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天色剛剛泛白。


    一個太監路過定乾宮前麵的小路,突然看到草叢裏露出一條手臂,便走過去,嘀咕:“誰喝醉了在這裏睡覺不成?還不快起來……”


    草叢裏果然躺著一個人,他看清這個人的麵容以後,驚得魂飛魄散,尖叫:“啊來人,快來人,逍遙王爺受重傷了”


    其實,依他看,王爺渾身是血,一動不動,恐怕已經沒唿吸了,但他可不敢這麽喊,隻敢說他“重傷”!


    在附近的近衛軍閃電地衝過來,看到血人般的逍遙王爺後,異常緊張,卻沒有慌亂,而是訓練有素地快速處置起來。


    “你們幾個趕緊檢查王爺的傷口,先做初步止血和包紮!”


    “你們馬上去找一副擔架來,快!”


    “你們幾個立刻以最快的速度去請太醫,給我跑著抬過來,要快!”


    “你們幾個立刻分頭去稟告皇後娘娘和太子殿下,就說事情緊急,我等隻能先抬王爺進定乾宮療傷。”


    “你們立刻將這一帶封鎖起來,除了主子們,不得讓任何人靠近,也不得將消息透露出去!”


    一群近衛軍應喝著,迅速分頭忙去。


    這些近衛軍腦子也好,身手也罷,都不會差,在他們受訓的內容之中,就有如何處置傷口的課程。


    幾個留在原地的近衛軍顧不得主仆之分,迅速解開夜英弦的外衣,被看到的傷口驚得倒抽幾口冷氣。


    當胸一刀,似乎頗深,但王爺還有微弱的氣息,幾個人趕緊拿出隨身攜帶的金創藥,不管三七二十一,先倒了一瓶下去,然後再去檢查其它傷口。


    除了當胸一刀,夜英弦身上還有多處傷口,深淺不一,有些傷口還在往外流血,四周也是血跡斑斑,他們很難想象王爺流了這麽多血後還能活下來。


    將幾處傷得較重的傷口都倒上金創藥後,擔架也送到了,幾個近衛軍極有技巧地將夜英弦平抬起來,小心翼翼地放到擔架上,很穩地抬進定乾宮。


    定乾宮的人看到逍遙王傷成這樣,都被嚇得不輕,但畢竟是見過大場麵的,一邊白著臉,一邊去做準備:收拾床榻,燒等會療傷要用的開水,將可能會用得著的藥材先拿過來備用,準備大量幹淨的毛巾、紗布等,還有熬煮傷者一般都要喝的補品……


    總之,有備無患,皇上已經久病不起,逍遙王可不能有個三長兩短。


    這些宮人侍候皇上多年,多多少少都懂得一些簡單的醫理,現在處理起來也算是得心應手。


    逍遙王被放在床榻上沒多久,幾名太醫就被一群近衛軍用轎子抬著,飛一般地衝入定乾宮,一直跑到逍遙王躺著的屋子外,轎子才停下來。


    幾名太醫慌慌張張地拎著藥箱,也顧不上說話,直接進入內室。


    他們這輩子還沒有坐過跑得這麽快的轎子,這些近衛軍真是名不虛傳,抬著塞了三個人的轎子,跑得簡直跟馬車一樣快,一刻不到,他們就已經站在了王爺的病床上。


    王爺的傷,還真是重啊,難怪近衛軍們這麽緊張。


    不過,他們身為太醫中的精英,什麽傷沒見過?


    幾個人很快冷靜下來,有條不紊地忙碌起來,各司其職,配合得當。


    屋裏,站了十幾名宮人,屋外,圍著數十名近衛軍,定乾宮外,聞訊而來的近衛軍更是加強了守備。


    很快,影如霜和夜輕歌、影如夢也趕到了定乾宮,看到夜英弦的樣子,兩人臉色都變了。


    夜輕歌真慌了神,呆呆地看著昏迷中的夜英弦半晌後,咬牙,恨得咬牙切齒:“若是讓我知道誰傷了大哥,我一定饒不了他……”


    影如夢低聲安慰他:“弦哥哥吉人天相,一定不會有事的……”


    影如霜卻什麽都沒說,盯著夜英弦半晌後,冷肅著臉,轉身出去。


    夜輕歌看她一言不發就出去了,也不知她在想些什麽,心裏慌得厲害,也下意識地跟出去。


    到了外屋,影如霜坐下來,也不問任何人,隻是淡淡道:“現場有何發現?”


    幾名近衛軍主動站出來,跪下:“奴才們最先發現王爺的,我們幾個抬王爺進來,其他人還在調查現場。現場留下了很多血跡,奴才猜測王爺是受到偷襲,來不及還擊,才會受了這麽多傷,目前還沒有兇手的線索,不過”


    領頭的頓了頓,將手掌中的東西呈上:“奴才在王爺的額頭上,發現了這個東西。”


    夜輕歌和影如夢一看,臉色就黑了:梅花鈿?


    難道,紅鈿連環殺手又出現了?


    宮裏已經平靜了一段時間,暗中都流傳說“紅鈿連環殺手”已經被秘密殺掉了,怎麽現在又冒出這樣的東西來?


    而且這次的受害人還是逍遙王?


    影如霜的臉色,也青了:“你們有沒有看錯?”


    幾個近衛軍都道:“奴才絕對沒有看錯!當時咱們一支小隊都在現場,全都看到了!”


    影如霜微微眯眼:“加派人手,將定乾宮方圓一裏之內的範圍,給本宮搜個清楚,一寸土都不放過。”


    “喳”幾個近衛軍應了一聲,退下傳令去了。


    影如霜轉頭看四周:“現在是誰在負責王爺遇襲的事情?”


    一名太監出來應聲:“影大人正在指揮近衛軍調查現場。”


    影如霜轉頭對夜輕歌道:“弦兒昏迷不醒,有太醫在場照料即可,你不必在這裏守著,還是跟驚鴻一起去調查此事吧。”


    夜輕歌放心不下哥哥的傷情,卻也覺得自己在這裏無用:“是,兒臣這就去,晚些再過來。”


    影如夢急道:“那我也去。”


    夜輕歌道:“外頭危險,你還在屋裏安全些……”


    “危險怕什麽?”影如夢軟軟地往他身上一靠,軟軟地道,“不是有你在我身邊嗎?有你在,區區一個殺手,還能傷得了我?弦哥哥對我那麽好,現在卻被傷成這樣,我也想為他做點什麽,你就帶上我好不好?”


    被她用那雙如水杏眼這樣看著,夜輕歌心軟了:“好,但你要跟在我身邊,寸步不離,乖乖聽話。”


    “嗯,我答應你。”影如夢含情脈脈地道。


    影如霜看他們又公然眉目傳情,心裏就膩味:什麽時候了,還能如此悠然?這兩個人,就是享受的命,靠他們打江山,是沒什麽指望了。


    好在她還年輕,估計還有幾十年的時間可以守住這江山,他們沒那麽能幹也沒關係。


    夜輕歌剛出去,外頭就傳來一陣囂鬧之聲,似乎是有什麽人想闖進來,被攔住了。


    “閃開,我們是王爺的護衛,我們要進去看王爺”


    “王爺身體不適,不宜見客,你們快快離開,否則治你們的罪!”


    “你們沒長耳朵是不是?都說了我們是王爺的貼身護衛,我叫西弦,他叫東弦,王爺到哪都帶著我們,現在他出了事,我們理當陪在他身邊……”


    ……


    外頭的聲音越來越大。


    影如霜忍了一會,冷聲:“讓他們進來。”


    太監趕緊出去傳話。


    西弦和東弦衝進來,剛想往內室衝去,一眼就看到皇後娘娘坐在這裏,趕緊行禮:“奴才見過皇後娘娘”


    影如霜盯著他們兩人:“你們身為王爺的貼身護衛,那我便要問問你們,昨夜王爺遇襲時,你們都在何處?”


    如果他們兩人跟在逍遙王的身邊,逍遙王一定不會被對方得逞,這兩個人,難辭其咎。


    西弦和東弦都麵露愧色和悔色,一時間無以迴答。


    過了一會兒,西弦才呐呐地道:“昨天晚上,我們待王爺睡了才離開內室,王爺是何時遇襲,如何離開內室的,我們全然不知。奴才知道奴才們有錯,罪該萬死,但請皇後娘娘讓我們抓到真兇,為王爺出這口氣後,再治我等的死罪……”


    王爺讓東弦去盯著琅寰宮,讓他去盯著梁紅葉的屋子,這種事情,打死他也不敢說出來啊,說什麽也隻能認了。


    東弦也磕了一個頭,道:“奴才有罪,絕不推卸,但若是不能將傷害王爺的賊人抓到,奴才死不瞑目。”


    影如霜冷冷地看著兩個人:“你們兩個到王爺的門外去跪,王爺若是安然無恙,我便允許你們去追查真兇,否則,你們就給王爺陪葬罷。”


    東弦和西弦也不知道王爺的傷情如何,心急如焚,又恨不得去現場調查,但皇後娘娘這般處置,已經極為寬容,他們不敢再多說,謝過皇後娘娘後,便走到內室門邊,齊齊跪在地上,在心裏祈禱著王爺沒事。


    嘴上不能說,但他們的心裏可是疑惑得不行。


    他們雖然有任務在身,但隻要沒有重要的事情,他們每到王爺用餐、就寢等時候都會迴來,陪在王爺的身邊,昨天晚上,王爺用過晚膳後就一直呆在屋裏,沒有說過要出去,但怎麽今天淩晨,王爺卻躺在定乾宮附近的草叢裏?


    誰能有那麽大的本事將王爺無聲無息地帶出紫辰宮,又將他傷成這樣,沒有引起任何人的懷疑?


    要麽就是王爺被暗算了,比如被灌醉、下毒之後被帶走,或者遇到可能不止一名頂尖高手的偷襲,沒能還手就被製住了,要麽就是被自己人給出賣了……


    想到種種可能,他們心裏那個急啊,但說來說去,他們兩個確實是嚴重失職了,錯誤不可饒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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