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隻是試探易輕寒的耐性,點心端了進來,雖說不餓,但還真有些饞了。


    見藍語思猶豫著,易輕寒往後坐直了身子說到:“若是怕了便算了。”


    “誰怕了,比試就比試。”藍語思說到。


    “那我先來,聽好了。”易輕寒捏著下巴說:“京城裏有多少隻蟑螂?”


    藍語思傻眼,幹瞪眼說不出來,那邊的易輕寒卻一副得意的樣子。


    “答不出。”藍語思沒好氣地說:“輪到我了,你也聽好了。問,你有多少根頭髮?”


    藍語思雖然機變不夠,但善於學習,也是個不錯的孩子。此時這孩子正得意地笑,以其人之計反製其人之身,很是暢快。


    “許多根。”易輕寒拈起一塊點心,吧唧吧唧咀嚼著,表情很是讓人抓狂。


    “這不對,要說具體多少根,說個具體的數目!”藍語思很是激動,覺得易輕寒自啊耍賴。


    “你又沒說要具體的數目,再說我說的可有不對嗎?難道不是許多根嗎?”易輕寒說的義正言辭。


    “那我也可以說有很多棵樹的,這不算。”藍語思伸手便要去搶糕點。


    易輕寒左手忙將碟子移走,右手攤開說到:“可你沒說啊,你說的是‘答不出’。”


    藍語思泄了氣,看著盤子裏仍有五枚點心,心道留得青山在不怕沒糕吃,便不再去搶,等著易輕寒再出題。


    “快接著出題,快。”藍語思撅著嘴說。


    “莫急,再來啊,聽好了。話說有種動物呢,早上三隻眼,晌午一隻眼,夜晚變成八隻眼,敢問這是什麽動物。”易輕寒認真地問,左手將碟子端得遠遠的,以防她突襲。


    “三隻眼……一隻眼……八隻眼?”藍語思歪著腦袋想不出來,又看著那點心不死心,於是隨便說到:“麗鳥。”


    “非也,非也。”易輕寒笑著搖頭。


    “這是你胡編的吧?”藍語思認栽,她確實想不到,但還是懷疑了這個一臉壞笑的人。


    “不是。”易輕寒邊說邊吃了一塊兒點心。


    “你為何吃了一塊兒,我又沒有問你問題呢。”藍語思這迴可不依了,易輕寒分明就是耍無賴。


    “你問了的,你問我‘是不是胡編的’,我迴答‘不是’。”易輕寒邊嚼邊說,看著藍語思急得喘著粗氣。


    “你肯定是胡編的,不然答案是什麽?”藍語思氣鼓鼓地問。


    “答案?聽好了。是妖怪,小時候祖母給我講了好多故事,裏麵就有這種動物,化作人形便是貌美無比的女子,專懾人的心魄,小妖怪。”易輕寒見藍語思氣得不行,趕忙捏了一塊塞到她嘴裏。


    剩下的兩塊也被易輕寒以這種無賴的方式吞進了肚子,沒了點心,藍語思不再惦記。


    屋內笑聲不斷,屋外夜深風寒,仍舊談笑風生的易輕寒知道,明天遠沒有如此輕鬆。但不論外麵如何兇險,隻要迴到府上,便要盡可能讓自己的女人快活一點。


    兩人躺下睡去,可憐易輕寒肚子撐起,調整了兩個姿勢還是難以入眠。


    張大人結案前,將徐止‘供’了出來,順理成章地,徐止便被請進了東廠大獄。


    老狐狸一反常態,不慌不忙地待在牢裏。沒得到太皇太後的命令,東廠也沒有對其用刑。


    這日,太皇太後召見,易輕寒匆匆進了宮。


    “易千戶,坐吧。”太皇太後身子仍舊有些虛,說話也是有氣無力的。


    “太皇太後在上,下官不敢坐。”兩人可以說是互相利用罷了,越是被重用,易輕寒越是小心謹慎,絲毫不敢有半分逾越。


    “易千戶真乃國之棟樑,行事不驕不躁,萬歲和哀家能得易千戶,真是社稷之幸啊。”太皇太後和藹地笑著,一擺手示意易輕寒莫要拘束。


    易輕寒目不斜視地坐下,等著太皇太後的下文。


    “哀家不兜圈子了,將你夫人休掉吧。”太皇太後突然切入正題。


    饒是再冷靜,易輕寒還是微微抽了抽嘴角。隨即笑笑說:“下官不明,這……”


    “哀家再給你十個八個貌美賢淑的女子,若是想有人承歡膝下的話,哀家再給你找幾個嬰孩,何苦留那孽種。”太皇太後依舊不依不饒。


    “不能便宜了那賤人。”易輕寒想了想,依舊沿用以前的託詞。


    “可她現在會給你惹麻煩,你可知,萬篤今日上了道摺子給萬歲,說是……總之,你會有大麻煩,哀家恐怕也保不住你。”太皇太後看了看易輕寒的臉色,頓住不語。


    易輕寒直了直腰板,看太皇太後不語,忙說到:“請太皇太後明示,請太皇太後救下官。”


    那年長宮女將太皇太後扶起,在其腰部墊了一個軟墊。太皇太後緩緩開了口,說到:“萬篤說,當年曾找到徐止流落在外的長女,不想他長女已死,便將那長女的女兒和辱母帶迴京城。萬篤說,那長女的女兒,即徐止的孫女,便是你的夫人。”


    “萬篤在奏摺上說,之前不知那人是徐止的孫女,如今查明了,便密報給萬歲。”太皇太後緩緩說到,看著易輕寒的臉色。


    萬篤乃萬太妃一派,此舉必不是為著李天照,那便定是為了自己。如今都看得懂,太皇太後要收拾了徐止,那麽一旦易輕寒與徐止扯上關係,太皇天後若是懲治了徐止,也必定會折損易輕寒這員大將。


    太皇太後一是試探易輕寒對藍語思的態度,二是為了叫易輕寒知道此事重大,如果日後出手保住了易輕寒,也要他領這個人情。


    “太皇太後,下官的夫人是東廠裏一個番役的妹妹,那番役先將其妹嫁與下官為妻,接著便與一次任務中殉職,絕非徐止的孫女。”易輕寒‘慌忙’跪下,雙手伏地‘戰戰兢兢’地說。


    “易千戶請起,哀家也是不信的,所以才召你來說說。”太皇太後對易輕寒的表現很是滿意,眯著眼這才露出笑意。


    易輕寒慢慢站起,垂首說:“太皇太後,您看下官接下來……”


    辭了太皇太後,易輕寒迴到東廠,將披風丟給蔣子義,便直奔徐止的牢房。


    昏暗的囚室裏,徐止仍舊保持正襟危坐的樣子,仿佛任何事都在掌控之中似的。


    “如意算盤,打得很響。”易輕寒首先開了口,將腳邊的幹糙踢起,帶起一絲灰塵。


    徐止緩緩睜開眼睛,抬頭看著麵前這個眼裏滿是狠戾的男人,不由得打了一個顫。雖說萬篤和萬太妃不希望自己死,也想出了那個萬全之策,但萬事無絕對,徐止看到他的眼,本是堅定的心忽然不安起來。


    “不知你們這群人想過沒有,如若認不了親,便又怎樣?即使認了親,我休了她,你們又待怎樣?”易輕寒向前走了兩步,停住後怒其不爭地看著徐止說:“你也活了大半輩子,偏就叫那兩人唬住。先前為萬太妃得罪了太皇太後,這迴聽信了他們的話又將自己逼到絕地。”


    “救,他們當然是想救你,但救不救得成呢?”易輕寒有往前走了兩步,終於將徐止心底的擔憂說了出來。


    徐止冷眼抬頭看,不知易輕寒要怎樣。


    “說,我夫人到底是不是你的孫女?”易輕寒蹲下身,眯著眼睛,咬著牙問。


    “哈哈,是又怎樣?不是又怎樣?”徐止見易輕寒的神情,便知他很是不暢快,心裏便莫名地得意起來。


    “說!”易輕寒捏上徐止的雙頰,手上用力,便聽徐止痛唿出來。


    “本官沒工夫同你廢話,若是不說的話,東廠可是多得是法子伺候你,外人還看不出異狀,舒坦極了。”易輕寒如狼似虎,眼露兇光地讓人不寒而慄。


    “是,如果是呢?”徐止含含糊糊地說。


    “若是的話,我便殺你滅口,叫我夫人心靜,我也心靜,就當什麽都沒發生過,一了百了。”易輕寒陰笑著說。


    “若不是呢?”別看徐止在朝堂上遊刃有餘,不管歪理正理都坐了內閣首輔的位置幾十年,但在這‘不講理’的東廠人麵前,卻是半點折沒有。


    “若不是,就更好了,咱們有怨報怨有仇報仇。”易輕寒笑著說完,見徐止臉色鐵青,又是一個用力,隻聽嘎巴巴兩聲,竟是捏碎了幾顆牙齒。


    不再看倒地疼痛難忍的徐止,易輕寒離開東廠迴到府上,一路走迴繞堤園。


    91、第九十一章我真不做


    徐止是隻老狐狸,又是內閣重臣,便是太皇太後和李天照有心將他除去,也要有充分的理由和合適的機會,不能糙糙定罪,要知道那些門生可都在看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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