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到俞家老宅之後,俞舒將車停在外院裏,然後走進了大門。


    俞遠國和俞雙也早已經迴來,此時父子兩人正在客廳裏下圍棋。


    聽到門口的動靜,俞雙抬頭看了一眼,而俞遠國則像是根本什麽都沒發覺到似的,依舊在想下一步該怎麽走。


    俞舒朝著俞雙稍稍點了點頭,示意他不必在意自己。


    她走到客廳一角的單人沙發上坐著,隨手拿起一份桌上的報紙,是今天的城市晚報,一貫的新聞報道,再看看桌子其他的新聞報紙,這倒真是像俞遠國的風格。


    這些密密麻麻的小字對俞舒來說真是一種煎熬,於是她將報紙放下,有些無聊地將頭目光投向前方,看著廝殺著越來越激烈的棋局。


    其實以前俞雙的棋藝並沒有這樣高超,能夠到達和俞遠國相對抗的程度。倒不是因為他不聰明,而是他太活潑好動,根本受不了在一方棋盤前麵一坐就是幾個小時。


    他人生的轉折就是那場車禍,不僅讓他的行動受限,而且讓他的心態乃至性格都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


    現在的他別說一動不動地下幾個小時的棋,就是讓他一整天保持一個動作也不是什麽難事兒。


    看到俞雙有些吃力地前傾身體放下棋子,俞舒不知怎的眼眶一酸,接著將頭瞥向一邊,不再看去。


    最後,當棋局結束的時候,便能聽見俞遠國用有些懊惱也有些驕傲的語氣說道:“好久不下棋,竟然讓你這小子給爭了先。哈哈,改天等我再好好熟練熟練,到時候肯定殺你的黑子片甲不留。”


    俞雙聞言也不說話,就坐在那裏輕笑著。


    這樣看去,也是一副父慈子孝的幸福模樣。


    隻是,當這副畫麵當中出現俞舒的身影時,氣氛和情緒便全然都改變了。


    俞遠國方才還閃現的一絲親情父愛此刻完全消失無蹤,時間短暫到讓人懷疑是否存在過。


    而俞雙此時的眼神裏也有種無可奈何的憂傷。


    不過在場的另外一個當事人卻像是全然無所謂的模樣。俞舒看向俞遠國,神情一貫的驕傲,沒有一絲氣勢上的落敗:“父親邀請我迴家來吃飯,卻還露出這樣的臉色,不知道是不是太不應該了。”


    俞遠國氣的哼了一聲,沒說話。


    很快,家裏的傭人就走過來說,可以用飯了。


    俞遠國起身走向餐桌之後,俞舒也推著俞雙走過去。


    趁著周圍沒有人,俞雙小聲跟俞舒說道:“姐,既然都迴家來了,你就先別跟爸嗆得這麽厲害,到時候我怕吃虧的人是你。”


    俞舒無聲地笑笑,唇角還帶著一絲淡淡的嘲意:“你以為我不說他就不會對我使臉色了?小雙,我和他的關係你又不是不知道,改不了的。”


    俞雙也默默歎了聲,再無言。


    吃飯的時候,除了碗筷輕微碰撞的聲音幾乎就隻剩下幾不可聞的唿吸聲。


    俞舒倒真巴不得俞遠國什麽話都不說,家裏傭人燒的菜也合她的胃口,所以飯桌上幾個人屬她吃得香。


    俞雙現今本來就吃得少,加上氣氛不對,沒吃兩口就放下筷子,沉默地坐在一旁。


    俞舒知道他坐著難受,便開口說:“小雙吃完了就去客廳待著吧,我看阿姨已經把水果都準備好了。”


    俞雙剛要應答,俞遠國突然開口道:“小雙留在這,我還有事沒說。”


    在場的人誰不知道他有事要說,否則誰會沒事組這樣一個飯局。生氣上火不說,還容易惹得人折壽。


    俞舒這時候也放下筷子,和俞雙一同看向俞遠國。


    這麽看去,似乎他花白的頭發已經漸漸變為全白。


    “小雙現在既然已經迴到了公司,我打算把一些重要的事務交給你,讓你早點熟悉一下公司的運作。俞舒,小雙現在雖然是在財務部,是你的下屬,但是他的工作由我親自安排,他有什麽事情也直接向我匯報,你懂嗎?”


    俞舒的嘴角輕輕上揚了一下,心想著俞遠國倒真是坦白。


    不過對象既然是小雙,她倒也樂意。


    “好啊,父親既然都這麽說了,我還會有什麽異議。”


    俞遠國對她這麽痛快的答應稍顯意外,可能因為麵對的是俞舒的緣故,她這麽不在意,他反而是開始猶豫。


    不過俞雙接下來說的話卻讓他們兩個微微吃了一驚。


    他說:“爸,姐,我這次迴來並不想接觸什麽公司的業務,更別說以後接管公司這種話了。我隻是一個人在療養院太寂寞太無聊了,想出來和你們生活,也見見外麵的世界。”


    此話一出,俞舒和俞遠國已經剛硬如鐵的內心不知道突然觸動了哪根弦。


    是啊,或許小雙的目的就是這麽簡單純粹,他想迴來和家人在一起,也想和家人共度剩下的時光。


    那他們呢,他們呈現給他的,是怎樣的一副場景。


    俞遠國拿他當作桎梏俞舒的利器,俞舒知道他的目的,也不動聲色,任由他安排小雙進入公司。其實這反過來又何嚐不是她利用自己弟弟的一種變相做法。


    親情之於他們已經涼薄至極,但是不管他們承不承認,在他們心裏,總給小雙留了一個位置。


    念及此,俞舒先說道:“小雙怎麽高興就怎麽來,姐姐一定支持你。不管別人動什麽別的心思,姐姐都不會讓他得逞。”


    俞遠國有些尷尬地咳了一聲,見俞舒表態,他也隻好說道:“是啊,開心就好,開心就好。”


    一場原本硝煙彌漫的飯局就這樣結束,除了有人覺得意猶未盡之外,其他人隻剩下感慨。


    這晚俞遠國留俞雙住在了俞家老宅,而俞舒離開的時候,他也免不了照例訓責了她一番:“別忘了當初小雙是為什麽弄得現在這步田地的,就算他不記仇,我也得替他討個補償。”


    俞舒的語氣中帶著點嘲意:“父親是想怎麽給小雙討個補償?”


    “俞氏永遠都不會落在你的手裏,你最好記住這一點。”


    “如果是三年前,父親這麽跟我說的話,我肯定不會懷疑。但是現在,能決定這句話對錯的人,是我,不是您。”


    “可是小雙不是你最疼的弟弟,你難道忍心跟他爭得你死我活?”


    “如果是小雙真的想要,我肯定毫不猶豫就送給他。但是就怕有人借著小雙的名義,來達到自己的目的。這樣的話,我要是拱手相讓,豈不顯得我太過愚蠢?”


    “俞舒,你當心籌謀了這麽多年,到頭來什麽都沒得到,還惹得一身腥!”


    “與其擔心這些,父親還是仔細想想怎麽保住自己現在的位置吧。說實話,我都替您費腦筋。”


    “你!”


    和俞遠國說話,俞舒從沒有落過下風。隻不過這次聽到俞遠國氣極咳嗽的聲音,她再也沒有往日的得意風發。


    不知怎的,疲憊就這樣一陣陣襲來。


    迴去的時候,嚴縉的電話如約而至。她拿過耳機,剛要接通,誰知那邊就給掛斷。


    俞舒也沒多想,因為是突然掉了線,忙又給迴了過去。


    那邊倒是很快接通,隻是說話的人不是嚴縉。


    他焦急的語氣惹得俞舒的心也開始直直下墜。


    “請問是嚴縉先生的妻子嗎?現在嚴先生出了嚴重車禍,正在醫院搶救,做手術需要家屬簽字,家屬快點過來吧!”


    ……


    那邊好像還說了些什麽,但俞舒此刻已經什麽都聽不清楚。


    方才車子停下等紅燈,現在綠燈亮了,她的車還是停在原地,後麵排起長龍的汽車在交替著不耐煩地摁著喇叭。


    俞舒怔愣了一會兒之後終於反應過來,她手忙腳亂地打方向盤,踩下油門。


    因為車子突然發動,她的身體向前一傾,身體稍稍撞痛。不過這點痛意根本也算不得什麽。如果可以,她現在寧願更疼一些。


    車子一連闖了好幾個紅燈之後終於停在了醫院的急診門口,俞舒連車也來不及停好就下了車,直奔向方才電話那頭人說過的急救室。


    到了急救室之後,她忙抓過一個護士問,有沒有一個叫嚴縉的人剛才出了車禍被送到這裏急救。


    可是急診室這邊送來的都是需要緊急救助的病人,大家忙的都是手腳並用,根本沒人停下腳步聽她說清楚,隻讓她去護士站問問。


    俞舒沒辦法,隻好想辦法找到諮詢的地方,問了和方才同樣的問題。


    護士聽到她說的話之後便開始查記錄本,可是翻了兩三頁也沒找到一個叫嚴縉的人。


    她有些不確定地問道:“確定是個叫嚴縉的人嗎?”


    俞舒使勁點點頭:“對,肯定是,剛才有人拿著他的電話告訴我,他出了很嚴重的車禍,需要做手術。”


    說這些話的時候,俞舒的眼眶已經忍不住紅了起來,心亂如麻的她已經開始要崩潰。


    護士沒辦法隻好再查一遍,但最後的結果還是像先前一樣,查無此人。


    俞舒不放心地沿著急診室又找了一圈,最後還是如護士說的那般,沒有此人,沒有嚴縉。


    她有些怔愣地拿出手機,找出嚴縉的號碼撥了過去。


    鈴聲響了很長的時間,就在俞舒以為那邊不會有人接通的時候,突然有人聲傳來。


    “喂,俞舒啊。”


    俞舒一聽那人的聲音,不由地一震:“遲為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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