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縉沒有選擇報警。


    即便他已經知曉了那邊人的目的,可對他來說,沒有什麽事物比俞舒的安全更為重要。


    所以,哪怕他知道對方是針對他而來,他也不能冒一絲的危險。


    他開著車,用耳機給在香港的朋友打過去電話。


    當初他在香港念書的時候,認識的不僅僅是貴族學校的那些高幹子弟,還有些混跡在城市黑暗處的人物。


    他們雖然平日裏不常出沒,可在香港的勢力也算是遍及社會底層。也許找到一個被綁架的人,他們的作用反而更大些。


    到了現在,嚴縉已然不會將全部的希望托付在司法警力身上,哪怕那是最正義,也是最穩妥的辦法。


    身處他鄉,能否得人傾力相助還是問題。況且,他已經沒有什麽時間。


    那邊的人接通手機之後,隻簡單說了聲“等幾個小時”就掛斷了電話。


    嚴縉心裏雖急,但知道這種事急也急不來,於是也不催,開著車去了銀行。


    一億贖金對現在的他來說根本沒辦法籌到,但表麵的功夫還是得做,他需要讓綁匪知道,他現在還在努力,或許也會讓他們以為,他還沒窺探到他們真實的目的。


    從銀行出來之後,嚴縉的手機突然又響了起來。


    他神色繃住,從口袋裏掏出手機。


    “做的不錯,把你取出的錢扔進右拐十幾米處的垃圾桶裏,我們會有人去取。”還是那個沙啞低沉的聲音。


    嚴縉也沒四處打量,隻是照那人的說法,將錢放入了垃圾桶。


    “我已經按照你們說的在做,現在可以讓我聽一聽俞舒的聲音了吧。”


    “嗬嗬,不急,嚴總裁,這才剛剛開始。”那邊沉沉地笑了一聲之後,聲音又給切斷。


    嚴縉盯著黑下去的手機屏幕看了好久,最終還是沉默地轉身,離開了這地方。


    廢舊倉庫內。


    俞舒已經接近一天一夜沒有休息過,神經一直處於繃緊的狀態。


    即便她在心裏一直提醒自己要挺住要挺住,可身體終究還是忍不住疲意,慢慢倒伏下去。


    在意識陷入昏迷的前一刻,俞舒想,是不是一切到這裏就有了句點。


    而當她再次醒來之時,發現呈現在麵前的竟是雪白的天花板,聞到的是消毒水的刺鼻味道。


    她呆愣了好一會兒,才慢慢反應過來,手上有一股冰涼的觸感,她抬起手一看,上麵竟掛著吊水。


    一切都像是夢一樣。


    她緊緊地閉了閉眼,再睜開,眼前的景物還是沒有變。


    正當她怔住時,開門聲突然響起。


    俞舒轉動了一下僵硬的脖子向門口看去,從外麵進來的竟然是嚴縉。


    “嚴縉……”她喊了一聲,但聲音嘶啞地不成調子。


    嚴縉手中還拿著一個保溫瓶,見她醒了,卻是什麽也顧不得,三兩步走到病床邊,將保溫瓶放在桌上,緊張地輕托起俞舒的手,問道:“怎麽樣,現在還有哪裏不舒服?”


    俞舒搖搖頭,其實比起身體的疼痛而言,她更想知道的是,到底發生了什麽。


    明明,明明她是在香港,在那間廢棄破舊的倉庫,昏迷在那張長滿鐵鏽的床上,可為什麽一醒來,竟都變了。


    “我們……我們這是……這是在哪裏?”她艱難地出聲問道。


    “西城。這是西城的人民醫院,現在都沒事了,沒事了。”


    嚴縉說著,聲音也漸漸小了下去,像是在極力壓抑著什麽。


    俞舒的手緩緩抬起,覆在他的臉上。


    他的疲憊,他的擔憂,她怎麽會看不出。這場意外,受到傷害的不止她一人,嚴縉何嚐不是備受煎熬。


    如果可以選擇的話,她寧願從來沒有去過香港,也從來沒有去找過他。


    嚴縉伸出手包裹住俞舒的,並且在她的掌心輕輕落下一吻。


    “沒事了,對不起……”向來不會在旁人麵前流露出脆弱的他現在臉上滿是悔意。


    也許對他來說,發生過的這一切已經出乎了他的意料,讓他也發現,原來所有的東西並不是都掌握在他的手上。以前他是對自己太過自信,對別人也都太過低估。


    可這次,當現實擺在他的麵前的時候,那一刻,他心裏著實是後悔和無力。


    好在好在,一切都來得及。


    俞舒一動沒動,就任由他抱著,親著。其實她心裏又何嚐不是慶幸和感動。


    從來想過會生死分別的他們偏偏遇上了這麽一遭,以前多少堅信的都要被推.翻重來。


    可除了這些,她還有些許的顧慮和擔憂。


    “嚴縉,綁架我的那些人……他們怎麽樣了?”俞舒開口問道,即便這個氛圍下並不適合談論這個話題。


    嚴縉聞言輕歎了一聲,他知道俞舒一定會問,也做好了迴答的準備。


    他的臉上恢複了沉肅,答道:“他們在被圍捕的時候已經跳入海中,香港警方還在全力搜尋,不過生還可能性應該不大。”


    俞舒的心底止不住生出巨大的詫異,說道:“可是他們明明將我關在一間倉庫內,怎麽會跳海溺亡?”


    嚴縉不動聲色地拿來一個靠枕,讓她順勢躺下,嘴上還在說道:“這些人是團夥作案,為首的人還沒調查出來,但剩下的很快就會找到。到時候一切真相就大白了,你先別著急,把身體養好最重要。”


    俞舒直覺嚴縉像是有什麽事情瞞著他,可是他既然不想說,她知道自己也問不出,於是隻好就此作罷。


    見俞舒的氣色比先前好了不少,嚴縉心下也終於安定下來,他將帶來的保溫瓶拿過來,打開蓋子,將瓷碗和勺子拿出放在桌子上,接著講瓶裏的雞湯倒了出來。


    “這是我特地迴老宅讓他們做的,你嚐嚐,好不好喝。”


    俞舒見他一副獻寶的樣子呈過來,心裏覺得好笑,嘴角也跟著提了起來:“受這麽好的待遇,我可是受寵若驚了。”


    “是啊,享受這麽高的伺候標準,某人還招唿也不打地跑去香港,看到些烏七八糟的也不聽解釋,直接就跑掉。”


    俞舒正喝著湯,聽了這話差點一口噴了出來。


    “喂,你這絕對是惡人先告狀!我什麽時候不聽解釋了?明明是你和那個女人從一個房間出來,看到我還愛理不理的表情,我要是繼續留在那算是自取其辱呢!”


    看著俞舒氣得湯都灑在衣襟上,嚴縉再也不敢逗她,忙接過瓷碗,軟下聲音說道:“我這不是在埋怨你,就是提醒你一句,以後別把看到的當作真相,可能事情並不是如此呢,是不是?”


    “不用你說,我自己當然知道。”俞舒心裏的氣還是沒消。


    嚴縉知道她這也是跟自己生氣呢,俞舒是什麽樣的人,他應該比其他人都清楚。發生這樣的事情誰都不想,或許現在最難受的人就是她。


    見她慢慢消了氣,嚴縉這才繼續給她喂雞湯,這次斟酌了下語句,說道:“關於俞氏那邊,可能有一些不太好的消息,不過你聽了也別多放在心上,很快就能解決。”


    俞舒聞言果然沒變神色,她向前喝了一口喂過來的雞湯,癟癟嘴,抿了一下味道,然後說:“俞遠國肯定是把這事做文章了,不過我也不怕他,上次我能迴去,這次也沒什麽問題。”


    嚴縉就是喜歡她這股驕傲勁,心中自豪地想著這才是我媳婦,可棱角分明的臉上卻依舊沒表現出分毫。


    在俞舒將碗中的湯喝得差不多之後,嚴縉將碗勺什麽的都收起,很快也站起身,說道:“我得迴公司處理一些事情,晚上的時候我再來。”


    俞舒問:“什麽事情這樣緊急?”連多陪她一會兒也不能。


    嚴縉看著她,幽深的目光蒙上一層笑意,道:“沒什麽處理不掉的事情,隻是還是由我在場比較穩妥。對了,還沒告訴,遲為澤這兩天也來雲騰上班了。”


    “遲為澤?”俞舒又吃了一驚,如果她沒記錯的話,當時他口口聲聲說會留在英國,怎麽才過了這麽幾天就急轉直下,改在雲騰上班了?


    “這件事情有些複雜,以後我再跟你解釋。我走了之後會有家裏的傭人來,有什麽需要的就交給他們去做,也可以隨時給我打電話。”嚴縉走前又囑咐了幾句。


    “好啦好啦。”俞舒最受用他這副嘮叨勁,可麵子上又不能表現出來,隻好擺擺手裝作有些不耐煩的樣子。


    在嚴縉離開之後,俞舒靠在床邊,睡得太多終於也睡不著了。


    她無意間轉頭一看,發現自己的手機居然在旁邊的桌子上。


    拿過一看,電池已經被充滿了電。


    又定睛一看上麵的時間日期,好家夥,居然是18號!


    她記得自己去香港那天是13號,近五天的時間,她就這樣一直昏睡著?


    怪不得已經發生了那麽多事。


    不過還沒來得及多想,手機鈴聲突然突兀地響起,她也沒猶豫,忙接了起來。


    “喂妞,你現在身體好些了沒有?前兩天你說讓我幫你著一幅畫,我已經托人打聽到了,你打算什麽時候去看?”


    畫?


    什麽畫?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契約嬌妻:總裁你下我上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蘭荇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蘭荇並收藏契約嬌妻:總裁你下我上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