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斯坦丁悶聲不吭地抽著煙,抽了幾支後他忽然冷靜了下來。“真他媽有意思,你這玩意根本沒有愛,你根本沒有感情。”他說,“我發誓我見識過無數種惡魔和幽魂,我見過許多天使和神這些非人生物的感情模式和人類有所區別,更極端也更單一,但你和他們都不同。”“你他媽是真的什麽都沒有。”康斯坦丁掐滅了煙,把最後一口噴在亞度尼斯的手中,“想想清楚,我為什麽要愛一個什麽都沒有的玩意?我他媽犯賤啊?”亞度尼斯看著他,神色裏毫無波瀾。他虛虛地握著手指,康斯坦丁吐出的煙氣從他的指縫中漏出來,又翻滾著緩緩上升,亞度尼斯平靜地看著他,這視線讓人錐痛。於是康斯坦丁幹脆地承認:“對,我他媽就喜歡犯賤。”亞度尼斯微笑了一下。第77章 第三種羞恥(8)教官提供的房間比伯蒂想象得更簡陋。空洞洞的一個房間,擺了一張床和一些必備的床上用品,除此以外別無他物。洗漱間在更裏麵,推開那扇門就能看到。洗漱間同樣是空蕩蕩的,一個馬桶,一個洗漱台,一個櫃子,櫃子裏放了牙膏牙刷牙杯和紙巾。厚厚的毛巾和浴巾折成同寬同長的塊狀疊放在一起,像個什麽白毛的活物。房間簡陋,但也舒適。伯蒂是個高大的男人,身材膨脹延展後的體積龐大肥碩,在常人眼中稱得上可怕,他自己也總覺得處處拘束,出入任何房門時兩側的門框都會刮擠他的軀體,仿佛要從他身上剮下一層肥油。而這個房間是如此寬敞,他步入其中,隻覺得自己赫然鬆懈,仿佛被肥肉包裹在內部的那個他,那個微小的、孩子一樣的他,終於得以安然入眠。伯蒂狠狠墜進夢中。二十世紀初,英國倫敦。約翰華生近段日子不太好過。自從數年前被派到阿富汗,連年的戰爭就使他的精神受到極大的折磨,軍旅生涯中的所見所聞,更是令他的神經飽受自我道德的壓迫。因傷留在後方醫院那段時間應該是他心情最輕鬆的時候,在那裏,他的傷病大大好轉,心靈也獲得了短暫的自由,沒想到沒過多久,他又在寒潮中不幸染上風寒。病痛持續了好幾個月,他才勉強恢複了健康。醫生宣布他的身體狀況不能再繼續承擔軍中生活的重負,於是約翰被遣送迴國。他退役,成為“前陸軍軍醫”,無依無靠,麵黃肌瘦,渾身隻剩下一把骨頭和為數不多的負傷撫恤金。在旅館裏住了半個月後,花錢如流水以至於捉襟見肘的約翰決定給自己找個更便宜的房子。但倫敦現在已經不是他熟識的模樣了,沒有門路,想找到合適的房子難上加難。約翰一連碰壁了好幾天,依然沒找到心儀的居所。他的性情還算溫厚,隻是疾病讓他的脾氣變得暴躁了不少,碰壁之後他也無計可施,隻能歎著氣去他近些天常來的酒吧喝酒解悶。“這不是約翰嗎?我的老朋友!”有人從約翰的身後碰了碰他的肩膀,“怎麽了?你看上去過得不怎麽好啊。”約翰轉過頭,可能是因為微微醉酒的緣故,他盡全力想要看清那個熱情地和他說話的人到底是誰,然而對方的麵孔卻始終模糊不清。不清楚,可非常熟悉,熟悉得像是他曾經認識的人。約翰努力將腦海中的某個人和搭話的人對上號,這個胖乎乎的輪廓最終後記憶中的嗎某個人溫和,約翰的嘴唇最終吐出一個熟悉的名字,他多年未見的舊友。“……斯坦弗?”“當然是我!”伯蒂毫無阻礙地認下了這個名字。他熱情地攬住約翰的肩膀,“我看你好像是在煩心什麽,有我幫得上忙的事情嗎?”“……我最近剛從阿富汗迴來,那是一場艱難的戰役,無論對國家還是對個人來說。我受了傷,養了好幾個月還是沒什麽起色……不怕你笑話,老朋友,我現在還住在旅館裏,沒個落腳的地方。”約翰含糊地說著,甩了甩頭,定睛細看。那張模糊的臉逐漸清晰,沒錯,確實是斯坦弗的臉,隻是體型好像又胖了些。約翰嘲笑自己真是喝得太多了,竟然連人臉都辨認不出。“找不到落腳地?”伯蒂不知道這個夢是怎麽迴事,但他就是自然而然地驚訝起來,又自然而然地問,“你想找個什麽樣的落腳地?”“我留下的撫恤金已經不多了,目前的身體狀況也暫時不可能出門工作,所以我希望能找個房租不高的地方……”約翰坦然地承認了自己的窘境,“最好能和人合租,這樣有利於分擔租金。”伯蒂頓時笑了。像是有人操縱著他的身體,控製著他的舌頭和聲帶,他說:“巧了,約翰,我早上才聽人說有人說過和你一模一樣的話,他看中了一套不錯的房子,想找個室友合租呢。”他很快就和對麵那個叫“約翰”的人約定好了時間去見合租人,順便看看房子。他們在酒吧的門口分別,伯蒂轉身,卻一腳踩空。他一直在光怪陸離的黑洞中下墜,然後突然著陸。再清醒過來時,伯蒂卻發現自己已穩穩當當地站在地上,約翰就在他身邊,好奇地打量著前方的門牌。221b。伯蒂的腦子裏轟然一響。他遲鈍地環視四周,被厚重的濃霧籠罩住的城市晦暗不清,像是直到此刻他才從渾噩厚重恢複了意識,伯蒂忽然嗅到了空氣中濃鬱的氣味。煤渣和泥土混合的腥味,人和牲畜排泄物混雜的臭味,還有一絲很淡的海風味,鬼知道他是怎麽聞出來這些味道的。他忽然打了個哆嗦,這不是現代,這不是他的時代這是上個世紀!二十世紀初,英國倫敦,貝克街221b。剛迴到倫敦沒多久的約翰華生。那麽即將和他一起合租的是……伯蒂僵硬著脖子朝上望,隔著厚厚的牆壁他當然不可能看清其內部,他滿腦子漿糊地上前去敲響了門,門口那個221b的門牌號依然刺人得厲害。門開了,就像是門後有人在等著他們似的。然後打開的門後卻空無一人,伯蒂的神色劇變,汗如雨下,各種鬧鬼的傳聞和噩夢的劇情在他的腦袋裏晃悠,可就在他戰戰的時候,他身旁的華生卻將視線下移。“你好,小姑娘。”華生盡量放輕聲音,和顏悅色地說,“我們是來看房的租客。”伯蒂這才感覺到自己的失態,他從懷中掏出手絹擦拭額頭上的汗液,一邊也低下頭,去看那個開門的人。開門的是個金發碧眼的小女孩兒。金色的長發梳成雙馬尾,一邊各係一個寬絲綢蝴蝶結,身穿藍色的小洋裙,裙擺的褶皺堆疊得厚厚的。她的小靴子是白底,用撲克牌上的桃心和方塊圖案做裝飾,一隻腳是紅桃心紅方塊,一隻腳是黑桃心黑方塊。她的胸前還掛著一個漂亮的複古懷表。這渾身上下的元素,伯蒂想,像是《愛麗絲夢遊奇境記》裏的愛麗絲。“我叫愛麗絲,”然後愛麗絲說話了,嗓音脆生生的,“我知道你,華生先生,進來吧!”伯蒂也想進門去管它是在做夢還是什麽,他已經看到約翰華生了,他現在想看歇洛克福爾摩斯!傳說中最優秀的偵探!不,究竟是不是最優秀還說不準,赫爾克裏波洛和歇洛克福爾摩斯究竟誰更聰明、敏捷,是後世的懸疑愛好者們久辯不休的話題。這兩位偵探活躍於同一個世紀,在福爾摩斯去世之後,波洛才逐漸步入行業,而後者終身未對前者置評。人人都相信這兩個跨時代的偉大頭腦一定有過驚人的共鳴,也有旁人無法理解的對話,而對伯蒂來說……他管不了這麽多,他就想知道這個夢是怎麽迴事,也許福爾摩斯即使是夢裏的福爾摩斯能解決這個問題!華生已經被愛麗絲放進門了,伯蒂不死心地想往裏麵擠,卻被愛麗絲攔住。她摘下胸口的懷表看了看時間,皺著眉說:“時間來不及了,你該迴去了,伯蒂。”……她叫我伯蒂?伯蒂的大腦瘋狂運轉起來,這個詭異的夢似乎有其邏輯,可他怎麽也捋不通順,他茫然地看著愛麗絲,又看看周圍。他說:“……我在哪?”愛麗絲說:“你在房子裏。”他問:“教官……教官也在嗎?”愛麗絲說:“你覺得在就在。”他又問:“你是愛麗絲?你是真的那個愛麗絲?夢遊仙境的那個愛麗絲?”愛麗絲說:“我是!快走吧!時間來不及了!”伯蒂被一陣濃鬱的肉香驚醒。他擦著唇邊的口水艱難地從床上坐起來,沒注意到蓬鬆的枕頭上沒留下半點濕痕。他換上衣服,推開門走出房間。在他對麵的那扇門也打開了,一個搖曳的身影走了出來。奪目。有時候人們不知道該如何去評價某些人,就像伯蒂花費了整個人生也搞不懂該怎麽去評價教官,這是頭一次,伯蒂這麽清晰地認識到這個女人,和教官有不可分割的聯係。米色的深v領襯衫,白色豎條紋的長褲,腳踩金色的平底鞋。這女人的身影隻能用“豐乳肥臀”來形容,衣料於她而言毫無存在的意義,隻會讓任何親眼看到她的人更渴望剝除它們,像是撕開水果的外皮一樣,使鮮嫩的果肉暴露在空氣中,讓甜津津的汁水充盈空氣。而你根本不用剝開她的衣服,就能嗅到她甜津津的香氣了。伯蒂情不自禁地凝視著她,她茶色的波浪卷發,她夾在指尖的那支香煙,她迴頭時那茶色的、眼神迷離的雙眼……坦白說伯蒂胖得都萎了,可這個美麗的女人朝他看來時微微張開了紅唇,她天真的神色仿佛也激起了他心靈深處潛藏的欲情。以及他不知道怎麽說,但這個女人實在是有些眼熟……夢露!瑪麗蓮夢露!她眯起眼神的神態和夢露一模一樣,她左臉頰上那粒小小的黑痣和夢露一模一樣,但她的頭發是茶色而非金色,她的相貌也太年輕。她二十多?還是三十出頭?說不清,有種迷霧遮掩了她的年齡。“嗨,你是最近新來的房客?”她靠在門框上笑著說,“我是諾瑪,諾瑪貝克。”作者有話要說:注:波洛和福爾摩斯的時間線在本文有改變,按原著,福爾摩斯1854年1月6日出生,直到1926年依然在世並破案,波洛大約1864年-1975年8月6日,其實是同時代的。本文時間線是自設的,平行世界嘛。注:貝克街(baker),諾瑪貝克(baker)。注:諾瑪貝克是夢露的本名,夢露是她的藝名,夢露的金發是染的,但頭發本色不明,猜測茶色的比較多所以這裏用了茶色。注:愛麗絲夢遊仙境的作者曾被懷疑是開膛手傑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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