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媽是刀子嘴豆腐心,也不怕小靜影響我和付欣婕了,擔心地說:“那你還忍心把她留在廈門?你趕緊給她打電話,讓她明天來家裏過年,沒車你就去接她!”


    我歪著腦袋衝老媽笑,“你不是很排斥她麽?接到家裏來不怕你兒媳婦吃醋啊?放心吧,她有安排。”


    老媽歎著氣,“唉,我怎麽養了你這麽個不靠譜的東西。”


    我睡了一覺,快十二點了,掙紮著爬起來,腦子昏昏沉沉的,洗了把臉清醒了一些。老爸老媽在客廳看著春晚,不時被一句並不好笑的台詞逗得哈哈直笑。打了個招唿,我扛著兩個大煙花下了樓。樓下早已被精力旺盛的小崽子們占領,大唿小叫地放著炮。我抓住個五六歲的小姑娘問道:“哥哥給你們放大煙花好不好?”


    小姑娘也不怕人,興奮地拍著手,“好呀好呀,這大煙花有多大呀?”


    “等會就知道了,那你去叫你的小夥伴別亂跑,都到這來一起看。”


    看來這小姑娘還是個大姐頭,喊了幾聲,一幹小暴民都大唿小叫地跑了過來,我再三叮囑他們不要亂跑,跟付欣婕開了視頻。她家那裏不能放煙花,所以我們說好,我放給她看,我把鏡頭轉到小孩子們麵前,命令道:“叫嫂子!”


    隻有一個小姑娘怯怯地叫了一聲,其他人不耐煩了,“你放不放啊!”“你是不是不敢放啊!”“你又不是我哥,我才不叫嫂子呢!”


    付欣婕哈哈大笑,我啐了一口,訕訕地擺好煙花,點著了煙。引線被煙頭碰到,開始“嘶嘶”地燃燒起來,我飛奔迴樓門口,調整好了鏡頭。煙花在響聲中迅速升空,在夜空中綻放,那一瞬間,我在漫天炸響和孩子們的尖叫聲中用最大力氣對著手機喊道:“欣婕,我愛你!”


    大年初三,閨女迴娘家的日子,我的欣婕姐姐卻離開了娘家,奔赴她未來的婆家。


    跟付欣婕約好在兩家中間的城市匯合,我和表弟一早就開著車出發。付欣婕比我早到了半小時,在肯德基裏麵坐著等我,到地方時,我和表弟下了車,指著窗邊的付欣婕說:“這就是你嫂子。”


    表弟頓時目瞪口呆,“這麽大一女神,你是怎麽騙到手的。。。”


    “讓你知道了我還怎麽混,少廢話,見到她你給我恭敬一點!”


    表弟果然很恭敬,進去直走到付欣婕麵前,90度鞠了一躬,“嫂子好!”給付欣婕都嚇愣了。


    簡單吃了點東西,我上了付欣婕的車,表弟開著我的車往迴走。等表弟開遠了,我一把抱住付欣婕,來了一個長長的吻,“想我了沒?”


    “你說呢?”


    “嘿嘿,晚上會讓你更想的。”


    到家之前先給老媽打了電話,聽她說,家裏已經擺好了列隊歡迎的架勢,隻不過今天不止爸媽,所有比較近的親戚都湊在我家,等著一睹付欣婕的真容。付欣婕在樓下開始後悔,拉著我的袖子不敢上樓,“就不該提前說,像你上次一樣偷偷地來多好,嚇死人了。”


    我嘿嘿笑著揶揄她:“長得醜也不要自卑,我家不看外表的,走吧媳婦!”


    進了家門,付欣婕頓時被熱情包圍,以老媽為首的七大姑八大姨對著她噓寒問暖,把我都擠到了圈子外麵。我想去救付欣婕,但有心無力,跟表弟點上煙,搖著頭說:“太他媽可怕了,我真怕他們把我媳婦吃了。”


    表弟滿臉幸災樂禍,“你弟媳第一次來咱家時你好像還笑話我來著。”


    最後還是老爸大手一揮,“都別廢話了,去酒店!”


    在酒店樓下,我和付欣婕認真地統計了出席人員,並帶上了對應的禮物,這下親戚們更開心了,當下就認下了這個王家兒媳婦。酒席上我被重點攻擊,付欣婕雖為我當了不少酒,我還是大醉,迴到家就躺倒在床上,本來設想的圈圈叉叉也被迫擱淺。


    第二天在頭痛中醒來,付欣婕早已起床,坐在床邊看著一本經濟學書籍,看到我起床,她遞給我一杯奶,“喝完起床吃點東西吧,昨天喝得太多了。”


    我拉著她的手,“覺得我家人怎麽樣?是不是有點熱情過度了,嚇著你了吧?”


    付欣婕微微一笑,“就一開始有點害怕,習慣就好了,他們都很好呀,我很喜歡。”


    我突然想到之前跟老媽的對話,沒頭沒腦地問道:“對了,問你個事啊,你今年能不能嫁給我啊?”


    付欣婕轉過頭來,笑道:“你這是求婚嗎?你見誰是頭發亂糟糟一身酒氣地求婚的?”


    我不好意思起來,拍著腦袋道:“咳,我媽逼我的,沒事,當我沒說。”


    “你這個白癡!”付欣婕拿著枕頭砸到我身上,“我又沒說不願意!”


    我就知道付欣婕肯定願意,可是我呢?一年之內好像確實沒有能力把她娶進門,隻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宿醉稍微好了一些後,我帶著付欣婕逛了逛這座我生活的城市,中午又是親戚的宴請,隨後幾天裏,我們就在這樣的節奏中度過。偶爾還有老朋友聽說我迴來,要一起坐坐,順便看看我的女朋友,我們也隻能選在宵夜的時間,這幾天過的,比上班忙多了。


    時間在吃吃喝喝中過得飛快,初七早上,我們即將啟程。這幾天付欣婕跟老媽的感情漸漸加深,兩人眼淚汪汪的執手告別,老媽說:“閨女,常來看阿姨,這就是你的家。”付欣婕認真地點著頭,“您和叔叔注意身體,我會替你們照顧好王鳴的。”


    車開上高速我才有點離愁別緒,長大以後,家的溫暖變得越來越短暫,我好像還沒準備好再次跟世界短兵相接。在付欣婕家住了一晚,我再次被她爸灌醉,我對這個未來老丈人越來越恐懼。


    初八,我們一起迴到廈門,跟趙世傑和小靜聚了一次,沒怎麽喝酒,因為第二天就要正式上班了。


    第二天我起得很早,出門前給自己打了個氣,“王鳴,你不小了,你要奮鬥,你要買房子,你要娶老婆,加油!”來到公司,我沒看到張繼明,中午跑去問付欣婕,她說張繼明在年前就提交了辭職申請,現在是徹底離開公司了。


    我說不上該興奮還是感慨,雖然之前對他恨得牙癢癢,可他終究是個沒鬥過命運的小人物,人都說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但可恨之人未必沒有可憐的地方,隻能祝他以後的人生中學會做人,走得順一點。


    李功奈還是穩穩地坐在總經理的位置上,隻是比之前更加低調,深居簡出的,底層員工等閑見不到他一麵。一切都按照王董和老郭的設計進行著,李功奈經此一事,隻能乖乖做他的傀儡,短時間內是站不起來了。


    而策劃部的總監位置還空著,也不知道什麽時候給我派個頭兒來,付欣婕說老郭一早就給她打了電話,他還在矛盾中,想著早晚要讓我接手,再派個人來的話,到時候不好安排,又怕我太年輕,暫時挑不起這麽大的擔子。我聽後沒什麽感覺,反正現在這個部門捏在我手裏,誰來都一樣,都得給我老老實實待著。


    上次一頓飯後,和顏晨的關係慢慢緩和了,在工作上配合得越來越好,隻是她還是不甘心,時不時地在我麵前不經意提起溫莎。從顏晨的隻言片語中,我知道溫莎現在過得也不錯,去年底又升了職,現在有個年少多金的客戶在猛追她,隻是她還有些猶豫。


    我很為溫莎欣慰,她本就是個極其優秀的女人,沒有我,相信她能過得更好。


    我把越來越多的工作壓給了郭智和顏晨,顏晨照例抱怨我虐待下屬,讓她忙得都沒時間找男朋友。郭智則大大咧咧的,開始在部門裏麵橫著走,手下也聚攏了幾個剛進職場的小弟,又聽話又敢幹,指哪打哪,把這小子滋潤得不行。我隻能時不時敲打他一番,以防他得意忘形,搞出事情來。


    日子就這麽平平常常地過著,在我26歲的頭上,我開始對未來產生了從未有過的期待和野心。


    這天我加了個班,快十點鍾才迴到家,竟然意外看到了小靜,我好奇地問:“我是見鬼了嗎,你不是應該在店裏麽,怎麽,你傑哥把你炒了?那我可得找他去,這是瞎了啊,這麽好的店長不用。”


    小靜躺在床上翹著二郎腿,陰著臉不說話,看都不看我一眼,我又猜道:“那就是大姨媽來了?不對啊,好像沒到日子啊,我靠,難道紊亂了?”


    小靜暴怒,習慣性地把枕頭砸了過來,“滾!別煩我!”


    看來是遇上事了,我收起嬉皮笑臉,“到底怎麽了?誰欺負你了,說出來,我去把丫拆了!”


    小靜說:“真的?”


    “廢話,不然你要我這哥幹嘛!”


    “唉,鳴哥哥,我心裏很亂。。。”小靜像林黛玉一樣皺起眉頭,並說了句很瓊瑤的台詞,這更加說明事兒還不小,在我一再的追問下,她才告訴我,“我遇到那個王八蛋了,在店裏,他。。。他還欺負我!”


    我被她說得一愣,“哪個王八蛋?”


    “就。。。就是以前那個。。。男朋友。。。?”


    我想起來了,她以前是有個男朋友的,這孫子是個爛人,爛到做的每一件事都令我發指,我問道:“他怎麽欺負你了?”


    “他不要臉。。。”小靜說著哭了起來,“他知道我在克拉斯科上班,專門叫了一幫人來叫我陪酒,我不陪,他就跟那些人和店裏的人說我有多喜歡他,還說。。。還說我在床上。。。”


    “好了,別說了。”我打斷小靜,心裏的火已經快要壓抑不住了,但很奇怪的是,我每次越憤怒就越冷靜,“後來怎麽解決的?”


    “後來傑哥出來了,兩邊打起來了,他們先跑了,還說這事沒完,傑哥就讓我先迴來了。”


    我聽明白了,也知道機會來了,這孫子欠我一頓毒打,自己找上門來就再好不過了。我抱了抱小靜,“別往心裏去,多大的事兒啊,哥幫你出氣,讓他跪在你麵前,怎麽樣?”


    “鳴哥哥,你別管了,他現在好像跟了社會人了,你又不是混的,讓傑哥解決吧,唉,最好他別再來了,我也不想再見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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