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妹”他忍不住叫出聲來,就像很多年以前,他如此喚著他的妹妹。


    “大哥,”洛小妹轉頭,對他微微一笑,笑容跟他記憶中的一樣。


    “小妹!”他跑過去,抓住她的手,“你、你真的是小妹?”


    洛小妹垂眼,低低地道:“大哥,我真的是小妹,我以前叫洛、紅、妝,這個島,就是我十二歲時,你和二哥帶我來的,我說過我想在這個海島上建一座樹屋。”


    洛煜如雷轟頂,聲音很是嘶啞:“父母……咱們的父母……”


    洛小妹道:“我將他們的骨灰帶過來了,就放在崖壁之上。”


    洛煜直直地看著她,久久不語。


    洛小妹也看著他,久久不語。


    好久,洛煜才道:“你怎麽會變成這、這樣……”


    洛小妹苦笑:“我不知道該怎麽解釋……”


    洛煜定定地看著她,也不知道該怎麽說。


    兩人就這樣看著對方,久久不語。


    突然,有一個興奮的尖叫聲傳來:“爹爹迴來了一定是爹爹迴來了”


    那是洛安瑤的聲音。


    洛小妹被女兒的聲音所吸引,往海麵上看去,果然看到一艘船停在海麵上。


    這幾天,所有的人都在島上,會坐船上岸的,要麽是外人,要麽是她的丈夫。


    但她相信,那是她的丈夫,算算時間,已經過去兩個月,他應該迴來了。


    所以,她的臉上漾起甜蜜的笑容,暫時忘了跟大哥之間的尷尬,往海邊跑去,洛煜也跑過去。


    海邊,天天都在翹首盼著爹爹歸來的洛安瑤像匹小馬,往船上的人跑去,不斷尖叫:“爹爹爹爹”


    站在船頭的,確實是玉樹臨風般的葉不離。


    船未靠岸,他已經如一隻海鷗,輕飄飄地躍上岸來,一把抱起女兒,親吻她的臉頰,沒說什麽話,但那份對於女兒的疼愛,已經展露在他的一舉一動中。


    洛安瑤咯咯笑著:“爹爹長胡子了,刺刺的……”


    葉不離微笑:“你娘呢?”


    洛安瑤張望,小手一指:“娘在那裏”


    葉不離看到跑過來的妻子,總是淡漠的臉上,露出溫柔而溫暖的笑容,這樣的笑容,令他生輝。


    四目相視,無需片言隻語,已是天長地久。


    洛煜看著他們,站在一邊,不知道自己該做怎麽樣的反應。


    船靠岸了,徒弟扶著蒼巴下船。


    舟車勞頓,令蒼巴顯得很是虛弱,但美麗的海島和一群孩子的圍擁,還是讓她精神變好了許多。


    她拄著拐杖,冷靜地觀察眼前的人半晌後,走到洛煜的麵前,盯著他:“你叫洛煜,是洛紅妝的大哥對吧?”


    在來的路上,葉不離將洛紅妝的心事都告訴了她,她知道洛紅妝和洛煜、洛宸以及這個海島的事情。


    洛煜驚訝:“請問您是?”


    他走南闖北多年,閱人無數,一眼就看出眼前這個古怪的老太太絕非普通人。


    她那雙眼睛,似乎能看透一切,令人有些發毛,有些敬畏。


    蒼巴微笑,神秘地指了指自己的眼睛:“我叫蒼巴,是名巫師,我這雙眼睛”


    她那雙原本就白多黑少的眼睛,這會兒全是眼白了。


    “我這雙眼睛,能看到陰晴兩界之間,介於生與死之間的人。”


    洛煜又是一驚:“您這次來……”


    蒼巴是非常神秘的人物,他並不曾聽過這個名字,但他以前也接觸類似的巫師,知道他們多多少少有些古怪的本事。


    蒼巴道:“我來告訴你和你弟弟,關於你們的妹妹的事情。”


    洛煜微微激動起來:“你、你知道她的下落?”


    蒼巴點頭:“是。不知你弟弟在不在?在的話,我當你們的麵說吧。”


    洛煜立刻做出一個“請”的手勢:“舍弟在屋裏,我帶您過去。”


    蒼巴從洛小妹身邊走過去,對洛小妹微微笑了一笑。


    洛小妹微微啟唇,驚訝地看著她,想說什麽,卻不知該說什麽。


    看著蒼巴走遠之後,她才看向葉不離:“你是去找她了?”


    葉不離摟著她的腰,與她一起在沙灘上散步:“嗯,也許她能讓洛煜和洛宸相信你就是他們的妹妹。”


    洛小妹的眼睛紅了:“你……你怎麽可以瞞著我去做這樣的事情……”


    找到蒼巴不容易吧?請蒼巴做這樣的事情不容易吧?他怎麽可以一個人這麽奔波和辛苦?


    這是兩個人的事情,要做也該是兩個人一起努力。


    葉不離微笑:“已經分開兩個月了,好不容易才又見麵,你就原諒我吧?”


    洛小妹捶了捶他的胸口:“你又沒做錯什麽事,我有什麽不能原諒你的?告訴我,你是怎麽說服她的?”


    葉不離把蒼巴的條件告訴了她。


    洛小妹聽後感慨:“這樣也好,隻是,這可是咱們第一次見麵時你送我的禮物呢,我本來還想帶著入土的,現在要放棄了,還真是不舍。”


    如蒼巴所說,這塊玉佩落在世人的手裏,未必就是件好事。


    葉不離拉起她的手,吻了一下:“我再送你一塊就好。”


    洛小妹微笑:“嗯,你就是最好的禮物了,有你在,我就滿足了。”


    兩人又偎依著,一起看海浪輕湧,看雲卷雲舒。


    半晌,洛小妹看了看屋子的方向,有點擔憂:“我是不是該過去看看?”


    葉不離搖頭,將妻子的腦袋扳迴去:“你就再耐心地等待一陣,一切都不會有事的。”


    不遠的地方,幾個孩子興奮地尖叫聲,拿著他帶迴來的一堆新奇的禮物瘋玩,笑聲伴隨著海浪輕湧和海鷗的鳴叫聲,勝過天籟。


    當太陽沉到海平麵,晚霞映紅天空,波光粼粼的海麵被染成閃亮的淺金色時,木屋的門打開了,洛煜和洛宸從屋裏走出去,朝洛小妹走去。


    心有靈犀,洛小妹轉頭,看到兩位哥哥正朝她走過來。


    隔著還遠,她看不到他們的麵容,但她知道,一切……都沒有問題了。


    眼睛紅了,她站起來,朝兩位哥哥走去,身體哆嗦得有點厲害,雙腳似乎都不會走路了。


    終於,兩位哥哥跑到了她的麵前,洛宸抓住她的雙肩,激動地問著什麽。


    洛煜也拉著她的手。


    不遠的地方,葉不離坐在海邊的礁石上,靜靜地看著兄妹三人。


    他聽不到他們在說什麽,但他知道,妻子的心願,終於可以實現了。


    也不知道兄妹三人說了什麽,沒過多久,兄妹三人抱頭痛哭,幾個孩子發現了大人的異樣,跑過來,圍著他們又蹦又跳,不斷地刮臉頰,嚷嚷:“爹爹哭了,羞羞臉哦”


    “娘親別哭,瑤瑤給風車給你玩,你不要哭哭了……”


    “大人也會哭嗎?小海都不會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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