,慢慢上翹。


    等你吃完飯,我再去上班。


    多平常的一句話,但就是讓俞舒覺得心裏甜蜜極了。


    也許以前也有很多這樣的場景,但是那時候司空見慣的事,現在一品,竟然會如此地讓人不平靜。


    而他這樣的溫柔……除了她之外,還有別人感受過嗎?


    俞舒的笑意慢慢斂了下來。


    昨天晚上他雖然否認了和路瀟瀟在一起的事實,但是那天為什麽去醫院婦產科的事,嚴縉卻還是沒有說清楚。


    她心裏告訴自己別亂想,嚴縉既然開口了就沒必要騙她。


    但是女人這時候的心總是有些驚疑的,就算嚴縉跟路瀟瀟沒有那種關係,但是他們之間,應該也有些其他的情意,不然的話一個大男人怎麽會無緣無故地陪一個女孩子去婦產科檢查。


    而這件事,她必須要找他明明白白地問清楚。


    因為她不排斥以後跟嚴縉的感情有轉圜的可能,或者可以說,她在隱隱期待著這件事。


    而在想這些事之前,她必須給自己一個明確的定心丸,讓她能義無反顧勇敢地去追逐。而不是在重新得到之後,讓別人來告訴她,這早就不是她的了,她才是插足別人的那個第三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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