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內,宋唯一坐在一張椅子上,默默地看著病床上的男人。


    也幸好,因為他昏睡,才免去父女見麵的尷尬。


    這樣的情景,大換了數個月之前,大概他們做夢都沒有想到吧?


    如果是她的媽媽還在,看到他的遭遇,又該作何感想?


    她的媽媽,癡情,太傻,直到死之前,整顆心都還落在他的身上。


    換來如此相待,到底值不值?


    “哐當”一下,開門聲驚動了宋唯一。


    門外,付琦姍等人紛紛進來。


    瞥見是付琦姍,宋唯一身上的寒毛全都豎了起來,本能地警惕著付琦姍。


    “這不是唯一嗎?我的好妹妹,你怎麽來了?”付琦姍扭著腰肢,一擺一擺地走了過來。


    一股濃鬱的香水味撲麵而來,宋唯一的眉頭狠狠打了個結,稍稍捂了捂鼻子。


    暗到盛家的香水是不是太多了,以至於付琦姍整瓶整瓶地往身上噴。


    “喲,還捂鼻子,嫌棄我呢?”付琦姍冷笑,聲音尖銳。


    “這是醫院。”宋唯一冷淡地提醒。


    此刻病床上的人還在昏睡,付琦姍就迫不及待地表明自己的存在感了,是嫌病房裏太安靜?


    “醫院又怎樣?你不是不關心爸爸的死活了麽?”


    “你來跟我吵架的?”宋唯一抬了抬眸,微笑著問。


    細膩的皮膚,白皙紅潤的臉頰,無時無刻不再透露出她的良好狀態。


    跟她相比,臉上敷了不少粉的付琦姍,就黯然失色了。


    她嫉妒地看著宋唯一,這一份細膩和嬌嫩,在她跟盛振國結婚之前,她也有的。


    可是在被他折騰了幾個月之後,什麽都沒了。


    “是又如何?”此刻她的身邊沒有裴逸白的存在,付琦姍自然是不怕的。


    看到宋唯一這張白皙如玉的臉頰,她恨不得抓花她。


    “不如何,我沒空也沒有精力跟你吵。”宋唯一起身。


    還沒走兩步,就被付琦姍攔住去路。


    “我剛來,你就準備走?妹妹這麽不給我臉麵?”付琦姍冷笑。


    妹妹兩個字叫的有多違心,隻有她知道。


    宋唯一想笑,“如果你願意這麽想的話,那我也無話可說。”


    她直接提了包包,轉身離開。


    在外麵跟付修彥碰到,宋唯一跟他打了個招唿,沒多說什麽。


    “看到沒有?宋唯一囂張到無法無天了,我要她付出代價,比我重十倍的代價。”付琦姍急促地喘著氣,若不是被付紫凝攔住,差點就衝出去了。


    後麵發生了什麽事,宋唯一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隻是因為榮景安住院,而心情有些悶悶不樂。


    司機在醫院門口等著。


    迴到車上,宋唯一並沒有讓司機直接迴去。


    “去墓園吧。”她溫聲開口。


    似乎,已經很久沒去看過媽媽了。


    不知道她天上有知,會不會責怪自己。


    “少夫人,可是已經有點晚了。”


    “沒事,我很快會迴來的。”


    宋天真的目的,葬在一座極好的位置。


    這是她死後,榮景安為她做得最好的一件事了。


    選擇的是一個風水寶地,被付紫凝知道,還小小鬧過一陣。


    上一次來,是清明的時候,現在竟然足足隔了半年了。


    宋唯一將一束滿天星放在墓碑前,照片上的宋天真,早就被雨水衝刷,褪去了顏色。


    “媽媽,我來了,最近沒來看您,您不會生氣吧?”宋唯一緩緩在墓碑前坐下,司機就在旁邊守著。


    距離不遠不及,宋唯一剛好在他的視線範圍內。


    “因為女兒結婚了啊。”宋唯一撓了撓頭,突然有些不好意思。


    她似乎還沒帶裴逸白來見過媽媽呢,她老人家一定生氣了。


    “下次我一定帶裴逸白來,您一定會滿意您的女婿的。”宋唯一說著,嘴角翹了起來。


    就如同,跟自己的母親說悄悄話一樣,心情雀躍,帶著小小的激動。


    她可以肆無忌憚地跟媽媽吐槽裴逸白的不是。


    “對了,我還沒告訴媽媽,我懷孕了。很快,您的外孫或者外孫女,就要出生啦。我跟裴逸白商量好了,生四個。”


    “他希望是三女一男,我覺得兩個男孩兩個女孩的話就很好啊。”


    到時候,帶著幾個小萌娃來看他們的外婆,媽媽在天之靈,一定會很高興的吧?


    “裴家人,雖然還沒有完全接受我,但是他的母親對我已經很好了。”


    人要知足,相比起一開始裴太太跟她的針鋒相對,宋唯一深深認為,此刻的情況,已經比一開始好太多。


    至於裴逸白的父親,她暫時不願去考慮這個問題。


    “所以媽媽不要擔心我,我很好,非常好。”那些曾經欺負她的人,都被收拾了。


    宋唯一沉默了一下,才說起榮景安的事情。


    此刻用爸爸來稱唿他,還是讓她覺得別扭。


    她是個較真的人,說那句話的時候,就沒想過反悔,可是麵對自己的母親,不稱唿他為爸爸,又叫什麽?


    “我今天去醫院看了他之後,才臨時決定來這邊的。”


    事實上,宋唯一並不會刻意地來墓園,免得勾起自己的傷心事。


    一年,她固定的來這裏兩次,一次是母親的忌日,一次便是清明。


    兩個事件相隔不遠,第三次再來的話,就隔了半年以上了。


    “嚓嚓嚓”的腳步聲,打斷了宋唯一還沒來得及脫口而出的話。


    她抬頭,順著聲音望向隔壁的墳墓。


    一身黑衣,還帶著黑色墨鏡,捧著一大束菊花的盛錦森,映入宋唯一的眼簾。


    “是你?”宋唯一震驚地站了起來。


    盛錦森一愣,扭過頭,才看到被風吹得頭發亂飛的宋唯一。


    “你怎麽在這裏?”盛錦森抿著唇,不冷不熱地問。


    頭一次,沒有一見麵就調戲宋唯一。


    “我來看我媽。”


    盛錦森的手一僵,默默望了過去,墓碑上確實是一個年輕女人。


    “好巧,我也來看我媽。”還真是狗血的緣分啊,沒想到他們兩個的母親,竟然還是鄰居。


    而宋唯一也才知道,盛錦森的母親,竟然去世了。


    原本囂張任性的大少爺,此刻看著,有種同病相憐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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