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幾天他和哈迪斯幾乎沒離開過王座,冥界的瑣碎事兒毫不誇張的說加起來幾乎可以把整條冥河填滿。審判天秤在此期間充分發揮了它的作用, 它的存在大大減少了哈迪斯和他的工作量。偶爾空暇時間他會去冥河河畔, 哈迪斯陪著他一起等待安菲特裏忒重新做出選擇, 她的神格還沒有熄滅,保持了投河時最初的虛弱,忽明忽暗。但無論她做出什麽選擇卡爾萊特都會釋懷,死亡或許對於她來說也是一種解脫。波塞冬再一次來到冥界時身旁跟著赫拉,他還沒有放棄尋找他的王後。如果他知道這樣的結局會更加珍惜安菲特裏忒嗎?當然不會,自以為是的海王心中除了對海洋的統治權就隻剩下他的濫情。所以當看見波塞冬這幅焦急落魄模樣時卡爾萊特心中隻想發笑,後知後覺的深情最後隻會感動了他自己。他維持表麵的禮貌,對兩位享有主神之位的海王和天後問好:“海洋的統治者和天後也會一起同行,這可真叫人驚訝。”卡爾萊特坐在金色王座之上,僅僅維持表麵禮貌就已經要耗盡他的耐心,他對波塞冬的感觀一直說得上是糟糕,甚至已經不想用一貫冗長華麗的敬語。有哈迪斯在他可以享受一下狐假虎威的權利。其實這並不值得驚訝,波塞冬和赫拉的關係一直可以說是不錯,他們甚至有兩次聯手想要推翻宙斯的統治,即將成功之時,他們兩個神和另一位太陽神赫利俄斯因為權利的歸屬爭吵了起來。這才使宙斯的情人、前些日子舉辦盛大婚禮的忒提絲有了營救的機會。權利是眾神欲望的源頭,十二個主神除了一些不喜歡戰爭的女性神祗外,就隻有哈迪斯沒有參與進權利的爭鬥。赫拉似乎不滿卡爾萊特坐在王座的態度,可這裏是冥界,冥王和王後有著絕對的統治權。就算是天後也不能隨心所欲,不過她今天顯然是帶著目的。赫拉身上高貴紅裙豔麗奪目,和她薄唇上的一抹顏色稱得上是般配,在任何地方高貴的天後都不會低下頭顱,她高昂著頸部,抱臂說道:“難道沒有重要的事情我就不能出現在冥界?坦白說,在上次忒提絲的婚禮上我對你有些好感,所以今天才會心血來潮探望我兄弟的妻子。”卡爾萊特提醒她:“白臂的赫拉,歡迎你來到冥界做客,但我得提醒你,男性的特征在我身上沒有缺少一點,我想除了妻子這個詞語尊貴的天後一定知道更多對伴侶的形容。”赫拉的表情有些難堪,作為宙斯的妻子,奧林匹斯神殿的另一半主人,很少有人會這樣直白的反駁她。她把目光移到卡爾萊特身旁的哈迪斯身上,說出來的話像開了刃的刀子,相當具有攻擊性:“許久沒有見麵,什麽時候你的王後也這樣牙尖嘴利。”哈迪斯對名義上的姐姐也一如既往的冰冷:“如果不滿,那就離開。”冥王對赫拉下了逐客令。看得出來赫拉今天心情糟糕至極,聽見哈迪斯這樣說更是一下子掛不住了臉色。她忍了又忍,情緒終於爆發,厲聲道:“誰願意來你這沒有生氣的冥界,既然你這樣不歡迎我那麽我不會在踏足這裏半步!”赫拉丟下這句話後氣憤地扭頭離開,甚至沒有說明今天的來意。直到後來死神塔納托斯向哈迪斯和他匯報,這天天後赫拉離開冥殿後沒有離開,而是在冥界轉了一圈。好像在尋找什麽東西的蹤跡。卡爾萊特瞬間明白過來,她哪裏是在尋找什麽東西,分明是在尋找自己私會晴人的丈夫。赫拉走後,卡爾萊特又問座在大殿中央的波塞冬:“那麽是時候也說出你的來意,波塞冬。”這位海洋霸主自覺給自己變出了一把華麗的凳子,不受半點委屈。波塞冬比上一次卡爾萊特見到他是看起來狼狽了不少,這些日子除了和海仙女幽會外他沒有一天不在尋找妻子的蹤跡。他的嗓音有些粗獷,像是海灘上暴曬過後的細沙:“赫拉告訴我奧林匹斯沒有安菲特裏忒的蹤跡,赫拉說她想不到我的妻子除了冥界還能去哪。”他覺得赫拉說的有些道理。狹窄心腸的天後,她分明是來給冥界增添工作量,卡爾萊特心中暗道。不過這些吐槽的話語被他壓在心底,麵上還是坦然對波塞冬說道:“冥界的每一寸土地都沒有安菲特裏忒的足跡,如果你實在不放心可以在冥界最後一次探查她的氣息。”如果還沒找到他的妻子,下次冥界不會因為這件事為他打開大門。卡爾萊特沒有說謊,她確實不在冥土,她沉睡在冥河河底。是任何精神探測都覆蓋不到的地方。波塞冬找尋一圈無果後隻能失望離開,相信他在以後的很長一段時間都不會踏足冥界。他離去以後,卡爾萊特卸了力氣,攤倒在哈迪斯的身上,對於不善社交的他要麵對赫拉和波塞冬簡直是對他的考驗。不過哈迪斯顯然比他更不喜歡說話。哈迪斯把他接住,沉冽的聲音在他頭頂上方響起:“怎麽了。”卡爾萊特搖搖頭,精致的藍色眼眸已經閉合,他嘟囔著:“讓我充充電。”但他的聲音太小,沒有被哈迪斯捕捉到。就算被聽見哈迪斯也不知道他話裏的含義,暫時依靠一下他的伴侶讓卡爾萊特感覺不錯。他在哈迪斯懷裏胡思亂想,思緒也飄出老遠。不知道安蒂是否把她的母親喚醒,不過他已經不打算再去過多的幹預。卡爾萊特終於認清了自己的身份,他是冥後神格的擁有者,是罪孽下誕生的神祗。他不打算磨滅自己的“人性”,但同時他也會肩負起神的職責。他們又恢複了以往在冥界的生活,隻不過大殿的後花園時常多出兩個神。大殿的後花園花團錦簇,是冥界為二擁有生機之地,另一處是卡爾萊特冥後神格的出生地普洛托湖。厄瑞波斯和他的妻子倪克斯不再沉睡,他們最近迷上了卡爾萊特教給他們的國際象棋。厄瑞波斯蹲在座位上咬著手指,看起來這遊戲對他來說有點難度。倪克斯把棋子挪到一處,換來了厄瑞波斯從座位上站起:“哦!不是吧親愛的,你這樣沒有一點對丈夫的關懷。”倪克斯把主教向前移動一格,又一次吃掉了丈夫的棋子:“怎樣才算得上關懷?”厄瑞波斯食指和拇指拉出了一小段距離:“至少給我放點水,別那麽認真倪克斯。”站在他們兩個旁邊的卡爾萊特看著碾壓式的棋麵,一時有些不知道說些什麽,倪克斯確實沒有給他放水,她幾乎都要把波塞冬的海洋放空。她的丈夫在下棋這方麵實在蠢笨,就算這樣竟然也沒贏一局。伴隨一聲棋子的落下,卡爾萊特迴神看見自己麵前主教都被哈迪斯吃掉的殘缺棋局。他似乎沒有資格嘲笑厄瑞波斯。作者有話說:第39章 蓋亞卡爾萊特緘默地看著眼前沒有勝利可能性的殘局, 突然站起來直視哈迪斯的眼睛。他水晶般透徹的藍色眸子帶著篤定:“今天的工作還沒有做。”“清晨已經做過。”他含笑著強行把哈迪斯拉走:“我們在做一遍。”瑣碎的工作遠比和哈迪斯下棋要愉悅的多,就讓厄瑞波斯一個人在這裏艱苦奮戰吧。但厄瑞波斯發現了他的企圖,他不滿的攔在他們麵前,拉著卡爾萊特嚷嚷著和他比試一把。托哈迪斯的福, 卡爾萊特現在對這個他提出來的遊戲沒有一點興趣, 他把厄瑞波斯推迴座位,笑著說:“沒有人能戰勝偉大的厄瑞波斯, 你應該把目標放在哈迪斯和倪克斯身上, 而不是我這裏。”但厄瑞波斯拒絕了他的提議。麵對厄瑞波斯的糾纏不放, 卡爾萊特沒有辦法,他實在是不想見到這黑白相見的棋盤。所以他教給厄瑞波斯一個新的遊戲。用神力創造出的五個小方塊樣式,每一麵都有不同數量凹凸的圓點, 卡爾萊特告訴他們這個指甲大小方塊的名字為“骰子”簡單說了玩法, 厄瑞波斯簡直像是個遇見新玩具的孩子,他迫不及待嚐試。有些興奮地玩了幾把後, 厄瑞波斯明顯更喜歡這個常用與酒桌活動的娛樂遊戲。情緒高昂的他提出敗者要滿足勝者的任何條件。這古老的神祗無師自通打開了一道神秘的大門。但愉悅地氣氛很快被蓋亞的到來打破,她降臨的時候厄瑞波斯正把身上最後一件衣服脫掉。大地女神, 眾神之母, 一切混沌和生命衝突的象征, 嚴格來說她是第一位誕生在大地的初始神祗。她創造出生命,開拓出秩序, 同時又擁有毀滅一切混沌的權利。神的雙麵性在她身上凸顯淋漓盡致。蓋亞隻穿了一身簡單到極致的長袍, 褐色長發被盤在腦後,她的模樣已經不能用任何詞語來形容,因為卡爾萊特看著她就覺得像有一層揭不掉的神秘麵紗。卡爾萊特不經意對上蓋亞的視線, 蓋亞微微對他頷首, 這一刻素來以高貴著稱的天後赫拉在她麵前也黯淡無光。所有人都注意到了蓋亞, 哈迪斯沉默不語,但對蓋亞有著該有的尊重。厄瑞波斯沒穿起衣服,他在上一場遊戲中輸掉比賽接受來自他妻子的懲罰。脫到身上直到沒有一件衣服為止。他對蓋亞的出現有些驚訝,但還是對蓋亞熟稔的問好:“我許久不見得老朋友蓋亞,不得不說最近可真有些熱鬧,連你也從沉睡中醒來。”他沒問蓋亞的來意,卻對她發出了邀請:“我們正在進行非常有趣的活動,我敢保證你絕對不會從你全知的腦袋裏得知它,你來的正好,我不介意多加你一個。”他說的理所當然,就像對一個再普通不過的朋友。卡爾萊特這時才驚覺,厄瑞波斯和倪克斯同樣是初始的強大神祗。厄瑞波斯和他的妻子倪克斯,久居深淵的塔爾塔洛斯,現在又是大地的化身蓋亞,這些隱匿在世界中沉睡上萬年的五大創世神他竟然已經見過了四個。蓋亞的眉眼被覆上神秘麵紗,說出來的話語溫柔卻沒有起伏:“容我拒絕,我想你應該穿上衣服再出現在這裏。”她褐色的眸看向卡爾萊特:“我是為了你來到這裏。”為了他?卡爾萊特想他們並沒有什麽交集,但沒有給他細想的時間,蓋亞很快公布了答案。“塔爾塔洛斯帶你去了密芙爾斯,他沒有告訴你密芙爾斯的生命之泉和我有著怎樣的關係。”蓋亞手中浮現出純白的瓶子,看起來平平無奇。卡爾萊特看見她的瓶子才到突然從被掩埋腦海深處的記憶碎片中想到一些關於蓋亞的傳聞。王冠、權杖、生命、創造,這些詞語和她息息相關,但要說最著名一定離不開她手中的瓶子。大地女神將種子播灑在土地上,然後到出瓶子裏的泉水澆灌,從此世間在她的創造下誕生了生命。而她的瓶子名為生命之瓶,瓶子裏裝的泉水名為生命泉水。塵封的記憶變得清晰,他幾乎瞬間就猜到蓋亞來到冥界的目的。密芙爾斯的生命之泉和蓋亞手中的生命之瓶或許同出一源。“生命的創造者,所有混沌與秩序都出自您的手中,我讚美您無人可比的高貴品質,我向您坦白,我確實前往密芙爾斯取了一些生命之泉。”任何謊言在能看穿一切的眼睛麵前不堪一擊,他沒必要去費盡心思來編盡謊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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