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子遇看到俞舒像是被嚇到的樣子,眼眸深處不自覺地顫動了一下,但是很快又恢複如初。


    他似是不在意地拍拍自己的袖子,用不甚嘲諷的語氣說道:“本來還想在你麵前多演一會兒戲的,誰知道話趕話就給說了出來。罷了罷了,我們之間的緣分大抵就到此為止了,不管是在一起的緣分,還是敵對的宿命。”


    俞舒撇開頭,長長吐了一口氣,胸中的氣息還有些紊亂。


    袁子遇也沒什麽話再給她說,轉身想走,誰知道俞舒卻在後麵突然說道:“袁子遇,我其實……不是俞遠國的親生女兒。”


    “是嗎。”袁子遇沒有迴頭,聲音聽上去還是不屑和嘲弄,“現在已經不重要了,在我的心裏,你跟他脫不了什麽幹係。”


    看到他的背影漸漸遠去,直至消失不見,俞舒的眼前也開始變得模糊。


    此刻的她覺得胸口還是悶得厲害,明明她終於跟袁子遇再沒什麽瓜葛,兩個人今天說清楚之後,以後就應該路歸路土歸土了。但是莫名的情緒突然之間湧上來,讓她的眼眶忍不住酸疼,眼淚也止不住地流。


    她覺得無能為力,亦覺得有些遺憾。


    原本,袁子遇該是有多麽美好的人生啊。


    優渥的家境,自身的優秀,無一不是上天對他的眷顧。


    但是事到如今,再說這些隻叫人覺得心酸。


    如果現在她還能做什麽的話,應該隻剩下祝福。


    其實她從來都希望他有一個璀璨的人生,以後也永遠都是。


    ……


    雲騰集團年終的股東大會很快就要召開。


    在召開的前夕,俞遠國找到了俞舒。


    和俞遠國麵對麵坐著的時候,俞舒心裏有一如既往的厭惡,但也有些緊張。


    上次俞遠國給他提出的那個條件,她還沒有完成,也因此心裏一直惴惴不安著,生怕俞遠國做出什麽對俞雙不利的事。


    而這次見到他,俞舒的心情愈發的複雜。


    反倒是俞遠國,見著俞舒走過來,居然露出了罕見的笑意,開口讓她坐下。


    “想喝點什麽?”俞遠國招來侍者。


    “不用了。”俞舒聲音有些冷硬道。


    俞遠國也不在意,給自己點了一杯龍井之後,身體便向後一靠,雙手交握著看向俞舒。


    “知不知道這次我找你來有什麽事?”他開口問道。


    “您的心思哪能讓我猜到。”俞舒淡淡答了一句。


    俞遠國哈哈笑了一下,也不知道是因為什麽而高興。


    他轉頭看向窗外,過了好一會兒才重新轉過來說道:“俞舒啊,我們做了這麽多年的父女,好像也沒有真正地好好聊過一次。我承認以前是對你的關心少了些,但是原因嘛,你也清楚,對不對?”


    俞舒是清楚,因為她不是俞遠國的女兒,對於非親生的孩子,他那樣的態度實屬正常。


    俞遠國見她似是讚同,才又繼續說道:“不過事到如今,我對你也補償不了什麽了,我們之間的親情緣分,好像也沒了存續的可能。隻是還有一個人,你總不能拋下他完全不管吧。”


    “你又想拿小雙來要挾我做什麽?”俞舒全身都緊繃了起來。


    俞遠國知道俞舒很聰明,他的話一猜就中,少了解釋的麻煩,他也樂得輕鬆。


    “別這麽緊張,我對小雙的疼愛還是有的。隻是有些事情,我必須得達成。為了這個目的,我可是舍棄了經營多年的俞氏,舍棄了我南城所有的人脈。而能幫我實現的人,除了你之外,就是俞雙了。所以,你是想自己去做呢,還是讓你已經失去雙腿的弟弟,在輪椅上去完成?”


    俞舒聞言臉色緊繃住,對俞遠國說的話,她向來是隻信一半。


    這一次,俞遠國說他有目的要去達成,她信。


    這件事情隻能由她和俞雙去完成,她不信。


    但是不信又怎樣,俞遠國這麽說,就說明他的手中已經有了充足的把握能夠讓她同意。


    除非她能夠不管任何人的生死,否則隻要有小雙這個軟肋在,她就不得不多考慮些什麽。


    果然,俞遠國從包裏拿出一個文件夾,遞到俞舒的麵前。


    “這裏麵是雲騰集團內部做假賬的明細,以及各種經濟稅收漏洞。當初俞氏為什麽垮了,你還記得吧。隻要這個消息捅出去,你猜,首當其衝的人會是誰?”俞遠國問。


    俞舒拿過來一看,文件上麵最後負責人的簽字……是俞雙。


    她的臉色有些發白。


    手中的文件意味著什麽,她深知。


    隻要將這些泄露出去,對雲騰的影響怎麽樣先不必說,俞雙肯定是難辭其咎。


    到時候會怎麽樣,她簡直有些不敢想。


    俞遠國見時機到了,便趁機開口說道:“而且你知道嗎,這些消息是誰透露出來的?”


    俞舒抬起頭看向他。


    “是嚴縉。你應該不知道吧,其實嚴縉很早之前就想拿小雙下手了。你真以為他能忍受自己的企業集團被別人攫取?俞舒,嚴縉這個人可比你想象中的狠厲毒辣多了,他的手段,有時候連我都感覺到害怕。好在雲騰內部還有和我有交情的人,這才提前得知,不然的話……”


    不然的話,結果怎樣,是能夠猜想到的了。


    俞舒咬了一下嘴唇,將文件放迴去,然後低聲開口說道:“嚴縉不會做的這麽絕。”


    “別告訴我你現在還對他餘情未了。前段時間新聞上不是都說他跟路氏的大小姐在交往,好像連孩子都有了。這個時候,你還去自作多情地相信人家做什麽呢?”俞遠國一副看好戲的模樣。


    俞舒的目光也變得越來越冷:“我要怎麽想是我的事,跟你沒有任何關係。”


    “對,的確跟我沒有關係。但是跟小雙總有關係吧。”俞遠國說著突然向前一傾身,壓低聲音對俞舒說道,“隻要你幫我做成這件事,之後我就會移民去國外,到時候再也不出現在你的麵前。怎麽樣,這個結果你是很樂意看到的吧。”


    是啊,他徹底消失才是俞舒一直以來盼望著的,但是事情真的會那麽簡單嗎?


    “下個月15號的股東大會,你替我去參加。現在先不必多想,到時候自然有人告訴你該怎麽做。”


    俞舒沒有應答。


    俞遠國這才似是歎息地說了句:“俞舒啊,其實一直以來你都很聰明,很多事情看的也通透,但就是犯了女人最容易有的毛病,心軟。你的心軟,注定了你在麵對很多事情的時候無法做出最理智的選擇,也最容易讓人操控和抓住把柄。現在你受製於我,不是因為你不夠強大,而是因為你要保護的人太多。要是隻為了你自己,你未必肯跟我這樣麵對麵坐著,對嗎?”


    俞舒不得不承認,在看透人心這方麵,俞遠國是個中高手。


    隻是他的神情看上去突然變得不那麽明朗,像是帶著陰翳看向窗外。


    “你啊,跟你媽媽幾乎是一模一樣。你媽媽當初之所以和我結婚,就是因為心軟,舍不得你剛出生就沒父親疼愛,這才帶著全部的身家嫁給當初正瀕臨破產的我。”


    俞舒這麽多年基本上沒聽過俞遠國主動提起她的媽媽,因而此時是又震驚又帶著期待和好奇。


    畢竟她離開媽媽真的是太久了,久到,印象中的那個影像也開始變得模糊不清。


    “那你知道我的親生父親,是什麽人嗎?”盡管這個問題不該去問俞遠國,但是俞舒也不知道該問誰。


    果然,俞遠國聞言冷冷看了她一眼,並不想迴答:“如果你這麽想你的親生父親,那就自己去找。我沒道理給別人養了便宜女孩還負責把女兒給送迴去。”


    他說的話難聽,俞舒心裏不好受,但是也沒有再多說什麽。


    俞遠國則繼續剛才的話題說道:“雖然俞氏是靠著你媽媽的錢一步步起死迴生的,但當中大部分的辛勞還是我對不對。我為了當初的成功放棄了擁有親生孩子的權利,所以產生的利益都是我應得的。”


    “那您倒是明說,您想要的,到底是什麽?”俞舒也開門見山地問道。


    俞遠國摸了摸嘴唇,扯出一絲笑意,接著緩緩開口。


    “我啊,平生追逐的無非就是錢財利益。隻要你能幫我拿到10億美元的資金,其他的所有恩怨,就都一筆勾銷。這個買賣,你計算一下,劃算嗎?”


    俞舒聞言深吸了一口氣:“你真的是瘋了。”


    “人為財死,鳥為食亡。這是自然的生存法則,我為俞氏奔波勞碌了那麽多年,到頭來還不是落得被人並購的下場。俞舒啊,雖說我不是你的親生父親,但是作為長輩還是提醒你一句,有些事情早做打算沒什麽不好。別等到最後人財兩空了,才想起來後悔。”


    “要是為了錢財不擇手段,我倒寧願窮困潦倒地活著。”俞舒對他的話不甚認同。


    “不不,你是沒真正嚐過什麽叫苦日子。”俞遠國搖搖頭,“等到你被逼的走投無路的那一天,就絕對不會這麽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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